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掉马日常——一只毒蘑菇
时间:2020-03-15 08:08:40

  徐清通对秦殊笑道:“这文章有几分你的风格。”
  一个人写的,不像就怪了,易轻城腹诽。
  秦殊自然也知道,何止是几分,他甚至怀疑这就是自己写的!
  他看了上句就能自然而然地想出下句,只是用词方面是他幼时的偏好,一些观点也只是他幼年读史书时的想法,略显浅薄,经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他早已今非昔比了。
  若不是沈姣处心积虑投他所好,那她还真该是他的知音。
  秦殊看向她,眼神凌厉,吓得易轻城忙收回视线,敛容自危。
  “如此幼稚造作,如何似朕。”秦殊不屑。
  噗,易轻城差点忍不住笑出来,抿了下唇道:“奴婢才疏学浅,让诸位见笑了。”
  看来,梦境确实不能改变现在。
  “这不像你的字。”秦殊淡淡道,“也不像你写出来的文章。”
  ……你和沈姣挺熟啊,还知道人家字怎么样,文章怎么样。
  易轻城不知该回什么,半晌抬头深沉地望着他,款款道:“原来陛下还记着奴婢的文风,奴婢好生感动。”
  ……
  秦殊似乎是被她恶心住了,脸色青了一阵,“你在这长偕殿里,看来过得很好啊,圆了不少。”
  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一时书房中寂静无比。
  谁让她这么多年没吃过御厨的手艺了,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点……然后就肉眼可见地胖了QAQ
  不过易轻城是个明白人,这又不是她的身体,胖的是沈姣,与她易轻城有何关系?再说沈姣本来就是太瘦了,现在丰腴一点才好看。
  “听说你整日睡到日上三竿,吃得比别人多,甚至还偷吃太子的点心?”秦殊继续道。
  阿宝张大了嘴。
  这他怎么都知道?!易轻城下意识看了眼那碗差点被她染指的莲子红豆沙,心虚不已。
  她咧嘴干笑了笑,解释:“我,奴婢是想帮小殿下试毒……”
  亲娘吃自己孩子的食物怎么能叫偷吃?
  “试毒?你难道不是最擅长下毒吗!”秦殊猛地抬高声音,周廉都吓得一抖,易轻城头皮发麻,腿一软,一下就给跪了。
  没出息,丢脸死了!
  秦殊审视着她,这些天来,沈姣的反应总是超出他的预料。
  “一个宫女,骚扰太子,妄论史策,你是活腻了!”
  他语气听起来虽然很凶,但易轻城知道他并未动怒,只是在震慑。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她只能温驯地道:“陛下息怒……”
  秦殊道:“既然你的才华无处施展,那不如现在当场再写一篇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易轻城:尴尬,玩脱了
  最近情况特殊,大家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啊
 
 
第34章 
  易轻城瑟缩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 奴婢自知从前德行有亏,现在一心修身养性,再不敢恃才放旷。而且这几天做活多,手疼,不好握笔,这文章还是请别人代笔的。”
  “手疼?”秦殊意味不明地道:“伸来给朕看看。”
  他奶奶的, 你还调戏上沈姣了??
  见她犹豫, 秦殊不悦地“嗯”了一声。
  易轻城不得不屈从淫威,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过去。
  那只温厚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背。
  易轻城莫名紧张得心跳加快,自己都能听到砰砰的声音。
  床笫上, 云雨间,他曾无数次牵过她的手。
  易轻城身子极软, 从小柔若无骨, 手生得娇小。每每她筋疲力尽得昏睡过去时,秦殊还意犹未尽, 便会把玩她的手。
  她胡思乱想间猛然听到“咔嚓”两声,手上一瞬没了知觉。
  易轻城呆呆抬头一看,只见那只娇弱的手白里透红, 迅速变了色, 随后感觉到一股钻心剧痛。
  他,他……易轻城一瞬间疼得满眼盈泪,嘴唇苍白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朕如此关怀你,你可还感动?”秦殊冷声问道。
  不, 不敢动QAQ
  易轻城眼睁睁看着他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碰过她的手,然后厌恶地皱着一丝眉,将帕子丢掉。
  秦殊淡淡道:“朕看挺好的,没什么事,可见你做得还不够多,便在这夸大其词。”
  ……秦!殊!狗男人永远是狗男人啊啊啊!!
