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做梦都想当爹的男人——容黎
时间:2019-07-08 09:53:38

  傅雪哭着跑了出去,傅夫人本想劝,却被傅大人给拉住:“早晚要难受的,不经事怎么能明白我们的不容易?不瞒你,有人和我说,我这个位置已经有人惦记上了,要是再不想法子,咱们傅家也难逃败落。”
  傅夫人好不容易才托人和闵王心腹的夫人攀上关系,这夫人显然见了不少动这念头的人,笑着说道:“令千金的身份……请您别怪我多嘴,实在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也就好奇。她到底是算顾家还是傅家的孩子?”
  “都算,都算,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疼着呢。”
  “那令郎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全京城的姑娘都想着嫁他,就连傅小姐……若是将来怪罪您可如何是好?咱们闵王殿下是金贵的人,可不愿搅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不会的,他们没那个缘分,劳烦您了。”
  傅雪再去闵王府之前对着镜子里那张打扮精致的脸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曾经想过,如果这辈子不能嫁给顾明照,那她也要嫁一个自己愿意嫁的人,谁成想……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吗?这辈子注定只能为别人而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闵王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闵王看她的眼神有放肆的打量和审视,直到最后才露出满意的笑,那是真正把她当成所有物的眼神,让她觉得难堪又屈辱。
  倒是傅夫人眉开眼笑,一直笑着和她说:“还是我的女儿争气,这下我们可都能放心了,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砸到我们头上。其实顾夫人也不容易,她因为你在顾家备受冷落,你要是将来成了皇后,看不打顾家人的脸。”
  傅雪只觉得绝望,往后的数十年,她都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一起度过吗?
  这种折磨让她的心都忍不住颤了下:“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傅夫人正欢喜不已,自然也没有看到傅雪的脸上此时雪白一片,宛如冬日的雪城,虽然漂亮但是凉薄的能要人命。
  傅雪回到屋子里将身边伺候的下人给撵出去,一人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有些让人快乐的情景开始闯入她的梦境中,哪怕在睡梦中,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是扬起的。
  她在别庄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掉到水里,是他及时揽着自己的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在怀里,那对人不假辞色的俊颜全是温柔,声音温柔:“你没事吧?”
  在她去他家的时候,他从远处走过来,修长挺拔的身姿,一袭似火的红衣张扬却又耀眼,让人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不愿移开目光了。
  “傅小姐也来了?听人说起傅小姐十分喜欢藏书斋的字画,我正巧路过寻了两幅,小姐可要看看?”
  他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淌的清泉,动听悦耳,他在指着某处的时候,她忍不住靠过去,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忍不住红了脸,哪怕不用手去摸,也能感觉到很烫,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看到了他也脸红了。
  许多陌生的事情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入傅雪的脑海中,他们在一起赏花谈笑,他送来她爱吃的糕点,还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喜欢她。
  两家长辈见他们相处融洽自然也是非常欢喜,未过多久便将他们的亲事定下来。
  自然也有人看不得他们好,一直使绊子想要拆散他们,可是为什么……她看不清那张脸?分明有种熟悉的感觉,她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
  她和心爱的人刚分开,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不知从哪儿来的混混调戏她,她奋力地挣扎,就在她以为自己清白不保的时候,他从天而降,一人将所有人打倒在地,更说为了她要将那些人废掉。
  她能感觉到他声音里发自肺腑的担心和疼爱。
  场景飞快转变,在一处花园中,女眷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谁都待她很客气,刚坐下来,那个模糊到看不清容颜的女子亲自端了杯茶给她:“傅小姐,尝尝,这茶味道好极了。这可是我特地为你留的一杯,若是再晚一会儿你可就喝不到了。”
  傅雪很想告诉梦中的自己不要喝,那里面被人下了药,可是她还是喝下去了。
  待药效发作所带来的痛苦和渴求占据了所有理智时,梦里的她才知道自己中了最为肮脏的圈套,何其险恶的用心,竟然要她失了清白,好让明照抛弃自己。
  可惜天理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天她在绝望中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匆匆而来,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不要怕,有我在,我们早点成亲好不好?”
  她已经被药效折磨的快疯了,不断地撕扯着他,可她还是清楚地听到自己答应了一句“好”。
  那天给她的是一场绚烂又疼痛的梦,能与自己喜欢的人真正在一起,彼此拥有,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快乐。
  别人的羡慕和嫉妒,她全都没放在眼里,直到那个人再容不下她,尽要要她的命,那把冒着寒气的匕首就要插进她的胸口。
  “不要!”
