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虞顿时扬起了欣慰的笑容:“你做的很好,下次记得多要几碗来,咱们自己留着吃。”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大家都要团团圆圆的呀~\(≧▽≦)/~
第48章 隐忧
乔虞心里知道皇帝今晚是不会留在明瑟阁的,毕竟简贵妃才生了公主,总该给她一份体面。
没想到过会儿南竹过来说,皇帝确实是去的瑶华宫,但只在宫门口停留了一会,转头又去了坤宁宫。
这倒稀奇了?
乔虞挑了挑眉,颇有几分看热闹的趣味,若不是皇后和简贵妃没一个好惹的,她还真想让人仔细打听打听其中的细枝末节。
正说着,南书托着漆盘把那碗玫瑰香露端了上来,气味芬芳,香甜可口,殷红色的玫瑰露,瓷勺轻轻一捞,底下透白晶莹的雪燕便浮现出来。
乔虞捻着瓷勺,刚要入口,忽而眉间一皱,凑近细闻它的香味:“南书,你来闻闻,这味道是不是有些奇怪?”
南书茫然地接过小碗闻了闻,不解道:“主子,这不就是玫瑰花的香味么?”
乔虞沉吟道,“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香味有些奇怪。”浓郁的玫瑰香中依稀夹杂了些冲鼻的异味,若有若无。她拿花当做熏香来用并不是才有的习惯,前世纵使已经有了各色的花香精油,她还是偏好自然长成的鲜花,如玫瑰、百合、栀子等香味馥郁特别的,更是她的心头最爱。
南竹想了想,出声道:“主子是怀疑有人在玫瑰香露中动了手脚么?”
“不可能,”南书面色凝重,“奴婢从御膳房出来便一直盯着,不假人手。况且方才端进来的时候奴婢也拿拿银针试过了,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也不是什么毒都能用银针测出来的。”乔虞淡淡地开口,眼眸掠过几道暗光,“上次说是奉皇上的命来给我把脉开药的是哪位太医?”
南书道:“回主子,是齐太医。”
乔虞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玫瑰香露,沉默许久,骤然拿过来就着碗口喝下一口。
“主子!”南书南竹二人皆是一惊,慌忙将小碗夺过来。
“主子,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入口,您怎么就喝了呢?”南竹着急忧心地给她擦拭着溅出来的水迹,“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南书夺了碗随手放在桌上,赶忙倒了杯水:“主子您先漱漱口,奴婢给您拿碗绿豆汤来。”
眼瞧着两人匆匆转身就要离开,乔虞一手抓住一个:“你们急什么?就是有毒也不至于见效这么快。”
“可、可…”南竹呆怔着,“可万一……”
“我无事,”乔虞语调加重肯定道,“本也是我一时多疑,不能说里面就一定有害人的东西了。你们先冷静下来,等到明日再召齐太医过来,只说是我受了凉,身子不舒服,旁的不要多提。”
这皇宫里的人,便是要害人,也讲究个无声无息、暗箭伤人,不会直接下砒/霜这类见效快容易令人察觉的剧毒,总归是些慢性发作的药,越早发现便越容易解。
归根究底,她敢拿自己冒险,也不过是仗着背后有那三个求助机会,最坏就是多受些罪,反正有机会讨回来的。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神色中看出了担忧和沉重,然而看自家主子镇定泰然的模样,提着的心也不由安定了些:“是,奴婢知道了。”
瑶华宫,
疲弱无力的简贵妃听闻皇上又转道回来的时候一时喜出望外,急切期盼地就让人把皇上快请进来,然而传话的宫人还没跨出门,就被陶嬷嬷拦了下来。
简贵妃不悦道:“嬷嬷,你是在违抗本宫的命令么?”
“奴婢不敢。”陶嬷嬷弯腰恭敬地回,边示意侍立的宫人门都出去,“只是主子,如果皇上见到您,必定也会想见小公主的。”
她声调放得既轻又柔,对简贵妃来说却如同闷头一棒,她不由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女儿,襁褓团团叠叠得将小婴儿裹得严实极了,只能看见鼻子以下的小半张脸。
她心头冒起一股子烦躁来:“这也不能怪本宫。”她面上浮现着几分狠厉,“她应该是个皇子的。”
若不是…若不是想让霍家有个皇子傍身,她何至于谋算顾忌那么多?自从有了身孕,别说是跟皇上柔情蜜意,起初为了保密,她硬生生闷了几个月未与皇上近身,推拒圣宠,反倒便宜了那些刚入宫的小丫头。
现在孩子都生了,难道还要为了个没用的公主把皇上拒之门外么?
