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没想到,太子和长宁王的关系如此亲近,丝毫没有猜疑之相。
帝后在太极殿接见了萧有财。
萧有财得知这富丽堂皇的太极殿只是陛下用来接见别国国主和有身份的使臣,有时候好几年也用不了一次时,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正式晋见之后,帝后请萧有财国主一同用膳,宴席之间,萧有财毫不吝惜的表达了自己对大国的敬仰和佩服,再次提出求娶一女,作为殷朝王后。
陛下笑道:“萧国主诚意深厚,朕有何不允?既然结两国之好,萧国主必要娶一知心人。”
萧有财自然应允。
他来之前便知道,陛下膝下并无适龄的公主,便是宗室之中,只怕也未必有合适的。
只要能娶回一位重臣之女,萧有财也算心满意足了。
陛下接见颌族国主之后,便在宫中举办了一次马球会。
这次马球的目的,简单粗暴,是让萧有财自己先瞅瞅,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珈若来的不算早,刚到场上,就见太子站在旗台处,指点江山,安排羽林卫们巡防。
太子一见珈若来了,连忙跑来:“小老姨可算来了,喔喔那丫头可惦记你了。”
珈若看了一圈:“小公主人呢?”
太子一指南边的看台,用大伞遮着,只看见公主身边的乳母嬷嬷。
“一大早就要跟我出来,来了以后又不听我的,又要小姨。”
珈若让人把糕点拿来,笑道:“自然,喔喔可是最喜欢我的。”
从珈若一来,萧有财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等人都进了看台,还踮着脚尖恋恋不舍。
身后跟着的内侍咳了一声:“萧国主,我们去看台吧。”
萧有财刚要开口,内侍就道:“您别问了,那位自然是好的,那是我们长宁王妃。”
萧有财捂着受伤的小心口,哀怨道:“这样的美人竟然这样早就嫁人了,天注定和我没有缘分。”
内侍:“…… ……便是不嫁长宁王,您也别想了!”
萧有财心痛之余,再想想长宁王的模样,不得不说,这两位实在相配的很。
“若不是这样的倾城仙子,也配不上长宁王那样的盖世英雄。”
内侍嘿的一声:“那自然,要不是长宁王,谁也配不得我们万年郡主。”
萧有财一听,又更为痛心了。
原来是万年郡主,封号都这样吉利,若是做了他的王后,一定国泰民安。
可惜可惜,恨不相逢未嫁时!
正心痛无比,他突然瞪圆了眼睛,指着那边远远过来的少女,激动的问:“这位又是哪家的贵人?总该没嫁人了吧?”
内侍一瞧,只见含山公主家的小乡君,穿了一身彩裙,风中飒飒而行,像一只翩翩起落的彩蝶。
绝的是,这位小乡君手中还抱着一个挂满了彩带的蹴鞠,真和那抱着花束的蝴蝶仙子一样。
内侍瞧了瞧:“您也别想了。皇后娘娘必定是不会同意福寿乡君远嫁的。”
萧有财耳朵一动,暗暗揣测,既有封号,又得皇后眷顾,那必定是宗室无疑了。
“为何?”
内侍道:“舍不得呗。您随我上看台吧。”
萧有财轻咳一声,迈着有丰富内涵的步伐,站在了阿福前面。
“这位姑娘,小生有礼了。”
内侍:…… ……
这都大殷征和十八年了!早就没人用这种路数认识女孩子了啊!
说好的萧有财精通中原文化,不止会说会写,还会吟诗作对的呢?
这路数,连他这个太监都比不上啊。
阿福警惕的后退半步,圆溜溜的眼睛扫了萧有财一眼,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戒备和不悦。
内侍一拍手,嘿,果然!被人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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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阿福认出是昨日那个胡服男子, 再看他今日出现在场上, 身后还跟着内侍总管,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被珈若猜对了, 此人当真是颌族国主萧有财。
内侍上前点名身份:“福寿乡君, 这位是颌族国主。”
阿福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了,昨日万年郡主便猜到了。”
萧有财凑到前面:“姑娘原还记得我?可还记得我们昨日在人群中见过?昨日那惊鸿一瞥, 令我魂牵梦萦,连梦中也出现姑娘的身影。只因姑娘的音容笑貌, 已经深深的扎根在我的心中,今日如愿再见姑娘,可真令我心头狂喜, 喜不自胜!”
