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符东风那几个亲信在场,肯定就认出来公主殿下了,奈何灵堂那批将士被他发配去打劫海盗了,剩下这群人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大都督这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纨绔子弟什么来头,竟然让他们大都督亲自做饭!
那作精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不成,饭你得做,这油水也得分给少爷一部分,见者有份,况且这主意也是我给你出的。”
符东风乐颠颠的给她斟了杯酒,殷勤的不得了,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少爷,油水真没有,您要是想要别的,符某都能满足。”
这话可是正中下怀,阮棠眼珠一转,慢悠悠的道:“东风啊,俗话说最铁的朋友是和你一起打过仗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爷这也算达成了最后一种,分赃可以没有爷,但是你得实话告诉我,你都是怎么拿到那群人的把柄的?”
符东风忍俊不禁:“就算这四种咱们都没经历过,但是冲着您给拨下的经费,您也是我符东风最好的兄弟。把柄?爷说的是恭亲王那事?”
阮棠矜持的颔首。
“这当然可以。”符东风干脆的应下:“吃完饭,就教您怎么做到的!”
“一言为定。”
阮棠笑眯眯的一转头,拍了拍花娘的脸蛋,“行了小美人,今天大都督要带着爷去找乐子,就不宠幸你了。”她扔下一锭银子,“这是赏钱,回去吧。”
这花娘收下银子,还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看起来颇为不情愿这么走了,但是好歹也是知情知趣,知道这贵公子不是她能留下的,只能遗憾作罢。
一群将士眼巴巴的瞅着这一幕,别提多羡慕了。
符东风暗道这都是什么事,公主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比他一个大老爷们都会逛青楼。
吃完饭,大都督当真没有邪念,非常直男的轰走了手下的兵让他们回去操练,半点不打算负责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无情的很。
“既然只是吃饭,做什么来秦楼楚馆?”阮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吐槽:“这万花楼里可是有不少大美妞,你暴殄天物啊这是。”
神特么暴殄天物,你还记得你是个女人吗!
符东风更理直气壮:“因为这青楼的幕后老板是户部的官员啊,你们户部太能贪了,不宰都对不起大盛百姓。况且大美妞哪有兵器美,公主,微臣要跟您汇报,微臣最近通过海商那里发现邻国出了一种新型的兵器……”
阮棠不耐烦的道:“说好的教本宫抓把柄呢?”
符东风声音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好办。”
除夕夜的福州城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摊,符东风买了两个面具一个,将其中一只猫脸面具递给阮棠,自己则戴上狐狸面具,一副神神秘秘的做派。
阮棠也将面具戴上,“然后呢?”
她以为符东风能查到那么多把柄,是身边有专门的一支情报队,结果这样的人没看见,却被男人一把揽住了腰,紧接着眼前一晃,只觉得凉风垂在脸颊上猎猎作响,再回过神来已在半空中。
阮棠震惊的看着符东风,这家伙竟然带着她飞了起来!
符东风的手有力的揽住女子纤细的手指,触手的柔软让他下意识的一顿,紧接着便若无其事的带着阮棠飞了起来,他飞檐走壁从半空中穿越一户户人家,然后停在一家大户人家院内。
两个人稳稳地坐在一颗高耸的大树上。
飞在半空中的感觉与坐飞机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自己长了翅膀一般,直到坐下来以后,阮棠还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砰的跳。
刺激。
符东风侧首,一张俊逸的面孔近在咫尺,见她瞪着眼睛不说话,立刻关心的问:“公主,你没事吧?”总不会是被吓到了吧,那他可真是罪过。
阮棠一把握住他的手,颇为激动:“符卿,继续飞啊!”
符东风:“……”
正好这时,地面上传来悄悄地走路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阮棠低头去看,就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拎着一袋子东西院内走来,这后院着实荒凉,连个灯光都没有,他自然也就看不到树上的两个人影,只是左顾右盼的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人,然后拿起铁锹哼哧哼哧的挖起来。
这画面,还颇为滑稽好笑,阮棠忍俊不禁。
符东风的声音凝聚成一条线,送入她的耳朵里:“这家是福州城有名的地主老财,有名的为富不仁,缺德事做了一箩筐,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特别的死要钱,而且没有安全感。
每个月到这个时辰,他都会跑到后院来,自己偷偷的挖地、藏银子。”
还带这样的!
阮棠转过头来,月光搭在她的脸上清丽无双,只见她无声的动了动唇,像是在问:你是不是经常过来看热闹?
