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秀撇了撇嘴。
温之灵尖叫一声,抓紧衣服:“你,你这不要脸的贱婢!难道,你就一直在外面偷看?”
竞秀翻了个白眼:“鬼才看你,我听你们怪不正经的,就躲远了。在外边树上,打了好几个盹,你两才消停了。到底是谁不要脸?呸,不要脸!”
这块玉佩,就是竞秀从周景玉身上摸来的。
温之灵和周景玉勾搭上,那她的动机就很明了了。
她和皇后无冤无仇,是为了她的情郎——周景玉,才铤而走险,谋害皇后和龙胎。
想来,前世也是这样。温之灵被周景玉利用,在珈若都不知情的情形之下,被她得手了。
随后,陛下震怒,追查下去,周景玉担心事发败露,将已经怀了自己孩子的温之灵也一并杀害。
而郑贵妃和周家,一直到皇后娘娘病故两年之后,才因谋刺太子,被一网打尽,九族之内有罪之人,尽数问罪。
“是不是周景玉指使你,在白面之中掺了红花?还有那个乌木娃娃,当初你偷偷溜进我的嫁妆库房,看中了那摆件,让你母亲找我索要,被我回绝。你自然知道,我喜爱这些拙朴之物,所以,才选中了乌木娃娃做手脚。”
珈若顿了顿:“自然,也不止乌木娃娃,还有一尊白玉观音像,也被换了。”
珈若从宫中出来,就去库房清点过。温之灵倒是有几分机灵,选的都是珈若最喜欢,也最有可能,作为有孕贺礼送进宫。
温之灵紧紧咬着唇,突然道:“你胡说八道!就算我和周郎情投意合,做,做出了逾矩之事,那又怎样?什么乌木娃娃,什么白玉观音,你说的,我听都听不明白!严氏,我早知道,你自从嫁给我弟弟,就对我各种看不顺眼,没关系,过几日,我就要嫁给周郎了。可你不能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和周郎身上。”
珈若一嗤,将厚厚的一叠口供扔到她面前:“知道你不会轻易认罪,可看管库房的婆子、采买的周伯,还有厨房帮手的余大嫂,你贴身的侍女词子,都已经招认了。你认识字吗?口供会看吗?”
“只要我把这些东西交到京畿府,温家就全完了。圣人纵然仁慈,可你们胆敢谋害皇嗣,至少也要株连三族。”
珈若面无表情的看她:“可惜,这些供词罪证,没有一个能把周景玉拖下水,也就只能让你和温家扛了。
温之灵跳起来:“严氏,你疯了吗?你不管我弟弟了吗?他可是你夫君!”
珈若轻快的笑了笑:“你放心,便是我和温谯和离,我也是皇后的妹妹,是不愁嫁的。要真是温家出事,我就再找一个比温谯更好,更俊美的夫君,就不劳你替我操心了。”
温之灵极力狡辩,可罪证确凿,她一个没什么机心的蠢姑娘,很快就不打自招了:“不是,不是我,也和周郎没关系,是他大哥给我的白玉观音……”
珈若眯了眯眼:“原来,还有周家家主周景风的手笔。这倒是意外收获。”
温之灵自知失言,哭哭啼啼的,她又哭着求珈若:“珈若,妹妹,你放过我和周郎。周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都是被他大哥骗了……珈若妹妹,求求你。”
珈若叹了口气:“你毕竟是温谯的姐姐。我若一时心软,说不定,就把事情,全部推到周家头上。”
温之灵连连点头:“珈若妹妹,你要是愿意救我一次,我和周郎会感激你的!”
珈若问:“温之灵,你真的相信,你和我联手,除掉了周家和周家大郎,周景玉还会愿意娶你?”
温之灵忙不迭的点头:“会的!会的,周郎说过,唯我不娶。你看,这个阴阳玉佩,周家嫡系才有,他连这个都送给我的。他这一辈子,就认准我的。”
珈若“唔”了一声,点点头:“那你去,把菜田所有的水都浇了,再去对方丈说,你要勤修己身,以后每日从山上挑水,将水缸注满。”
温之灵张大了嘴:“这怎么行?那水缸足足有一人多高,要注满起码要挑二十担水。我不行的,珈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有孩子了!你让我干这么多活,我的孩子会没有的……珈若,我知道你讨厌我,可孩子是无辜的,你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好不好?”
珈若面露不忍:“我也舍不得这孩子。可若真让你得手,谁来可怜我皇后姐姐?谁来可怜那个孩子?”
