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比女主苏这回事——欢何极
时间:2020-03-17 09:26:35

  要说刚才还有所收敛,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他一怔,刚涌上心口的怒意触及她纤长白皙脖颈上的红痕,下一秒不知为何消散地干干净净。
  以往当面辱骂他的人不知凡几,“卑鄙”、“残酷”、“暴戾”等等,几乎是家常便饭,哪怕起初还有些愤怒屈辱,到今日也习惯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何必同他们计较呢。
  但眼前的女子确实不同。
  她说的对,他并不是来杀她的。
  此处到底是端敏长公主的住处,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挑战圣上的底线,只是想借此吓住沈家三少夫人,若是能趁机拿捏出什么把柄好为日后所用就更好了。
  谁知道,人人都说怯懦平庸的白家庶女还有这样一面。
  黑衣人目色暗沉,从方才波动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审视地看着她,“你是谁?”
  “阁下大费周章来找我,却不知道我是谁?”白楚轻笑道,“我倒是能猜着您的来意。”
  “你自认手段通天,却只凭一面之词就给我定了罪,实在让我无法相信你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但凡您能拿出点真凭实据来,我自然认罪,任凭您处置,若是不能,就当您欠我一个人情,如有所求,不可推拒。”她笑眼弯弯,澄澈的明光中显出一丝挑衅,“三日为期,英雄敢赌么?”
  “英雄”二字隐隐约约加重了字音,戏谑调笑。
  许久未有的冲动激流淌过心间,令他脱口便应承下来:“好。”语罢,黑眸中有添了几分深意,“你知道我是谁?”
  “我说我知道,您信么?”白楚仿佛恶作剧般地笑道,“要是不信,可以加注咱们再添一个赌约啊。”
  黑衣人一时语塞,冷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我会寻机会再见你,若是你想以此设下什么瓮中捉鳖的计策,大可不必,你如果是真的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清楚,就算沈府上下发现了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他返身的一瞬间,白楚出声叫住了他:“欸,等等……”
  黑衣人冷冰冰地开口道:“什么事?”
  白楚默默地坐到床边,笑容友好,泛着水光的眼眸直直看着他,眼尾一点朱砂痣将整个画面都点亮了:“您走之前能帮我把窗阖上么?我真的有点冷。”
  “……”
  黑衣人手指一动,支撑着窗、有婴儿手臂大小的小木杆突然从中间断开,窗当即向下阖上,一点缝隙都没透出来。
  他双手覆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才大大咧咧地打开正门,往上一跃,咻地一声消失在黑夜中。
  白楚一惊,“等等!你没关门啊!”
  ……
  “少夫人,您身上好像有些发热。”双喜拧眉担忧地说,“都怪奴婢,昨夜忘了给您绞干头发再睡了。”
  白楚虚软无力地窝在温暖的被褥中,“不怪你。”
  还不是那个没素质的小贼,破门而入就算了,临走还不记得把门给带上,会武功了不起啊,总有一天她要让他尝尝入夜凉风的滋味。
  双喜只以为是白楚有意宽慰她,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少夫人,您对奴婢太好了。”
  白楚瞥了她一眼,浑身上下的疲累感令她困倦地闭上了眼,懒得多解释。
  双喜忧心忡忡地望着面无血色的主子,心里实在焦急,方才府医前来诊过脉也开了药方,她心里不放心,想着要亲自盯着那壶药熬煮出来才能放心。
  可她离开,主子身边就没有能信任的人了,双喜踌躇间,忽然听外头禀报说是三少爷来了,双喜心头一松,赶忙迎了出去,才发现不光是三少爷,二少爷也在。
  “奴婢参见二少爷、三少爷。”
  沈瑜之率先按捺不住,焦急地出声问道:“听说楚华病了,请府医来看过了么?怎么个说法?”
  双喜俯身禀报道:“回三少爷的话,府医说少夫人是情绪波动过大,气血两虚,心阳不振,加上不小心风寒袭肺,受凉发起热来,要好生休养,舒神怡心,才能尽快康复。”
  闻言,沈瑜之担心白楚是被柔嘉郡主与白音华的事给吓着,更站不住了,绕过双喜就往里屋走去。
  他是走了,沈玧之却是落后一步,问双喜:“你主子现在精神如何?”
