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锦鲤运——金面佛
时间:2019-07-16 10:20:26

  可他一点儿也不怨恨,身为军人,即使不是海军,他也有责任保家卫国。
  孙泽挣扎得太厉害了,对方不得不加派人手,试图控制住他。
  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孙工,你怎么在这儿?”
  那一句“孙工”奇妙地安抚住了他,他看着小班长那张憨憨的脸。
  孙泽咧开嘴巴,扭曲出个古怪笑:“艹,兄弟陪你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越南鬼子究竟要多少赎金。
  孙泽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一张张脸,个个都晒得面色黧黑,叫人看不清他们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位中年男人的面上,只觉得很是眼熟。
  哦,对了,是那位赫赫有名的陈将军。
  难道陈将军也被抓了吗?那越南人可不得高兴死了。
  一雪前耻呀,估计越南方面还要优待他。
  听说越南海军司令可是陈将军的大学同学。
  正是这些在中国受训的越南海军,将炮口对准了昔日的恩师。
  听说他们打中国人的军舰,还有些是当初中国援助给他们的。
  真有意思,我们想的是兄弟情深,人家琢磨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孙泽的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全副武装的越南军人。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国旗上头,脑袋瓜子还没琢磨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心先抢了一步,踏踏实实地晕过去了。
  这一觉天昏地暗,孙泽睡得人事不知。
  醒他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完全黑了。
  孙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听见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陈将军语气带着点儿抱怨:“你不是带着他回岸上去了吗?怎么会到这儿来?”
  郑舅舅十分无奈:“就是回去的路上叫人给撵上了。”
  本来越南人的胆子也不至于这样大,可谁叫他们托大单兵深入,结果他们的兵上了船就走不了了。
  他们追红了眼,又想拿其他中国渔船出气,就撞上了补给船。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孙泽听得迷迷糊糊,突然间反应过来舅舅话里头的意思。
  艹,合着根本就没有设好埋伏,舅舅是在玩命!
  他的脑袋里头炸着雷,千军万马在咆哮,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念头。
  舅舅好歹也事先打声招呼呀。
  外头陈将军语气仍旧免不了抱怨:“你这也太冒险了,隔着这么远,万一有个好歹。”
  “机会难得。”舅舅声音平稳得很,“这回是他们武装冲到我们的地盘上残害我们的百姓,我要当做看不见,我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
  旁边有个生嗓门喊了出来:“那你也不能把老孙的儿子捎上,他就这么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们怎么跟人家交代?”
  孙泽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分辩。
  看不起他还是怎么地,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子弟兵。
  老子不是少爷兵,马革裹尸就是命!
  门嘎吱一声响了,班长进来,半点儿不含糊地怼他:“这是我们海军的事情,你一个陆军掺和什么?”
  孙泽差点儿没被这人气晕过去。他本来觉得驻.疆的那拨人已经够厚颜无耻了,可大海果然深不可测,比起海军就是小巫见大巫。
  前头巴巴儿跟在他屁股后头,痴心妄想要让他种苹果树的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那会儿怎么不说是他们海军的事?
  班长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罐头,讨好地冲孙泽笑:“孙工,您吃点儿。”
  舰艇上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罐头,因为他们一天三顿吃的全是罐头。
  “黄桃的,味道不错。”班长笑眯眯,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水,“我给你兑点温开水,这玩意头太甜了。”
  他眼睛珠子咕噜一转,笑容瞅着还挺腼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一天,我们在岛上也能吃到新鲜的黄桃。”
  孙泽张开的嘴巴立刻闭得死紧,这黄桃他不吃了还不成吗?
  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半个月前好歹还是个新鲜苹果,这会儿拿个罐头就想糊弄人。
  班长赶紧陪着小心说好话,央求孙工赏脸。
  孙泽这才从鼻孔里头喷出口气,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个初中刚毕业就当兵的毛孩子一般见识,屈尊纡贵开了金口,勉为其难尝了口黄桃罐头。
  有东西下肚,孙少好歹积攒起来点儿力气,有心找人答疑解惑。
  可要振动声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发疼,活像有砂纸在喉管里头不停地摩擦。
  饶是这样,他仍旧倔强地抓住了小班长:“怎么回事?”
  小班长挠挠脑袋,满脸茫然:“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按照领导的吩咐,他陪着渔民先去越南人的炮艇上,将被扣押的同胞先接回来,顺带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至于扣下的渔船,等下一步再考虑要怎么处理。
  结果他们才刚回来呢,突然间就听到了枪响。
  孙泽一把抓住小班长,焦急不已:“后面怎么样?枪响之后呢?”