“你会吗?你不会,还会拍手叫好。直到今日我来找你之前,你还在期盼着计谋得逞,好顺利嫁进周家。”
“温之灵,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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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温之灵才挑了十担水,浑身都湿透了,蹲在地上哭着喘气。
珈若见她落水狗一般,让人把她弄起来,换好干净衣裳,秘密带回温家。
温之灵这蠢姑娘,不知错,不悔过,怎么折腾她,珈若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只不过,放她留在寺庙中,若是被周景玉看出端倪,就误了大事了。
温母麦氏听得了信儿,知道女儿回来,早就巴巴的等在中门。连禁足的两个小妾,都一并带出来,迎接家中的故奶奶。
麦氏一见女儿,忙不迭的搂在怀中,心肝宝贝的疼惜:“我的乖儿,我的小红缨儿,你瞧瞧你,那寺庙里吃斋念佛,你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早听娘的,该把厨子也带去。”
麦氏细细端详:“你这都瘦了,怎么脸盘子还圆润了?”
温之灵狠狠的指向珈若:“阿娘,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的脸是肿了!是被严氏这恶妇打肿了。弟弟呢?阿娘,我今天非要让弟弟休了这恶妇不可!我可是她大姑子,她连我都敢动手……”
严珈若抬起手,温之灵尖叫一声,躲进了麦氏怀中:“阿娘!你看!”
麦氏不明所以,看女儿哭吓的样子,心疼的厉害,不由分说,抄起拐杖朝珈若打来,却被竞秀给拦住了。
“您可知道,我为何打她?温之灵,你敢说出口吗?”
温之灵瑟缩了一下。可她找母亲告状,是下意识的。而且,她只是怕被打,心里却根本不信,严珈若会不在意弟弟,会真的敢把那件事给捅出来。
温母怒道:“严氏!不管为了什么事,她都是你大姑子,你凭什么打她?好啊你,从前装的温顺贤良,温谯一出门,你就原形毕露,欺辱我们母女,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珈若冷冷道:“恭喜婆母。您不是一直想给温家添丁吗?今日大喜,她有身孕了。”
说完,她就带人回了自己小院。
珈若没有逗留,命人将温府消息封锁,就带着秦鸾,即刻进宫请罪。
温母将下人侍女屏退,连两个小妾也看管起来,这才来问女儿。
温之灵起初还在担心,害怕珈若真的把自己送进京畿府。可眼下回到了自己家,又安定下来,胆子又大了。
温之灵不免还有些得意洋洋。
她早就知道,严珈若对她弟弟用情至深,何况,她也是温家妇,怎么敢真定她的罪?
温母接连追问,见女儿满面飞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这蠢货!你去庙里才一个多月,居然就闹出了人命来!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来?你哥哥精明能干,你怎么就这样蠢呢?”
“阿娘,我和周郎,是两情相悦……”
麦氏一拐杖打在她身上:“你个蠢蛋!他若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怎么会勾搭你在佛门清净之地厮混?还惹出了冤孽来!你还不知好歹,分明就是被人给骗了!”
温之灵连连呼痛:
“阿娘,你不知道。周郎生的一表人才,也是勋贵人家,那出身,比起严氏也不差。您不是担心,严氏出身高贵,弟弟压不住她吗?等女儿嫁进了勋贵家里,您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麦氏一听,就有些晕乎起来,急忙追问:“你说周郎,是那个勋贵家的好儿郎?”
“就是郑贵妃的外祖家,周家的嫡次子,周景玉。他家里只有两位嫡子,如今周家家主,就是他嫡亲兄长周景风……”
麦氏没听完,一个趔趄,差点晕倒:
“还说不蠢?你蠢到你姥姥家了!你这头蠢驴!”
温之灵不满意:“女儿哪里蠢了?您不是常常教导我,要嫁就嫁富贵殷实之家?周家哪里不好?”
麦氏气的没厥过去:“你弟弟娶了皇后的妹妹,皇后和郑贵妃水火不容,周家怎么可能让你进门?我的傻女儿啊!”
“阿娘,您不知道,女儿又怎会把终身全部寄望在情爱之上?当然,周郎也是真心爱我的。但我对周郎,也有用处。周郎如今也有把柄握在我手中,他绝不敢负我。”
温之灵冥顽不灵,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麦氏忧心忡忡,又气又疼,出了院子,暗中吩咐婆子,去弄一副药来。既要干净利落,又不要损伤母体。
这母女两个,各怀心思时,珈若已经进了宫,晋见陛下。
珈若将前日,皇后险些中毒之事,原原本本交代了,随后就跪下请罪。
睿帝箫绪一拍桌子:“居然是周景风!果然好计谋。”
珈若道:“此事虽然是温之灵和周景玉动的手,可实际上,暗中谋划的,却是元平候周景风。他偶然得知自己弟弟和温之灵有了勾连,就暗示周景玉,操控温之灵对皇后下毒。周景玉虽然是一介纨绔,却也想着为家族立功,于是,教唆温之灵投毒。温之灵买通府上采买的周伯,让他在我要用的白面中做了手脚。为保万无一失,还在乌木娃娃中放了麝香,我库房中的白玉观音,也被换了。”
“而这尊白玉观音,也许是周景风疏忽了,居然是周母当年的嫁妆,上面还刻着周母的小字和生辰。陛下,周景风谋害皇嗣,罪证确凿。”
“之前,臣没有严查,将有毒的点心带进了宫,差点害了皇后娘娘,请陛下降罪。”
箫绪一把将珈若托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跟朕来这套?地上凉,起来吧。”
箫绪沉吟许久,对珈若道:“此事,温谯可知情?”