陶嬷嬷暗自叹了口气,安抚道:“主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那都是皇上的子嗣。不说先皇后的大公主,就是贤妃娘娘的二公主和三公主都是极得皇上宠爱的。”
简贵妃哪能听不出来陶嬷嬷这是委婉劝她善待小公主以博皇上欢喜,可她也不是那种会收敛克制的性子,别说只是个公主了,就算真是小皇子,她重视归重视,估计也升不起多少疼爱之情。
陶嬷嬷只看她面上的不以为然,就知道她大约是不怎么在乎的。这终究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她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思绪一转,劝慰道:“主子,这也不仅是为了小公主,奴婢也是为了您着想啊。”
简贵妃斜眼看过去:“什么意思?”
陶嬷嬷走上前,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酣睡的小公主,解开襁褓,刚出生的婴儿幼小柔弱的不可思议,暗红色的肌肤脆弱地仿佛能瞧见底下的血管。随着她的动作,小公主全身都慢慢显露出来,小小的身子除了几块淡淡的青斑,还有不少纵横交错的血痕,瞧着分外触目惊心。
陶嬷嬷面上涌现出不忍心疼的神色,脑海回响起先前听闻主子的喊声急忙奔到产房的情景。
简贵妃是霍家嫡系这一代唯一的嫡女,从小千般宠万般纵,自来随着自己心意来。当年霍家原本看重的是母族卑贱却智谋过人颇具任君之风的六皇子,却是简贵妃一眼相中了五皇子,吵着闹着哪怕绝食威胁也要嫁过去,这么涉及家族更替的大事,最后竟也顺了她的意。
可见她在霍家是怎样尊贵受宠的地位。
在简贵妃心中,最重要的,一是给她支持的霍家,二是令她倾慕不已的皇上,总而言之,就是她自己。
所以,自觉付出了许多,甚至冒着同皇上离心的风险,最后得到的却是个女儿,简贵妃怒极之下浑然没了理智,将气都发泄在了刚出生的小公主身上,也幸好她才生产没多大力气,陶嬷嬷也来得快,不然刚落地的小婴儿指不定就没了气息。
后来皇上来了,公主受了惊吓,身上又带着伤,怎么哄都停不了哭闹,陶嬷嬷无法,也顾忌不了太多,强硬地让太医开了个药性温和的安神汤,才让公主息声入眠。
想起这一茬,陶嬷嬷就觉得心痛得厉害,苦口婆心道:“主子,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不也连累了您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么?”
简贵妃侧目瞟了眼自己的女儿,刚生下来的孩子皮肤皱红着实称不上好看,她皱着眉别过头:“不已经罚了几个助产嬷嬷和奶嬷嬷了么?”
那还不是因为她们见到了您伤小公主的一幕?
陶嬷嬷无奈道:“虽是这么说,但只在咱们瑶华宫压住消息还好说,若是真闹大了传出去,主子您想,皇后娘娘能放过您这个把柄么?”
简贵妃拧着眉,她心里也能想明白其中的轻重权衡,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愈加觉着烦心,怒气上涌,她顺手拿起床上的一个方枕就重重扔在了地上,惊得陶嬷嬷下意识捂着小公主的耳朵避开。
“主子?”
简贵妃闻声望去,被迫改变意志的感受令她满心都是郁气,瞧着面前两人更是不喜,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把她抱下去吧,等会儿皇上来了,你就说本宫还未醒。”
“是,奴婢知道了。”陶嬷嬷屈膝告退,抱着小公主到旁边宫室里安置好的摇车上放下,命奶嬷嬷们仔细照看了,才去拜见皇帝。
陶嬷嬷本以为皇上是为了主子和小公主特意来的瑶华宫,左右主子和小公主都睡下了,皇上要瞧也瞧不出什么异常。
没想到她迎到门口,只提了一句,皇上点了点头,连坐撵都没下,让人放下一堆药材赏赐,嘱咐贵妃好生调养身子,随后就起驾离开了。
陶嬷嬷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完了?
瑶华宫这边是百思不得其解,坤宁宫确是个个喜上眉梢。
今天本是简贵妃的日子,皇上却来了坤宁宫,那不是意外之喜?
皇后原本正拆髻解鬟,打算就寝,听见通传声说皇上来了,惊喜之余思及自己现在衣冠不整又有些慌乱:“林嬷嬷,本宫这般面见皇上,可是太过失礼了?”
