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聘——欲妆
时间:2020-03-06 10:08:47

  不过魏琮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笑着问纪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锦衣卫的镇抚司是黄旭清,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前不久他犯了事儿,现在被停职在家。”
  他很认真的看着纪容,这让纪容感觉自己被尊重。
  听了魏琮的话,她心神一震,被停职在家,那就是说如果他被查出什么,就有可能会被罢官喽?
  脑子里闪过一缕念头,纪容顺藤摸瓜,一时顿悟。
  难道说……五伯有可能会比前世提早四五年上任锦衣卫镇抚司一职?她顿时如遭雷击,那之后就是……宫变!!
  她忽然浑身僵硬,面色呆滞,让魏琮心口一痛,急声喊着:“纪小四,你怎么了?”
  纪容久久不能回身,任由魏琮将她揽入怀中,也没有任何动作。
  良久,她长吁一口气,一反常态的伸手回抱住魏琮。
  他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真好。
  魏琮感觉到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轻轻的摩挲她的背。
  雾紫色锦缎上的银线暗纹绣花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渐渐温热,薄薄的春衫,包裹着少女如蜜桃般的细腻肌肤,让人不禁神往。
  她很害怕,害怕不能改变魏琮的命,害怕他和母亲一样,丢下她一个人,这种恐惧让她脚底发凉,鼻尖忍不住的酸楚。
  她不想让魏琮看到她抹眼泪,索性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
  可她比魏琮矮了一大截,只能堪堪贴着他的胸口。
  她像只受惊的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一颗慌乱的心这才稍稍安定。
  魏琮有些心疼,可这么多年,他也差不多摸清了纪容的脾气,知道她要强,有些事她不愿说,谁也撬不开她的嘴。
  良久,纪容抬头对魏琮道:“我五伯会不会成为锦衣卫镇抚司?”
  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魏琮皱起眉头。
  纪昌这个人他也知道,关于纪容的事情,他都有调查过,纪昌是纪家五爷,十五岁离家,在做镖师的生意,人脉遍布大魏,也算是一号人物。
  只是他这样的人虽说有些底子,可想要入朝为官,这只怕是不容易,况且他一点风声也没有得到,如果确有其事,詹右省应该会收到消息才是。
  不过以他对纪容的了解,她不是会大放厥词的人,难道说她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魏琮很想问纪容,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开口。
  有些事情前世虽然发生了,可今生却还没有影儿,纪容不能直接告诉魏琮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毕竟很多事情早已经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如果她言辞凿凿,反而容易影响他的判断,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了。
  打定了主意,纪容嘱咐了魏琮几句要注意的事情,起身准备回府,身后却传来一道有些犹豫的声音:“你不多坐一会儿吗?”
  想到刚才的温存,纪容心下微哂,“快到及笄了,府里还有很多事情,我就不多坐了。”
  声音虽然含笑,却让魏琮心口莫名的失落,他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纪容没有拒绝。
  朝廷波诡云谲,纪容的心情也起起伏伏,不得安生,魏琮的马车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很是周全又奢华。
  魏琮的身影在马车昏暗的光线里明明暗暗,身上穿着和他平日里风格不同的月牙色衣裳,气质清华,从纪容的方向看过去,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凸起的喉结上细微的汗毛,莫名的魅惑。
  纪容索性闭目养神,可鼻子里却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木樨香,纪容觉得很是难捱,总算等到马车停了下来,她起身径直推门往外。
  一只手却将她拉了回去,纪容转身,魏琮的手一顿,眼底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纪容下意识皱眉的动作也僵在了脸上。
  “你……”她想问魏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却被他紧紧拥入怀中。
  “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低沉,似乎……还有些哽咽。
  纪容心底蓦的一酸,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头。
  她什么也没有说,闭上眸子,只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有些事,遇见是幸运,也有可能是劫,不管是什么,她都愿意接受,因为他从未伤害,用心宠爱。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晶莹的泪如朝露,无声滑落。
 
 
第179章 新妇有喜
  回到纪府之后,纪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列在了纸上,仔细的分析着这其中的关系。
  月浅灯深,外面枝叶婆娑,庑廊下的风灯如同秋日的落叶被吹的左右摇摆,风穿廊而过,雨声跟着细细碎碎的洒满庭院矮墙。
  沈妈妈做了肉片面,笑吟吟的推门进屋,就看见秋葵倚着窗柱子打瞌睡,灯火缥缈处,纪容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沈妈妈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把碗放在了桌上,转身去挪开烛台,准备把纪容抱到床上去,纪容却打着哈欠醒了。
  “什么时辰了?沈妈妈,”她微微一愣,随即深深吸了两口气,“什么好香啊!”
