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失势后(重生)——道_非
时间:2020-03-18 09:02:40

  想到此处,未央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若是可以,她希望楚王能好好活着——冰冷残酷的天家,重情重义的楚王是一个异类。
  何晏抬眸看了一眼未央,问道:“你不希望他死?”
  “自然。”
  未央颔首,试探问道:“有法子能保住他的命吗?”
  何晏目光落在未央脖颈处的伤口。
  伤口早已止住血,用纱布敷着,丝毫不见之前鲜血溢出的模样。缠在她脖子处的纱布质地柔软,瞧着不像是绷带,更像是女儿家的一种装饰,配着她纤细脖颈,格外赏心悦目。
  尽管如此,他瞧上一眼,浮上心头的,还是那日楚王将利剑送入她脖子处的场景。
  鲜血染在剑锋上,白的剑,红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
  何晏眼睛轻眯,声音低了一分:“藩王行弑君之举,死路一条。”
  “我要是他,我也弑君。”
  未央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当今天子刻薄寡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莫说楚王,只怕其他藩王心中也有这种想法,只是心思没楚王这般浅显,隐藏得极好罢了。”
  何晏抿了抿唇,目光从未央的伤口处移开,没有接话。
  他眸光轻转间,未央方察觉他在看自己的伤口。
  未央抬起手,抚了抚被纱布敷着的伤口,见何晏视线有意无意看着自己脖子,清冷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未央心中一动,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漫上心头——何晏要杀楚王,莫不是因为楚王伤了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未央很快否决了。
  何晏身份尴尬,处境艰难,行事谨慎小心,从不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
  楚王拿她做威胁,何晏只能向天子低头,让天子放楚王走。
  天子功于心计,才不会无缘无故卖何晏这个面子,何晏若不讲楚王的人头双手奉上,怎好对天子交差?
  何晏杀楚王,是因为他别无选择,而不是因为她。
  想通这件事,未央心中越发烦闷。
  她费尽心思,甚至动用苦肉计救下的楚王,难道只为成全何晏彰显自己能力的一项的功劳?
  未央蹙眉想了片刻,斟酌着说道:“阿晏,楚王是为了救你,才中了天子的圈套——”
  “我不需要他救。”
  何晏冷声答道。
  未央张了张口,后面的话便不知道如何再说。
  何晏的回答没毛病,他本就不需要任何人来救,他自己能救自己,更知道天子的打算,是她当局者迷,心念何晏安危,才连累楚王入局。
  “那你只管杀他,我用自己的法子来救他。”
  说不动何晏,未央索性不再多言,揉了揉眉心,情绪有些低落,说道:“这是我欠他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如果不是她,楚王现在还是一个逍遥王爷,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而不是仓皇出逃的乱臣贼子。
  “我有些累,便不陪你了。”
  未央起身,不再与何晏多说,绕过屏风,径直躺回床榻。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从何晏手里救下楚王,且不连累何晏。
  未央下了逐客令,何晏不好多待,脸色阴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本欲趁此机会缓和自己与未央的关系,不曾想,却又因楚王让他们的脆弱关系再度出现裂痕。
  何晏闷头饮下冰冷茶水,唤来守在房门处的暗卫,问道:“可查到楚王的下落了?”
  暗卫抱拳答道:“楚王已入楚境,再过十日,便能抵达楚王宫。”
  说到这,暗卫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何晏。
  何晏微眯着眼,声音微冷道:“怎么?”
