锦绣农门——寒小期
时间:2019-07-01 09:43:49

  最终,王举人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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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四郎说事儿自然没有宁氏这般绘声绘色的,他就是用最简单的语言,不带任何修饰词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
  主要还是说邻县那头碰上王家人的事儿,其他地方的巡讲都被他一语带过。
  而朱母和王香芹也将这段时间里自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别的倒是没啥,主要就是六郎的亲事。朱母的意思是,横竖家里如今也不缺钱,要不干脆等到来年开春忙完了春耕后,起新房子得了。
  在乡下地头,起新房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很多人家住的都是传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房子,哪怕老房子出了点儿问题,那也是修修补补的,极少会有人直接盖新房。就是原本的房子住不下了,那也一般就是盖几间屋。
  朱母所说的盖新房,肯定不是单单盖几间屋的意思,她就是想要盖一个三合院,最好还是石门镇上那种青砖大院,其目的却是希望能让六郎的亲事更顺一些。
  对此,朱父肯定是没意见的,倒是离家有段时日的朱四郎尚不知道这事儿。
  听了这话后,朱四郎先拿眼去看王香芹,王香芹只道:“这事儿娘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没意见,不过真要盖房子,让我拿钱可以,但事情我是不管的。”
  本也没指望她能管,朱母有时候也很纳闷,纳闷老王家到底是怎么教闺女的,怎么就能把闺女教成生活技能瘸成这样的?不喜欢生火做饭,不喜欢洗衣打扫,不喜欢……反正绝大多数的家务活,王香芹都不喜欢,偏偏你还不能说她懒,因为她伺候起猪来,实在是太勤快了,完全不知道疲惫的那种。
  好在,前有温氏,后有宁氏,眼皮子底下还有个要砸手里的六郎。如今的朱母对于儿媳妇的标准那可真的是一降再降,哪怕王香芹确实有不少缺点,只要想想糟心的宁氏,就感觉连温氏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儿媳妇了。
  “那就听娘的。”朱四郎也没啥意见,他只提醒道,“就是我也不知道来年还要不要去巡讲……”
  “没事,忙得过来,大不了多雇几个人。放心吧,这笔钱不用从公中出,就从去年分家那会儿,给六郎的那笔钱里出,事儿也不用你们操心。”朱母是豁出去了,她将六郎的亲事作为了头等大事来看待,誓要将这砸手里的小儿子嫁出去。
  看得出来,朱母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在询问过猪舍的事情不用帮忙后,朱母就跟宁氏借了驴车,让朱四郎赶着车送她去了南山集。
  对朱母来说,去南山集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刘神仙算命!
  哪怕刘神仙再三强调他不负责改命,朱母依旧没有放弃。坐在驴车上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的琢磨着,既然刘神仙早先说六郎不是光棍命,那不就是说六郎能娶着媳妇的。至于日子过得好不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六郎打光棍。
  也因此,朱母盘算了一路如何让刘神仙指点迷津,起码给她一个方向,好让她知道接下来该往哪儿使劲儿。
  南山集离得又不远,驴车的速度可要比牛车快多了,他们出发早,到达时也不过是上半晌。又因为眼下已经入了冬,南山集这边春夏秋都有不少味道可口的果子卖,一入冬就没啥特产了,哪怕是有人冲着刘神仙来,可想要说亲合八字的,也不会等到冬日里。再加上离王大嫂的官宦人家少奶奶命格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算命摊子跟前虽然还是有人,却早已不复往昔排成长龙的热闹景象了。
  见是老熟人,刘神仙抬了抬眼皮,凉凉的说:“别折腾了,你小儿子原本娶媳妇就不容易,眼下就更不容易了,你越折腾他越不容易,何苦呢?”
  朱母还没开口就被噎住了,半晌才赌气似的说:“谁说我是替六郎来的?你帮我算算我四儿子的生辰八字。”
  “算啥?”
  “呃……”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朱母哪知道算啥?随口道,“就算、算他啥时候能有儿子!”
  说了朱四郎的生辰八字,朱母正在努力回想王香芹的时,就听到刘神仙大喊一声:“不妙!”
  “啥?啥不妙?”朱母惊了。
  “都不妙。”刘神仙皱着眉头,语气低沉的道,“大祸临头不说,恐有牢狱之灾。夫荣妻贵,夫妻本为一体,怕是祸根出在他妻身上。休妻就别想了,没用!从今年年末,一直到来年一整年,你们家都是霉运连连,逃不过避不开,破财都不一定能消灾。可怕,真可怕。”
  朱母:…………
  她就是来给六郎算个姻缘啊!!
  嘴欠个什么劲儿啊!!
