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做梦都想当爹的男人——容黎
时间:2019-07-08 09:53:38

  阮清庭好一会儿才过来,见父亲和姐姐还在等他,说道:“明先生生病了,方才大夫来看过,说是烧得厉害,今儿下午的课不必上了吧?”
  阮老爷点头道:“让厨房备些吃食送过去,人都是肉做的,难免有个病痛,让他好好歇着吧。听说他是在城里租的住处?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天气不好,给他安排个屋子住下来吧。”
  阮青烟只当没听到,低头吃饭。
  好在阮老爷也没继续说,一家人吃过饭便各自回去歇着了。
  阮青烟也不知为何今天没有半点睡意,坐在窗户前支着下巴看外面被雨水敲打着摇头晃脑的树叶,沙沙声响落入耳中,本该动听的声音却让她有些烦乱。
  枯坐一下午,胡思乱想了许多,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抓住。
  还是再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明先生不过小憩片刻便执意告辞,她眼前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他落寞消失在雨幕中的样子,心中微动。
  前一世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孩,独身一人日子过得艰难,人又内向腼腆,单身了几十年,而来这里之后,与一个十分好看的男人朝夕相对,谁不喜欢漂亮的人?会有好感,半点都不意外,只是说到底不管在哪里都有羁绊,没有任性的资本。
  而明先生再离开阮家后,直接换了身衣裳去了傅家。
  傅雪心上煎熬却没有告诉家人,昨夜淋了雨,这会儿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没什么力气。
  傅夫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欣喜地催着她起床梳妆打扮:“前阵子不是新做了件衣裳?就穿那件。世子爷来了,带了不少好东西,要是媒人没跟着来,我还以为他是来提亲的,难不成是知道你病了,特地来看望的?娘和你说,这世上再没有比世子爷跟配你的人了,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把他的心抓牢了,到时候娘就盼着给你们带小外孙了。”
  傅雪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血色,这个人真要让她被众人耻笑吗?
  好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疼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麻木地起身穿衣,镜中那张脸就算涂抹了胭脂依旧看起来气色不佳。
  不知怎么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男人重色、欲,她这张脸如何能比得过阮青烟?
  傅夫人心早到前厅了,见女儿笑,也跟着笑起来:“这就对了,本就该多笑笑,愁眉苦脸的好运气都没了。”
  傅雪暗道一会儿只怕是傅家没人能笑得出来。
  雨水在青砖路上砸出水花,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溪。
  傅雪站在伞下,被迎面而来的冷风给呛得咳嗽起来,浑身无力,不想往前走。
  只是任凭她走得怎么慢,路终有头,那人坐在客厅里,身长如玉,俊俏耀眼,好像生了病,脸色有些不好看。
  傅夫人光顾着高兴,这会儿才瞧见不对劲,赶忙走上前去,想伸手还是作罢,担心道:“这坏天气,害人容易生病,世子爷可请大夫看过了?让人再熬些姜汤来给世子爷去去寒吧?”
  坐在那里本想着早些把事情说清楚的人,被傅夫人的热情给吓了一跳,尴尬道:“不必了,先前已经用过药了,今儿来是有事情想与众位说清楚,再拖下去与谁都不好。”
  傅夫人脸色一僵,不解地皱起眉头:“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近来可有什么事?可给我们给说糊涂了。”
  顾明照昨夜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冷风,青桐本要去请大夫,他不让,本想今儿一早她能看出些许,谁知道她居然装傻充愣,还不如阮清庭,整一个没良心的。心中难受,自然没什么力气去应付人,索性开门见山道:“如今城中多有人谈论我与令千金的婚事,家中长辈是何意我不多言,但明照心中已有人,不愿她将来受人指点。傅家被连累,坏了傅小姐的声誉,是我的错,特地带了薄礼上门来赔罪。”
  “你说什么?这……顾老夫人和顾夫人说挺中意我家阿雪,让我们等着上门提亲,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满城的人都知道了,如何能说得清楚?”