  班长愈发茫然:“枪响之后就是把你们救上来啊。”
  这话问的奇了怪了,难不成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里头淹死?
  鲨鱼都要咬到他们屁股了。
  孙泽简直急得要跳脚,沙哑着嗓子喊:“我是问他们的船。”
  “打回去了呗。”小班长显然是个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的,说话也直愣愣,还有点委屈,“是他们先开枪的。”
  越南人都把我们的船给打翻了,难不成我们还杵在原地不动?
  孙泽的眼皮子噗噗直跳,简直没办法,看满脸正直的小班长。
  这都什么枪啊!你家一支枪,能把一条渔船直接打翻了?
  他还真不知道第一发炮弹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小班长理直气壮:“他们打上我们家门了,他们居心叵测。”
  孙泽太阳穴鼓鼓直跳,他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条渔船里头还绑着好几个越南边防军。
  越南人的炮艇是清楚这件事的。
  孙泽扯着干裂的嘴唇:“到底是谁先打的?”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炸起两个巨大的火球,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小班长指着外头,委屈得很:“你看,是他们追着我们打的。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放。”
 
 
第361章 大家争名额
  “轰——”
  鲜红的火球在夜空中炸开, 火光四溅。
  小班长变了脸色, 匆匆忙忙跑出房间, 连继续喂孙泽吃罐头都顾不上。
  他朝外头大声喊着什么,但用的是方言,孙泽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外头的脚步声嘈杂起来, 来来往往似乎不少人。
  谁都没精力管孙泽,还是他自己爬起床, 拉开窗帘的一角, 看到了海面上空飞机的螺旋桨。
  艹, 越南人动飞机了,狗.日.的, 动作可真他妈的快。
  狗胆子不小啊,居然飞机都跑到这儿来了。
  哦,不对,他们现在在哪儿?刚才居然忘了问那小班长重点。
  打起来就打起来了, 可到底打到哪一步了啊?
  夜色苍茫,外头只能看到接二连三亮起的火球以及盘旋在海面上空的飞机。
  忽然间,舰艇上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了,孙泽的身体猛的一震, 被惯性带的而摔倒。
  这是船开足马力驶离战场的讯息。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眼前金星直冒,仿佛金蛇狂舞。
  打输了吗?他们是不是打输了?
  然而大家都在外面忙碌, 谁也不曾向孙泽投来任何一瞥。
  船行如箭,几乎于须臾之间就飞快驶离了现场。
  只是飞机如附骨之蛆, 巨大的螺旋桨声仿佛就在他耳边轰鸣,久久挥之不去。
  要死了,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原来英雄真他妈的不好当,要死了也跟被撵的跟狗熊一样。
  现在干什么?孙泽的脑袋瓜子乱糟糟,他一天海军也没当过啊。
  最好越南鬼子直接上来,好歹能直接空手白刃拼一回。
  可理智清醒地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有飞机有大炮,谁会跟你拼刺刀啊。
  人家一颗炮.弹下来,整条舰艇都完蛋了。
  他只记得两年前半小时定乾坤的风光,却忘了如果真无所畏惧,谁他妈的愿意受这种窝囊气。
  惊涛拍船,千堆雪如瀑,飞机的轰鸣声终于被抛在船后。
  逃出来了,可算是逃出来了。
  孙泽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跳如鼓擂。
  眼睛落在写了一半的遗书上时,他赶紧伸出手胡乱揪成一团,生怕被人发现耻辱时刻。
  房门“吱嘎”一声响起,双眼猩红的郑舅舅没有走进来只探了下脑袋:“出来吧。”
  孙泽仓惶地抬起头,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因为舅舅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想自己应当问问情况的,可是舅舅的表情非常严肃,搞得他嘴巴张开了却发不了声。
  孙泽赶紧站起来,匆匆忙忙跟着舅舅往下走。
  大腿上受了伤的船长居然还在,被几位穿着海魂衫的士兵抬上了陆地。
  对,是陆地,虽然夜色苍茫,照不出脚下土地的轮廓,可孙泽直觉告诉他,这片陆地不小。
  周围人都静悄悄的,人人神情严肃。
  从战场上逃回来,估计谁的心情都好不了。
  孙泽下意识地想要找熟人,可惜那位熟悉的小班长却不见踪影。
  舅舅大踏步地朝前走,头也不回。
  他只能强打起精神,赶紧跟上。
  行了约莫10分钟,队伍终于停下。孙泽抬起头,看到了被路灯照亮的棕榈树。
  那光打得巧妙,整棵棕榈树似乎会自己发光一样。
  孙泽莫名其妙想到了林蕊曾经吹牛皮说要种夜光玫瑰。
  后来她的信件里头就不存在提到这四个字,想必失败了,没脸再说。
  现在看起来,这树倒像是夜光闪闪。
  小班长终于露了脸,走在孙泽前头,把人往里面领。
  孙泽一进屋,看见了干净的床铺,顿时眼皮子直跳。
  他们是把自己当成猪了?吃了睡,睡了吃,到底要睡多久呀?
