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想了想,道:“你喜欢就好,我虽然远在边塞,却也听说过沈肴才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以托付。”
易轻城瞪大眼睛,满头问号。
她没听错吧?这人真的是秦殊??秦殊能说出“沈肴值得托付”这种话???
她表情太过扭曲,秦殊疑问道:“怎么了?”
易轻城调整情绪,心想,也许是她现在还太小了,秦殊还未对她有男女之情,只是将她当成妹妹。
这样也好,保持下去吧。
……只是,易轻城忍不住好奇,如果秦殊一直将她当成妹妹,那这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原因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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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城第二天还是去了沈府,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月石粉。
这是她才想到的,既然现实里沈家有月石粉,那梦里的沈家应该也有。
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沈府的奴才对公主府的车驾已经见怪不怪了,将她引至后院。
沈姣丝毫不意外易轻城的突然造访。
易轻城一天一梦,她却实打实地在这里待了五年。
重新开始,她更为鹤立鸡群。为了捷足先登,她让人去给小秦殊下绊子,再挺身而出。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顶替易轻城成为那人心中的唯一,可是没想到……
秦殊根本不吃那一套。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和从前一样无动于衷。
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她比易轻城早,比她做得多,比她更好,他眼里却还是没有她?
沈姣咧出一个笑,“你不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易轻城翻了个白眼:“不想。”
沈姣准备好的说辞噎在了喉咙里。
易轻城不要脸地补充道:“你的身体我用得挺好,又漂亮又健康。就是没想到讨厌你的人那么多,还老了两岁,不过凑合凑合也还行。”
她成功地看见沈姣的脸绿了。
“不过我挺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走后这么多年,难道你都没能让秦殊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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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以后,比我先认识秦殊,对他好,也没让他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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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城说着竟然有点可怜她,为了一个男人,何至于把自己弄得死去活来,还是为了秦殊那种狗男人。
沈姣嘴角抽了抽,半晌挤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你和从前相比,变了很多。”
易轻城想想也是,点头道:“那是,再活过来还和以前一样,多没意思啊。”
现在多活一天都是从老天手上抢来的,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所以就放开了作,肆意地活。
易轻城本来还想旁敲侧击地问问她们为何会交换身体,但看现在这状况,沈姣是不会说的,易轻城也无法和她好好说话。
刚出王府,没走几步她就瞥见一个身穿宝蓝织锦长袍的男子进了偏门。
易轻城一眼认出他是韩仲书。
一般女配重生剧本里,女主都会甩了原来喜欢的人,找一个新男主。这个新男主往往是有钱有势有脸有野心的大反派,女主依靠知晓未来和他推翻原男女主,走上人生巅峰。
一句话,有奸情。
易轻城不禁感叹,自己简直是天才,不去写书可惜了。
一定是沈姣跟他联手,让他提前接近自己和秦殊,好找机会下手。
哼哼,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要对付的女主角是如此的聪明绝顶。
易轻城决定先去找月石粉,回去再和秦殊商量。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杀个回马枪。
循着记忆,易轻城摸到了最近的小佛堂。月石粉这种先帝御赐的宝物,应该被供奉在这。
佛堂不大,但东西都锁在柜子里,只有香案上供奉着几座佛龛,香烛明灭。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的佛堂里都设有密室,公主府就是这样。
易轻城试探地到处摸摸敲敲,转转烛台,很快就打开了一道暗门。
里面黑漆漆的,大有请君入瓮的感觉。
一般来说,她要是进去了肯定会被关起来。易轻城在门口若即若离了一会,将机关恢复原位,以后做好准备再来。
易轻城正打算原路返回,才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锁上了。
门外依稀有人影,易轻城内心几乎炸开。
