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心肝肉(重生)——盘丝佛
时间:2019-08-19 08:22:50

  姜清远见姜宓心里有数,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兄妹两人又说了些其他,半个时辰后,仲冬送姜清远离开。
  接下来,姜宓忙活开了,她将所有的头面首饰都分批量包起来,隔几天就让仲冬带一点出去给姜清远。
  等东西卖了,姜清远又将银票给仲冬带回。
  陆陆续续的,不过十来日功夫,姜宓将所有头面首饰变卖一空,连带的,还有一些值钱的小把件,她一并给卖了。
  林林总总,她手里能挪动的现银,竟是有一万多接近两万有余。
  有了钱财傍身,心里才不慌。
  姜宓还找机会,溜进止戈阁一楼,商殷接见朝臣,处理庶务的地儿。
  她也没干别的,只在落地大屏风前站了半个时辰。
  那屏风上,绘制的不是山水,而是一副大夏以及大夏以外的地貌舆图。
  当天晚上,姜宓就亲手绘制了第二幅一模一样的舆图。
  她和仲冬商量了半晚上,依着舆图,定下出关路线。
  一应具备,只差一封落有商殷官印的出关文书。
  这日,在仲冬从姜清远处拿回最后一笔现银,她道:“大夫人,姜大人邀约您明日去天香楼用膳,他的帖子已经送去了北厢那边。”
  姜宓没作多想,再得了北厢的应允,第二日她拾掇了番,就往天香楼去。
  天香楼雅间。
  姜宓甫一进门,见着姜清远脸上才扬起笑,冷不丁就让人从背后猛地抱起来,双脚离地地转了几个圈。
  “啊!”姜宓惊呼一声,天旋地转,腰身的双手勒的她几乎喘不上气。
  仲冬大怒:“放肆!”
  她正要举掌劈过去,坐在席间的姜清远摆手:“杨晋莫要胡闹,快放阿宓下来。”
  姜宓惊魂未定的站稳,回头才发现身边站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
  青年五官依稀熟悉,粲然明亮的眉眼,上挑微笑的时候带着微末邪气,他穿着利落的短打衣襟,低头看着姜宓的时候,眼底都是亮晶晶的。
  姜宓懵了瞬,一个名字忽的从嘴里冒出来:“杨晋?”
  叫杨晋的青年笑了起来,嘴角要勾不勾的,浑身都冒着市井混混才有的痞子气息。
  “哈哈哈,我就知道,小阿宓你一定还记得我。”他说着,弯下腰来双手捏起姜宓小脸。
  姜宓抽了口冷气,她现在受不住半点疼,杨晋那一下,虽是没用力,但落她脸上,就像皮都给捏掉了一层。
  柳叶眸顷刻泛起水雾,白嫩的面颊更是通红一片。
  杨晋吓了一跳,看了看自个的手,讪讪道:“我没用力。”
  姜宓揉着小脸,慢吞吞道:“晋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家一直住在京城以南,那一片住的要么是富户要么是小官小吏,街坊邻居其实很相熟。
  姜宓幼时那会,也是认识一堆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
  若说谷卿闵是其中最擅读书的,那么杨晋便是最调皮的娃娃头,摸鸡偷狗,打架爬树,样样都来。
  关键,他还最喜欢欺负小姜宓,但也只能他一个人欺负,若是有旁的小孩动手,他还非得把人按地上揍一顿不可。
  再后来,杨晋同家里人闹了别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美名其曰要去拜师学艺,学一身武艺再回来。
  算算时间,姜宓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杨晋看着姜宓的目光很深邃,像是闪耀着不灭的星火。
  他笑了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发髻:“这里秋闱,开始考武举,我就回来了。”
  姜清远招呼两人坐下,给姜宓倒了盏茶:“今个也是你晋哥哥想见见你,所以才邀你出来。”
  姜宓翘起嘴角,笑意软绵绵的,像糯糯的年糕。
  她道:“那我先恭喜晋哥哥高中三甲。”
  上辈子,姜宓一直被商殷禁在商府,压根就没见过杨晋,故而也不晓得他日后会有何等造化。
  杨晋拍着胸脯,自负又傲然:“那是自然,你晋哥哥现在一身武艺,定然会拿个武状元,往后还要做大将军。”
  得见故人,姜宓很是高兴,开开心心用了顿膳。
  一个时辰后,姜清远该去点卯值当,索性便让杨晋送姜宓回商府。
  杨晋从善如流,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也不曾多说其他。
  眼看商府在望,杨晋看了仲冬一眼,摸了摸鼻尖道:“小阿宓,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叮嘱你。”
  姜宓不疑有他,遂让仲冬先行回府。
  杨晋看了看周围,二话不说拽着姜宓就往街边暗巷里去。
  姜宓踉跄:“晋哥哥,你要说什么?”