  小班长满脸严肃:“这是我们海军的事情。”
  这话孙泽可不爱听,抓着人的胳膊就不撒手。
  结果大约是在海水里头泡久了,小班长灵活的很,手这么一缩一抖,居然躲开了孙泽的偷袭。
  “你好好休息,不要掺和我们海军的事。”
  孙泽被气了个倒仰,直接躺到了床上。
  稀罕!说的好像他愿意看他们被撵成狗一样。
  逃出生天的喜悦与松弛,很快战胜了他绷紧的神经。
  号称不想当猪的孙少,钻进被窝没几分钟就睡成了猪。
  要不是一泡尿憋醒了他,他估计能睡到日上三竿。
  孙泽爬起身找厕所,虽然是大老爷们,可他有思想,有文化,有素质,是正儿八经的人民子弟兵,绝对不会做随地掏鸟的事情。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外头有嘈杂的响声。
  “团长,我要参战!”
  孙泽揉揉眼睛,伸长脑袋看过去。
  乖乖,那里头热闹的活像是春节开联欢会。
  站在讲台上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掺杂了银丝,手一个劲儿往下压:“都别吵吵,十四个人,只有十四个名额。这还是老子拉下脸,求着磨来的。”
  立刻有人站起身,大声喊:“那咱们公平竞争!”
  说着他伸手掏口袋,手一抖,一封血书就这么直挺挺地冲进了孙泽的视网膜。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绝命书!
  孙泽本能地替这人手指头疼,这帮子家伙,真他妈够绝的。
  不想有绝命书开头,后面的决心书遗书纷沓而至。
  人人都双眼猩红,牙齿咬得咯咯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前面有金山银山等着他们去抢,结果这群人是在争取十四个参战名额。
  孙泽心中浮现出个荒谬的念头,也许奥运会国家代表团的选拔都没这样激烈吧。
  因为小班长很快蹿出来,一把抓住他,眼神迫切:“孙工,咱们是朋友不?”
  孙泽本能的警觉:“你想干什么?”
  小班长左右瞧瞧,偷偷给孙泽咬耳朵:“你这儿还有啥好东西没?稀罕点儿的。”
  孙泽额上青筋直跳,麻蛋,这货就是个无底洞。
  他不动如山:“你要什么东西?想做什么?”
  小班长黧黑的脸涨得通红,又做贼心虚地左右瞅了半天,再度压低嗓音:“那个,我想给领导表示一下。”
  孙泽下意识冷笑:“你可真会挑时候呀。”
  现在社会思想动荡的厉害,军队也不是与世隔绝的象牙塔。
  孙泽在新兵连的时候就见到同一批入伍的人想方设法走后门,给领导拍马屁送礼物,希冀分到个轻松的地方。
  等到了部队里头,拉拢讨好指导员简直是常态,大家都卯足劲儿想在部队把党给入了,好为将来复员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孙泽并不想嘲笑这些人。他不用讨好别人,是因为别人得想方设法讨好他。
  谁让他是孙将军的儿子,谁让他爹是军区大领导。
  人要清高也得有资本。
  妙玉看不起刘姥姥,难不成牛姥姥就愿意一把年纪装小丑讨别人欢心?
  都是过日子,谁没个难处呀?
  可眼下孙泽眼皮子就扑扑直跳,觉得自己看错了小班长。
  他瞅着人似笑非笑:“你担心个什么劲?这儿不是你的驻扎地吧,放心,不会让你上去堵枪眼的。”
  小班长急了:“所以你得帮忙啊,我弄个稀罕点儿的东西,说不定领导就心动了,批准我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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