  见她醒来就问是什么好香,沈妈妈忍俊不禁,“我看见小姐在忙,怕你会饿,就去做了卤肉面,你尝尝?”
  然后把碗挪到纪容的面前,纪容肚子应景的响了起来,她抬头望着沈妈妈感激的笑了,“沈妈妈还是最疼我!”
  “快吃吧,等会儿凉了。”沈妈妈含笑道。
  纪容咬了一口面,这才后知后觉的听见外面的风雨声,“原来是下雨了,难怪我刚才做梦,梦见了养蚕人。”
  沈妈妈站在一边,笑吟吟的凝视着纪容,见她吃的香,心里暖暖的。
  “啊!”秋葵一声惊叫,从梦中乍醒,“什么东西,太香了,小姐你闻到……”
  她咋呼呼的跳了起来,这才看见纪容正在吃卤肉面,沈妈妈忍不住大笑,纪容也被秋葵的痴憨弄得哭笑不得。
  “快去,厢房里冬霜她们几个正在吃,我见你睡了就没有叫你。”
  沈妈妈指了指外面,秋葵“嘻嘻”的笑,像只兔子似的往外去了。
  门一开,风带着湿意涌进屋来,沈妈妈“啧”了一声,“明天我就把新拿回来的斑竹帘子挂上,本来想多晾几天的。”
  二月二十一,薛府那边过来请纪容。
  纪容急急忙忙的去了薛府。
  刚进主院,就听见屋里笑语声声,纪容的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了下来,就听见四姑姑满含笑意的声音:“你进来一定要注意一些,不如搬到我这儿来住一阵子,之前容姐儿刚过来的时候就睡在我的暖阁里,虽说之后单独给她开了个院子,可那儿也一直打扫着,你过来也正好我照看。”
  薛文杰闷声咳了咳,对着妻子使了个眼色。
  纪清媛顿时明白丈夫的意思,面上发热,见二媳妇脸上也有些不自然,笑着改口道:“算了,你住习惯了就别搬动了,我白日里过来帮着看着些就是。”
  谭明慧很感激婆母的用意,笑着握了纪清媛的手,真诚的道:“母亲,你待我真好。”
  说着,竟然红了眼眶,纪清媛连忙安慰她:“诶,可不兴哭的,等会儿容姐儿要过来,见了可是要笑你的,万一以为是我这个做婆母的欺负了你,只怕我要被她扭着闹一通了!”
  这话说的谭明慧心中一暖,破涕为笑,掏出帕子擦了眼泪。
  纪容站在外面,不禁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真好啊。
  她笑着进了屋,四姑父率先看见她,笑呵呵的招手:“容姐儿来了啊,快来坐。”
  他今日有事要办,所以特意告假在家。
  纪清媛抬头看见了她,笑意便从眼底一直溢到了嘴边。
  纪容给薛文杰和纪清媛行礼,这才对谭明慧笑着点头。
  丫鬟奉了茶上来,纪容捧着喝了一口,心窝子都暖了起来。
  “容姐儿,叫你过来呢,是有件喜事儿要告诉你。”
  纪话,就猜到是谭明慧有身孕了。
  果然,就听见纪清媛道:“你二嫂啊,有喜了,我叫你过来就是想着你们俩在一起,说得上话,想着你陪着你二嫂说说话,也给她解解闷儿。”
  因为这样一来,谭明慧就不能去踏青了,而作为丈夫的二表哥薛正泰自然也不能去了,就她和薛正阳去也没趣儿,纪容有些失落,不过也只是一念而已。
  她很喜欢谭明慧,觉得她为人正直,性情率真,不做作虚伪,是个很磊落的人,自然不会拒绝纪清媛的提议,之后又陪着谭明慧去了她和薛正泰的丹鹤居,和谭明慧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薛正泰回来,谭明慧留纪容用晚膳。
  想到怀孕之人饮食上都有很多的忌讳,纪容婉言谢绝了谭明慧的邀请,去给四姑姑四姑父告辞,又是一番拒绝之后,纪容这才坐上了回纪府的马车。
  因为还没有三个月,胎还没有坐稳,纪清媛叮嘱纪容不要声张,常过去走走就是。
  纪容有些疲惫的倚在马车车厢上。
  还有半个月,她也要嫁人了,对于未来的那些不稳定,纪容应付的有些疲惫。
  原以为重活一世,能够弥补很多的缺憾,却渐渐的发现,很多事情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她无法改变母亲的命运,这件事像根刺,永远的扎在了她的心里,每每想起,就觉得太阳穴都在疼。
  魏琮的消息比段禹山更快,纪容在去静安寺胡同的时候被白笙半路截去王府。
  魏琮告诉纪容,新上任的锦衣卫镇抚司他已经见过了、
  纪容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神经紧绷了起来。
  魏琮唇瓣开合,“的确是纪五爷,纪昌。”
  真的是他!
