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如若出现问题,就自我了结吧。”说完,诸滕便去找那个主持,他总觉得这个主持看童梦的眼神有点奇怪,就好像是参悟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明明可以不动声色,却浮夸到皱紧眉头,让诸滕的内心不由得在意起来。
老僧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慢悠悠的点了一根香,缓缓转身盯着他的眸子,郑重地说道,“施主,你这周身杀孽过重,望多向善,给自己的家人积点福分。”
章节目录 第 40 章
在这大殿之中, 正上方供奉着弥勒菩萨,面容带笑,慈祥地看着下方,诸滕看了看周围,这个寺院一个香客都没有,荒凉寂寥, 这个老僧却如此口出狂言。
他不信天, 不信地,更没有信仰, 在他心中只信自己, 价值判断也皆来源于自己。
诸滕冷峻的看着这龙钟老僧, 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自古来沙场夺胜,本就是你来我往, 征伐夺取的血肉堆成的, 更何况天子一言,作为将军以言语如何取胜制敌?”
老僧手里的佛珠随着诸滕说的话越转越快,最后竟然绒线断裂,十四颗由菩提子做成的佛珠迸溅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散落在大殿各处。
“阿弥陀佛。”老僧缓慢说道, 面上平静的表情似乎对还在迸溅的佛珠并不在意,他上前几步,露出掩藏在烟雾中的面容, 眸色深沉的盯着诸滕问道,“施主,你可知贫僧十四颗佛珠的意义?”
诸滕顿了顿,眼眸深处掩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不耐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不是你的那些香客,我问你,为何看到我妻子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老僧仍旧是慈祥的笑了笑,但是不曾移开视线,“请施主先回答老僧。”
诸滕并不言语,老僧无奈的继续道,“看来施主是真的不知道,那贫僧就和你说一说,这十四颗佛珠表示观音菩萨与十方、三世、六道等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得十四种无畏的功德。”
深夜春日的凉风吹到大殿中的二人身上,诸滕缓慢的靠近仍旧笑眯眯的龙钟老僧,在一步之远站定,“你这是在警告我,勿做杀孽,怀有慈悲之心?”
“施主果然颇有慧根,善哉,善哉。”老僧颇为愉悦的点了点头。
诸滕拼命按捺住自己,就怕一说话就会想打死这个老秃驴,而老僧也不发一语,气氛再次陷入沉寂,香燃了快一半,老僧才开口道,“施主今天能遇到贫僧,也算是贫僧的有缘人,佛法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的妻子在贫僧看来,本应是濒死之相,却命途陡转,因果都在于施主。”
诸滕眉间稍皱,这老秃驴说话,总是藏着掖着,叫人好不痛快,“说清楚点。”
“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啊。”说完老僧掩住眸间的智慧,眼睛半掀不掀的打了个哈欠,双脚仍旧踢踏着满是补丁的布鞋,慢悠悠的走远了。
诸滕在这大殿中站了一会儿才回到供香客居住的厢房,守在门口的桂香和碧香想给诸滕请安,被他拦住,朝她们挥了挥手,桂香和碧香退下,在距离门口三步的地方拿了个小马扎坐下守夜。
打开门,虽然还是脏乱差,但是就睡一夜倒也没什么,诸滕走进床边,看着童梦睡得红扑扑的脸颊,想起那龙钟老僧说的,他伸出手和童梦十指相扣,在心里承诺到:我不会让别人动你一下。
童梦感觉到有人在牵着她的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入目的不是马车的顶部,而是一片开阔的视野,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些破旧,墙面发黄,但是身下的被褥却是从将军府中拿出来的,心里暖洋洋的。
她借着诸滕手上的力气,坐起身来,“我们这是到哪了?”
诸滕顺了顺童梦的头发,“兰渝寺,距双城大概有八十里路,我们在这稍作休息,明天就再次启程。”
“好。”童梦调皮的用指尖勾了勾诸滕的手心,见他眉角轻挑,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来你怕痒。”
月光顺着为合实的窗棂洒了进来,月光,爱人,这两个词就是浪漫的代名词,童梦脑袋一热,看着坐在床沿,眼中仿佛只盛的下她一人的诸滕,闭眼仰头,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在静谧的夜里,能听到“啾”的一声,还没退下,就被诸滕用手轻轻扣住了脖子。
诸滕在她的唇上啄吻,不由得呼吸渐渐粗重,在气氛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唇分,睁眼看着脸色潮红的童梦,本就变暗的眸子更加摄人。
“乖,你先睡,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有点急。”
童梦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实则她现在已经晕了,只能按着诸滕手上的力气,躺下身子,闭上眼睛,脑海中还是刚才唇舌相交的战粟。
但是她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太累了,能睡在床上,真好。
诸滕看着这么没心没肺的童梦,暗自叹了一口气,总有一天,他要亲身教会她最重要是一课:学会灭火
温柔的给她掖了掖被子,打开门,吩咐道:“打点水,动作轻一点。”
洗漱完,便脱了外衫掀开被子的一角上了床,闻着童梦馨香的发丝,一夜未眠,不得不说,那龙钟老僧的话终究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若这话和自己有关,无所谓因为他这人只信自己,但是事关童梦,他不得不慎重再慎重,越想内心越慌,轻轻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和外衫,往外面走去。
“守好夫人。”
“诺。”
来到那老僧的门前,里面响着念诵佛经和敲击木鱼的声音,顿了顿,还是敲了敲门,没多久,门开了。
“老僧等你很久了。”
诸滕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严肃的问道,“究竟怎样你才可以说?”