  她舍不得这一切,她不想死。
  好像有只手厄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只能拼劲全力祈求放她一条生路。
  “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比你更爱他,为他死也甘愿。我比你更漂亮,为什么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恨你。是不是只要你死了,他就能看到我?那么你去死吧!”
  “傅雪,我很不喜欢你,装模作样的样子太丑了,我要把你这张脸划花,让你自己没脸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人疯了吗?笑得这般癫狂和歇斯底里,好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要把人给吞噬。
  她不能死,她开始奋力地挣扎,在匕首将要落下来的那一刻,她大喊出声:“不要,阮青烟!”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快醒醒,您做噩梦了。”
  傅雪睁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冰冷地刀子并没有扎进去。
  原来是梦?
  可是为什么又那么真实?
  她对阮青烟的恨已经有这么深了吗?
  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梦中想要杀自己的阮青烟,表情是那么的凶狠丑陋,是不是自己嫉妒的样子也是这般难看?
  “已经很晚了吗?没事,不要声张,我不过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歇歇就好,你去给我倒杯水来。”
  傅雪坐起来,将那些断断续续地梦在脑海里回想一遍,有些场景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她和顾明照却走了反方向,他的眼睛里装了别人。
  那次在别庄,她只看到顾明照匆匆离去,之后便遇到阮青烟,更被阮青烟的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本该落水的她,却变成了好姐妹郭桂萍。
  之后的场合顾明照压根没露面,她次次失落而归,而她也听到,魏相的义女因为身体不适给推掉了。
  再往后顾明照一次一次地伤她的心,直到现在彻底没了交集。
  那场梦太过真实,她甚少掺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自然也不能编出这般复杂的故事,到底是何意?
  也许是近来心事太重,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拜拜菩萨,求大师为自己解惑。
  为什么会是阮青烟?
 
 
第六十五章 
  曾经繁华热闹的京城宛如被抽走了生气, 但傅家小姐要做皇后的消息不胫而走, 让苦于无缘得见闵王贵颜的一众权贵甚是羡慕嫉妒。
  傅家发迹也是近两年的事,虽说是功成名就,但骨子里的穷酸气却洗不干净,这回可算是一步登天。
  傅家得了闵王的厚爱, 自不必在乎京城是何等天色,每每行走在外皆是昂首挺胸, 好不得意的做派, 颇有几分生怕外人不知是傅家人。
  傅雪虽不喜家人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不得不说她办事倒是方便了许多, 即便是如蚂蚁微小之事, 只要她想知道也有人赶忙打听来告诉她。
  “阮家生意做大之后便来了京城,这些年靠着魏相的势攒了不少银子,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阮夫人早逝, 阮老爷对一双儿女甚是疼爱,尤其是阮青烟,听闻她与阮夫人年轻时生得一模一样,娇宠过了头便养成了刁蛮任性的性子, 十分偏爱抢旁人看中眼的东西,别家小姐极不喜欢她。后来魏相认她做了义女稍有所收敛, 却也不是今日这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倒是从阮家被发卖出府的丫头嘴里得知,阮青烟性情大变是在生了一场大病后,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刚过正午阳光晃眼,傅雪微眯起眼, 如此说来自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才更像是阮青烟的本性,凶残恶毒又无理取闹,而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也曾有几分交集的人是个性情果断知礼之人,俨然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不禁想起大师的叮嘱:“或真或假,既然是天意,你又何必非要寻根究底弄个明白?人当正视眼前,不属于你便是没了这个缘分,小姐该及时放下才好。万事不如意,总有荣华富贵的命格为小姐挡着。”
  顾明照是她心头一轮难以够到的明月,阮青烟是好还是坏都是她心头难以拔掉的一根刺,放下?如何放得下?
  如果阮青烟是受到高人点拨……莫非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属于自己的缘分转了向?
  “姐姐,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连我叫你都没听到。”
  傅雪看向一脸担心的傅宁,尴尬地笑道:“没什么,太阳晒得暖和犯困,你怎么有功夫出来?听二伯母说你在忙着绣嫁衣。”
  傅宁原本含笑的脸瞬时浮现出苦涩:“如今凭着姐姐的身份傅家也是水涨船高,爹娘瞧不上那人要重新物色人选。我与傅家不过是个换取利益的筹码,谁在乎我愿不愿意,闵王近臣裴大人的公子与我年纪相仿,若不出岔子,用不了多久我便要嫁去裴家了。姐姐说要与天争命,不想今日也只能低头认命。”
  傅雪平静地眼眸闪过一道厉光,认命?她才不会认命!她的日子不好过,那些有负与她的人也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宁国公的那一巴掌她可没忘记!
