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冕——伏渊
时间:2020-04-12 09:19:53

  “Kerwin,”温楚尽量挑起唇角,点头应下,“Glad to know that.”
  “So you want something to eat?”他问。
  “Nope,”温楚瞄了眼那边的烧烤,牛排香肠之类的,看得人不太舒服,“Thanks.”
  “That’s okay,”Kerwin点点头,稍一犹豫后,伸手拉起她的手腕,带她往泳池那边走,“Come here,I have some friends to introduce you.”
  温楚闭了闭眼,忍住自己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心想这大可不必。
  然后又是一轮她其实记不怎么住名字的介绍,各样肤色和口音的意大利人、克罗地亚人、瑞士人……好在说的都是英语。
  中途有一个跟她个子差不多高的姑娘来抱了她一下,是马来西亚人,贴着她的耳朵用中文道:“你很漂亮,所有男生都在看你。”
  温楚被她这句中文夸奖听得有点反应不过来,只能下意识回复“谢谢,你也是”,就听她接着话音笑着问:“那你愿意跟我上楼吗?”
  “……”温楚眨眨眼,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知道这句是想跟她共度良宵的意思。
  好半晌后才吞了吞口水,不大自然地挤出一句:“不好意思,但我不是……”
  “没关系,”马来西亚姑娘并不介意地摇摇头,示意她转头看一圈周围的人,问,“所以有哪个喜欢的吗?今晚是自由之夜。”
  “我……”温楚的目光跟着晃过一圈,在灯光和酒水中瞥见一张张脸,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对方有些讶异地“咦”了声,转头看着她问:“是放不开,还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温楚微怔,片刻后舔了舔嘴唇,别开视线轻声道:“刚分手……”
  “That’ the point.”马来姑娘了然地点了点头,末了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姑娘,这样的party随时都能遇到有感觉的对象,放开来好好玩一玩,前男友很快就忘掉了。”
  温楚无奈地弯起唇角,点头道:“我知道。”
  对方于是松开她,托着酒杯耸了耸肩道:“那我再去倒杯酒。”
  “Sure.”她应。
  然后一直到目送着对方披肩的棕色长卷发离开,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有想要抗拒现在的这个场合,对方说的没错,艳遇的确很适合放纵自己,然后忘掉之前的某段经历。
  可问题是——
  今晚的所有大男孩在她面前露脸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挑出他们身上不自然和不讨喜的地方。
  或许是古龙水的味道不好闻,或许是胡子长得太浓密、声音不够好听、眼睛不够漂亮……
  而每句话的脚注都是,跟严峋比起来——
  温楚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时,不小心被嘴里的mojito呛到。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现在的审美标准等于严峋。
  严峋是满分的模板和参照系,所以除了他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不会拿到和他相同的分数。
  于是那些所有人在一个照面中就被她无意识地否决掉了。
  连最浮浅的外表都让她喜欢不起来,更别说其他的。
  这就让人很伤脑筋。
  ……
  等一群人认识到三分熟,邀请到的客人总算到齐。Gary把场地里的音响调大,又对着泳池开了瓶新的香槟,人群欢呼一声,party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
  水上别墅一侧有两层楼高的滑梯,直接连入到下面的海里。这会儿天色将暗,靠海的一圈亮起灯光,海水看起来接近深宝石蓝色。
  有一对年轻男女中途在所有人的起哄下上到二楼,尖叫着从滑梯上滑下去,落进水里时溅起大片雪色的泡沫和水声,然后在留存着夕阳余热的海水里拥吻。
  周围到处是人们的掌声和欢呼、拥抱和亲吻,在和着冰块碰撞、烤肉滋滋作响的《Summertime Sadness》里,能听到余晖收尽,海上星河泼洒的声音。
  很美,衬着地面上的灯火,银河的形状都被勾勒得清晰,一直延伸到远处起伏的海面,抵达更深一色的地平线。
  这种时候的海洋和星空都会显得格外辽远和阔大,能没来由地勾出人心底的感动和敬畏,然后打散原本被好好装在瓶子里的孤独感。
  太孤独了。
  在可见范围内,这片环礁只开发出这一处度假别墅,彼此间用栈道串连,在直升机航拍时看起来,印度洋上的这几点人迹只像湛蓝水球上的一串细小气泡。
  而天光落下去后,气泡就破碎了,只剩头顶的星空和无尽深邃的大海。
  没来由的,温楚在端着阔口香槟杯仰头向夜空看去的时候,有种不断下坠的失重感。
  好像这里就抵达世界的某个极点了,所有时间跟着星光在往前不断飞速流逝。
  而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即使春日褪尽、盛夏也已经拉开序幕了。
  她还是会特别特别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严狗下线的第……一个月。