符东风擅唇语,轻松的解答出来,非常理直气壮的点点头,说:“当然了,不然公主以为,微臣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小道消息的?”
好么,一位镇国大都督,天天没事干的时候就仗着武功高强四处八卦!
符东风你还能再二逼点吗?
阮棠笑着问:“那你知道本宫,是不是也是因为八卦?”
符东风眨眨眼,凑到她耳边,很诚实的说:“微臣那日悄悄回京,本是想和太傅借钱银子花花,却没想到他竟不在家,经过一番打听才知曲来疏去了公主的宴会,也由此见到了公主一面。”
那一日,远远不如他轻描淡写的这般简单。
符东风有个外号,曲来疏被取的叫打秋风,因为大都督缺钱了以后就是四处打秋风,不给还不行。你觉得开灵堂这事就算荒唐了?他还有更荒唐的。
一开始,他开灵堂自然引起众人非议,甚至有人闹着闹到了曲来疏那去,大都督直言说不开灵堂没问题,军里缺钱你们不给我就自力更生啊,我去盗墓!
墓地里陪葬品可都是金银珠宝,比什么不赚钱!
好么,一句话把京城权贵们都给吓坏了,谁知道这疯子要去盗谁家墓,万一挖到自己家的呢?这可不行不行!最后曲来疏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头痛的答应下来,让他开灵堂收份子钱。
好在他这份子钱,赚到手都是为了军队,又不是中饱私囊,上面也就放了一把,默许了。
不过打那以后,符东风就赖上曲来疏了。
曲来疏矜贵权臣,文质彬彬,笔杆子一动能写死你,但是最烦的就是和符东风这种武将打交道,所以符东风的军营缺钱了,就跑他那去耍无赖。
太傅只能破财免灾,赶紧把人打发走。
那日按照惯例我们打秋风的大都督又去了,却没见到曲来疏本人,但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回去啊,所以他查到了曲来疏去了安定公主的赏花宴,这武将便跟了过去。
他对花没兴趣,却也知道自己可能不受代价,仗着轻功高强飞进去的,那时候他便坐在房梁之上,撑着下颌往下看,还没看到曲来疏,却一眼打在了公主身上。
那娇娇美人,看起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们拿花比喻她,但是他看着她掌控全局游刃有余的样子,却觉得她不像花,她像他在一位侠客手中见到的剑。
雪白的剑身折射出冰冷的光,剑锋的锐利见血封喉。
符东风从来不觉得美人有多美,但是他觉得公主很美,因为她不是美人,是最锋锐的剑。他是坦率而任性妄为的,所以他想到了这些,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喜欢。
大都督突然凑过来,在阮棠的唇边亲了一下,不含色欲,只有单纯的喜欢,他认真的说:“公主,你比微臣见过的所有兵器都要美。”
底下的人还在哼哧哼哧的挖,树上的两个人却在凝视着对方。
阮棠微微一怔,然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俯身吻住他的唇,声音在唇齿间泄露出来:“符卿,本宫教你怎么亲喜欢的姑娘,你可要……”
“学着点。”
第89章 宫廷朝堂
胖地主在哼哧哼哧的填土, 突然发现头顶簌簌作响,他抬起头, 只见树叶在摇晃, 遂摸摸谢顶的秃头放下心来,继续填坑。
阮棠和她的符卿, 已经换了一家继续看热闹。
这次, 她们坐在房顶上面,阮棠的身下垫着柔软的棉花垫, 手里拿着瓜子在咔吱咔吱的嗑,别提有悠闲。符东风坐在她的旁边, 神情还有点恍惚, 他砸了咂舌, 似乎还能感觉到甘甜的余味。
公主好甜。
原来甜味这么可口。
符东风想了想,说:“殿下,回去以后我给您做桃花酥吧。”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
公主赠我欢喜甜,微臣愿做桃花酥, 虽不如公主甜,却是一片心。
“好啊。”阮棠笑:“符卿的贤惠,真是让本宫分外喜爱。”
符东风点点头, 理所当然的道:“这是自然,微臣别无长处,只会领兵打仗,如果能够用可口的菜肴讨公主欢喜那也是意外之喜。”
阮棠嗑着瓜子看着下面的热闹, 随口应了一句。
却听大都督又说:“待微臣班师回朝,我们成亲吧。”
阮棠嗑着瓜子的手一顿,懵逼的转头看他。
符东风诧异:“公主不是以户部经费为聘,要与微臣结秦晋之好吗?”