  双喜迎着他温和平静的目光,不知不觉就把实话抖搂了个干净:“少夫人刚醒,如府医说所说,奴婢在少夫人高热昏睡时候,小心地换了一宿降热的帕子,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再次醒来,已经好多了。”
  沈玧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多打扰瑜之和楚楚了。等回头他们说完事,你问过楚楚,若她身子还好,就托信给我。”
  “一家人,总要上门拜访一下才能放心。”
  他身着一身青色锦袍,面相俊美,笑容可亲,风度翩翩仿佛遗世而独立。
  双喜在心底由衷地感叹了一声,二少爷真是好人啊,生怕打扰了三少爷和少夫人小夫妻两的独处,竟然想了这么委婉折中的法子。
  她一口答应下来,就差拍胸脯了:“二少爷您放心,奴婢定会把您的关心和慰问转告少夫人的。“
  沈玧之淡笑着点了点头:“快去煎药吧。”
  另一边,白楚见是沈瑜之进来,勉强打起些许心神,衬着这会儿如失了光泽的雪白肌肤,只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被病痛折磨的苍白无力,画面的渲染力就已经十分强了。
  “不知道长姐那边如何了。”
  沈瑜之轻声安慰她:“索性没有闹出什么大事,都已经过去了。”
  装聋作哑是在这京城的权力中心生存下来所需的必要技能之一,能装傻的事,没有谁会冒着得罪长平长公主和白家的风险揭破,只为对付个白音华。
  白楚幽幽地叹了口气:“三哥你不用瞒我,如果真是只是小事,长平长公主就不会因着长姐而中止寿宴了,你知道她对这场宴会有多看重的。”
  她轻拢着眉心,明媚粲然的面容上仿佛拢罩上了一层薄纱,瞬间变得朦胧起来。
  沈瑜之想着她与白音华从小形影不离一道儿长大的情景,也不忍再拿糊弄人的宽慰之言来应付她,“楚华,不瞒你说,我昨夜看着有人在你酒里下药,大概率也在白大小姐的酒杯上下了同样的东西,只是你不爱喝酒,所以能够躲过,白大小姐却不慎跌了进去。”
  到底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来,提及白音华眼下的糟糕处境,沈瑜之心里也不好受。
  往事如烟,随风而逝。他自认阴差阳错下如今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转而也开始真心期盼白音华能得个好归宿。
  安王……实在不是良配,但对如今的白音华来说,却是最大的依靠。
  到底是皇亲贵胄,不管有没有实权,这个名号多少有些威慑力。
  “我身子不适,”白楚眸色柔柔地看过去,“本想去看望一下长姐,这会儿反倒担心给她过了病气,不知三哥可否代我一行?”
  沈瑜之凝眉,有些迟疑:“我可以代你送些慰问的礼物过去。”但要是真说拜访,以他现在的身份,要见白音华的面肯定是不方便的。
  白楚也无异议:“那也好。”她看着沈瑜之仿佛松了口气的模样,暗自一笑,就算他有心避开,白音华怕是也舍不得。
  沈瑜之又待了一会儿,直到双喜将煎好的汤药端上来,便体贴地起身告辞,让她能静心休息。
  等他离开,白楚将药一饮而尽,双喜忙送上备好的蜜水,看着白楚紧皱的眉心缓缓散开,她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想起沈玧之留下的话,
  “对了,少夫人,方才二少爷说是临时有事暂且离开了,等您什么时候好些了,让奴婢传个话,他再前来看望您。”
  白楚漫不经心地道:“我有些累了,等明日才说吧。”
  双喜看出她面容上的疲色,也不敢再打扰她,托着药碗福身退下。
  屋子里又恢复了一片静谧,白楚懒洋洋地窝进软绵绵的被褥下,身上热度未褪,她头晕得厉害,就想着好好躺一会儿,放空思绪,什么都不去想。
  就在她阖上双眼,迷迷糊糊染上几分睡意的时候,凭空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楚楚就是这样敷衍你的救命恩人么?”
  白楚眼睛还未睁开,唇边的笑已经扬了起来:“二哥怎么来了?”她笑盈盈地看过去,立在床前可不就是早先离开的沈玧之,她玩笑道,“你这是不放心你弟弟,还是不放心我?”
