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真软玉温香在怀,突然被人搅局,心情可想而知。
正要发怒,见姚妍身后站的是小舅子,瞬间便将火气压下。那个姓唐的呆子凭啥能接近姚妍,还不就是因为讨好了小舅子,在这点上,他不能输!
安王脸上堆笑:“景元呀,比上次见可长个不少,再不是当初小孩子模样,彻底成了有担当大男人了。这一路你护着姐姐南下辛苦了,有机会和哥聊聊一路见闻,也算是帮助哥了解风土人情。”
景元笑着客气道:“不敢当,不敢当,护着我姐是应对的。”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呀,他护着自己姐姐,用得着一个外男感谢?
果真皇家出品心眼子都多,套路防不胜防。当然,也怪他心性修炼不够,容易被人左右情绪。
只不过刚刚脸色都带笑了,这会子景元也不好意思直接拉下脸了,只好道:“我们连日奔波,姐姐有些疲劳,不方便与王爷多聊,咱们改日再相见。”
安王笑道:“很是,很是,赶远路确实受罪。所以我让人准备了四驱马车,车轮全部用棉毡包裹,里面还铺有几寸厚波斯地毯,绝对比寻常马车轿子好受很多,至少不颠簸。”
姚妍和景元一看,怪不得码头没有往日熙熙攘攘,二人还以为是阴天之故,没想到是安王提前清路。
前面横着两辆四驱马车,后面还缀着无数护卫,这阵仗让姚妍觉得自己成了高门贵女,不,普通高门贵女也没这阵势,简直堪比公主出门待遇。
被一群人盯着,姚妍有些发怯:“我不过一介民女,实在不堪坐此等豪车。”本朝虽民风开放,等级没有前朝严苛,但平民穿、住、行还是有限制。
安王长眉一皱,心疼道:“你值得最好,何必自谦。”他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极致,绝不让自己女人受委屈。只是再次感受到姚妍疏离,安王觉得自己要疯。
女人果真善变。他不在京城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个贼男人敢背着他挑拨他与姚妍关系,找死。心里还道,姓唐的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任何异动,那应该就是姓谢的?
好一个姓谢的,小时候还称兄道弟,长大后却抢他女人!
心里想了许多,安王面上却维持笑容:“求求您了成不成?这么多兄弟看着,您就丢下我自个儿走了,日后让我怎么带队伍?他们看不起我,日后能听话?莫看我是皇子,其实那帮子文臣武将个个贼精,这些个侍卫也是如此,心里未必真敬服于我。您要是先给了没脸,开了坏头,日后我可真没好。”
一向傲娇自大之人突然卖惨,姚妍有些撑不住,犹豫片刻,只好点头。
景元捂脸,果真他们一家人脸皮都太薄,心地又善良,防不住皇家套路嘞。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早晨电脑崩了,今天发晚了,以后还是中午12点更新哈
第46章
六月江南,依旧阴雨连天。刚刚还只是阴天, 此时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掀开车窗一角帘子, 姚妍望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街道,鼻子使劲吸了吸:还是江南的湿润更怡人。
虽然南边女子受束缚比京城更多, 可因为爹爹走南闯北见多了异族风情,对女孩子教养也并不控制, 最喜欢带着他们姐弟二人出来玩。
这一条条巷子她小时候几乎都走过, 城中好吃好玩的她也都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母亲便开始不再让父亲带着她,一心想将她培养成大家闺秀, 文静秀气隐忍恬静。
姚妍知道, 母亲一切都为她好,让她嫁个好人家,能得公婆欢心。可惜这样的教养让她没了自我, 一味只会讨好求全, 做事畏缩不敢前行。若是如男孩子一边散漫长大,上辈子不一定会被英武侯府困死。
不过姚妍还是想念母亲温柔怀抱。小心翼翼长大的母亲, 眼界虽窄,却真的爱她们姐弟二人。
窗外有一个货郎正挑着担子轻轻叫卖,是姚妍最喜欢的桂花糖。看着小孩子围上去, 她忍不住也想吃。随着马车前行, 她忍不住一直往后看。
安王见了,让人停车,自己下去将整个货担子提了回来, 笑道:“喜欢吃哪个?”
姚妍脸红,指了指桂花糖。她觉得,这个男人虽想一出是一出,性子不稳得很,却也充满让人幸福的活力。只是不合适。
一边小心翼翼含住桂花糖,莫让它化了流到衣衫上,一边继续欣赏街上风情。
安王问:“很喜欢这里?”