阮棠:“我那是逗你的呀。”
“但是臣想认真啊!”符东风理直气壮:“而且臣的第一次都给您了,成亲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阮棠也理直气壮:“那是你主动亲过来的,又不是本宫强求,再说了符卿既然这么八卦,肯定也知道本宫的性格,你什么时候见本宫撩完就娶过?”
“你见我娶曲来疏了吗?”
“你见我娶楚临溪了吗?”
阮棠一摊手:“我口嗨而已,再说在今天之前,符卿对本宫的调戏也没有多认真吧,为了一个亲吻?犯不着。”
……阮棠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渣的人神共愤吗?
符东风叹了口气,倒没有继续执着于这个话题,洒脱的道:“罢了,公主不肯,必然是微臣的魅力不够大,日后再多努力提升便是,人生这么长,微臣只要没有战死沙场,总有机会和公主在一起的。”
没有反复纠缠,没有被抛弃的幽怨,他洒脱而率性,即便征战多年仍旧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这才是大都督的魅力所在。
阮棠微微一笑。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警惕的四下张望:“什么人!”
眼见就要暴露了,符东风一手揽住阮棠的腰,脚尖一点顺风飞驰,消失不见。
-
隔天,阮棠就吃上了桃花酥。
这个季节是没有桃花的,贤惠人妻大都督为了这道糕点费了多大的劲,可想而知,然而他却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仿佛对公主好是理所当然。
吃过早饭,符东风终于问出来:“殿下这次来福州所为何事?”
阮棠满脸淡定:“看看你的兵练得怎么样,顺带透透风。”
朝廷那种地方,尔虞我诈肮脏阴私,待了时间久了也的确压抑,尽管阮棠一直在横行,但仍旧会觉得不舒服,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是乐趣。
符东风点点头,没有劝她大局为重也没有过多的插手她的事情,只说:“那微臣带你去看看我大盛的水师。”
“好。”阮棠颔首。
福州勐海,距离福州城稍远,早饭过后他们便骑马而去,一直到下午才抵达目的地。
一部分海舰早早的便被大都督派出去剿匪,但勐海上那剩下的一列列福船仍旧震撼人心,阮棠站在高处望着海上的军队,一览无余。
那是符东风为大盛组建的战舰,他们还在成长中依然如此宏伟壮观,未来前景不可限量。
符东风站在她的身后,指着远处的军队,豪气万千,他道:“殿下,接触过海军后,微臣才发现之前的天地是如此的窄小,这个世界非常大,海的尽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也有很多我们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事物。
微臣愿为殿下组建一支无坚不摧的水师,为殿下保护边疆,也为殿下征战四方。”
“好。”阮棠看着他,微微一笑,“符东风,你是本宫的大都督,这个国家的安危本宫放在你手中,你且放手去做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本宫做你的后盾。”
“谢殿下信任。”
他们之间,不需要赌咒发誓,已然形成相互信任的默契。
“殿下可要上去看看?”符东风指着远方的战舰。
阮棠意动的点点头,“好。”
本只是想上去逛一圈,没想到战舰越开越远,等到阮棠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海中央,甚至快出了大盛的领土范围。
阮棠站在船头,寒风凛冽,虽冷却别有一番滋味,她笑道:“没想到,这个新年竟然是在船上渡过的。”
符东风笑道:“其实和将士们一起过年,也没有什么不好。殿下你看,这些兵对大盛、对您忠心耿耿,他们像我一样可以为您抛头颅洒热血,丢掉性命也要保护这个国家,他们是最底层的人,明明付出生命却不受重视,但是仍旧靠着一腔热血为这个国家付出——”
阮棠突然想到了抚恤金的问题,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个国家,亏欠他们太多了。”
符东风没有顺势结束话题,他讥讽的笑了笑,难得的出现几分尖锐,冷声道:“古往今来,冲在最前线的都是战士,但是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们的死活,哪一次战争到了史书上也不过是寥寥几笔的死了多少兵,有谁真正的想过,这些兵都是鲜活的性命。”
“殿下可知曲田之战。”
阮棠没有计较他的不恭敬,点点头:“我知,那是三年前的一场战役,蛮子没有征兆的突袭曲电,当地知府与敌军勾结,后来你为了平定战乱在那边和蛮子僵持了半年,才将他们杀破了胆。
这期间蛮子数次想与大盛议和,一些官员为了一己之私企图答应,你却压下了所有的意见,打定主意杀到他们不敢再犯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