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还想说什么,转头取箭时,忽见陆漪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便问:“陆漪这是?”
听到他的话,杨寻瑾与常夕饶也朝陆漪看去,在他们的目光下,陆漪的脸色更是不大好,耳根明显有红晕。
杨寻瑾也问她:“你怎么了?”
陆漪支吾着:“我……”
她才刚吐出一个字,就感觉到身体又有东西流出,便不敢再耽搁,马上拉起杨寻瑾去到一旁。
她看着他,脸色红得更厉害:“我……”
杨寻瑾瞧着她这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稍默后,便倾身靠近她嗅了嗅,之后他的身子明显有些僵硬。
陆漪想到他的鼻子厉害,定然是闻到了,便更是尴尬得很。
她试着问他:“我可以去趟后面吗?”
杨寻瑾看着她的眼,摸了摸她的脑袋,终于道:“去吧!”
得到许可,陆漪马上使用轻功直接上了屋顶,跳到后头的小院中。
银欢与常夕饶皆抬头看着屋顶的方向,面上怀着份不解。
银欢转头问杨寻瑾:“她是什么事情这么急?”
杨寻瑾去到亭内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喝,未回答这个问题。
常夕饶道:“人有三急。”
银欢闻言瞧了瞧杨寻瑾,没再说什么,也放下手中弓,坐到杨寻瑾对面喝起茶,垂眸间似有走神。
常夕饶便独自射箭,似有些不得劲。
后来他见天色不早,便道:“你们玩,我还有些正事。”
话罢,他放下弓离去。
银欢喝着茶,看着对面的杨寻瑾,感觉到常夕饶走远后,他问起杨寻瑾:“你和陆漪未婚,却睡一起?”
杨寻瑾反问:“不可以?”
银欢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你这是在毁她名节。”
杨寻瑾道:“哪又如何?”
银欢道:“这就过分了。”
杨寻瑾悠悠地放下茶杯,瞧着对方明显很在意陆漪的样子,他道:“她是我的人,我想如何便如何。”
银欢看着杨寻瑾稍默后,道:“你似乎不尊重她。”
杨寻瑾讽笑:“她并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银欢闻言欲再语,忽然察觉到什么,便立即转头,看到正朝这边走来的陆漪,她瞧了瞧他们,低下头。
那模样,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银欢看着她,神色颇为复杂。
他差点捏碎了手中茶杯,心中郁闷得厉害。
这丫头分明就是心甘情愿。
杨寻瑾显然是早已知道陆漪已过来,他却丝毫没有顾忌的意思,他见她平静地站到自己身边,便也瞧着她。
银欢忽然宛若泄愤,一口喝尽杯中茶,随即站起身:“我走了。”
未等其他人回应,他大步离去。
陆漪不知道银欢这是气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她瞧了瞧杨寻瑾,又低下头,倒是难得让人看不透思绪。
杨寻瑾看了她半晌,目光渐渐往下移。
直至定在她的身下。
陆漪本是有些走神,忽觉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异,便抬头看他,下意识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下看去。
察觉到他在看哪里,她立即红着脸侧过身。
她无言:“你……”
杨寻瑾收回那惹羞的目光,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因又闻到那股味道,他身形微顿了下。
他下意识又往她那里看了眼。
陆漪羞得埋在他怀里,却被他挑起了下巴,他看着她的眼,忽然道:“有没有发现银欢挺关心你?”
陆漪怔了下,摇头:“没有。”
杨寻瑾道:“他对你的关心那么明显。”
陆漪道:“他总是奇奇怪怪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讨厌他。”说到银欢,她不由生起厌烦。
杨寻瑾稍默,道:“你很少有讨厌的人。”
陆漪撇了下嘴:“他行事太过分,很难让人不生厌。”
杨寻瑾看着她的神情,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你与我在一起,是死气沉沉的,但碰到他,哪怕是提到他,都特有生气。”
陆漪闻言,忽觉不妙,立即道:“我只是讨厌他。”
杨寻瑾道:“若是连讨厌,我也不许你给他呢?”她的任何情绪,他都想占为己有,哪怕不合理。
陆漪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
杨寻瑾又道:“从一开始,你在他面前就特容易生怒。”
陆漪想了想,她发现好像确实是如此,惹人生厌的不只有银欢,但她偏偏就容易被银欢激怒。
她道:“大概因为他也是重生的,给了我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便在他面前,没怎么压抑情绪。”
杨寻瑾骂了声:“蠢货。”
莫名被骂,陆漪看着他面露不解。
他道:“他从来不是重生的,只是你蠢,轻易被他套了话。”
陆漪闻言惊住:“他不是?”
