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做梦都想当爹的男人——容黎
时间:2019-07-08 09:53:38

  阮青烟出门时看到靠在墙边的王允之,那人眉眼深深,定定地看着她,冷声道:“阮小姐话说的别太满,我兄长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他病了一天一夜,生怕你受到委屈赶着来帮你解围,你竟用这般话伤人,不觉得过分?”
  头顶的阳光越发灿烂,落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金光,她灿眸怒睁,盛气逼人,像个发怒的孩子:“无端端将我牵扯入这等事中,害我被人冷言冷语相待,他不过分?端看他这般做法,我便敬谢不敏,有权有势之人想要什么总能得到,只是还请扪心自问,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自己良心。我们阮家人依旧尊重明先生,如今一别两宽,往后各走各的路为好。”
  王允之看着那道鹅黄身影大步离开,一身轻纱随着她的动作而轻摆,宛如曼妙羽仙,让人看着失神。
  转头看向屋子里,未关紧的门缝里透出都不悦的母子俩,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既然盼着想做祖母,儿子娶喜欢的有何不可?那傅雪虽好,儿子却无意与她,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为难与我?”
  顾夫人听到这话怒极:“你必须娶傅雪,你们俩从出生起我就与傅夫人定下了结亲之事,如今你大了想不听我的话,想都不要想。至于阮青烟你趁早死了心,没听到人家用不了多久也要定亲了。我想今日一过,只怕是很快就要商谈了,你又能如何?”
  顾明照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胸膛起伏,强将痛意压下去,疲惫不堪地说道:“您说最疼我,可为何却要往儿子心口上捅刀子?她伤我便罢,您是我最亲最敬之人,为何也要这样?母亲有您的执着,儿子亦有儿子的坚持。”
  他转身推开门,大步追出去,分明连站稳都费力气,此时却生怕她走了,急匆匆地跑着,胸闷气喘更是焦急。
  分明短短的几步路却让他这般痛苦,直到看到那抹鹅黄色的身影,俊逸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笑,刚要喊出声……
  为何这人会在?
  那个冲着阮青烟笑得风清月朗,温雅柔和的人,是他最看不上的人,更是如今他最为厌恶的人,可偏偏方才对他口出恶言,嘲讽连连的碧玉佳人笑盈盈地与那人说话。
  天地间阳光明媚,昨日的阴沉全数散去,唯有他还活在风雨交加中。
  一瞬间,天光被夜幕遮掩,终究还是没那个精力再追出去。
  王允之扶着将要倒下的人,无奈道:“哥哥总是自信,做事从不想后果,如今可是吃了苦头,心中先别惦记着,好好养身体才要紧。”
  顾明照低笑一声,终究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青烟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人,笑中多少带了些许狼狈和紧张。
  “清庭来找我,说是你来国公府办事,怕你回来晚了,让我来接你。方才若是不出来,我便要登门讨人了。他们……可有为难你?”
  阮青烟摇头说道:“未曾,你,你知道了?”
  段殊笑得腼腆,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认真地说道:“京城虽大,但有些事就和长了脚一样传得飞快,想不知道都难。顾世子……只怕不会轻易罢休,你怕吗?”
  “为何要怕?”
  段殊看她扬起唇角一副小得意的样子,笑着说道:“是不必怕,这京城还不是他能遮天的。”
  只是这世间世事难料。
  阳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至于方才的那一场不快早已消散。
  与阮青烟来说,她只当此事已经过去,而有的人早已扎根在心中再无法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明照:气得我心肝肺疼
 
 
第三十四章 
  熙熙攘攘的街头, 有几个大胡子身着怪异的人在不甚醒目的地方支起小摊, 卖些极少见的小玩意。
  段殊转头问她:“看着是些从未见过的讨喜小玩物,你喜欢吗?”
  阮青烟在现代见了太多可爱精致的东西,街头的东西做工虽不细致但也可爱,只可惜眼下实在没这个心思, 摇头说道:“出来的匆忙,我爹估计很担心, 我想先回家了。”
  段殊知道她的笑脸下面有不悦, 本想着带她去转转好能散散心, 既然如此, 也只能送她回去:“一切都过去了, 别放在心上为难自己……”
  阮青烟看他欲言又止,如今浑身疲惫,脑子里一片空白, 暂时不想说什么,径直往前走,想起什么笑道:“前阵子我和嫣姐姐说好选个好天气去爬山,段大哥若是无事同去如何?”