  见朱母一脸饱受惊吓的模样,刘神仙终于住了嘴,抬起眼皮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承惠,十文钱。”
  饶是早就知道刘神仙是个什么画风,朱母也被这话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她可算是知道了,为啥当年温氏气不过砸了摊子,还有人盛怒之下直接殴打刘神仙的。这人呢,能耐是有的,就是太不会说话了。
  “那……那敢问刘神仙,要怎么破解呢?”朱母强忍住砸摊子的冲动,好声好气的跟刘神仙商量,“我会给钱的,没问题,我家不差钱!”
  “你还想算谁的?算一个十文钱,不还价不赊账。”
  朱母气到心梗,偏生还得按捺住脾气跟他说话:“就四郎,我不算他啥时候有儿子了,我就想知道,这个大祸临头……”
  “马上就会应验的,不用你等太长时间。慢则半月,快则两三天,放心吧,可快了。”
  “……我是说怎样可以避免。”
  刘神仙摸着他那花白的山羊胡子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语气笃定的告诉朱母:“避免不了的,反正就是要倒霉,从今年冬日开始倒霉,明年一整年的霉运,后年看情况是倒大霉还是倒小霉,或者干脆就是倒血霉。”
  她今天来算命才是倒了血霉!!
  朱母下定决心,等回村以后,一定要喷宁氏一个狗血淋头,再将朱二郎痛揍一顿!!
  “那牢狱之灾是什么意思?咱们家可都是本分人呢!”然而,教训人可以留待日后,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讨要解救的法子。
  刘神仙想啊想,磨叽了老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其实要是运气好的话,不一定会有牢狱之灾,这是比较坏的结果。”
  “那最坏的结果呢?”
  “人头落地。”
  朱母:…………
  要不是朱四郎一把扶住了朱母,她能立马表演个命丧当场!!
  最终,刘神仙也没收到他心心念念的十文钱。不过,他其实也并不担心,这都初冬了嘛,很快就要到年关了,等宁氏过来给他送年货的时候……跟她要!!
  不过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等到年关时。当天下午,顶着个大肚子的宁氏就赶着驴车冲到了南山集上,没等驴车停稳当了,宁氏就“咚”的一下把自己砸到了刘神仙的算命摊子前面,满脸惊慌失措的问:“咋、咋就开始走霉运了?刘神仙你前头不还说我只是买卖有些不顺,没啥吗?”
  都不用详问,刘神仙就猜出来了,一准是早上那朱家婆子回去告诉她了。
  事实上,宁氏一听朱母说了那话,差点儿吓疯了,连午饭都没吃,就屁滚尿流的过来了。朱母没拦住她,只来得及让四郎去通知朱二郎赶紧跟上去。不过,宁氏驾着驴车冲得太快了,她人都到南山集了,朱二郎还在后头吃灰呢。
  淡定的指了指跟前的座儿,刘神仙道:“走霉运的不是朱四郎吗?你是朱二郎媳妇,你怕啥?我记得你们家早就分家了。”
  “分家了就没关系了?”宁氏完全没有受到安慰,这要是真的说分家后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她早就把温氏给举报了,还能眼看着那货在自己跟前蹦跶那么久?
  “本来是没关系的,就看你会不会掺合进去。”
  到了这会儿,宁氏稍稍安心了一点儿,小心翼翼的问:“要不您再多说两句?”
  “就是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甭管发生了啥你都不要瞎掺合。本来牵连不到你的,你要掺合那就不好说了。”刘神仙顿了顿,好似忽的想起来一般,道,“你婆婆好像是来算啥时候添丁的?”
  “四郎……添丁啊?”宁氏本来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心,猛的一下又给提了上去。
  四郎是没啥问题的,可王香芹呢?猪精奶奶要是真的怀孕了,那生下来的到底是小猪精呢?还是半人半猪呢?是人头猪身呢?还是猪头人身呢?
  一时间,宁氏又把自己给吓到了,面色煞白心跳如鼓,弄得刘神仙多瞧了她好几眼:“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十文钱!不对,二十文,你婆婆没给钱。”
  钱肯定是要给的,就是这回去的路上吧,宁氏就在琢磨,到底是出了啥事儿呢?自家没得罪什么人呢?快到秀水村时,看到村口那颗大树时,她才忽的想到,这头好像是王大嫂最爱待的地儿。当下,她又加快速度冲到了朱家老屋门口,喊出了人后,才神秘兮兮的问:“是不是王家人?”
  朱母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宁氏了,一方面是担心她大着个肚子一人跑了太危险,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她跟刘神仙交情好,看能不能要个法子来。
  结果,朱母还没开口问呢,甚至才刚注意到朱二郎没跟宁氏在一块儿,就听到了宁氏刻意压低声音问的这话,顿时心下一惊:“刘神仙说的?”