杨寻瑾伸出手指弹了下她这简单的小脑袋:“只有我们是。”
陆漪想着之前的种种,发现银欢果然心思深沉得可怕,随随便便套了她的秘密,令她毫无防备。
她忽然抬头问他:“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被他套了话?”
这一次,杨寻瑾没答。
陆漪看着他,终究是不重要的事情,她没再问,不由因银欢的作为而生气的她,下意识要站起身。
杨寻瑾摁住她:“你要干什么?”
陆漪道:“我想找银欢问问。”
杨寻瑾将她摁在怀里,抚着她的脑袋:“我不是说过,不准你离开我的身边,你还敢去找别的男人?”
无论是从他的动作,还是声音,似乎都透着深情蜜意。
陆漪稍怔,乖乖趴在他怀里,想的却是刚才他对银欢说的那句话—她并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她垂了垂眼帘,终究什么都依着他。
邱忻踏入院中,又见到两人抱在一起,已是见怪不怪。
他步了过来,低着头有意不去看他们,拱手唤了声:“公子!”
杨寻瑾抬眸:“何事?”
邱忻的眼神朝陆漪瞥了瞥,杨寻瑾稍顿,便对怀中陆漪道:“你去别处玩玩,别太久,一会就过来。”
陆漪回头看了眼邱忻,起身离开。
邱忻见陆漪离远后,才对杨寻瑾道:“自从陆姑娘的身份被揭穿,属下开始调查陆姑娘的父亲究竟是谁,但属下发现陆白羽的半生都是围绕着温郑清,只与同效忠于温郑清的孟褚还算走得近,但孟褚的年纪不合适,所以属下怀疑陆姑娘的父亲是温郑清。”
自从最开始公子让他调查温家,他便始终没停止过调查。
之前因着温家有意抹去了陆漪的存在,他一时没查到什么有效的消息,自从陆漪的身份被揭穿,倒有了方向。
杨寻瑾稍思后,便问:“没有其他可疑的人?”
邱忻道:“应该是没有,除非她是随便拉了个路人生孩子,但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何况属下觉得她心系温郑清。”
杨寻瑾问:“为何这么觉得?”
邱忻道:“陆白羽自少时就被温郑清收留,是温郑清亲自将其培养出来的,她为其马首是膽,眼里只有一个温郑清。”
杨寻瑾忽地冷笑:“因恩生情,也合理。”
母女俩倒是一个德行,将恩情看得比什么都重。
邱忻看着公子的笑,不由打了个激灵。
公子真是改变越来越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毫无情绪的人。
他压下心中思绪,继续道:“属下为了确定猜测,还细查过陆白羽的所有事,发现她在二十四年前莫名消失过半年,继续调查发现,她那半年是待在蔺南镇,生了个孩子。”
杨寻瑾抬眸:“确定?”
这蔺南镇,他倒是颇为了解,与他的故乡莲镇一样,同属于烨州的管辖范畴,且离得非常近。
邱忻道:“此事属实,绝对无误,只是属下还未查到那孩子的去处。”
杨寻瑾默了瞬,道:“继续查,好好查。”
邱忻应下:“是!”
第069章
深夜, 皎月高悬时,常夕饶迟迟归府。
他本习惯性地要去后院襄锦夜那里,稍顿后, 他觉得他犯贱了才去她那,便转而去了前院自己那里。
但踏进院中,他就见到屋内亮着灯。
定是她又过来了, 他毫不意外。
他沉了沉脸,大步过去进了屋,没看坐在桌旁的她一眼, 放下剑就要去浴室,却被她过来从身后搂住。
他不耐地要拉开她的手, 她忽然道:“当年我送你的护身符呢?”
他问:“什么护身符?”
襄锦夜顿了顿,道:“在我们婚前,你随爹出征时,我送了你一个时鸿大师那里求来的护身符。”
常夕饶闻言,这才忆起,便道:“在战场遗落了。”
话语间,他嫌恶地要拉开她抱住自己的手, 她却使了大力, 让他一时拉不开,他便斥声道:“滚开!”