  傅雪坐在那里垂着头,这时红着眼眶看向顾明照,笑道:“娘,既然世子无意,即便将来成了一家人也是相看两厌,勉强又有什么好处?若是您疼惜女儿,就不要再谈这些了,横竖我认了,也不想高攀世子爷。”
  傅夫人当即急得恨不得跳起来:“这怎么成?世子爷,我傅家虽比不得国公府,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外面多少人盯着,您怎么能这般打我们的脸?我家姑娘要受多大的委屈?往后还怎么议亲?这些东西我们不会收,还请您拿回去,若是真要作罢,那就请顾夫人当面与我来说,她只要亲口说两家的亲事不作数,我也不会拦着。”
  傅大人虽然没开口,但是脸色却也不郁。
  顾明照站起来,看向傅大人道:“话既然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外面人的闲言碎语自有明照去挡,但是除此之外,若有人诚心刁难,我也不会客气。”
  傅大人再怎么能忍,听到这般话也气得变了脸色,但到底不好撕破脸,直到那位世子爷撂下话离开,才气得将杯子摔在地上:“这混账,居然敢威胁我!还有你,次次衣裳首饰不是买好的,为了什么,你不知道?连个人都看不住,竟让一个低贱女子给抢了去,真是丢我的脸。”
  傅雪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决堤,起身大声道:“我如何缠着他?我堂堂傅家的小姐,为了他就要把脸面都丢干净我是人可不是东西。”
  “你……”
  傅大人还想说什么被夫人给拦住了,看着女儿跑远,无奈地叹口气:“这造的什么孽?原以为事情就能这么遮掩下去,谁知道世子爷心这么大,就算咱们能行,顾夫人能同意?”
  “我们就听那位的意思便是了,她比我们更急。只是阿雪这丫头,早知道就不这么教她了,太死心眼了。”
  顾明照直接回了国公府,受了风寒最是折磨人,饶是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扛不住,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青桐在一边照顾着,只是半夜里又烧了起来,自是一番兵荒马乱,可是主子不许他告诉夫人,只能瞒着。
  自家主子这般好长相,又有身份,那位阮小姐可真是个没眼光的。让他没想到的是世子爷真会对这个人动了心思,当初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怎么就……
  可把主子给折腾惨了。
  这场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太阳微微露了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顾夫人昨儿就知道儿子干的好事,气得头疼,昨夜未睡好,起来头痛的厉害。
  事情到底还是得解决,用了几口早饭让人撤下去了,没过多久一直伺候在身边的老嬷嬷从外面进来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沉着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去把她给我请来。我不管她是拜了哪座山头,想勾引我儿子断然不能。那小子还真当我这个母亲什么都管不了,他不是防着吗?今儿我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顾明照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上别人,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是费尽心思的用刀子戳他的心。
  他年幼时,母亲曾慈爱地将他拥在怀里,柔声说:“只要是我儿子想要的,娘能给的,全都会给你。”
  可他现在不过是要个人而已,为什么就不可以?
  阮青烟更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尽可能避开的人全数争着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国公府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亲自来请,她倒是面子大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吓尿了。
  顾明照:我已经尿了,这这这……为什么会这样?大佬们,你对我好一点点,我晚上去你们梦里,我这么好看。
  ……你可以愉快地下岗了,顾世子,妈妈救不了你,怎么能把女主丢下去找别人????
  顾明照:我……没招了啊,全都不喜欢我,呜呜呜。
 
 
第三十一章 
  顾家阵仗大, 即便是个嬷嬷身边都带着几个丫头, 目不斜视,全然不将阮家人放在眼里。
  借着国公府的威名不通传一声就闯到阮青烟所住的院子,彼时她刚用过早饭,今儿明先生在家养病不来授课, 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心里却有几分不自在。
  刚想到那片自己流了无数汗水的菜地里看看,还未出门就见这位头发雪白的老嬷嬷冲她微微福身:“老奴奉国公夫人之命请小姐过府一趟。”
  老嬷嬷在顾夫人身边伺候多年, 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这种长得好看骨子里俗媚低贱成天只知道纠缠男人以求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子真是太多了, 她不至于失了风度却也看不起这种人。
  阮青烟本就不喜人擅闯, 更何况此人双目凌厉, 轻视之意毫不遮掩, 稍微整理一番衣裳:“有劳带路。”
  说完挺直腰杆径自出去了,一眼都未多看这个老妇人。
  她就算出身再怎么低微,也不是一个下人能看轻的。
  老嬷嬷被落了面子十分不悦, 脸色微沉,跟着出来,原本还想先帮夫人出口气,好让这丫头心里有所惧怕, 不想气性倒是高,既然如此, 那便让她到夫人面前去碰碰钉子,也好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阮老爷和阮清庭闻言出来,迎上来客气道:“不知国公夫人找我家青烟是为了何事?”