  “他没说,我猜的!”宁氏不好说这事儿跟她无关,只强扯理由,“娘你想啊,咱们家啥时候得罪过人了?就算跟村里的大娘婶子绊了嘴,那也不至于扯到牢狱之灾啥啥的啊!我想来想去,也就是王家了,他们家出了个举人老爷,还是啥县学的学官?反正真要说得罪了大人物,就只有他一个!还有啊,跟四弟妹有关的,不就是她娘家人?不然她一个猪……”
  宁氏吓得差点儿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赶紧改口:“她满脑子都是猪舍肥猪啥啥的,猪猪猪的,她得罪猪也不会得罪人啊!”
  这理由是略有些牵强,可朱母听着却深觉有道理。
  低头琢磨着半晌,朱母长叹一口气:“好处是叫咱们家得了,祸事……算了,咬牙捱过去吧。对了二郎呢?他不是去追你了?”
  “没瞧见!”
  宁氏格外得光棍,她往南山集去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俩翅膀。回来时倒是没那么赶了,却满脑子都在琢磨这事儿,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是有人喊过自己,不过那又怎样呢?
  “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走丢了不成?管他呢!”
  又想到刘神仙叮嘱的话,宁氏赶紧撤退:“娘啊,我先回去了,灶台还饿着肚子呢。走了走了!”
  等王香芹走到朱母身边时,就看到宁氏赶着驴车飞速逃离。
 
 
第110章 
  王香芹之前就已经从朱母口中听到了事情原委, 这要是搁在上辈子的早些年, 她兴许不是那么相信这种迷信的事情。偏生, 她两辈子都碰上了系统,还经历过了穿越这种更加玄幻的事情, 再加上先前刘神仙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弄得王香芹都不得不信了。
  顾不上喊已经走远了的宁氏, 王香芹只问朱母,情况如何。
  朱母未语先叹息, 她原先还抱了希望, 想着宁氏往日里没少孝敬刘神仙, 兴许真能刘神仙嘴里挖出一点儿额外的消息来, 哪知……
  然而,事实上,宁氏的确得到了某些消息, 可她并不打算公布,反正掺合和不掺合,都于事无补,她干嘛非要凑上去送人头呢?
  宁氏躲开了, 朱母和王香芹也再度回到了堂屋里, 彼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只是谁也没有心情做饭, 幸好如今天气冷了, 中午剩下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还有一盆子馒头, 可惜除了六郎之外,没人吃的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朱母先开了口,说的倒不是什么解决办法,而是将宁氏方才告诉她的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王家,王举人……
  这个答案其实是在朱家人的意料之中的,说白了,他们就是普通的乡下人家,哪怕因为贡猪的缘故跟县衙门打过交道,但想也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贡猪牌匾就沾沾自喜,特地跑去开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至于会不会存在竞争对手,可能性也不大,就算有,只要他们保质保量的上缴贡猪,也不可能摊上事儿。
  思来想去,王家大概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让王香芹感动的是,朱家人并没有因此迁怒到她身上,大概也是明白她跟娘家人的关系已经差到了极点,再说迁怒也毫无意义。再一个……
  朱母想起了早先宁氏同她逼逼的话,迟疑的看向王香芹:“你知道你妹妹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儿吗?就是跟她夫家闹的那事儿。”
  “要休了她?”王香芹惊讶的挑眉道,“这事儿我是知道的,可那也是年前的事儿了吧?再说孙家不是早就后悔了吗?他们得罪不起王举人的。”
  “那是之前了,后来又发生了事儿。是你妹妹想自请下堂回娘家另行改嫁去,可她夫家不同意,说啥都不同意,最后这事儿就没了音讯。”
  王香芹还真没听说过这事儿,仔细回忆了一番后,她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我不知道。可这事儿跟咱们眼下碰到的麻烦有关吗?”
  当然是有关又无关啊!
  朱母张了张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叫她咽了回去,只敷衍道:“也没啥,我就是临时想起来了。”
  王香芹不觉得这事儿会跟王香椿有什么关系,既然朱母说没啥,她也就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更犯愁了。
  家里人又商量了一番,可惜谁也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最终只是匆匆结束会议,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填饱了肚子后,就各自洗漱歇下了。
  想也知道,今夜有好些人睡不着了。
  其中就包括了朱父朱母。
  尤其是朱母,在关门熄灯后,她叹着气压低声音同朱父道:“你说王家真的是因为气不过才打算报复咱们家的?”
  “要不然呢?”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黑暗中,朱母摇了摇头,再度旧话重提,说起了王香椿自请下堂那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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