她又问他:“真是遗落在战场?”
常夕饶对她可没什么耐心,大手落在她的小手上,亦使了大力强制掰开她的手,大步去了浴室。
刚才进来, 他见婢女从浴室出去,就知她给他准备好了水。
二人多年夫妻,无需顾忌,他直接脱.衣跨进浴桶。
襄锦夜便蹲下为他擦洗身子,一时没有说话,直到他洗干净自己穿好衣服去到床边坐下,她从身上拿出护身符给他看。
常夕饶抬眸见了,便问:“何意?”显然是不认得这护身符。
襄锦夜道:“这就是我当年送你的那个,你说遗落在战场,我却从沂都桂巷的一户人家找到。”
常夕饶没什么心虚,只问:“哪户?”
襄锦夜道:“任家,小漪的家。”
常夕饶似想到什么,又问:“那家有什么人?”
襄锦夜应道:“除小漪外,就一个刚逝去不久的任嬷嬷。”
常夕饶稍思后,没说话,起身去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打算喝过睡觉。
襄锦夜见了,便问他:“你不该解释一下?”
常夕饶喝了口茶,面露不屑:“解释什么?你给的护身符,我从来不屑于要,当初出了城,就直接扔了。”
襄锦夜立即道:“可当初是你让我去求的。”
常夕饶毫不给脸地冷道:“你心知肚明,我不过只是为了打发你,又何须问那么多来自取其辱?”
襄锦夜确实心知肚明,也什么都猜到,却还是难得有些生怨。
她道:“这个护身符花了我不少心血。”
常夕饶忽然将空茶杯砸在桌上,拧眉不耐道:“你烦不烦?若是不想睡就滚,你若不滚,我滚。”
言罢,他便去到床边拿衣服穿。
襄锦夜问他:“你又要去陪那柳遥遥看月亮?”前几日,柳遥遥缠着他一起赏月之事,她一清二楚。
常夕饶不意外她会知道,只一边穿衣一边道:“我想做什么,你管不着,何况你不也与那李晋亲亲我我?”
话语间,他转头冷瞧了她一眼。
襄锦夜诧异:“你知道今日我遇到李晋?如何知道的?”
常夕饶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会情郎的一幕,不巧被银欢目睹。”
襄锦夜忽然笑了:“你吃醋了?”
常夕饶冷冷一笑:“吃醋?我倒是巴不得你与他再续前缘。”说着,他就拉了拉衣襟,迈步朝外走。
襄锦夜拦住他:“我不准你走。”
常夕饶不悦:“滚……”
他话未吐完,襄锦夜忽然上前揽住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趁着他怔神间,她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诱着他。
对付他,她只有这件武器管用。
常夕饶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欲推开她,却是不过片刻就被弄得气热身.燥,双手反而搂紧她,转为主动。
唇.齿密不透风地相依着,二人倒在了床上。
身强体壮,精力旺盛的常夕饶从来是不会顾及到襄锦夜的,既然他被她点起了火,她便只有灭火一个作用。
襄锦夜拧眉痛吟时,侧头看向那落在地上的护身符。
常夕饶掐住她的下巴,逼得她只能看着他。
一室旖.旎,一夜肆.虐。
次早,常夕饶仍旧准时醒来,他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无意识地搂在怀里的襄锦夜,剑眉微拧了下,将她推开。
压住因抱她而又生起的念想,他起了床。
穿好衣服往外走时,他的脚踩到什么东西,低头见是那护身符,他便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瞧着。
任家,任嬷嬷……
他想起当年他出战离城时,看到的那个躲在暗处,没看清脸的妇人。
思及此,他出了房间,吩咐一直候在外头的问齐:“沂都有个桂巷,你去查查那巷中的任家。”
问齐拱手问道:“可有其他信息?”
常夕饶道:“据说那是陆漪的家,除她之外,只有一个刚过世不久的任嬷嬷,那任嬷嬷,好生查查。”
问齐应下:“是!”
房内的床上,襄锦夜不知何时已睁着眼,正看着床顶。
她将外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国师府。
邱忻虽是个一根筋的人,但在正事上从来不马虎,没事的时候,他都会亲自着手调查温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