  纪容站在那儿,呆立半晌才回过神来。
  事情得到了验证之后,她没有了之前忐忑不安时的那种恐惧了。
  确定了困难,能做的就是直面,一味的回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
  魏琮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讶然非常,只是他不知道纪容在担心什么,不过他相信,等到探子的消息回来,想必有些事情就能揭开面纱了。
  纪容的担心让他心中不安,他温声对纪容道:“你别担心,有我在,你只用好好准备,下个月大礼的事便是,其他的都交给我。”
  他是唯一一个人,对她说让她别担心,事事有他的人。
  纪容勉强的露出了个笑容,点头“嗯”了一声。
  纪容没有去找五伯,因为有些事她不能与人言,所以只能自己调查这件事背后的暗流汹涌。
 
 
第180章 暗流汹涌
  三月十五的及笄礼,时间已经不多了。
  纪容这些日子有事没事就往静安寺胡同跑,沈妈妈紧张的不行,可纪容却完全没有把心思花在亲事的准备上,她也只能多费些功夫,及笄礼在前,成亲在后,皇家御赐的亲事,不能怠慢。
  宋氏本是掌着中公庶务的人,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宋氏对纪容的事情不敢轻易染指了,朱氏又太年轻,害怕出了岔子,要拿她问罪,也推说元哥儿还太小,离不得她。
  宋氏抱着个烫手山芋,心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记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纪清见了不禁好奇,宋氏就把心里的担忧给儿子说了。
  “你四妹妹是高嫁,嫁的又是皇家,这些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四妹妹越来越疏远我们,我怎好再插手她的事。”
  纪清不认同母亲的话,眉间微蹙:“母亲,四妹妹没了生母,二太太也帮不上说什么忙,二伯父从来不管这些事,这府里她能依仗的就只有你了,若是你也不管,岂不是让四妹妹孤立无援,明明满府亲眷,到头来竟然无一人指望的上?”
  这话说的宋氏脸上一红,虽然儿子的话有道理,可她有她自己的顾忌,“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和你父亲再商量一下的,您这些日子好好的待在家里,等你四妹妹出阁了,就是你的亲事了。”
  纪清的婚事在二月中旬定下来的,还是方圆寺的一个长老给纪清批了命格,说他是大富大贵之命,合了宋氏精挑细选出来的几张女儿家的生辰八字,选定了黎州江家的嫡长女江孟双。
  江家祖上和纪家本就是沾亲带故的姻亲,虽说这些年江家一直在黎州发展,但逢年过节,该送的礼,纪家从来没有落下过。
  江家有个公子在京都游学,纪清之前去白麓书院请教的时候,曾见过,两人一见如故,颇有些缘分。
  只是纪清从未见过那江家的姑娘,听母亲说起,不禁面皮发烫,不再多说。
  宋氏见纪容屋里的沈妈妈做事很有些章法,不管是多大的事情,她都能处理的妥妥帖帖的,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心中一动,等到十四王府勤事处的大总管过来的时候,她就让沈妈妈出来应付。
  传话的婆子就看见沈妈妈的脸色都青了,哪儿还敢想着得个红封讨喜啊!
  没等她走出院子,就听见沈妈妈拔高声音道:“真是好利害的人!莫非真把我们家四小姐当成了野草不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让她这个下人出去和王府大管事商量四小姐的婚礼事宜,这不就是明摆着打四小姐的脸吗?沈妈妈虽然知道纪容不会嫌弃她,可心里就是见不得有谁轻慢纪容。
  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在她的心里,和亲生的没有两样,心里想到婆子的传话,就觉得火冒三丈!
  这些个婆子机灵惯了,想来后脚就会把她的话传到宋氏的耳朵里,沈妈妈知道不能把宋氏怎么样,可能够膈应一下宋氏,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沈妈妈到底没有去见那王府来的管事,宋氏坐不住了,若是真把十四王府的大管事晾在那里不管,得罪人的可就是她们了,想来深谙审时度势之道的宋氏在心里狠狠把沈妈妈骂了一通之后,还是去见了那大管事。
  纪容知道之后,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沈妈妈你做的对。”然后就面色平静的走道书桌前忙着写写画画,沈妈妈不知道纪容到底在忙些什么,却也知道纪容是有主意的人,并未多言。
  随着她婚期的临近,京都的暗潮涌动就越发的明显,纪容想到从段禹山哪儿得到的消息,面色肃然,看着手里的名单,久久未动。
  傅国公府真是死性不改,难道他们以为这天下是他们家的不成,行事真是越来越浮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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