“本来还以为抓你会费些功夫,没想到自投罗网了。我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无知无畏。”沈姣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
易轻城也不做无谓挣扎,颇为自暴自弃地席地而坐。
沈姣冷嘲热讽了半天,里面依然静悄悄的,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无人回应。
“你别以为故弄玄虚我就会进去。”
沈姣已经在易轻城面前翻过很多次车了,这次她咬紧牙坚决不进去,只让人在门口看守。
其实易轻城只是单纯不想理她而已,用脚想也知道,这事不是沈姣一个人的主意,必然得到了沈王爷的首肯。
沈家抓她,当然是为了威胁秦殊。这种事过去发生得多,易轻城早就习以为常了。
话虽如此,还是要尝试自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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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秦殊准时醒来。窗外微亮,似有雨声。
他起身披衣,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烦乱。
夏灵帝很这几日都罢了朝,和往常一样,秦殊晨练后处理奏折。夏灵帝早已不管事了,如今大臣的折子一半在沈家手里,一半则交给他。
没过多久,房外传来一片匆乱的脚步,侍从引进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
秦殊心中一沉。
那是他派去暗中保护轻城的人。
几个人身上还披着雨露,面色惨白。
“早上郡主去了将军王府,从王府出来后,属下发现暗中有埋伏,和刺客缠斗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再回到原处时,郡主已经……不知所踪。”
房中气氛凝结,沉得能拧出水来。
护卫看见座上人铁青的脸色,急忙补充:“属下已经派人全城搜寻。”
秦殊低头摩挲奏本,沉声问道:“交手中可有看出刺客的来历。”
“……属下无能。”
搜寻全城不是件容易的事,京城无时不刻都有成百上千的人马出入。若真的出了城,那便是大海捞针。
秦殊只能寄希望是沈家抓了人。
他暂时没有处决失职的护卫,而是带着人直接去沈府兴师问罪。
外面飘着牛毛细雨,润湿衣上锦绣。
沈王爷听说太子造访,亲自到门口恭迎。秦殊没进去,直接开门见山:“孤来接郡主回去。”
沈王爷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儿。
沈姣疑惑道:“郡主早就回去了,殿下不知吗?”
秦殊淡淡瞥了她一眼。
即使换了一个世界,沈姣还是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眼,看得毛骨悚然。
“难道,郡主没有回去?”沈王爷见秦殊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又道:“殿下莫不是怀疑本王把郡主藏了起来?”
秦殊不置可否。
沈王爷侧身作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搜查王府。”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秦殊顿了顿,审视对方的神色。沈王爷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面上还是泰然自若的微笑,额角青筋却已鼓起。
“孤当然相信王爷不会无缘无故扣留郡主。”秦殊蓦然一笑,春光也显得黯淡。
他转头扫视沈府高矮不一的楼宇屋檐,一边道:“郡主失踪非同小可,还请王爷也尽力寻找,也好洗清嫌疑。”
沈王爷点头:“自然。”
沈姣在一边若有所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秦殊不是这种打草惊蛇的人,怎么会轻易上门诘问。他心中一旦有了猜疑对象,便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孤待会要进宫面圣,昨天偶然听贵妃说起想念沈小姐,不如随孤一起。”
沈姣和沈王爷都愣住了。
谁都知道李妙华是他们沈家的人,她“想不想”沈姣,他们还不知道吗?秦殊怀疑易轻城被他们抓了,就要带走沈姣,还找了个这么虚伪的借口,真是光明正大……
“多谢殿下,只是可惜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去吧。”
无论心里如何想要这个男人,沈姣却不敢和他相处。
“好吧。”秦殊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沈姣又是一愣,看着他的背影。
竟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吗?
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了。
沈姣忽然电光石火地想通了。
易轻城今早来拜访,主要目的是折回来偷东西。
秦殊现在明面质问,其实是吸引他们注意,背地里恐怕已经派人潜入了王府……
这俩人简直如出一辙!
第42章
秦殊没有离去的意思。
沈姣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心中越发没底。她望向沈王爷,沈王爷也嗅出了不对劲,向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点了点头,悄悄向后院走去。
“殿下还有什么指教吗?”沈王爷话音未落,两个禁卫忽然从后院奔出, 迎面将那随从就地格杀, 衣角翩然,滴洒了一路鲜血。
沈王爷骇然:“你!”