阿福:“哦。”
萧有财激动的说了一大串,没想到这位美丽的乡君居然毫无反应,甚至面无表情还有点冷漠。
萧有财无奈道:“姑娘真是有个性。”
阿福不欲多事,见过礼,便寻到珈若, 往看台上去了。
萧有财目送小姑娘远去:“她为何无动于衷?难道是我方才的马匹拍的不动听吗?”
一顿操作猛如虎,姑娘依旧冷又酷。
内侍都说不出话来了, 道:“萧国主, 您也知道您刚才夸的太夸张了吗?多蠢的小姑娘才会上这种当啊?咱们这位小乡君,那可是潇洒的很,今年已十八九岁,早就过了适嫁的年纪, 可人家也不急着嫁人,反倒去学宫做了射御先生,不知有多自在。怎会被这区区几句话就说动了?”
萧有财思忖片刻,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更倾慕了:“所以,我要拿出我的诚意来,才足以打动她。”
内侍:…… ……所以你要知难而退啊!
萧有财问明阿福的身份,得知是含山公主之女,因父亲早逝,回京之后,陛下赐姓萧,入的是皇家族谱,也常在皇后娘娘跟前行走。
他更满意了。
不仅是个娇俏聪敏的小姑娘,身份也如此合适!
阿福和珈若一起逗着小公主玩,倒也没把方才之事放在心头。
哪知道,马球结束之后,萧有财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求娶福寿乡君。
皇后当即否决:“阿福年幼无知,也不曾读过什么书,只怕并非什么好人选。”
萧有财坚持道:“皇后殿下,这位阿福乡君是您疼爱的姑娘,十分的聪明勇敢,您舍不得她,不愿意心爱的外甥女远嫁颌族,这是人之常情。但我对福寿乡君一见钟情,愿意以王后之礼迎娶,将她当做天上的明月一样爱慕,请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应允,将阿福乡君嫁给我。”
阿福正拿着一小块瓜果喂小公主,听见萧有财的话,微微蹙眉,却有些淡漠的望了下去。
萧有财正抬起头来,咧嘴朝阿福一笑,见她不理会自己,还活泼的伸出两只手招了招。
阿福冷淡的转过了脸,没有丝毫表情。
她真没放在心上。
萧有财不在意她的冷淡,反倒笑容扩大,十分欣赏阿福的真性情。
他继续道:“皇后娘娘,您若说舍不得福寿乡君,那谁家的女儿愿意离开故土呢?可谁家的女儿也要出嫁。只要姑娘嫁的好,千里之外的家人也能笑着思念。”
这番话说的,不伦不类,偏偏又挺有道理。
萧有财极有信心:“皇后娘娘,我真心喜欢福寿乡君,我愿意用我的诚意,打动福寿乡君。”
陛下瞧了瞧阿福的脸色,她依旧淡漠的很,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皇后淡淡道:“若是阿福愿意,自然是情投意合,天作之合。”言外之意,阿福若是不愿意,就别做梦了。
当晚,含山公主就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还未说话,便梨花带雨的哭了几声。
皇后不同意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
含山和阿福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便是阿福自己要远嫁,含山都不能放心,何况还要嫁到颌族。这山长水远,她怎么能舍得?
含山哭了几声,又道:“陛下和娘娘对我和阿福不薄,若是颌族国主当真非阿福不可,那便当我们母女为国尽忠,阿福嫁也就嫁了,别无怨言。可如今也不是非她不可,不是还能转圜吗?”
“若是他们情投意合,也就罢了,阿福能嫁得好儿郎,便远一些,做娘的也能劝慰自己。可您难道不知道她的心思?”
含山本来是假哭,说到这里,真的忍不住哭了:“这个臭丫头,天生来要我的命!喜欢谁不好?偏偏就,偏偏就……我一想到她自己找的那些苦吃,就肝肠寸断!她是我生的,就是我的命啊!”
皇后斩钉截铁,道:“若是阿福不愿,没人能强求她。”
含山得了皇后这一句允诺,心满意足的出宫了。
陛下等含山走了,才从屏风后头冒出来。
“这个含山,一大把年纪了,要哭就哭,眼泪糊的一把一把,朕真是怕了她!”
皇后嗔道:“陛下不愿见,就拿臣妾出来挡着。”
陛下由衷道:“那是你今日见她,她才收敛的多了。若是朕出来,她哭的更惨!一会儿她就要抱着我的腿,非要求我下一道圣旨,把阿福留在家中了。”
陛下替皇后散开了头发,拿篦子给她梳了几下:“好了,好了,下次朕来跟她说。还是皇后最好,优雅美丽,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如此的清纯动人。”
皇后优雅的对陛下翻了个白眼。
陛下突然叹气:“不过,含山也是多虑。阿福心头放着聂世子,怎么会愿意远嫁呢?”
