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郡主——糖果非糖
时间:2019-11-19 08:51:29

  “……啊?”
  顾云裳有点尴尬, 朝霞郡主刚咬口西瓜差点呛到, 重惠从棋局中抬头, 静姝姑娘连声道:“也可能只是小病,老人家上年纪后都容易生病;把病养好就能好, 归晚你别太忧心。”
  “老祖宗快96岁即将百岁, 大外祖父也快80岁, 都已经很高寿了, 是数着日子在过, 只是我心里没有准备好,我一直想着老祖宗还能多活几年真能长命百岁。”归晚苦笑道:“是我太奢求了吗?”
  “没有没有,当然不是, 我们做儿孙的当然都盼着长辈们能长命百岁。”盛苡言跑到她身边坐着宽慰道:“就像我也是盼着我祖父祖母能身体硬朗能活到百岁呀。”
  “大限将至?大舅能用上这么四个字,恐怕当真有预兆了。”傅归晚眨眨眼忍住酸涩,交代道:“我老师再过个把月就能抵达京都了,我要赶回隆中尽孝服侍也得先见过我老师,到时候你们帮我照顾好我老师,听到没有?”
  “放心吧,包在姐妹们身上,你安心回隆中尽孝,不过你哪个老师呀?”盛苡言疑惑:“应该不是望川先生吧,是之前你说起即将过七十大寿的老人家吗?我发现你老师很多哎,你究竟有几个老师?”
  “总共四位,我三舅苏望川是我第二位老师,这回要来京都的是我第一位老师;我四岁时拜她为师,她是我真正的人生启蒙老师。”
  她借着商议夏季全体社员聚会的名义将她们全部叫来原本就是为此,傅归晚看向她们,宣布道:“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尤其是云裳,你的姑母凤陵郡主正是我的第一位老师。”
  六位姑娘:“……”好像没听懂?
  “你刚才说什么?”顾云裳愣过之后回过神,迟疑道:“永福你没白日做梦吧?”
  回应她的是一颗葡萄正中她的眉心,她揉着额头反驳:“你讲点道理行吗?什么叫我姑母是你的老师,不是你做白日梦还能是什么?”
  “为着我老祖宗和大外祖父的病情,我心情不大好懒得骂你。自己动点脑子想想,我提点过你几回了,我就差没把你当做闺女来养了,我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你对权秋枍也很好,基本上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基本上顾云裳都是拿这句话来反驳掩饰心绪,强烈抗议道:“难道权皇后也是你老师吗?”
  权秋枍抿抿红唇,没出声。
  “盛皇后仙逝之后,我住在宫里的时候都养在灵犀宫,我对权秋枍的态度才不叫意外,可你凭什么?”傅归晚再给她扳着手指头数:“从小你就跟我唱反调,处处挑衅我。
  看姐姐我对你多包容啊,非但没计较还得接你回来让你待在我的羽翼下面护着你,更得手把手教你,再由着你在我的地盘上混得如鱼得水。
  我就差养个叛逆的闺女似的在养你了,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我对你这么好?看朝霞以前没怎么敢跟我呛,我都把她折磨得胆汁要吐出来了。”
  突然被提起伤心往事的朝霞郡主瞬间心灵受到大大创伤,重惠提醒道:“你当年大整改时我们都很可怜。”她带恶意揣测:“难道你是故意放走这俩人吗?”
  “谁让她俩上辈子积德,这辈子都摊到个好姑母;那么想走就放出去溜溜呗,反正线牵在我手上,该拉回来的时候再拉回来教导就是。”
  顾云裳&权秋枍:“……”
  “我当时也很想走!”盛苡言有点抓狂,当年的艰苦岁月啊,谴责道:“我姑母在世时你养在我姑母膝下,你也该顾念我,你就不能也再过几年才把我拉回来吗?”
  “有张盾牌叫做‘我心情不大好,所以你们抗议无效。’”傅归晚赶道:“谁还有疑问就自己去求证,别再这瞎起哄;社长我心里难受,既然议事完毕就各回各家吧,散了。”
  苡言姑娘瞪圆了圆圆的眼睛瞪向她,这种借口都可以有?太过分了吧!重惠捏捏拳头,真的有点不想忍她。
  不过小姐妹们到底还是心地善良,念在她确实心情难抒的份儿上,忍了,各回各家!
  而凤陵郡主乃是傅归晚的老师无异于一记响雷在她们头顶炸开。
  顾云裳尤甚,她想嗤之以鼻,八成又在作弄她们,毕竟那位社长有时就喜好作弄自己的副社长们,可莫名的她又有些相信。
  回到丰国公府,她在自己屋中反复思量更觉烦躁。她再不情愿也得认,傅归晚的才华、手腕在她们之中都属最厉害。
  她嘴上从没承认过,可心里已经服了,否则也不能乖乖受她驱使。她可不信傅家能养出这么风华绝伦的姑娘,一直归功于隆中苏氏,可若其中还有她的姑母?