禁卫跪在秦殊脚边,“殿下, 没有找到郡主。”
秦殊面色已然冷峻起来,阴沉中带着一丝肃杀。
沈姣见过他这种表情, 天子之怒,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你还有一次机会, 说实话。”秦殊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沈王爷上过战场,也曾征战四方、杀伐无数,可如今面对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人, 哪怕现在手握他的弱点, 沈王爷还是失了底气。
他蓦地后悔抓了易轻城。
沈王爷面色变化不定,最终笑了出来:“殿下,有话好好说,不要弄得鱼死网破。郡主确实在府上好好的,本王只是想与殿下商议大事……”
秦殊不耐地打断他的话:“我要见她。”
“姣儿, 你去取她的信物来交给殿下。”
“孤就在此,还需要如此迂回吗?”
沈王爷不敢硬碰硬,只能将秦殊带去关押易轻城的地方。
路上一片死寂,竟然一个奴才都没有,不知是躲了起来还是被秦殊的人杀了。到了佛堂,只见门户大开,里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守卫倒在门口,显然已经被搜查过了。
“这……”沈王爷惊呆了,慌忙向秦殊解释:“她之前是在这里的。”
沈王爷大骇,终于反应过来。
秦殊此来,是打定主意要拿他们开刀。就算没抓易轻城,秦殊也不会放过他们。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分在沈家的那一半权,是时候收回来了。
“住手!”
秦殊侧头,看到一个身量单薄的少年。
沈肴气喘吁吁地疾步走来,“是我放她离开的,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秦殊没有反应,沈肴继续劝道:“就算沈家做得不是,也该先禀明圣上再行定夺,殿下三思。”
秦殊沉吟许久,让禁卫去公主府确认。二府相隔不远,禁卫很快回来。
“郡主不在府中。”
“这怎么可能!”沈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今天他无意中看见沈姣在佛堂外跟易轻城说话,才帮她逃了出来。
难道她在路上又出了事?
沈肴心中懊悔,如果当时送她回去就好了。
秦殊的心更沉了。
他看得出沈肴说的是真话,那么轻城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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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轻城确实在沈肴的帮助下逃了出来,沈肴还帮她找到了一小瓶月石粉。
只是……
她还没回到公主府,就在门口遇到了礼佛归来的华阳。
华阳见到她眼中一亮,易轻城预感不妙,果然,华阳不知打着什么主意,不由分说就要将她带进宫。
易轻城有点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在皇宫一待就是好几天,除了定期来送饭的宫婢,易轻城一个人都见不到。
不能这么被动地坐以待毙。
第三天,易轻城决定装病。
刚躺到床上还没开始展露演技,易轻城忽然听见外面一群宫婢在呼天抢地,凄厉不忍闻。
同时还嗅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易轻城忍不住攥紧拳头,从潜意识里害怕起来。
总觉得这情形很熟悉。
她刚想下床去看看,门口又传来响动,随即就有人一下推开房门。
华阳神色癫狂,衣发凌乱,令人觉得危险。易轻城躲在被窝里屏住气,外面一定是出大事了。
秦殊找不到她,说不定真的会闹翻天。
“他竟然真的敢起兵……”华阳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在室内走来走去。
他?是秦殊?不对,秦殊已经是太子,不需要落个逼宫的骂名。
华阳一把掀了被子,将易轻城拽起来。她的手死死攥着易轻城的脸和肩,易轻城感觉要被她掐死了。
“待会见了你爹,要哭,知道吗?”
原来是卫浚,所以华阳是怕卫浚起兵跟自己算账,才抓她来,想唤起卫浚的怜悯?
见易轻城没有反应,华阳又开始打她。
??有病?
易轻城懵逼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块碎瓷片刺向她。这是她吃饭时故意打碎一个碗,留下来防身的。
华阳没有防备,脸上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啊!”她捂着脸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