  “阿宁,想要不受人欺负摆布,最好的法子是手中握着让人畏惧的权势,哪怕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万一这世间事我们说了算呢?”
  傅宁一脸不可思议,姐姐莫不是疯了吧?这是男人的天下,她们不过是连家中长辈都违逆不过的人又如何能抵抗得过这片天地?
  深秋时节,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枯黄与萧瑟中,傅宁不知何时已经回去,只留她一人站在坐在凉亭中捧着茶杯发呆,茶早已经凉了,红唇贴近杯沿,一口一口地抿着,凉意滑过喉咙,使得她微微皱眉。
  有些东西明知道会对自己不好,可被逼到这个路上便不得不走下去。那条与自己设想的背道而驰的路,是盛开繁花还是一片荆棘,她不知道,但她只能赢,不能输。
  “小姐,闵王殿下来了,正在前院和老爷说话。王爷待您可真上心,带了不少珍品,瞧着是特地打听过您喜好的,小姐真是有福呢。”
  有福吗?
  傅雪笑了笑:“过去吧。”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地正遭逢胡人的又一次举兵入侵,一时间人心惶惶,背井离乡之人无数,而家境贫寒之人无亲可投,只能绝望地到寺庙中恳求佛祖赐他们平安。
  掌柜地从外面进来,抹去因为奔跑而渗出的汗,喘着粗气道:“小姐,眼下这地儿也要乱了,在胡人入城前,您收拾收拾,小的赶紧送您离开。”
  阮青烟素手压着账本,柳眉轻攒:“怎么就这般严重?驻守边疆的赵将军骁勇善战,定能打跑胡人。”
  掌柜一脸悲壮,叹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只是听闻朝廷派了人来收赵将军的兵权,赵将军不满反抗被抓了,眼下群龙无首,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又如何能指望的上?趁着还有时间尽早离开的好。”
  体验过一次死亡的阮青烟面上镇定,心里一片慌,眼下也只能在老家与弟弟汇合。只是如今天下大乱,老家就一定安全吗?那些因天道不公而趁机为恶的人哪个时代都不会少,阮家在此时到底是太过显眼了些。。
  正犹豫中转眼看到站在外面的顾明照,他今日穿了自己的衣裳,一头长发只用发带系在脑后,此时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她一个不耐烦,声音微冷:“先生可是有话说?您也听到了,天下大乱,北地不太平,先生还是尽早逃生去吧。”
  顾明照从外面进来,身材挺拔,客气地与掌柜说道:“我与小姐说几句话,掌柜的先去忙。”
  掌柜见小姐也没拒绝,只得退出去,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妥,小姐一个未定亲的姑娘家,总是和外男单独见面……若是传出风言风语未免也太吃亏了些,罢了,眼下谁不想着逃命,哪儿还有心思在意这些琐碎?
  顾明照这阵子鲜少能见她一面,原以为是自己被其他女子缠着惹她不快,转念一想倒是觉得太过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对自己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对那个段殊却是亲近依赖的很,让他又羡又妒。
  “你打算离开吗?各地起义军与流寇横行,你一人上路我着实不放心,你信我一回成不成?胡人不会攻城,你安心……”
  阮青烟轻笑一声:“先生何时学会了掐算的本事?世间风云变幻,万事皆有变数,我不会干坐在这里等死。有这个功夫,先生还是顾好自己为妙。”
  顾明照脸色惨白,她的冷嘲热讽比再听到自己只不过是后宅女人间算计下的傀儡时还要难受,偏此时有话说不得,紧抿着唇:“别走……而且……你也走不掉。”
  阮青烟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看着他出门,自己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死亡对经历过的人来说只有更加惧怕,阮青烟有太多留恋,哪怕前路困难重重,她也要从中找到一条生机。
  “小姐,不好了,外面城门紧闭还有官兵把手,我们都被困在城里了,眼下想走都走不掉了。”
  阮青烟手里刚收拾好的衣裳散落在地,现在她们如瓮中鳖,真的要等死?顾明照方才为何那么肯定?难道他知道什么?
  阮青烟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顾明照在原文中有主角光环,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他嘴上说什么做个田野闲人,这阵子所见一点农人之气都未见到。
  想到此她急急忙忙地追出去,人早就没了踪影,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皆是忧心忡忡地老百姓和一脸肃穆的士兵,昨日还有几分热闹的街上像是寒风过境一片颓败,隐隐能嗅到一丝死亡的气息。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