  两人进了暗巷,姜宓还没反应过来,就让杨晋一把壁咚在了青石砖墙上。
  姜宓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杨晋将人拢在双臂下,弯腰低头望着她。
  细碎的光影藏在他那双眼里,那张素来不太正经的面容上,难得生出了认真。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杨晋嗓音很低,酥酥的,像是细沙磨过指缝,“谷卿闵那个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他,但是小阿宓,我和他不一样,以前总逗你,那是我忍不住,我……”
  姜宓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历经两世,很多事情她都懂。
  她垂下眼睑,长卷的睫羽微颤。
  然后她打断他的话:“晋哥哥,我已经嫁人了,好姑娘该从一而终以夫为天,相夫教子一辈子。”
  这话杨晋听得憋屈,他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脸上头一回出现冷色。
  姜宓微微一笑:“晋哥哥,我想好好过日子,你若真为我好,就别和谷卿闵一样。”
  “我自然和他不一样!”杨晋脱口而出。
  姜宓目光坦然纯粹:“我祝晋哥哥,日后前途无量。”
  说完这话,她推开杨晋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如果,”杨晋反手捉住她手腕,“我说如果,商家败了呢?商殷再不是辅政权臣,你可愿意我帮你和离?”
  姜宓心弦震动,她愣愣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晋。
  隔着袖子,杨晋拇指指腹摩挲了下她手腕:“小阿宓,我不是单单回来考武举的。”
  这话透露出的意思,太惊骇世俗了,姜宓回想了下上辈子。
  上辈子商珥这会已经死了,今年秋闱,谷卿闵高中状元,并无大事发生,商殷依旧是辅政权臣。
  杨晋脸上露出一种势在必得表情,他放开姜宓,摊手道:“小阿宓,商家风光不了太久,你早做打算。”
  他顿了顿,又凑近姜宓,认认真真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小阿宓给我机会,一个帮你的机会,嗯?”
  姜宓诧异地后退半步,杨晋的眼神太热烫,仿佛熊熊地火,狂热的要把她一并融化。
  两辈子了,从未有谁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杨晋自发后退一步,扬着下颌说:“回去吧,有事尽管差人来找我。”
  姜宓慌乱点点头,揪着袖子,脚步匆匆的小跑着回府。
  一直到进了府门,她不自觉回头,仍旧看到杨晋还站在那巷子里,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姜宓心肝轻颤,像被沸水烫了一般,下意识躲到朱红大门后,隔绝了杨晋的目光。
  自打见了杨晋,姜宓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她不晓得杨晋要干什么,但隐隐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没过三日,京中就传出秋闱舞弊的流言。
  姜宓心有惶惶,不晓得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分明上辈子没秋闱舞弊的事,怎的现在就发生了?
  她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改变了太多事的缘故,还是从前有些事是她所不知道的?
  隔日,商殷从宫里回来,彼时,姜宓站在五楼窗牖边。
  她看着玄色披风从凤凰木林飞扬猎猎地出来,尔后止戈阁就响起了脚步声。
  姜宓提着心,有些怕商殷会上来,但又想知道秋闱舞弊的事。
  她正踟蹰不定间,方圆提了个小篮子上五楼。
  “大夫人,这是西域那边进贡的甜瓜,”方圆放下篮子,“味道新鲜清甜,小的给你放这里。”
  说完这话,他似乎生怕姜宓拒绝,一溜烟就跑了。
  姜宓看着小篮子里的瓜沉默了。
  从前,她倒是很喜欢吃这种瓜,但是这瓜只有西域那边才有,每年进贡的并不多,可她却从来都不缺这一口吃的。
  想也知道,那都是商殷从宫里带出来的。
  如今再看这瓜,姜宓只觉讽刺。
  又两日,秋闱舞弊的事已经被坐实了,此事牵连甚大,刑部连夜立案彻查。
  跟着,青天白日里,刑部尚书就带着一群衙役上了商家门。
  刑部尚书并不是空手前来,他还带着圣旨和一本奏请。
  站在止戈阁阼阶下的姜宓听那刑部尚书说:“辅政大人,皇命难违,有人上奏参大人秋闱舞弊,收人钱财,泄露考题,下官也是奉命搜查。”
  姜宓难以置信,她转头看着商殷。
