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跟着老者树下饮古茶的向虬髯,没有丝毫仪态的歪坐在乞丐中,摸了摸英俊的下巴:“我太优秀了,总是有人哭着喊着要提携我啊,真是让人烦恼。”
乞丐流民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起哄恭维,城门前人来人往车来马鸣越发的嘈杂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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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道的城门一直人来人往,兵马不断,所以当有一队官兵拥簇的人马奔来,民众们只是习惯的避让,并没有多关注,但这队兵马后响起悠扬婉转的喊声。
喊声来处得得马蹄,一个身穿白袍头上玉带飘飘的男子奔来。
他狭长的眼角晕染一片绯红,恍若春日里飘落的桃花,桃花上恍若雨水跌落闪闪:“三老爷啊,你不能去啊!”
这一声哭喊让前方的李奉耀身下的马儿打个寒战,发出嘶鸣猛地冲出了城门。
李奉耀吓了一跳,慌忙勒马。
这马怎么回事?跑这快干什么!他是做做样子!可不是真要率兵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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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除夕啦,恭祝大家新春愉快万事如意,我给大家拜年!谢谢你们又陪我走过一年,爱以及尊敬你们,大家过年玩好吃好睡好喝好,不长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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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两人一哭满城慌
白色的身影吸引了街上民众的注意,民众们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大家瞬时都认出这个人是谁,陌生的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个人。
李奉安曾经身边带着个漂亮的仆从叫敏敏儿,但凡见过的人都忘不了他的样子,后来敏敏儿不跟着李奉安进出了,据说是因为太漂亮盖过了李大都督的风头,被打发去做粗使。
后来还真很少再见到他,偶尔有人见,也是他风尘仆仆一身行装进出来去大都督府。
所以当有人发现是敏敏儿的时候,民众们都惊讶不已,争先恐后的围过来。
他为什么这样哭?出什么大事了?
随着敏敏儿大家的视线也投向前方,这才看到跑出城门被官兵拥簇的是李奉耀。
府城的民众对李奉耀也是熟悉又陌生。
大都督去世,小都督在外,是这位大都督之弟小都督之叔坐镇道府,民众见过他带着官员们在巡查,见过他领着兵马巡逻,见过他坐在府道衙门大堂上处理政务,见过他和权贵富商在酒楼里谈笑风生,见过他出入青楼左拥右抱......
李三老爷靠谱又不靠谱,剑南道似乎有他又似乎不存在。
民众们忐忑不安,还好剑南道的文官武将都很靠谱,一直没出什么乱子。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三老爷要跑了吗?敏敏儿伤心成这样!
“三老爷,你不能去!”李敏终于追上,扑过来抓住马脖子上的缰绳。
状若癫狂四蹄狂奔的马儿一瞬间便安静下来,李奉耀松口气,因为受了惊吓接下来的话说的结结巴巴:“不,不要拦我,我不去,谁,谁还能去,剑南道,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一口气缓过说话也顺畅了,他抬手拍打胸口仰天流泪。
“哥哥啊,我的哥哥你死的早。”
李敏抱着马头大哭:“大都督啊大都督。”
街边的民众看的胆战心惊,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听到这两句话分明是说剑南道要完了!
一队文官武将此时从里面也追了出来,看到这场面有些尴尬。
“三老爷,不用担心,我们的兵马已经过去了。”一个将官道,“你不要亲自去。”
李奉耀在马上转头拔高声音:“我们的兵马怎么够!我不去怎么行!如此危急的时候!”想到这危急时刻,又涌出泪来,“是我没用,我只有我这条命了。”
“这不是三老爷的错啊。”李敏拍着马头附和呜呜哭,“天下大乱,人人自危,人人自危啊。”
“李敏,你不劝住三老爷,跟着哭什么。”一个文官皱眉喊道,“扰乱民心。”
民心已经乱了,街上的民众神情惊恐,无数的人如潮水般涌涌而来。
“大家不要惊慌,是黔中叛乱,江南道请我们剑南道协助平叛。”文官武将们忙大声的对民众们解释,“李三老爷忠肝义胆,要亲自领兵。”
黔中啊,那还好,不是剑南道,更何况还有江南道一起帮忙,民众们稍微松口气,这个李三老爷为什么这么不靠谱,哭的跟府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一般,吓死人了。
这个李三老爷这辈子都没有拿过刀枪吧,听到打仗就吓破了胆子了吧,怎么跟李大都督是亲兄弟,差别这么大呢?
人群里便有低低的笑声议论声。
“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不知道剑南道如今多么危急!”李奉耀悲愤喊道,“我是害怕我是没有拿过刀枪,但我不怕死!我也愿意为剑南道而死!说到底我才是亲兄弟,也只有亲兄弟,其他人,靠不住....”
“靠不住啊,靠不住,都是假兄弟。”李敏跟着拍马悲叹,“只有三老爷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李三老爷说的话也就算了,敏敏儿为什么也这样悲戚?
看到街上议论纷纷,文官武将又急又恼火又无奈,这个李三老爷真是太不靠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发疯,大家接到陇右的消息正商议呢,他就自己跑出来了。
没事也要被他闹出事了!