  阮家一直依附于魏家,虽然在众位大人面前偶有露面, 像宁国公这般的人物不是他们能轻易得见的,好端端地要见自己的女儿,定然有缘由,且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老嬷嬷笑道:“不过是与阮小姐说几句话罢了,您放心不会耽搁太久。”
  此时地面还一片潮湿,一脚下去能见清晰的脚印,天光微暖,地上还起了些许白雾,倒有几分仙气。
  阮青烟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襦裙,长发挽出一个好看的髻斜插着精致的发簪,再配上精心描绘过的妆容,艳丽逼人,冷傲非常。
  “爹,我去去就来,国公夫人是什么身份,还能难为我一个小丫头不成?事不宜迟,嬷嬷我们动身吧,免得顾夫人等急了。”
  阮老爷还想说什么,女儿已经跟着人家走了,叹了口气,生怕自家女儿受委屈。
  阮清庭在一边劝道:“姐姐现在很有心眼,也不见得会吃亏。更何况咱们家和他们又没什么来往,顾夫人便是要找麻烦也得找对人,胡乱怪罪人,除非是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阮老爷却想的是别的,女儿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顾家这种惹眼的人家,去一趟被
  人给看到了,谁知道会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自己清清白白的姑娘,那是要嫁到段家的,怎么能无端端地被人说闲话。
  眉头稍微锁了一阵,吩咐儿子:“你去段家一趟,若是段公子有空,劳烦他去顾家接你阿姐回来。我原想着等人家开这个口才好,现在倒是想明白了,改天我厚脸去一趟相府,将这事早点定下来的好。”
  清风拂动阮清庭的发,昔日的稚气幼儿如今已然是仪表堂堂的俊俏少年郎了,阮老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家除了爹也就你能护着你阿姐了,争气些,爹不求你封侯拜相,只要不让外人欺辱你阿姐就成。爹必定是要走在前面的,只是放不下你姐弟俩。”
  阮清庭郑重点头,直接出府往段家去。
  几天的阴雨天气坏了商户的买卖,如今太阳才刚出来,大街上已经摆满了东西,摊主叫卖声不停。
  阮清庭与姐姐时常在一处,从未见过阿姐与顾家人有所往来,顾夫人这唱的是哪出?
  宁国公府坐落在离皇宫最近的一条街上,远远看去十分气派,门口两座石狮子气势十足。
  “阮小姐,请。”
  阮青烟下了马车,提起裙摆跨过门槛,随在嬷嬷身后经过一道长廊,左转月亮门,眼前是一条绿意浓浓的小径,偶尔一片绿叶上还悬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仿佛抓着救命的尾巴,舍不得掉落泥土中。
  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布置得贵气的院子,她站在门口,老嬷嬷进去传话了。
  阮青烟垂着头看着脚下一堆蚂蚁辛苦劳作,禁不住有些佩服自己,当初自己见领导都能紧张到说不出话来,此刻站在皇上宠臣府上还有这等闲心。
  大抵是环境影响人,若不是身边有人宠着,慢慢练出了一副好胆子。
  “阮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出声之人惊讶的音调上扬流出几分不羁。
  阮青烟对此人记得甚是清楚,他说能帮忙解决阮家的麻烦,如今看来说不定是给阮家挖了个坑,等着他们上钩。
  她已经从书中知道魏相与顾家是政敌,有谁会真心把好东西让给敌人?除非是傻子。
  “顾夫人派人请,我不好拒绝,便来了。王公子若是知晓夫人所为何事,能否提前告知一二?免得青烟莽撞惹得顾夫人动怒。”
  王允之只是来给姑姑请安,并不知晓旁事,转念一想登时品出几分味道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艳丽妩媚的女子,半天后叮嘱道:“若是姑姑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请阮小姐多担待,一时盲目听了外人歪言对小姐有所误解,等时间长了,知晓小姐为人定会对你有所改观。”
  阮青烟却不承他的亲,好笑不已:“王公子这话我倒是不爱听,我本就是一个外人,若顾夫人叫我来是想数落我,我平白受委屈不说,还得将这顿数落给应下来,凭什么呢?阮家虽小,到底也是富硕人家,自有规矩,不是见谁都要放下身段卑躬屈膝。”
  王允之被呛了个结实,美人带刺可不是能轻易摘得的,表哥明知自己惹人厌还一头栽下去,着实执着的很。
  正巧屋子里出来了人,他笑道:“魏嬷嬷,我姑姑身子不好您也是知道的,您在旁边照顾着可别让她动怒,不然难受的还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
  那白发嬷嬷姓魏,听着叮嘱笑得十分和蔼:“王少爷的话老奴放在心上了,您只管放心就是。夫人还等着,先不与少爷说闲话了。”
  王允之看着阮青烟挺直腰杆,一派淡然地进了屋里,手握成拳砸在手心,匆匆往赫兰院去。
  今儿早上听下人说世子爷着了凉病得厉害,也不知道现在好些了没,姑姑也是糊涂了,也不知是谁在她耳边扇了风,还真把人给叫到府里来,到最后落人口舌,洗都洗不清楚。
  赫兰院常年冷清,他最不喜来这地方,还没进去就高声嚷道:“哥哥醒了吗?身子可好些了?”
  顾明照才刚醒,还有些昏头转向,不时还会咳嗽几声,俊颜苍白难看,这会儿拧着眉头,眯着眼盯着眼前碗里黑乎乎的药,刚要喝下去,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抬头沙哑地说:“别让他进来,免得过了病气。不是说最不喜欢我这地儿,一大早的过来准没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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