  她安然地平躺在床上,丝毫不为两人现下的状态而尴尬窘迫。
  沈玧之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施施然寻了把圆凳,在她床边坐下,温文有礼:“我只是担心你。”
  “我是有些难受,”白楚笑着看向他,“可若是二哥能给我讲讲昨晚的故事,什么病我都感觉不到了。”
  沈玧之墨色的瞳仁泛起微微的柔光,唇角轻扬,刚要说什么,目光猝不及防捕捉到了她脖颈上露出的一点淤痕,霎时间春光尽散,极度平静的表面之下可以看见气势惊人的暗流涌动。
  “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尴尬才发现昨晚的没传上来……
  那今天的就有两更啦~
  爱你们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黄要早睡早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悔意
  白楚身在病中,鸦黑色的乌发便柔顺的散落下来,加上中衣有半指宽的直领遮掩,故而双喜和方才沈瑜之都没发现她脖子上的淤痕。
  这会儿平躺下来,她刚嫌热又把长发都拨到身后去了,也怪不得沈玧之一眼就能发现。
  抬手抚上脖颈处,她之前也自己拿镜子照过,隐隐约约能看出比周边的肌肤颜色重了不止一度,仿佛是挺严重的,但她一觉睡醒,这会儿不去碰它就已经没感觉了。
  “我不知道,”白楚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也没下重手,否则我现在怕是已经说不了话了。”
  沈玧之皱起眉,向来温润和气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倾身上前,白净修长的手轻柔地拂开她鬓边的碎发,仔细打量着那一道由左及右蔓延纤颈大半圈的红淤:“幸好,并未伤及筋骨。”
  “是安王?”他轻声问道。
  “应当不是,”白楚摇摇头,“安王眼下估计没空管我,而且,二哥你不是正盯着他么?”
  “昨夜的闹剧,想来二哥也有插手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加了毒的酒还是端到了白音华的席案上。”
  沈玧之暗想着回头怎么将伤到她的人找出来,面上不疾不徐地笑道:“柔嘉郡主只是想小惩,安王却不忿心上人遭人算计,将当中的药换了,要以长平长公主一脉的声名前途为代价,给白家大小姐讨回公道。”
  “原本这杯酒是留给柔嘉的,偏偏你那姐姐想起你来,倒连累了楚楚受这无妄之灾。”
  白楚知道白音华中的是类似于春/药等迷惑人心智、浑然忘我的药,在原文中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加了料的酒反给柔嘉郡主喝了下去。
  不过原来是安王把里头加的东西换了,这件事白楚倒是头一回听说。
  她扑哧一笑:“所以安王打算为白音华抱不平,结果阴差阳错把手段使到她身上了是么?”
  怪不得他日后得势了对柔嘉郡主这么狠呢,看来也不是全因为白音华嘛,毕竟这事说出去,真的……挺丢人的。
  见白楚笑靥灿然,即是她脖颈上的伤依旧刺眼,沈玧之的心情不自觉跟着轻松愉悦起来,“伤你的人,与昨晚的事有关?”
  “跟白音华有关。”白楚语气平淡,却十分肯定。
  沈玧之目色一沉,思忖着白音华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不成?
  要是没有白楚华,他对白音华的印象就只是弟弟的心上人,自然不会多加在意,可如今不说是为了白楚华,就是安王的深藏不露都让他暗自心惊,不能轻视。
  就跟白楚想的一样,如果想看清甚至对付安王,白音华的存在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你的病也是因为他?”
  想到昨夜大开的门和飞跃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白楚理直气壮:“是。”
  “我那长姐,虽然不能说全然了解,但也多少知道些她的性子。昨晚那杯被她推给我的毒酒让她自己喝了,等她醒来,怕是第一个恨毒的就是我。”在沈玧之面前,白楚也懒得花心思伪装,左右较劲脑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避过他的眼睛,不如坦荡直率些,省得费脑子,“她自来顺风顺水,纵使有些许心计,因无伤大雅又筹谋得当,所以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白音华猜不着是二哥你在暗处帮我,但必定会怀疑到我头上来。”白楚神色冷静,仿佛她口中被记恨的不是自己,“昨夜的人,行事虽然离经叛道,半夜闯入我房中却无半点迟疑谨慎,想来早先就确定我与三哥晚上并不同居一室。”
  “尤其是我有意惹怒他,他再生气也没到怒极丧失理智的程度,对我动手是为了恐吓,继而控制,可意识上十分清醒,知道不能伤我性命。”
  “此人大概率出身优越,行小人之事也逃不脱君子之礼的束缚。另外威逼恐吓一套流程下来看着挺熟练的,性子冷漠又惯会隐忍,想来平日没少做类似的事。”
  “而他居然会为了白音华特意走这一趟,不可能只是单方面的爱慕,他们之间肯定有接触过。而且就在白音华醒过来不久。否则等她再恢复些许理智,就知道她依如今的境况,最应该做的是求助的是安王。”
  沈玧之定定地望着她,黑眸中仿佛缓缓流淌着星河,温柔中闪烁着灼灼的光亮,让被注视者忍不住生出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们二人般,入耳的都是一片空旷的寂静。
  事实上,早在白楚向他献计,让他借白音华而探请安王的深浅,沈玧之就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明澈透亮的眼底,似乎能盛下整个天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