  一身常服的商殷背负双手,面无表情:“既是奉旨,搜便是。”
  他这样无动于衷,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刑部尚书反应过来,拱手道:“得罪了。”
  身佩腰刀的衙役顿时四散开来,分批蹿进各处房间搜查。
  那刑部尚书又说:“辅政大人,还有一证物,需要大人解释一二。”
  听闻这话,商殷皱起眉头:“呈上来。”
  刑部尚书让商殷的反客为主闹的浑身不自在,他挥手,当即有俩衙役抬了口箱子过来。
  “这里头的东西,有人亲眼所见,是从大人府上出去的。”刑部尚书说着,亲自弯腰打开箱子。
  箱子盖一掀,顿时一阵刺眼的金光涌出来。
  箱子里头,赫然是一堆的金银首饰,以及各种金制把件等物。
  姜宓黑瞳骤然紧缩,她震惊地后退两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便是仲冬都吃了一惊,她扶住姜宓,欲言又止。
  商殷扫了眼,狭长的凤眸里锐利流光滟潋,他漫不经心瞥了眼姜宓。
  随后,干脆认下道:“确实曾是本官府上之物。”
  刑部尚书拿起其中一个金制的小巧酒盏:“辅政大人,你可看好了,这些东西可全是落有徽记的,其中还有御赐的宫中之物。”
  听闻这话,姜宓面无血色,她死死抓着仲冬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人利用她的变卖之物,落上印记,转眼就成了构陷商殷的铁证。
  姜宓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是她害了商殷。
 
 
第19章 喜欢商殷
  刑部尚书在商府搜查一场,自然是一无所获。
  但商殷对那箱金银供认不讳,甚是坦荡的认下了。
  暂时没有太多证据,刑部尚书拱手道:“商大人,此事下官需上呈陛下,三日后约莫会提审大人,大人这三日足不出户的好。”
  商殷点头应下:“本官省的。”
  刑部尚书不敢得罪死了商殷,遂带着衙役如来时般离去,连带那口箱子也一并抬走了。
  姜宓捏紧了帕子,她偷看了商殷好几眼,不知要如何解释变卖首饰物件的事。
  谁料,商殷并未多问,他目送刑部尚书离开后,转脚就进了一楼书房。
  姜宓犹豫半晌,也没想好要怎么办。
  仲冬低声道:“大夫人,那些东西,婢子都是亲手交给姜大人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姜宓苦笑摇头,她能确定姜清远没在其中掺和,可东西变卖出去,具体是卖给何人,这就不好说了。
  她想了想吩咐说:“你出府一趟,去找我大哥问清细节,我要知道东西都是卖给了谁。”
  仲冬点头:“大夫人您放心,婢子定然打听清楚。”
  “去吧。”姜宓抬脚往五楼去,商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却不能当没事发生,此事一个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
  姜宓将那日的甜瓜切了,摆在白瓷金边的大圆盘里,又去泡了壶竹叶青,适才慢吞吞下楼。
  一楼书房前,方圆侯在门口,他见姜宓过来,当即笑着伸手一引,示意她直接进去。
  姜宓迈进门,手脚无措地站在屋中央,一时不晓得要如何开口。
  身上背着秋闱舞弊主谋的嫌弃,商殷倒是难得清闲下来。
  他没奏请可批,便随手拿了本兵书在翻看。
  姜宓腿都站酸了,也不见他开口。
  她磨蹭过去,默默摆出大瓷盘,又斟满一盏温热的茶水推过去。
  商殷翻阅书卷的指尖一顿,斜眼看了眼白瓷盘中的甜瓜。
  细嫩的瓜肉去皮去瓤,切成漂亮的四方形,摆出梅花状,每一小块上头,还插着小银叉。
  清甜的瓜香蔓延,惹人口舌生津。
  商殷放下书卷,口吻冷淡:“你在讨好我?”
  姜宓赶紧摆手,支支吾吾得红着脸说:“殷大人,不问我点什么吗?”
  商殷捻起小银叉,在指间转着:“你想我问什么?”
  姜宓:“……”
  商殷越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甚者连句质问都没有。
  姜宓不晓得为何,她心里反而难受。
  按理,她不待见商殷,还心怀怨怼,那么他要倒霉了,她合该高兴快活。
  但事实上,姜宓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商殷这样的人,不该是栽在那些不能见光的小人手里。
  他上辈子,可是成为了九五至尊的人哪。
  “不关你的事。”商殷的声音蓦地响起,清冷如玉碎,又像是含着冰沫的清潭。
  姜宓乍然回神,眼前就多了块甜瓜。
  修长的手,捏着小银叉,将甜瓜送到她面前。
  姜宓抬头看商殷,见他凤眸深邃,极是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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