  段殊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笑, 点头道:“好,我会让人去安排。”
  他原想说爹娘对他们往来乐见其成, 想知道她心里作何想,此时追着问太过讨人嫌,罢了,来日方长。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言, 段殊将她送到门口,笑着示意她进去。
  阮青烟覆了冰的心瞬间被暖化了,回以一笑,快步往里走。
  别人的冷眼和恶言,她上辈子见过了太多了,且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中,说难过倒也不曾,只是心里依旧被顾明照的欺瞒给狠狠地恶心了一把。谁能想到她避之不及的人,竟成天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再想到曾经的脸红心跳,更加气恼。
  俏脸柳眉紧锁,咬着唇瓣,脚下生风,她快步往自己屋子里去,才走几步被阮清庭给拉着胳膊:“你去哪儿?爹还在书房等你,让你直接过去。”
  阮青烟收拾好表情,走了几步见弟弟跟过来,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你先去温习功课,我和爹有话要说。”
  阮清庭撇撇嘴,不满道:“什么话还是我不能听的?我又不是孩子。”
  “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别给我知道你偷偷跟过来。”
  阮清庭看阿姐急匆匆地走开,叹了口气,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青烟进了书房,正对上爹那双沧桑平静地眸子,坐下来,笑道:“您女儿能耐大的很,竟然让顾世子为了我把和傅家的亲事推了。顾夫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把女儿叫了去。”
  “可有为难你?你什么时候和顾家人有了牵扯?”
  阮青烟轻笑一声:“这可不能怪女儿,真要怪那也是爹的错,连家中请来的先生是何底细都搞不清楚。万一他真是借着这个机会来抓我们家的把柄,这可如何是好?”
  阮老爷登时愣住,他当初看那人一身正气,生得俊美出尘,怎么看都不像是……到底是他大意了,也没什么话好说,若真是为了寻魏相的错处而盯上阮家,竟劳动这般人物倒是让人意外。
  “他这般居心不良之人,不能留在我们家,他这个月的月钱还未结清,晚点让人送过去,往后也还是划清界限的好。上次魏大哥说让弟弟一起去书院读书,我看倒是可行。虽然这些事不该女儿插嘴,但爹还是当心些为好,免得中了人的圈套。”
  经女儿一提醒,他也稍觉不对劲,原本油盐难进,为何会突然这么好说话。
  “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往后远着他们一些,我有事出去一趟。”
  那天阮老爷去了何处,阮青烟不曾过问,再没人逼着她读书,整个人都懒下来,时常坐在秋千架上晃来晃去,抬头看着从树叶缝隙中撒下来的金光发呆。
  偶尔也会到菜地里去看,因为有专门的人打理,倒是比她那时候长得甚是精神。
  “这些菜可真是有福气,让小姐这般惦记着,追上肥,这两天又喝足了雨水,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了。”
  阮青烟笑了笑:“等熟了,就没有了,也好,省得惦记。”
  下人听得云里雾里,退下去了。
  相比阮家的平静,宁国公府此时却是乱了套,世子爷本就病重未好,又执意出门吹了风更是雪上加霜,躺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可把顾老太太给担心怀了。
  顾明照上门去找傅家拒绝亲事,这事做的是挺落人面子的,那也没必要把孩子逼成这样。
  顾夫人这两天也是焦头烂额,本以为解决了阮青烟这个绊脚石就好办,偏生自家那个混账儿子不省心,诚心和她做对,差点把身子都搞坏。这也就罢了,傅家夫人上门来坐了一阵,说起两个孩子的亲事,一副凡事由夫人做主的口气,可那脸上并没有半点担心,吃死了她不会放任不管。
  她不悦地应付了两句,将人送走,坐在那里生闷气,最后还是把错全都归罪在突然闯出来的阮青烟身上,要不是这个没眼色的出来坏事,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又怎么会被打乱?
  如今倒好,便宜全都给傅家人占了。
  正想怎么挽回脸面,老太太身边的嬷嬷过来请她,说是老夫人心里不舒坦要同她说说话。
  顾夫人稍作整理只得跟着去了,路上才知道是为了明照的事。
  老太太半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下人通传过也未睁眼,这分明是给她这个儿媳妇甩脸子。
  “母亲,嬷嬷说您不舒坦,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这是心病,只要我的乖孙儿不痛快,我就不舒坦。你是怎么当娘的?心怎么向着外人?我虽瞧着傅家丫头顺眼,可也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那个叫什么的丫头,孩子要是真喜欢你就顺他的意,做个妾也不委屈她,至于将来的当家主母是谁来做,还不是你说了算?”