  暗卫连忙低下头,答道:“天子的人紧跟其后,怕是不会让他活着踏入楚王宫。”
  何晏手指轻叩着矮桌。
  天子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思度片刻,何晏道:“此事由你去做,别留下任何把柄。”
  与其让天子拿了楚地,不如他将楚王收入囊中。
  暗卫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雪,越下越大了。
  未央并不知道何晏的打算,冥思苦想后,终于想出一个既能救楚王,又能将何晏摘出去的法子——楚王可以“死”,且一定要“死”在何晏的手上,这样一来,何晏便对天子有了交代。
  擒杀乱臣贼子这般大的功劳,再找到被林家控制的姜黎,何晏的身份,便能真相大白。
  一旦何晏恢复天家子孙的身份,又有丰功伟绩在前,天子必要给何晏封号封地,她便求爷爷在这个时候上书天子,让何晏去统领无主的楚地。
  天子很难拒绝这样的请命。
  至于“死”了的楚王,且委屈几年,待何晏取得天子之位后,再恢复他的身份。
  他的目标是弑君,谁做天子对他来讲并不重要,他的处境如何,亦非他所看重之事,只要最终的结果是送天子上西天,恨天子入骨的他,是很难拒绝这样的要求的。
  未央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冲冲来找何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何晏听。
  何晏喝着茶,眸光轻转,道:“可行。”
  他的暗卫已经去办这件事了。
  再过几日,楚王的“人头”便会由他呈到华京城。
  未央心中微喜,一扫前几日的低迷情绪。
  又过几日,暗卫送来楚王的“人头”。
  未央颇为好奇,忍不住垫着脚往装着人头的檀木匣子里看了一眼。
  鲜血染红了檀木匣子,“楚王”头发乱糟糟的,混着积雪鲜血与稻草,不用想,也知道在临死之前经历过殊死搏杀。
  再往下看,“楚王”两眼大睁着,似乎极为不甘,让姣好的五官显得极其狰狞可怖。
  未央吓了一跳,垫着的脚踩空,身体向后倒去。
  屋里并没有铺地毯,这样摔下去肯定很疼。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何晏身上特有的清冷幽香迎了满面。
  “当心。”
  何晏轻声道,双手扶住她的肩膀。
  地下烧着地龙,屋里暖烘烘的,未央穿的衣服并不算多,隔着薄薄布料,她能感觉到何晏微凉的手指,以及何晏呼吸间热气洒在她脖颈时的痒。
  “多谢。”
  未央连忙站稳,只觉得面颊发烫。
  她怕何晏看出自己的不自然,装作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发。
  何晏眉头微动,静立一旁。
  从他的角度看,绯色蔓延在未央的脸颊耳侧,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般好看。
  让人惊鸿一瞥后,便再也移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面前的倾城国色拥入怀中。
  可是他不能。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此时的未央,对他仍是抗拒的。
  她的心,始终不曾向他完全展开。
  何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罢了,来日方长,他与未央,有的是时间将隔阂尽消。
  这日天气终于放晴,未央与何晏踏上归程路。
  回到华京,何晏面呈“楚王”人头,天子大喜,直夸何晏是栋梁之才。
  留在华京城不曾参与追捕楚王的萧飞白,此时将被林家控制的姜黎救出,带姜黎面见天子,陈述多年前的废太子一案中的猫腻。
  废太子之案牵涉甚广,朝中武将大多被波及,为求自保,也为还无数战死边关的英灵一个公道,武将们在萧伯信的带领下上书天子,请求天子彻查废太子之事。
  天子只得答应。
  为了洗刷家族蒙受多年的冤屈,何晏与萧飞白准备了数年,廷尉府与太常卿刚刚重查此事,他们便将证据送入二人的桌子上。
  废太子之案大白于天下,雍城白家亦是紧跟着脱去叛军逆贼的帽子。
  未央大喜,只等着何晏与萧飞白恢复身份,筹划一切的太子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他死了,他所作的孽也要被钉在羞耻柱上,用来警示后人。
  然而让未央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子却在此时出手,将所有罪责推到大司农林源身上。
  病死的太子依旧清清白白,一切的源头是因为林源运送物资失败,秦家因此大败,数十万将士战死边关,林源担心天子大怒,追究此事将林家满门抄斩,便想出这等毒计来,嫁祸于白家,逼先太子不得不反。
  “天子要保太子?”
  萧飞白挑了挑眉,吊儿郎当道。
  未央眼底闪过一抹冷色,说道:“不,他是要保皇孙。”
  若一切是病死的太子所为,小皇孙便是罪人之后,失去竞争皇储的机会。
  何晏是先太子唯一的后人,且是嫡出,又比小皇孙大上几岁,是皇位最好的人选。
  小皇孙面对何晏,本就没甚么优势可言,若再有个罪人的父亲,那他便彻底与皇位无缘。
  这是天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何晏一家独大。
  萧飞白饮了一口酒。
  美酒入喉,他轻叹一声,道:“天子想什么呢?直至今日,仍想着制衡之道。”
  萧飞白嗤笑,看了一眼身旁的未央与何晏。
  纵然二人甚么也不说,他也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两个,已经不是过去的那种关系了。
  生与死的关头,最能将人心拉近,同生共死后,未央原本不甚明朗的心思,此时昭然若揭。
  萧飞白笑了笑,又饮一口酒,忽而转了话题:“未未,我听闻秦青羡带着小皇孙从雍州城回来了。”
  “再过几日,便会抵达华京。”
  作者有话要说:  何晏:……我好难_(:з」∠)_
 
 
第76章 
  “少将军要来华京城?”