  易轻城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扑上去挠死他。
  她当初为什么会救他,为什么要答应写这个史论,假死药怎么还没到,她马上就要带阿宝走!呜呜呜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秦殊见她捧着手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蓦然觉得有些……奇怪。
  沈姣不该出现这种神情,这样反而更像……轻城。
  他时常喜欢逗弄她,每次轻城便是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然后他就会刮刮她的鼻子……
  秦殊很快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并在内心谴责自己。
  将轻城和这个女人放在一起,都是对轻城的亵渎。
  他声音更冷:“再敢僭越,朕一定废了你的手,滚。”
  易轻城知道秦殊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人。滚就滚,她马上就带阿宝走!
  易轻城委屈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啥也不说了,含泪退下。门外不知何时围了一堆宫女太监,甚至还捧着刚剖好的西瓜,一边吐子儿一边看笑话。
  “想复宠想疯了,我们娘娘尸骨未寒,就敢在她的地盘上勾引陛下,也不看看我们陛下多痴情。”
  易轻城羞愤不已,跑回自己房间里翻出小本本,又记上一笔。
  还没写完,就听有人敲门。如今会来找她的只有寒枝了。易轻城抹了抹眼泪,把本子收起来去开门。
  寒枝一脸担忧地进来关好门,见她红着眼,关切问道:“我听说你从书房出来,撞着陛下了吧,他把你怎么了。”
  “没怎么。”易轻城淡淡道。
  就是把她的手弄脱臼又接上了而已。
  寒枝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说你这是做什么,好好跟陛下说开了过日子不好吗?”
  易轻城耷拉着头任她说,也不问药的事。这时候要是沉不住气,恐怕会被寒枝发觉,那样她就走不了了。
  她不提,寒枝倒是说了:“之前派去扶风县的人回来了。不仅拿回了你的药,还有你那四个徒弟也都跟来了。”
  易轻城惊讶地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她当时知道自己快要油尽灯枯,怕身后无人照顾阿宝,又不想让白术的医术失传,于是选了三个心地好又肯吃苦的孩子当徒弟。
  其中有一对父母双亡的双胞胎兄妹,哥哥叫祖樊,妹妹叫祖卉,从小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另一个女孩叫颜柳,是易轻城曾经救治过的一户人家的女儿,被父母送来学个一技之长。
  当时走得匆忙,易轻城的遗物并没有完全取回,秦殊才派人又去了一次。而寒枝也是对底下一个熟人打招呼,让他顺便把药取来。
  “他们来做什么?”易轻城奇怪,同时产生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别又要为她报仇!
  寒枝看出她的想法,遗憾地点了点头。
  易轻城皮笑肉不笑:“我从今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寒枝笑道:“姑娘的徒弟倒都很有趣,模样也好,可别是按选夫君的标准选的,陛下见到了只怕会不高兴。”
  他有啥不高兴的,她收什么徒弟还要看他脸色?再说了,全天下也找不出一个比他好看的啊。
  再想到自己那个唯一的男弟子祖樊,比她小三岁,性情跟个傻狗似的。要不是看在他妹妹心思玲珑纯善,自己又确实缺个男人干活的份上,易轻城万万不会收的。
  “等等,”她反应过来,“我一共就收了仨徒弟啊,还有一个从哪冒出来的?”
  寒枝也愣住了,道:“一对兄妹,一个叫颜柳的女孩,还有一个叫傅吾的男子,生得英俊魁梧,像个侠士。”
  “傅吾?我不认识这个人呀。”易轻城一头雾水。
  寒枝闻言一下严肃起来,“莫非他是冒充的?”
