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春风(重生)——秦蕴
时间:2019-08-28 08:41:52

  秦肃低声道:“皇叔,今天是第几日了……”
  秦禹似乎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陌生,从善如流道:“第十日了,再几日便要到京城了。”
  秦肃道:“你说,一个月是不是太短了,她会不会来不及回来?她说办事耽搁的时间长一些,许是三个月……三个月后再上京,京城该是很冷了,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怕是不适应,若当真那个时候再来,路上怕是难免要吃苦。”
  秦禹抿了抿唇,轻声哄道:“这事皇叔知道了,若实在不成,等咱们回到京城,皇叔便派人去接她入京,到时候有朕的旨意,这一路肯定好走不少。”
  秦肃忙抓住了秦禹的手,紧张道:“不可不可,皇叔这事万万不可,你下了圣旨,肯定是要吓到她的……她本就十分忌惮我的身份,怕是不喜欢太过拘束,皇叔不能再把人吓着了。”
  秦禹心里顿时恼怒万分,这大梁朝的王爷何至于让人嫌弃至此了,他生生的压了一口气,才面前压住了火气,安抚道:“好好好,皇叔不管,咱们养好伤等她来。”
  秦肃这才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又道:“皇叔,我该把哪个院子打扫出来?秀松院?还是云溪小筑?不行,秀松院似乎有些寂寥,看起来太过孤单了。云溪小筑虽好,可离主院有些远了……不若我将主院分割开来,我们两个一起住好不好?”
  秦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好,你说如何就如何……回去朕让工部的人给你看看如何修整修整……”
  虽已是晚上了,可石江城依旧热的厉害。
  京城来的人,这段时日都在陆陆续续的离开。段靖南每日应酬都很晚,自段棠回来后,父女匆匆见了一面后,父女已有段时日不曾见过了,更别提坐在一起赏月了。今日正好段风不当值,三个人难得一起用了晚饭,坐在了一起。
  丽芸切好了冰西瓜,便拿起了扇子站在段棠身侧,给段棠打扇。
  段棠抬眸看了眼丽芸道:“你忙了一天,快歇歇吧。”
  丽芸笑了笑:“这一天什么都没干,一点都不累,小姐就让我伺候伺候你吧。”
  绿意与雪雯都死在了大火里,尸骨无存。这次段棠回来后,丽芸就越发的黏人,段棠走到哪里,她便跟在哪里。平日里无事还要去帽儿胡同去照看病人,年纪小小的越发的勤谨能干,看起来也少了往日的活泼与开朗,除了对着段棠的时候,已经不怎么笑了。
  丽芸自来懂事,虽有几次被段棠看起来眼圈红红的,肯定是躲起来哭,可每次面对段棠的时候,又好像无事一般。段棠几次开口,可又觉得事关生死的事,无从劝起来,只能靠自己慢慢熬过去,失去了相依为命的至亲,许多安慰的话说起来都显得很单薄。
  段棠坐了一小会,变有些不耐烦了。这两日账本正在盘点家里剩下的粮食,要四处安置一下,也要装作朝外卖的样子,省得真得大灾的时候,大家都惦记着段家这点粮食,许多事都很琐碎,段棠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便也没有聊天的欲望,只想早早散场。
  段靖南今日饭后让兄妹二人一起来赏月,他若是无事,哪有这般的闲心雅致,这明显有话要说。段风这些时日总也无精打采的,不知在想什么,这会似乎也有些百无聊赖,吃了西瓜靠着柱子打起瞌睡来。
  段棠见段靖南一直说景色不错,竟是难得沉得住气,这才不得不开口:“爹,有事你就说,时候已经不早了。”
  段靖南沉吟了片刻,却又旁敲侧击道:“闺女啊,听说你联合了几家粮行又定了外省的大批粮食,你哪里来那么多钱啊?”