  顾云裳向来认为她的姑母凤陵郡主是天下最厉害的女子,而由凤陵郡主教出的徒弟?
  顾姑娘更难受了,差点没抓狂!她作为嫡亲侄女尚且只得姑母指点一二,不算教导过,而傅归晚竟然拜她姑母为师?!
  啊啊啊啊啊,永福简直欺人太甚!!
  “大姑娘,二姑娘来了。”贴身丫鬟拔高声音,硬着头皮扯了扯自家姑娘的衣袖。
  想到自己抓狂的表情,顾云裳一个激灵就差没鲤鱼打滚翻下榻去,轻咳两声,赶紧恢复到神采飞扬的状态,要是被庶妹看到她的憋屈样,她就没脸了!
  至于凤陵郡主乃为永福老师之事,翌日就捅到了东宫。
  权秋枍没有顾云裳的抓狂但也绝对心情郁闷,回到家里得知她爹在,她心怀侥幸找她爹打探是否有耳闻过此事,经过她爹肯定,她揣着更郁闷之情派婢女给重惠县主报信。
  冷漠如重惠,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当然也有,家人和小姐妹们。她对刚收到的秘闻同样的疑惑还有担忧,回家找母亲打探,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把她母亲泾阳长公主吓到了。
  等到她父亲回来,权秋枍派婢女给她送来的信笺也随后而至,父母都在场,她想不让爹娘知道也瞒不住。
  泾阳长公主和霍国公一合计,再到鲁王府一合计,决定到东宫相告。两个姑娘不放心,硬缠着母亲要跟来。
  朝霞郡主从昨晚父母和姑父姑母商量决定好之后就开始担心,今天早上心里沉甸甸的,越往东宫来她步伐越沉,真想把她母妃拉走算了,好歹再等等让她通知归晚一声。
  来到东宫,见到太子大堂兄再听着母妃和姑母把这件事透露,她感觉小心脏狠狠一抖,拉拉表姐的衣袖,不断眨眼示意:怎么办呀?
  重惠县主头疼,终究她行事欠妥。
  太子妃涂绍玥也觉得头疼,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一点风声没听到过?!
  谁都没想到,太子殿下轻飘飘来了句:“泾阳姑母和六婶来东宫究竟所谓何事?”
  其他人:“……”殿下,您刚才云游太虚了吗?
  “殿下,凤陵表姑母乃永福之师,”不管丈夫什么想法才能冒出这种话,太子妃神色凝重:“据闻永福四岁就拜师,这可已经有13年了。”
  “孤记得。”赵竤基无语道:“那天是昌和17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父皇和母后为表隆重特意挑选的日子,到今天当然已经13年有余。”
  特意来告知的重惠和她表妹还有她们的母亲皆一怔,重惠有点难以置信,太子妃也怀疑:“殿下早知道此事?”
  “孤当时就在场岂能不知?”赵竤基更加无语:“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凤陵姑母随西宁侯回京述职,见到福儿甚为投缘,就想收个小徒弟。
  福儿正式拜师时,父皇、母后、权母后、孤与三弟、大妹,还有孤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们,三弟的舅舅和靖国公、相爷,西宁侯尽数在场,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
  其他人:“……”我们可都不知道啊!
  走出东宫,朝霞郡主还郁闷不已,抱着表姐的手臂发牢骚:“归晚太过分了,这样的大事居然瞒着我们那么久,表姐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算账吧?”
  重惠县主可没这般乐观,她甚至不理解:“你没觉得很奇怪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东宫对归晚防范戒备敌对,可今日太子的态度,我想不通了。”
  泾阳大公主道:“先出宫吧,宫里切忌多嘴多舌。”
  而此刻的东宫里,伺候的宫人遣退出殿,太子妃就爆发了:“你说你到底什么个意思?你真知道还是故弄玄虚?”
  赵竤基无语透顶:“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有必要扯谎吗?”
  “不是——”涂绍玥都想不通了:“那凤陵郡主何意,你又是什么意思?她既然是永福的老师为何要让丰国公府求娶我妹子,你也同意?”
  “两者有什么牵连吗?”果然如小舅子才是不正常的。
  这叫什么话?这还能没有牵连?太子妃涂绍玥压着脾气斥道:“还装!这里又没外人,你连对我说句实话都这么难吗?”
  “太子妃,你就认为我对永福一直在装模作样吗?”
  妹妹们毕竟没有抹掉他对永福的好,连福儿自己都说他对她比对大妹还要好,为何妻子就一点没知觉更质疑他?赵竤基微怒:“八载夫妻,你就这么看待自己的丈夫,我在你眼中就是个虚伪的人吗?”