  老太太被亲孙子那病弱的模样给气得心肝疼,将全数的怒气都发作在儿媳身上,依旧是悠悠然地调调,可里面却含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决。
  顾夫人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当即大变,急道:“母亲,这于理不合,咱们顾家从没有纳妾的先例,让我怎么和傅家交代?他就是被那个狐媚女人给骗了,晾他几天就好了。”
  顾夫人的话音落下,屋子里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才听顾老太太沉声问道:“我一直不明白,这天底下比傅家女儿好的姑娘多的是,你为何单单认准了她?明照是你的孩子,你中意的儿媳将来入了门,一家和气,我也乐意看见。可眼下,你儿子不喜欢,你难道看不出来?做大人的,是比他们这些孩子多吃了几年饭,可也别凡事都想管着,对你没什么好。
  这府里的事情我虽然交给你管,可若是不和我心思,也别怪我老婆子当着众人的面落你的面子,下去吧。”
  顾夫人的脸色微白,不敢叫屈,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来。
  屋外分明艳阳高照,她眼前却一片阴沉,亲手带大的孩子想着飞出自己的手心,她怎么能答应?
  儿子犯糊涂,死不回头,她总有法子让他知道谁与他才是最好的人。
  母亲问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傅雪,往日之事历历在目,已然烙在骨头上,这辈子都忘不掉……
  唯有护着!
  作者有话要说:  阮青烟:……
  所有人全部入局是几个意思?
  感谢大家,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一场雨后, 阳光越发灿烂, 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王允之昨天在外面胡闹到很晚,没睡几个时辰就往赫兰院跑,走在太阳底下都恨不得直接睡过去。
  兄长那么结实的人, 从未见他病成这样,俨然像是一座山轰然崩塌, 不过一个野丫头而已, 值当如此?
  眯着眼刚进院子, 低头看了眼从外面带回来的开胃小食, 刚要抬头被人撞得往后退了两步, 一看是青桐,不悦道:“急里忙慌地做什么?撞了我没事,要是坏了我的东西, 你赔得了吗?这可是城头糕点铺子老师傅亲自动手做的山楂糕。”
  青桐弓着身子赔笑:“实在对不住您,主子吩咐了急事,不好耽搁。”
  王允之勾了勾唇角,好奇顿生:“你家主子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还有什么事情急着让你去办?”
  青桐一心怕外面的人走了, 急得往外面看了两眼:“您不知道,阮家派了人来, 说是给送银子的。本不是什么大事,主子却要见人,小的得赶紧去,万一要是那些个不长眼的收了银子把人给放走了, 吃麻烦的还不是小的。您先进去,主子醒着。”
  王允之笑着摇摇头,这阮家可真是吃香的很,不过一个下人都这么受高待。
  屋子里一室花香,窗户大开,与常人无异,顾明照却是府里的金疙瘩,生怕被这场病给磋磨坏了,老太太压根不让受半点风。
  “给老夫人瞧见又要心疼了,你们顾家就你这么棵独苗,还指着你传宗接代,你可悠着点。听说你不想吃东西,特地给你带的。”
  顾明照坐起来靠着,俊脸上依旧没血色,向来有神逼人的眼睛因为生病而小了些,懒懒地眯着好像随时就要睡着,声音微哑:“我又不是成了废物,没那么娇气,过两天就好。”
  王允之笑起来,知道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是为了什么:“姑母是铁了心拦着,不让下人和你说起阮家的事,想不通今儿是怎么了,门前竟没人拦着。”
  “赫兰院的人压根出不去,如何能瞒得过我?眼下看我身体还未好,不然早过来训了。这两天……”
  “放心,段阮两家未提及亲事,按理说早些定下来你也好死心,姑姑也不用费心防着,若不是我这身份不合适,我我真想去打听打听。”
  顾明照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娘为何反应这般大,为何非是傅家小姐不可?兴许是门第观念作怪,时间长了定然能发现那人的好,毕竟来日方长。
  “还有件趣事,哥哥可想听?”
  “说便是。”
  王允之拍了拍袖子上未见的尘土,笑道:“哥哥太过失策,你去傅家退亲之事,一丝话音都未流出来,外人不知何故,若你闹得太过分,吃亏的照旧是阮小姐,脏水朝着她身上泼,只会让她更厌恶你,若是想不出好法子,哥哥可悠着些,不招惹人家最好。”
  顾明照凉凉地看着他,正巧青桐带着人进来,那是个胆小的下人,连头不敢抬,十指搅弄在一起,扑通一声跪下:“叩见世子爷。”
  顾明照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谁让你来的?”
  “回您的话,是我家老爷让小的来送东西,说是世子爷落下的东西。”说完伸出手将东西奉上,那满满当当的一袋子银子让人不知该怎么想。
  顾明照呼吸一滞,好半天之后才笑出声,这是往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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