林嬷嬷双手灵活地将散开的乌发重新挽了个简单的回心髻:“主子您放心,您这样瞧着正好呢。”要她说,平日里皇后娘娘就是在皇上面前表现得端庄自持,饶是再美的容貌也显不出来。现下正好,鬓发散落,仪态慵懒,看着别有一番温婉动人之姿。
她又让素枝拿了件丁香色绣金线牡丹的外袍给皇后穿上,比起往日不变的凤袍,少了些庄严贵重,更多了几分兰质典雅的风度。
几人飞快地替皇后上下整理完毕,林嬷嬷满意赞赏地端详着她:“主子,您这般凤仪出众,皇上定然会爱不能释,怎么也移不开眼的。”
皇后莞尔笑开,烛光明暗间,眉目映现出几点羞涩和喜意:“走吧,随本宫去迎接圣驾。”
第49章 弱柳
“妾见过皇上。”皇后快步从后室绕到前殿,正看见皇帝迈进来,她扬起端丽的笑容迎上去,盈盈福身,“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抬手将她扶起来,神情温和:“不必多礼,是朕打扰皇后安寝了。”
皇后抬眸望去,对上皇帝柔和的目光,再怎么遏制眉尾眼角还是显露出几缕欢悦情意来。
“现下都已经过了戌时,皇上您可用过膳了?”皇后随着皇帝一齐在上首坐下,温柔出言道。
“朕来之前已经用过了。”
提及这个,皇帝脑海里又不由得浮现出了临走前乔嫔皱成一团的小脸,青葱白嫩的少女,又长得好,越是大幅度的表情越显得可爱有趣,想想便忍俊不禁。
皇后见他低头浅笑,只以为他是喜欢自己这般形容打扮,心底泛起一股股的甜意,一时也顾不得去猜他是在哪用的晚膳,柔缓着开口:“您到底吹了夜风,怎么也该喝杯热茶暖暖身才是。”她亲手端了茶放在她面前,“这是妾刚得的君山银针,也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皇帝口舌之上一向不挑剔,听她这么说,便端起饮了一口,赞道:“味醇甘爽,确实不错。”
皇后闻言笑意更深,正想说什么,忽而听他又说:“今日简贵妃生产,怎么只见皇后一人在瑶华宫中?”
她面上的喜悦一滞,才温婉笑道:“想来是简贵妃这胎生的突然,妾也是听闻瑶华宫突然传了太医,这才忧虑难解,怕有意外发生,想着过去看看。”
“瑶华宫上下一心,全然系在贵妃身上,应当也是一时疏忽,忘记把消息传出去了。”
皇帝目色一深:“朕看是贵妃一不主事,瑶华宫就没有个能撑起来的人了。”
皇后暗自嗤笑了一声,简贵妃那种刚愎自用的风格,瑶华宫上下都是她的人才能安心,哪怕是内宫局送来的人,她也能跋扈地把人再原封不动的打发回去,可见是一点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心上。当然心头再怎么幸灾乐祸,面上她还是出声劝道:“皇上息怒,说起来也是妾的疏忽,不该总随着简妹妹的性子来。”
“她的性子,朕和你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皇帝叹道,“如今瑶华宫多了位公主,要操心顾忌的事更多,贵妃那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样子,朕实在放不下心。”
他侧首看向皇后,拍了拍她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神情温柔而信赖:“皇后你向来处事周全,将这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朕一直视你为朕的贤内助。”
皇后怔然着喃喃道:“皇上……”话音未尽,就红了眼眶。几年来她克尽厥职,时时不敢松懈,就是因为前头已经有了个几近完美的范本,元孝皇后固然是对她疼爱有加的长姐,却更是压在她头顶从来不曾挪开的大山。
如今有皇上这句话,她才觉得一切都值了。
反正本来她不想跟姐姐抢那些虚名。
皇帝温和道:“你是后宫之主,也是众皇子公主的嫡母,若是贵妃有什么顾念不到的地方,也劳你多为小公主操份心。”
若说是惊喜之余带着感动,那么现在皇后是真觉得诧异了,一时不敢相信,皇上…这是让她插手瑶华宫内务的意思?
还是她会错意了?他是在警告她别对小公主下手??
皇帝好似未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说着:“另外,近日后宫中多有浮躁之心,皇后辛苦些,那些心思不正、鼓唇弄舌的,该整治就要整治,免得日后引起新的乱象来。”
闻言,皇后恍然想起了先前在瑶华宫外看到的那一抹祥云奇景,明悟之后眼眸一亮,含笑回道:“皇上放心,妾定会让后宫安稳如常,不让皇上为谣言琐事烦心。”
“嗯。”皇帝微微点头,面上显出了满意的神色,皇后见此更是开怀,声线柔婉着开口:“皇上天色不早了,妾伺候您早些休息吧?”
皇帝笑着看她,深邃的目光在追影明暗中也仿佛透着别样的温情:“就依你吧。”
……
第二日一早,乔虞从起来洗漱到用完早膳,一直被南书南竹忧心忡忡的目光包围在中间,倒让不知情的夏槐一头雾水,打听出了来龙去脉之后,拧眉道:“主子,恕奴婢多嘴,您这也太冲动了。”万一那是什么解不了的毒呢,更何况就算能有药能解,到底伤身,再补回来可就难了。
接收到她不赞同的目光,乔虞难免心虚,她知道她们是真切关心他,只是她也不能将所有事都坦诚相告。
“好啦,你们也先别急,先去找齐太医过来看看不就行了。”她软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