姚妍笑:“自己家,就算不好都会惦念,何况苏州府是一等一的好地方。这里的天,这里的风景,这里的人,我梦里都想念。这一辈子,我都愿留在此处再不离开。”
前世进了京城一日比一日艰难,泡在苦水里,她最怀念的就是家中时光,还有甜蜜蜜的桂花糖。
听她这样说,安王眼神黯淡。自从她回来,已经三番五次暗示他二人并不合适了。
一车三人再无人开口,安安静静进了姚宅所在的巷子。
姚家老宅也在这一巷子,且是最气派小园林设计。只是如今住进了姚妍大伯一家,她们姐弟只能到母亲留下的嫁妆宅子。
安王从来不是低调之人,所到之处无一不折腾个浪花。如今带了几辆马车,又带了几十个侍卫,再加上姚妍从京城带回了的十几辆普通马车的货物细软,将整个巷子塞了满。
听到轰隆隆大动静,巷子里人家都派人出来打探。一时间大家都知道,姚博文的两个儿女归来了,且还是安王亲自护卫!
安王呀,那可是大魔头一般的存在。一到江南就将巡抚、知府和水道上的官员砍了个七七八八。
江南一直是皇后和大皇子势力范围,一向都无人敢动,谁能想到来了一个混不吝!
私下里无数折子和银票古玩也往京城去了,一边在皇上面前抹黑安王,一边四处活动保命。甚至还有无数人买凶击杀。
可安王从小就没怕过谁。想抹黑?不等圣旨先杀了再说。想暗杀,看看谁的刀斧手更厉害,查出来谁家出手,不问缘由直接株连三族。弄死几家子最凶的,从此无人敢出下三滥手段。
最可怕的是安王不藏私,抄家得来的银子一两不拿全部献给皇上,一船一船的金银珠宝往京城运,当时将码头都挤爆了。安王说的明白,都是清官好官?那为何抄来的银子能让国库轻松十年?为何江南无数堤岸都如被蚂蚁蛀空了一般?
皇上正被户部和兵部,还有一堆衙门哭穷,见到银子自然欢喜。至于皇后的哭诉,哪里有贵妃娘娘温柔小意来得舒坦。
且抛却个人喜好,皇上目前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大皇子势力做大,他甚至几次晚上梦见自己被亲儿子给毒死,硬生生被抢了皇位。
不说这些远的,直说巷子里人家见到安王车驾,赶紧恭恭敬敬将门户闭严,一副不敢多打探模样。
这所宅子是父母留给姚妍的嫁妆,三进带两个小跨院,房子真不算小。
望着父母亲自种下的满园的桂花树和石榴树,姚妍笑道:“旁人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我爹娘却偏疼我这个大的。他们觉得养女儿就要娇贵些,在我六岁时候就买下了这所院子。我爹说家里不缺银子,以后给我找个穷秀才当相公,将来住我家院子吃我家米,不听话就揍他。我爹这样说,被我娘狠狠捶了几下子,怕教坏了我。”
景元接话:“可不呢,咱爹最不喜欢高门大户,怕婆家欺负我姐。我如今也要努力,牢记爹爹教诲,日后好好守护姐姐。”
安王:“……”日子没法过了,老丈人咋这么能想。人家都恨不能卖女求荣,到了老丈人这里直接下嫁!想法清奇。“伯父伯母心情可以体谅,但婚嫁还是要看对人。多少穷书生后来变成了白眼狼,未必靠得住。”
姚妍不多说:“多谢王爷相助,今日家里确实忙乱,改日请您过来尝一尝南方小菜如何?”
安王虽然并不喜欢清汤寡水南方菜,但是能吃到心上人做的小菜,心情自然不同,连忙道:“很是,很是,只是若有需要尽管提。我和景元是好兄弟,一家人莫客气。”
景元:“……”咱俩不熟。
安王离去,留在苏州的老仆都才敢过来拜见主子,领头的正是刘嬷嬷儿子李旺一家人。
等屏退众人,姚妍问李旺媳妇:“这半年家中可好?”
李旺媳妇回道:“姑娘留足了银两,我们日子自然好。只是前面大夫人一直惦记着夫人当初留下的铺子,几次派人来过问,甚至还想接手。后来还是被大老爷和二少爷给劝住了。”
姚妍冷笑:“没想到大伯这样仁义。”讲真,虽然大伯对爹爹有救命之恩,可为人也确实贪婪,恨不能一两银子也看在眼里。这样一毛不拔的人能不伸手,还真是奇迹。
李旺媳妇忍笑:“哪里是大老爷的功劳,还是多亏了二少爷。大夫人插手不进来咱们生意,竟然相出了直接到咱们铺子拿货的主意。咱们毕竟是奴才,硬拦着不成,也只能哭诉几句。后来那边二少爷知道了,听说直接绝食,说是大夫人再这样干,他不仅不上书房读书了,连活下去的脸皮都没了。”
刘嬷嬷大笑:“歹竹出好笋,二少爷自小就亲近咱们老爷夫人,如今也还是好的。”
姚妍笑出声:“嬷嬷这是把咱们这边也骂上了,可是都姓姚。二哥哥是个实在人,就是读书读得有些呆了。”
刘嬷嬷白了姚妍一眼:“姑娘明知道老奴没那个意思,可真是冤枉死人。”
李旺媳妇看到婆婆和姑娘互动,更加放心下来,她们可是靠着姑娘才能过得滋润。尤其是见到安王亲自护送姑娘少爷回来,大家心里可都是蠢蠢欲动。
只是安王这人暴戾无常,会不会揍媳妇呢?要不要抽空和婆婆说一说这事?虽然她很喜欢随着姑娘身份水涨船高,可也不能不顾主子安王不是?