  未央心中微喜,问道:“还有几日抵达京都?”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许久未见秦青羡,未央不免有些激动,一连串问出许多问题。
  “很快,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日便到了。至于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你……”
  萧飞白声音顿了顿,向一旁端坐着的何晏使了个眼色,大刺刺道:“自然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了。”
  未央瞬间了然,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何晏。
  何晏垂眸饮着茶,面上没甚么表情,似乎丝毫不介意萧飞白揶揄话语,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比往日里紧了些。
  紧到指尖微微泛着白。
  未央眉头微动。
  何晏对秦青羡的提防竟这般深?
  她与秦青羡,似乎也不曾发生过甚么罢?
  不过是同生共死的挚友罢了。
  尽管在秦青羡的心里,她比挚友更刻骨铭心。
  但在她心里,她与秦青羡的关系,终其一生,也是挚友的位置。
  未央想了想,没有接萧飞白的话,而是对何晏道:“少将军既然带小皇孙一同回华京城,阿晏,你现在的身份是小皇孙的堂兄,多半是要代替天子出城相迎的。”
  “那日我与你一同去罢。”
  何晏放下茶杯,眸光轻转,目光落在未央身上。
  未央笑了笑,一脸的坦荡,道:“许久未见少将军,刚好可以趁着给小皇孙接风洗尘的机会与他叙叙旧。”
  ——她与秦青羡清清白白,没甚么见不得人的,无需避着何晏私下见秦青羡。
  再者,何晏又是一个多心寡言的性子,心里存着事,却甚么也不说,与其让何晏一个人想东想西打翻醋坛子,倒不如带着何晏光明正大见秦青羡。
  一来省得让何晏多心,二来,也断了秦青羡对她的念头。
  未央这般想着,面上笑意越发坦然和缓。
  迎着她明媚笑容,何晏紧蹙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
  “好。”
  何晏轻颔首,眉宇间的阴鸷之气淡去三分。
  “明月楼的鹿舌很好吃,你尝一下。”
  未央很喜欢明月楼的鹿舌,便笑着对何晏道:“你今日太操劳了,需要好好补补。”
  何晏点点头,夹了一块鹿舌,慢慢嚼着,清冷眼底蕴上一层极浅极浅笑意。
  二人说说笑笑,又恢复刚才萧飞白没有提起秦青羡时的亲密无间。
  萧飞白看到这一幕,眉梢高高挑起,拢着描金折扇,敲着自己的掌心。
  他的未儿到底还是长大了,以往最好用的挑拨离间,现在竟然完全没效果了。
  萧飞白一声轻叹,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一时间没了胃口。
  罢了。
  还是聊聊天子近日的态度罢。
  萧飞白道:“说起来,大司农林源被下狱之后,天子对蜀王的监视越发严密了。”
  “我今日得到消息,天子让禁卫军将蜀王府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
  未央道:“蜀王在楚王行弑君之举时意图控制永宁殿,这等行径,与谋逆没甚区别。天子忍到现在才对他下手,已是对他分外仁慈了。”
  ——说天子仁慈,倒不如说天子之前的心思全在给病死的太子洗脱罪名的事情上,没有精力对蜀王下手,而今林源将一切罪责承担下来,太子依旧清清白白,天子这才放了心,腾出手去对付蜀王。
  “不过,我比较意外的是,燕王竟能这般沉住气。”
  未央有些疑惑,说道:“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竟甚么也不做?”
  “还是说,他心中另有打算?”
  何晏眸光沉了沉,斟酌片刻,说道:“我派人留意燕王近期动作。”
  “还有秦青羡那个混小子。”
  萧飞白唯恐天下不乱,说道:“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小皇孙回华京城,若说没甚么打算,我心里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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