老僧关上门,敛起笑容,颇为郑重地盯着他的眼睛,“施主,请你告诉贫僧,你可是姜家的孩子?”
气氛陡然陷入僵持之中,这句话引起了诸滕十二分的戒备,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这样问?
老僧仍然盯着他,似乎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时间似乎静止在这一刻,诸滕终究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当老僧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的那一刻,诸滕握紧双拳,回道,“我是。”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老僧眼中的从容和智慧,变得带有一丝丝的压抑的疯狂,他疾步走到诸滕面前,“可否看一看你的右手手心?”
诸滕伸出右手,老僧仔细看了看他的手心,端详了一会儿,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似乎是得证了什么,嘴里不停小声的念叨着:终究是……
诸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要不然因为这个疯癫的龙钟老僧的一席话,他牺牲跟媳妇儿睡觉的宝贵时间就是在这里看他发疯的人吗?!
老僧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妙哉,妙哉。”
“我的妻子本应是濒死之相,却命途陡转,因果都在于我身上?你让做的我都做了,该你了。”
老僧没说话,只往诸滕手里塞了一个黄符折成的袋子,“日后若施主的妻子遇到性命攸关的事情再打开,若提前打开,则后果自负。”
诸滕接过,郑重地放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无论真假,朝老僧拜了拜便退出房门。
在诸滕关门的一瞬间,那老僧从怀中掏出一枚翠色玉佩,或许是因为经常抚摸的原因,玉佩圆润亲泽,他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水,“终究是找到了…”
---晓岳镇---
肆妄山下的驿站在夜晚时早就堆满了人,宗盛钰也是花了大价钱才租到了天字一号房,跟他原本的卧房没得比,但是出门在外,他也没那么矫情。
宗盛钰躺在床上,放空了自己的脑袋才想起来那个在竹林中被掳走的那个女孩子,眯了眯眼睛,总是觉得中间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或者被他忽略掉的东西。
“来人。”
封余留下的两个暗卫几乎在话落时便出现在宗盛钰的面前,半跪着等候他发布命令。
宗盛钰顿了一会儿,想到在肆妄山的竹林中吃人肉的男人,胃里几乎恶心到泛酸,“你们在打听的时候有没有听当地的居民提起一个年轻而长相邪肆俊美,右眼眼角的下方有一个梅花式样的红色胎记的男人?”
两人均摇了摇头。
宗盛钰被气的全身发抖,自从西北边境的峻山城一战结束后,几乎是诸事不顺,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暗暗给他下降头了,怒火攻心,极度暴躁,“要你们何用!给我查!”
“诺。”说完,人便消失在原地。
现在暗卫只剩下了一人,其他都被派去了各种任务,流二翻身上树,在门外守着。
宗盛钰在屋里不停地踱步,现在最起码得让他有个有利的底牌,可是现在看来,有点悬,如今他被废了太子之位,现在处于宫中禁止谈论的晓岳镇,父皇找到他只是时间的事,或早或晚罢了。
只是陷入这种境地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与其让他摇头乞尾的等着父皇开金口恢复属于他的身份,不如找到传说中太.宗宗荆奕留下的宝藏,最重要的是拿到那枚可以掌控天下受全天下人的拥戴的令牌。
他只是听说了一点皮毛,他总是有感觉,那个擅作主张救她一命的那个女孩儿,会打破现在这样的僵硬局面,她…到底被带到哪里去了?
她…必须得找到!
章节目录 第 41 章
裘松卓看着面色顺从的支萱菱, 撇了撇嘴,本以为骨头会硬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失望了,没有意思。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支萱菱在听到裘松卓声音的一瞬间, 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压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喏喏的回道:“在我的梦中, 童梦是杀死了你便逃走了, 在这个小镇上她遇到了宗盛钰, 却反被利用,被火活活烧死。”
在地牢里用了两次极刑,却还是不改口风,坚持说他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人杀死了, 天大的笑话, 除非这个人是…想到这,语气不由得有些急切,“你说…被火…烧死?”
裘松卓想到这,不由得在意起来, 眉角一挑, 暗自揣摩着,贞女自愿献身开启天启时,所经历的便是火烧。
“她可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支萱菱若想自己活着, 那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这个变态和童梦自相残杀,转移视线,不要把目光聚集在她和宗盛钰的身上,毕竟是个人都知道,如果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人注定要杀他,心里会有个咯噔,必定会采取行动,而她只那个坐观垂钓者。
这样想着,嘴里也按照心里想的毫不犹豫的回道 “有,她是从一个涂里镇的地方出来的,听说哪里在四年前有一场怪病,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裘松卓右手食指敲击桌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听到这里时,猛然顿住,有意思。
“她…现在在哪儿?”裘松卓的语气稍显急切。
支萱菱掩藏在散乱头发下的唇角勾了勾,“双城…将军府。”
“来人,把这位小姐好好的送回山下的驿站。”
支萱菱听到这句话时,激动的差点尖叫出声,竭尽全力抑制住内心的欢喜,等她离开了这个地方,必定要将这个变态千刀万剐。
“诺。”
就在要走出门的一瞬间,支萱菱紧绷的背脊就要放松时,却被裘松卓突然喊住,“顺二,把惊天给她服了在放走。”
“诺。”顺二说完,不顾支萱菱的剧烈挣扎,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张开了嘴,将黑乎乎的药丸放在舌苔上,然后猛地灌进去一口水,就这样被迫着咽下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