“三老爷不用担心,区区黔中叛军不算什么,不用我剑南道主将主帅亲自出马,大都督在的时候也不会为此亲自挂帅。”他们肃穆喝道,“三老爷你也不用,请你坐镇府道看我等杀敌。”
说罢再不迟疑将李奉耀连劝带哄又威胁的架了回去,李敏一切以李奉耀为马首,不用架牵着马呜呜哽咽跟着回去了。
这一场闹剧让府城沸腾,黔中叛乱,剑南道出兵是当众说明的事,但还有另外的事私下传开。
“李三老爷为什么要亲自领兵?是因为原本要请项大人领兵的,结果项大人不肯。”
“怎么可能?项大人可是咱们剑南道的。”
“你糊涂啊,项大人是陇右的。”
“说的也对,谁肯舍下自己的家,去帮别人领兵打仗。”
“要是大都督在,项大人肯定去,那时候他可是天天把剑南道当家。”
“大都督不是不在了嘛,人心呐,是会变的。”
伴随这样的传言,还有对战事和叛军的传言随之而起,黔中叛乱可没有那么简单,有说整个黔中都乱了,有说齐山都抵挡不住了,有说安康山的长子安德忠已经到了黔中,亲自领兵要杀入剑南道,剑南道的兵马不多了,都被小都督带出去,小都督赶不回来,被叛军挡住了....
所以剑南道真的要完了!
府城陷入了惊慌,还有不少人家收拾东西准备外逃。
“真是可笑!大都督过世,安康山叛乱都没有让我们剑南道陷入混乱,李三老爷哭一场就做到了。”
剑南道的文官武将纷纷归来,愤怒的斥责李三老爷,又悔恨明知道李三老爷靠不住,不该如此放任,愤怒自责中最先要做的是辟谣安抚民心。
“黔中叛军真的不多,只有三个州府不到三万兵马。”
“项云项大人是因为被刺杀受了重伤才不能领兵的。”
“而且朝廷有令,各地卫军不得擅离,留守本地平叛护民。”
“尽管如此,项大人还是派出了一万兵马驰援,如今马上就要进入黔中境。”
“剑南道也已经派出三万兵马与之汇合。”
但这些正规的合情合理的消息传达出去,对于民众们却没有多少影响,所有人想起这件事就想起了敏敏儿和李奉耀在城门外抱头大哭的场面,那场面委实令人记忆深刻,盖过了一切。
府道衙门里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堂内坐满了人,文官武将面色沉沉议论纷纷焦虑不安。
“这都是李三老爷的错!”
“让他离开剑南道。”
“把小都督接回来才能安民心。”
听着说了几天的话,站在正中案后代替李奉耀的李敏终于停下了神游天外,敲了敲桌子:“多大点事啊!不用请小都督回来!”
他终于开口了,室内的官员们更加愤怒:“多大点事儿?没事李三老爷怎么不过来了?”
他们看着空空的桌案椅子,李敏只是站在一旁,他没有资格落座,而有资格坐下的那个人,从城门被架回来后就借口病了躲在内宅不出来了。
“三老爷病了嘛。”李敏说道。
这个李敏现在唯李奉耀是从,狗腿的很,什么都听李奉耀的,在场的人们恼怒的哼了声。
“现在把小都督请回来,大家就更紧张更害怕了,没事也印证有事了,民心更乱。”李敏道,“你们是不是也被吓糊涂了?这件事要解决很简单啊。”
什么?诸人看着这个在男人中很亮眼的男人。
李敏将两手一摊:“一场胜利啊,打败黔中的叛军,平乱大胜就可以了啊,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啊。”
堂内安静一刻,旋即桌椅乱响,一个两个的武将站起来更多的文官武将站起来,大家转身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似乎一眨眼,阔朗的大堂里只剩下李敏一个人。
李敏将摊开的手收回来按在心口:“人呐,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想复杂,这可不怪我。”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背后说人
“他们真不用我去亲征?”
李三老爷从床上翻坐起来,带着几分戒备问。
李敏将一碗羹汤递过来:“是的是的,三老爷放心吧,只需要你去对出征的将士们鼓励一下。”
李三老爷扯下头上裹着的带子,接过羹汤一口喝光,力气和精神都恢复了很多,但还是犹疑:“只是在城门,再远我可不去,太危险了。”
李敏再三保证:“三老爷,我办事你放心,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你要是被他们骗走了,我怎么办!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保护好三老爷留在剑南道。”
那倒也是,李奉安死了,没了自己李敏这个奴仆丧家之犬嘛,李奉耀点点头彻底放心了。
“三老爷,你到那里就说些振奋的话。”李敏叮嘱,又叹气,“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李奉耀的眼也顿时红了,将喝进去的汤羹咬的咯吱响:“项云,太过分了!我原本以为他靠得住,受伤,受伤这种借口他用过一次了!”
“不是受伤,是他自己下马扭了脚。”李敏纠正,又凑过来咬耳朵,“说是被刺客吓的呢,项大人原来胆子这么小。”
李奉耀呸了声:“谁知道刺客是不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而且朝廷的命令算什么,以前朝廷也说了不允许卫军擅离,但剑南道和陇右算是擅离吗?陇右就是剑南道。”李敏添油加醋,所谓的知心人就是一起骂对方讨厌的人,“他一天天的长在剑南道怎么就不说皇命难违了?不想来就是不想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