  段棠以为段靖南真得打听这事,就道:“朋友的银子,拿来让我给他做点善事,若买了粮还有富裕,便还打算捐到庙里。”
  “捐庙里好,这年月不太平啊,就该多去拜拜佛,给自己求一门好姻缘。”段靖南似乎也不关心这事,不过是随便一问,倒也不在乎什么答案,他顿了顿,又道,“闺女啊,你马上就要十七了啊。”
  这一声咏叹调,吓得丽芸打扇的手都微微一顿。段风的瞌睡也被吓跑了,他几乎是立即睁开眼看向段靖南,似乎是很紧张等待下面的话。
  段棠挑眉:“怎么?十七岁碍着你了?你这是打算卖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推挤小盆友的新书《金算盘》木木木子头
  简介:金五娘,小名满盆,抓周时抓了一把算盘,从此金算盘之名不胫而走,导致她年近十六还无人问津。
  景元昭,昭亲王,太后年近四十高龄生下的幼子,低调神秘,掌大景半数兵权。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一道赐婚旨意被绑在了一起。
  女主,很懒,但精于计算跟算计,
  男主,野心勃勃,精明睿智
  多年之后的小剧场
  皇上:满满,帮我算一下大景今年的税收。
  皇后躺在贵妃椅上: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满满,帮我算下军饷
  皇后看着戏:皇上,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满满,咱们再生个女儿
  皇后磕着瓜子的嘴一顿,叹了口气:就来
 
 
第82章 万万想不到啦
  段靖南忙道:“那倒不能,爹金尊玉贵的养着你,哪能就为卖几个钱,你也别把爹想得太没有见识了。不过,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爹寻摸了许久,这里有了个不错的人选,虽比不上顾家那般的高门大户,也比不得顾纪安是个读书人,可也是个很知道上进的,家世还说得过去……”
  “爹说得不是冯新吧?”段棠似笑非笑的打断了段靖南的话,“爹的眼光突然放那么低,先不说人品家世这些……冯新那样的,兄弟姐妹一大群,家务事更是层出不穷,还有那么个爹……怎么就成不错的人选了?”
  段靖南见段棠没生气,便以为有戏,不禁笑道:“冯新身上虽是难免有些瑕疵,可那些都是外在。你和他一起长大的,也是知道,他这个人务实,肯做事,身上也有真本事,且年纪轻轻的入了贵人的眼,将来前途必然不错。”
  段棠道:“瑕疵就是瑕疵,还分什么外在内在,我可没和他一起长大,我们更没有什么愉快的记忆,我就知道这人呢,三岁看七岁,七岁看到老,冯新这辈子肯定就是个汲汲营营之辈了,便是有了大出息,我也是看不上的……”
  段靖南瞪了段棠一眼:“哪能这般的说?你爹不比谁都汲汲营营,你怎么就看上这样的人了?小时候你们都不懂事,哪能没有误会。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其实这个人选真的还不错,至于其他的事,你入门便是宗妇,又有我和段风在,便是冯千里也不敢过分了。何况,他似乎对你独有青眼……”
  段棠嗤笑了一声:“那个阴沉沉,又心思万千的人,我可玩不过他。什么家事都是假的,我和是这个人过一辈子,他又是这般的不择手段朝上爬的人,能有几分良心。他对自己的爹尚且不假辞色,爹你快别做白日梦了,我是不可能嫁给他了!”
  段靖南蹙眉:“爹看他说钦慕你的时候也不像假的……这小儿女之间的事,谁说得清楚,不然你先私下再见见?若当真你看他也顺眼了呢?”
  段棠站起身来:“好啦好啦,从小没少见他,也没见出个什么来。段千总啊,这事肯定没得商量的,我也不想嫁人了,我得回去整理整理,明日去盘一盘家中的余粮了。”
  段靖南道:“这些杂事都可以慢慢做,爹都多久没和你说话了,你这就着急走?”
  段棠道:“我哪有时间慢慢做,我答应了别人的,一个月后去京城的,现在都过了十多天了。”
  段靖南惊讶道:“你要去京城?我怎么不知道?”
  段棠道:“对啊,我现在不是正在告诉你吗?我回来的时候就和静王说好了,一个月后回去,我师父也在那里,这次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那么重的伤,于情于理,我都该去京城照顾他。”
  段靖南道:“他为了救你?不是你救了他吗!”
  段棠看了段靖南一眼,再次看向段风:“你回来没对爹说吗?”
  段风扭开头看一边:“我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说吧……”片刻后,他看向丽芸道,“你先回去吧。”
  丽芸看向段棠,段棠道:“你先回去,我说了话就回去。”
  段靖南眼见丽芸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才想起来从女儿回来还没问过关于静王的事,那日想着两个人里面有段棠,可是在他看来肯定是静王被追杀,段棠救了他,所以也不着急问这事。
  段棠回来那天正好赶上林贤之宴请众人,后来又忙于送走林贤之与京城来的众人,转眼这些天都过去了。这会才想起来,似乎这件重要的事居然没问过,段风回来几次来找段靖南似乎有话说,可每次都说一半又说不下去。直至这会段靖南才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不简单……
  段靖南沉吟了片刻:“你将那日你们离开后事,慢慢给我讲一讲……”
  段棠见段靖南难得的郑重,便又坐了下来,娓娓道:“那夜,我被静王直接带出了石江城……”
  船舱内,因有冰的缘故,虽是不开窗户,也不会觉得太热。
  这冰其实不宜储存,不过是每次岸上早早就备下,再送到船上。
  沈池号脉后,让人将秦肃屋里的冰盆撤掉,低声道:“王爷,思虑太甚,终归不好养病,心脉有伤之事可大可小。”
  陈镇江道:“不若属下派人看着点段小姐,也省得王爷这般日夜挂念,王爷以为如何?”