  “凭永福的高傲她绝对不屑给人当继室,哪怕给当朝储君当继室!”涂绍玥也生气了:“她想当皇后,东宫与她就会势不两立。对一个要害死你的人,你觉得我应该认为你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害死我?太子妃着实多虑了,即便福儿真有心与孤相争她也绝不会伤害孤,东宫与永福郡主更是从来不曾敌对过。”
  赵竤基这句话是心里话,可怕是的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脱口而出的一句‘即便福儿真有心与孤相争?’饱含着多少他永远无法掐灭的疑心。
  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无意,他也无法给予彻底的信任,身为储君有此保留想法不算有错,可长年累月终究逃不过寒心二字。
  怀疑的种子终将会如星火燎原般蚕食着彼此的信任,以致今朝这苗头凸显到无法掩藏时,永福郡主宁愿一回定终局决心远走天涯,哪怕身为储君的外祖家都无法完全信任他。
  “殿下,您若真把绍玥当成您的妻子能不能跟我说句实在话?”太子妃涂绍玥苦笑道:“绍玥从没觉得如此虚晃过,枕边人这般高深莫测。”
  “玥儿!你当真认为这世上只有父皇疼爱永福吗?”赵竤基无奈,只能哄妻:“福儿满周岁时母后就认她做义女。
  在母后心中有三个儿女,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福儿,其次才是大妹,最后才轮到我。母后去世前就把这两个妹妹交托给我,福儿更是得到了母后的四成嫁妆。
  福儿的名字——福与晚字,由我外祖父亲自教她书写,外祖父公务繁重还能有闲情,带着外祖母打着看女儿和外孙的幌子来教福儿认字,盛家的小辈无一能有此待遇,拜凤陵郡主为师又算得了什么?”
  “……”
  母后对永福还能比对亲儿女还要好?盛家也是如此?太子妃只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想象:“永福能得到母后的四成嫁妆,难道大妹只有一成吗?”不可能吧?
  赵竤基木脸,声音没有起伏:“只得一成的是孤,母后和母妃都是信奉姑娘家要娇养,男娃皮糙肉厚更该自己挣家业,亲娘的嫁妆能分得一两成已经很不错了。”
  太子妃:“……”好像她问太多了。
  “大妹和三弟到皇陵祭拜母妃,福儿今早也已出城,孤不去不合适;我一个时辰后走,明日午后再回来,这两日东宫就交给太子妃了。”
  “是,殿下。”太子妃屈膝,送丈夫出门回书房后一叠声叫宫婢们来为殿下收拾行装,出门两日一应所需物品准备齐全时时辰也差不多,她再带儿女们恭送太子离开东宫。
  新良娣进门前,甄良娣,不,是甄奉仪所生的小皇孙暂且由太子妃涂绍玥抚养;日常没有苛待短缺过此时更不会漏掉庶子,这点气度涂绍玥有,她对甄奉仪深恨入骨也还不至于迁怒四岁的孩子。
  丈夫消失在视线中,太子妃欲领子女和宫婢们返回时被拉住了宫装裙角,侧头便迎上庶子红通通噙满水泡的双眼。
  “母妃,甄庶母哪里去了?孩儿好久没有见到过她,孩儿想她了。”
  粉雕玉琢的男娃娃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配上奶声奶气的语调,是挺让人怜惜,其实刚满四岁的孩子又懂多少?可能他自己还未必分得清母妃和庶母的区别,不知道母亲和生他的女人有多少差异,他只知道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庶母好久没见,想念了。
  “甄庶母病倒了,病得很重,要好好养病。”涂绍玥弯腰摸摸庶子的小脑袋,安抚道:“小皇孙还太小,若是经常见甄庶母会被传染也会病倒,你生病后会很难受是不是呀?”
  小娃娃皱皱鼻子又皱皱小眉毛,一脸纠结,纠结很久还是想说:“可是母妃,孩儿想念甄庶母呀,孩儿能远远看她吗?”
  “等她病好以后,小皇孙这段日子好好念书识字;还有妹妹在,跟妹妹玩不愿意吗?”
  涂绍玥含笑地拉过她三岁多的女儿,让两个娃娃手拉手,小孩子也好哄很快便哄住了;叫奶娘陪两个孩子去玩,又关心询问她的亲子皇长孙的课业。
  忙碌结束,太子妃回到自己屋中,把刚收到的消息和冒出的疑惑简明扼要的写下,吩咐心腹宫婢装两食盒糕点送往翼国侯府。
  说来,再过半月多涂家的三年孝期就要结束了。
  身为太子的老丈人,翼国侯也是要忧心为守父孝丁忧结束后的仕途,不是忧心没官做,而是忧心没有合适他的好空缺。侯爷近日往六部五寺衙门盘算了圈,除非是闲职,否则还真没有他能顶上的缺。
  太子妃突然派婢女送两食盒糕点来,他就猜有事,展开纸条一看不由得大惊,思忖半响才决定找他家还在养伤的兔崽子!轻薄永福郡主被池丞相当场捉住,他还真有脸做得出来说得出来啊!
  而走这趟,侯爷被这兔崽子的随意态度气得真心也想抽一鞭,恼道:“你知道这等大事也不跟你老子交代声?”
  “我没有跟您说过吗?”涂绍昉伤养得七七八八了,盘腿坐在床铺里,面对他老爹的质问决定装傻充愣:“我跟您说过的吧,是您自己忘记才污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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