  易轻城正思索着,就听寒枝道:“陛下今晚会接见他们,到时候你在外面悄悄瞥一眼。”
  -
  阿宝上完早课,周廉见徐清通精神不济,好说歹说才劝动他回府休息。老人家慢吞吞上了轿子,稳稳当当到了宫门,正好遇见一个人。
  那人一身公服,身姿挺拔矫健,威严赫赫,却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面上略施脂粉,眉眼带着一股多年风霜打磨出的凛冽与刚毅,笑意清朗,正是御史大夫霍眉。
  霍眉本是乡镇一普通农妇,当时夏灵帝穷兵黩武,霍眉出嫁当天,夫君就被强征去当兵。
  她一人侍奉公婆三年,却得来丈夫死讯,一怒之下加入了起义军,风云际会下竟成了一方女将。后来入了秦殊麾下,复国后便成了当朝唯一女官,上监皇帝,下察百官。
  徐清通德高望重,广结善缘,乍一归来,无数新人旧友拜访。霍眉认出他的车驾,上前打招呼:“徐老,近来身体可好。”
  车帘挑开,徐清通眯眼看了她一会才认出她,笑呵呵道:“霍大人,好久不见,老朽一切都好,还是那个样。”又见霍眉独自一人,知道她从底层上来,不习惯仆从随侍,便道:“霍大人要去哪,老朽带你一程吧。”
  霍眉爽快应了,登车入座。
  “徐老这是才给太子上过课吗,说起来这段时间我刚忙完,还未来得及去拜会皇后与太子。”
  徐清通笑道:“皇后你是最熟的了,太子和帝后小时候一样聪明,比他们还乖些,教起来一点也不累。”
  看得出来,他对阿宝喜欢得紧。
  霍眉想起易轻城,当时她闹着要做官,乔装打扮偷偷跑到各个部门去当小差役。陛下生气却也没办法,只好托付给了自己。
  霍眉愿意接纳易轻城进入御史台,有很多考虑。
  她痛恨前夏苛政,但恩怨分明,对秦殊并无偏见。这些年沉沉浮浮,霍眉反而对这个年轻人充满敬佩和欣赏。
  可是古往今来,无数君王上位后逐渐被权欲腐蚀心智,她必须要监督到位。有易轻城进御史台,便如虎添翼。
  那孩子平时看起来漫不经心,骨子里却很倔,认死理,做御史就需要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陛下听她的话。江山未定的那段时间,在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少年人,一遇到与她有关的事就方寸大乱。
  帝王软肋,便是天下最锋利的刀。
  没想到她竟然也做母亲了,更没想到短短几年后,再见已是阴阳永隔,霍眉有些唏嘘。
  只可怜陛下念了那么久,一片痴心终究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片默然,徐清通虽然耳聋眼花,但也知道霍眉心里不好受,便岔开话道:“对了,霍大人可听说沈昭仪被贬成宫女的事?”
  霍眉与沈姣没打过什么交道,只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但她也不会只凭传言就对一个人下定论。
  她微微笑道:“此事早已传烂了,恐怕无人不知。”
  徐清通从袖里拿出易轻城写的那篇文章递给她,一边赞叹道:“这是她今早给陛下的史论,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女……其实这沈氏与陛下也很般配,只可惜心性实在……”
  他心里自然还是支持和陛下青梅竹马的易轻城,小郡主多可爱啊。
  徐清通为人虽和蔼,学术造诣极高,想得到他这般赞许可不容易。霍眉连忙展开,一行行字映入眼帘。
  她的注意却不在文章,而是被那字迹给震惊了。
  “这,这是她写的?”霍眉奇怪地问,盯着那白纸黑字,有些不可思议。
  徐清通以为她也是被沈姣的文采所惊艳,捋着胡子点头。
  “这不像她的沈体啊。”
  徐清通笑道:“她手受伤了,请人代笔的。”
  霍眉霍然抬头,常年断案的经验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心中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对徐清通道:“徐老,快停车。”
  徐清通微讶:“怎么了。”
  霍眉已经喊停了车夫,她身手矫捷,一边下车一边道:“我要亲自去见见她,改日再来拜会您。”
  霍眉匆匆赶到长偕殿,寒枝见她突然造访,神情急切,联想起早上的事,心里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易轻城在中间,两人虽然不熟,但也经常打照面,霍眉开门见山:“我从徐老那看到了沈氏的史论,觉得很有道理,想亲自向她请教。”
  寒枝心里打鼓,面不改色地笑了笑,为难道:“陛下吩咐,她不得擅离职守。”
  霍眉长她十几岁,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即从寒枝眼里看出一丝心虚。
  她叮的一声盖上茶杯,微微沉声:“哦?那我只好去请示陛下了。”说罢作势起身。
  寒枝面色讪讪,急忙拦住她:“霍大人言重了,奴婢这就去叫她过来。”
  “不必,”霍眉定定打量着她,“直接带我过去便是。”
  寒枝咬牙笑笑,转身引路。
  她低首走在前面,脚步急乱,双手绞在腰前。
  霍眉见她打颤的影子,料想其中必然有鬼,只是她确信寒枝的忠心,怎么也想不明白。
  易轻城在房间里埋头恶补历史,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心里正有些微妙的预感,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远远地喊:“沈姣,出来,霍大人找你。”
  她听到“沈姣”这个名字就头大,生怕又是仇家。
  等等,是寒枝的声音……
  霍大人?易轻城一个激灵,还没反应过来,有人推门而入。
  她抬头一看,霍眉背着光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门被关上,寒枝在外面为她家姑娘默哀。
  霍眉是个严厉的上司,谁见她都像老鼠见了猫,易轻城更是怕她怕得不行。如今一看见她,易轻城差点条件反射地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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