  秦肃垂着眼眸,倚坐在床边,把玩着已有些泛黄的竹子,听闻此言,骤然抬眸看向陈镇江:“你是怕郑王的人注意不到她?”
  陈镇江大惊失色,单膝跪下:“属下不过是怕小姐再出意外,万不敢擅作主张!”
  秦肃眯眼看了会陈镇江,逐字逐句道:“若无本王在,她会有危险?若你想要借刀杀人,本王绝不会容你,你将石江城的人都撤回来!刺杀之事,待到她进京后再查。”
  陈镇江道:“属下不敢,可是段……”
  徐年忙道:“这事就按王爷的意思办,那些人早些查,晚些查都跑不了,若此时太惹京里的人注意,只怕得不偿失……”
  陈镇江脸上有些许不甘,可还是颌首道:“是!”
  秦肃看了陈镇江片刻,对徐年道:“这事你来督办。”
  月越发的深沉,脸月亮都隐没在云端,院中只有一盏灯,似乎还透着微弱的光。
  一家三人,相对而坐,已是久久的沉默。
  段棠听完段靖南说起刺杀当日的情形,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心里满是惊涛骇浪,而后便是压的喘不过气的重负,前身一直不明白的答案,似乎在这里,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前世时,段靖南父子没原由的惨死,甚至连尸骨说是都没有找到。他们不见得就是人害死的,冯家的结果更是抄家灭门,株连了全族……
  原来,这一切的因果早在这一年的石江城就埋下了。
  也是,段棠早该想到了,在石江城这地界,能将一个王爷逼到如此狼狈,几次差点便丧命,除了冯段两家地头蛇还能有谁。动用不了那么多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除了这些年掌管军营的一切的两家,已经不需要再做他想。冯新也确实沉着冷静,段靖南用兵也颇有手段……
  冯家肯定早就不干净了,段棠第一次见秦肃时是在倚翠阁,可是人还没有带出去,就碰见了冯新、冯宽搜查刺客,也是他们小看了段棠与段风,才让段棠顺利将人带了出去。虽然段棠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带走的是谁。可倚翠阁的事,在当时看起来没有破绽,只怕事后以冯新的谨慎是肯定想到了那日自己带走的人不对。
  这次吊桥遇刺,自己又与静王在一起遇险,那个神箭手又是冯新。这次又那么积极的和段风一起找了过去,只怕冯新在刺杀那日便觉得的不对了,这才有了当日提亲的一事,虽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想的,可是在他看来,静王大难不死,他那般谨慎的人,只怕会日夜心里难安……
  段棠第一次无意救了静王,那么第一次的刺杀段家是被摘出来。第二次刺杀段棠又恰巧又在,这样便是冯家暴露了,段家也不见得能暴露。冯新提亲,只怕也是想撇清关系,或是……想要再找机会刺杀一次……如今,在冯新看来,只有静王真的死了,这件事才会彻底过去……
  可段棠却知道,以陈镇江的手段,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便是现在一时查不出,以后也能查出来。江城就那么大,天时地利人和都占的人家也就那么两家……
  前世,冯家在静王登基后没多久,便被抄家灭门,株连一族,似乎连出嫁女都没有放过。段氏父子之所以那么久才有事,想必有对顾纪安的顾忌在。当时顾纪安深得静王信任,更有从龙之功。
  前世,一直没人说得清楚段氏父子惨死的缘由,便是顾纪安也避之不谈,现在也都能说清楚了。他们不是被人害死的,说不得便是自己寻了死,或是估计接了送死的差事,这样便可以保全在顾家的段棠……
  段家门户简单,父子两个死了,顾家不会牵扯其中,更不会连累段棠。那时段家父子是不知段棠在顾家的际遇的,只想着当时顾纪安权势滔天,只要不沾染上这般灭族的大罪,那么段棠肯定能继续做顾家的官太太。
  可是,现在想想前世的段棠也算是被顾家救了命,虽然他们的出发点也不见得是救命。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能明目张胆的迎娶新夫人,不光是婚书的事,只怕也与这场刺杀的东窗事发有关,可不管如何,顾家也不算抛弃了段棠。
  那么这一世,段棠用心待了顾纪安那么多年,几乎算是照顾他长大,也不算是以德报怨了。当年人家好歹对段棠有活命之恩,虽是过得不好,可这场婚事,本就是咎由自取的……
  段靖南似乎终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阿甜,这……”
  段棠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爹,你信我吗?”
  段靖南道:“你是我亲闺女,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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