珈若直言道:“并不知情,但陛下也不必再信他了。”
箫绪有些失望。
因为珈若的缘故,箫绪心里是将温谯当做自己人,才把他放在大理寺里,自己眼皮子底下磨砺。而温谯机敏,手辣老道,箫绪是想用他的。
可珈若既然都这样说了,以后这个人,可以用,但不必重用了。
此刻,远在南方厮杀的温谯,是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今后的仕途,已经被框定的死死的了。
睿帝大手一挥:“既然温谯不知情,那也不必牵连他。毕竟是你的夫家,何况,皇后还在安胎,这个时候,朕不想闹的沸沸扬扬。至于温之灵,由你处置便是。”
珈若从金殿出来后,又去皇后处,小坐了片刻。她也没有隐瞒,把温之灵和周家的干系,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后。
皇后摸了摸肚子,还有些后怕。
“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你找到周景风的罪证,太后也无话可说,只好交出京中巡防和禁军。周家先祖当年也是开国功臣,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步,连妇人手段都引以为傲。呵,迟早要完。”
这些手段,虽然令人不齿,却很有用。
皇后慢慢道:“珈若,你知道,皇太后出自周家,是郑贵妃的亲姨母,陛下又是太后养子,因此,有些事才束手束脚。不过,你也无须担忧,周景风谋害皇嗣,就是太后也不能再偏袒他。只不过,不能名正言顺用这个罪名处置他罢了。你放心,树倒之时,猢狲自然会散。”
果然,珈若还没出宫,就听说,周景风被陛下招进宫,不出半炷香,周景风就跪在了金殿外。
珈若回到家,就听竞秀说,温之灵一把将麦氏推倒在地,硌在了石头上,当时就动弹不得了。大夫都请了两波,也没什么法子,扎了针,让好好休养。
珈若问:“怎么回事?”
竞秀撇撇嘴:“大小姐做出了丑事,老夫人偷偷派人抓了药回来,想打掉这个孩子。没想到,灌药的时候,大小姐发了狂,咬了几个婆子,疯起来还把老夫人推到了地上。现在,人是被关起来了,手里抓着个破瓦片,抵在脖子上,说是谁敢害她的孩子,她就去死。老夫人也没法子了,在床上哭哭啼啼呢。哦,她还说,让我们县主回来,就立刻去见她。”
珈若没再去见那老妇人,也没去理会温之灵。
三日后,周太后素衣披发,带着一卷草席,到金殿之外,往地上一跪,哭起先帝来了。大约就是先帝死的太早,她一个妇道人家,养了个好儿子之类云云。
陛下得知太后如此,赤足流涕,从殿中跑出来,和周太后哭成了一团。最后,周景风解了京畿巡防和宫中御林军的职,前去岭北带兵,即刻启程。
这不过是周太后和陛下相互制衡的结果,对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比如,周景风醉酒,御前不敬。
珈若担心皇后姐姐的身体,又进宫探望。
皇后心情不坏:“周家虽然家大业大,可到了这一代,却都是些如周景玉一般的蛀虫。到现在还没有倒,也是周景风能耐。他一旦出了京,周家这些子嗣无人约束,只会闯祸。到那时,就是太后,也不能用孝道来要挟陛下了。”
睿帝便是故意抓住这次机会,将周景风安排出京。原本他还想对太后提出条件,让周景玉“暴毙”,给皇后泄愤,却被严皇后阻拦。
严皇后道:“周景玉这样的孩子,放在谁家,都是个祸害。陛下不用急着处置他,什么时候让他把周家祸害的差不多了,再一并处置。”
温谯这次出去,半月有余,顺利的找到了有力的物证,将这一起大案牵涉的贵人,都连根拔起。
温谯先回大理寺交接,随后不眠不休,整整三日,吃喝都在大理寺,和同僚一起,将这桩案子办了。
第四日,又进宫晋见陛下,直到黄昏时分,才从宫中出来,回来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