皇后指了指头上某处,让他用力多篦两下,道:“可惜,她的心思,是得不来回应了。我都不知道,是该叫她留下,有个念想的好,还是干脆远嫁颌族,断了念头的好。”
陛下老老实实的,皇后指哪里,他就篦哪里。
公主府里,含山望着门前成堆的礼物,愁眉苦脸。
“万年郡主,你瞧瞧!我都说了,不愿意让我女儿嫁到颌族去,只想把她留在我身边,这颌族国主是听不懂人话了吗?又送了这么多东西来,我要不收,他们的人就不走,堵在门口那么多人瞧着,像什么话啊!”
无奈何,她只好把东西收了,全放在前院的围廊下面,原封不动放着。
含山实在弄烦了,才请珈若过来,出个主意。
阿福道:“阿娘别担心了,我明日和珈若一起进宫,请皇后娘娘派人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珈若道:“公主放心,娘娘既然允诺过,就不会不顾阿福的意愿。”
“这狗东西……咳咳这狗国主以为我不知道吗?莹华都和我说了,他看重的是阿福的身份,难道还能是真喜欢阿福?一点诚意也没有……”含山随手拆开了面前一个盒子,突然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半晌才道,“好像还有点诚意。”
她两只手把盒子里装的一颗足有婴孩脑袋那么大的翡翠抱了出来,脱口说了一句脏话:“这他娘的诚意也太重了!”
含山把翡翠捧到女儿面前:“阿福,你看!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诚意,我这辈子可是头一次见。”
阿福、珈若对视一眼,无语的很。
阿福道:“阿娘你快放下吧,方才不还说舍不得我远嫁吗?你要给手滑给脆了,就得把我赔给人家了。”
含山恋恋不舍的把翡翠放进绒布里,又“顺手”拆开了另一个箱子。
“是啊,是啊,阿娘是舍不得你,可你看看,这是什么?”
很好,颌族国主很粗暴,送来的都是没经过打磨的宝石,很粗犷,可禁不住它大啊!每一个捧出来,都有小孩脑瓜那么大。
含山公主被宝石的光辉晃瞎了眼:“阿娘不想你远嫁,是舍不得你去吃苦。可你看看,每天抱着这么多宝石睡觉,那真是幸福死了!”
阿福接过宝石,随手抛了一把,跟扔蹴鞠一样:“那好,那我这就去找颌族国主,告诉他,让他准备八抬大轿,抬我回颌族去?”
含山肉疼的看了宝石好几眼:“那还是算了。也太远了,真要是嫁过去,咱们娘两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
说完,她利落的把宝石装起来,命人看管好,还故意唉声叹气:“你小时候啊,我就想给你找个有钱的女婿,咱娘两吃香喝辣,再也不寄人篱下。我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一天,亲手把这么有钱的女婿往外推!”
阿福揽着含山,笑眯眯的哄她:“我做了学宫的先生,每个月的俸禄都交给阿娘保管。”
含山笑着拍她:“去,去,你那点俸禄,还不够买这装宝石的盒子。”
含山打定主意,要保护好女儿,也不稀罕这些珍贵的宝石了。这日她到胭脂坊去瞧瞧,见门口排了不少人,都是来买今日才出的新色,名叫“艳若桃李”。
前些日子,她与合伙的夫人商议,出了一种极其特别的桃粉色,名为“春日”,只出了一百盒,果然许多人都没有买到,日日来催。今日店里才出新色,依旧只有一百盒,价钱也从二两涨到了五两,但果然不出所料,早早就有人来等着了。
看着门口这些排着的侍女,含山很是得意,刚进内堂,就听见掌柜无奈的与人说话:
“不行,不成,这不能,恕难从命。”
那男子身着大殷服饰,长袍玉冠,身形修长,看背影很是肃朗。
“掌柜,我只想将这样漂亮而又特殊的东西,送给我的心上人,因此才想高价买下所有的胭脂。”
掌柜蜿蜒回绝道:“公子,本店店主有交代,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两盒。您这样要求,我实在难办啊。您瞧瞧,外面都是来买胭脂的人,您全买走了,我还怎么做生意呢?怎么向老主顾们交代呢?您若是诚心喜欢这位姑娘,何必买一两盒胭脂,不如送一些珍贵的宝石。”
男子道:“我送了!送了许多宝石,可好像并没有成效。我心爱的姑娘不为所动,因此我才想送一些特别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