此时姚妍这边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老宅那里确是掀了热锅一般沸腾。
姚妍大伯指责妻子:“当初让你别做那么绝,好好安置他们姐弟二人。你呢?却非要家产全部霸占才罢休,硬生生将他们二人赶去了京城。现在好了,人家有了大靠山,跟着安王抖起来,咱们日子能好过?”
大伯母气道:“凭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当初不是你们爷俩在打着算盘划拉家产?我当年怎么嫁了你这个没担当的废物,遇事就知道推卸责任。要不是看在你们老姚家钱多,我父亲舍得将我低嫁给你?可你呢,让我过好日子没?二弟妹珊瑚珠宝扔着玩,我却有个金银都难,你说你对得起我?”
大伯指着妻子鼻子:“低嫁?不看看你家破落成啥样子。说是秀才人家,却连个砖房都盖不起,为了给你哥哥娶媳妇,你爹能把你卖给人家当妾。要不是我挽救了你,你就等着受大妇磋磨去吧。”
二人热衷于互相揭老底,且没完没了,家中子女都习惯了。
为了不让父母再次吵崩,大少爷插嘴道:“二弟和小妹和二叔家孩子感情一向好。既然景元和妍儿回来了,让他们俩先去拜访。”
姚媛也就是小妹冷笑:“我没那个脸。当初求你们手下留情,好歹看在二叔二婶多年照顾咱们,每年几千两白银养着咱家的份上别那么急赤白脸抢我姐家东西。可你们呢,当时可是打了我一巴掌,还关了一个月紧闭。”
二少爷姚景之木着脸道:“我没脸出门,苏州府谁不知道姚老大霸占姚老二家产,还将人家儿女赶去京城投奔外家。咱们家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你们至于钻钱眼里?”
听着一儿一女说得这话,大伯母气得直哆嗦:“说得这是人话?吃里扒外的家伙,赶紧将人关到房里,别出来碍眼。”
姚媛无所谓:“关呗,反正我要绣嫁妆,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你们装缩头乌龟,安王可不一定放过你们哟。”
一家子:“……”说的是!要不是怕安王,他们在这里争论个啥?
而此时的安王,心情如被喂了一坨黄连,苦不堪言。
刚刚仔细问了杏儿经过,才知自己失败竟然是因为家世太好?有个厉害母妃?
该死的唐云正,竟敢连累他,看回头不弄死他。
第47章
被人毁姻缘不可忍,安王翻身上马冲水道衙门而去。京城来的学子们如今正在那里跟着做事。
进了衙门, 安王换来人问:“唐云正是否当差。”
那小官点头哈腰:“禀告王爷, 唐大人好像往姑苏山去了。”
安王用鞭子指指他:“我们南下是为了治水患,谁准许你让他有闲工夫游山玩水?”
那小官懵住, 谁不知道唐大人是您心腹,我们哪里敢在小事上为难?何况唐大人为了搜集资料已经连续十几个日夜不歇息, 还不许人休息一日?骡马还得歇口气呢, 何况是人?可上峰都息怒无常,他敢反驳?只能连连讨饶。
安王才没有功夫与这些芝麻小官计较,打马往姑苏山而去。今儿不算了账, 他夜里睡不着。
姑苏山并不算高, 只不过树种丰茂,遮天蔽日的,一般人并不往深里去。
安王往山里去, 刚到半山腰便听到一阵阵悲戚长啸, 比狼叫还瘆人难听。十几个护卫立即将主子护住,为首的护卫道:“王爷, 不知何人在此发疯,先容小的上去一探。”
安王一摆手:“世人皆疯,这人反而有魏晋名士之风流。不许扰人清净, 你们退下, 我自前去。”他突然挺羡慕这等狂吼之人,也想来一嗓子。
护卫见主子态度坚决,也只能在此止步。
安王到了山顶, 离那长啸声越发近了,嗓子眼儿也越发想亮一亮,于是也随着长啸一声。爽!
那边听到有人,突然卡壳,过了好一会才又长啸一声回应。
两人疯子一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安王一时兴起,顺着声音攀着树枝飞了过去,只是到了近处一看,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两人大眼对小眼,尴尬万分。
终究安王脸皮更厚,开口询问:“唐编纂好雅兴,只是为何一脸老泪?”
被扎了一刀,唐云正深呼吸一口气才回道:“王爷见笑了,卑职这几日见多了贪官污吏险恶嘴脸,深感百姓疾苦,心中压抑万分,适才不过是舒缓心胸而已。”
安王:“喔,本王听说唐编纂相中的妻子被你母亲搅和了,可见是有更好姻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