  [双个更]
 
 
第60章 分手的第六十天
  熬过两杯鸡尾酒后,温楚实在熬不下去了。
  绕着别墅的后院找了大半圈,她没发现江骆骆的影子,大概已经上楼和人共度良宵了。
  于是在微信里给她发了条短信,温楚拎起那条披肩披在身上,穿过动静混乱的客厅,回自己的那幢水屋。
  晚间的海风很凉,有淡淡的咸腥味,把酒意融热吹散不少。
  她自从到马尔代夫之后就很少穿鞋,赤脚踩在栈道上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木头的纹理,干燥而温热。
  身后那幢水屋里传出的音乐声一点点轻下去,像烛光扑灭,最后被很治愈的风和海水的白噪声盖过。
  这短短的几百米她走了很久,在星空和海洋的尺度之下,只有脚下两米宽的栈道作为依托,显得每一步都太微不足道。
  等到她无意识的目光被星河搅碎,浮在夜空中复杂的靛蓝色和紫色之间,再垂下视线时,就发现到处都是星星。
  脚下、水面上、耳朵里。
  到处都是。
  于是最后索性在栈道上坐下了,小腿悬在外面,风从指缝间穿过。
  温楚拿出手机,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在通讯录里找了好久,最后落在那条红色的、数字显示三十二的未接通话记录上。
  本来只是想看看的,想着他能记住她的电话号码,不知道自己记不记得住。
  但一个号码被误拨出去比发错一条微信要容易太多,没有确认键,甚至都不给她再思考和反悔的余地,屏幕已经跳转到通话页面。
  温楚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拨号时间愣了好久,或许酒精延长了大脑的反应时间,甚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是自己拨出去了还是有人打进来。
  可是应该也没关系吧……他说不定还在部队里训练,又或者剧组要封闭拍摄,不能用手机。
  思绪才刚落到这里,拨号时间上的“00:26”一下子跳成“00:00”,成了通话时间。
  温楚被吓了一跳,睫毛扑扇着盯着屏幕,却发不出声音。
  对方好像也安静了许久,直到她点开免提键,才低低地开口喊她的名字:“温楚?”
  “……”她的嗓音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吗?是我不小心把电话打出来了。
  ……还是告诉他我好想你。
  严峋听她没应,等了一会儿又问:“怎么了吗?”
  跟之前的语气一模一样,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分手。
  温楚忍不住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星星碎得人眼花,然后才轻声问:
  “你那里现在几点了?”
  “零点。”他回答。
  温楚一下子皱起眉,看清屏幕上的时间后,才想起来中国比马尔代夫要快三个小时。
  夜风大起来,吹起海浪拍上栈道下的支撑木,一阵一阵的。
  温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只好问他:“你能听见海风的声音吗?”
  他安静了一会儿,好像在认真听,片刻后道:“能。”
  然后电话两头就只剩下这样纯粹的白噪。
  最后还是严峋轻叹了声,提醒她:“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温楚紧了紧嗓子,抬手揉了一把眼睛后,答应下来,“晚安。”
  ……
  挂断电话后,严峋垂眼。
  好像比分手那天还要思绪混乱。
  他猜测温楚可能有点舍不得,所以打电话来了。
  可是怎么办呢……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至少现在不是。
  一个几乎从来没有被需要和承认过的人,已经接受这样的现状,就不会以此为悲哀了。
  于是一旦这些东西出现,就很难生出再去拥有它的勇气——一是他知道自己天生就不配拥有,二是既然从来没拥有过、也不必要得到。
  尤其是像这样——出现了、甚至都放到手上了,却因为犹疑而抓不住、最后离开了的东西。
  可是怎么办呢。
  光一旦跳动,即便是很微小的,也会先引出希望,之后才是惶惑。
  ……
  “还喝吗?”面前的人把空了的红酒瓶从茶几上拎下来,又拿出来两支新的。
  “我不喝了,司璇给我发微信了。”一旁的谢景濯摇头,把腿盘回到沙发上,拎过抱枕垫着。
  “你女朋友不是回家放暑假了吗?隔大老远家教都这么严?”林一安转了转手上的海马刀,深红色的手把衬得指骨素白。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懂什么?”谢景濯说到一半,想到刚才那通电话,转头看某人,“是温楚打的吗?”
  林一安一听这名字就寒得耸了耸肩,不由感叹:“他敢跟温家那个大小姐谈恋爱也就算了,还成了前女友……怪不得分手之后把人搞成这样,那位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
  “少说两句吧……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景濯出声提醒。
  “我倒是想知道,可谁叫某人一上来就问‘喝酒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到现在我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喝得多,”林一安说着放下手上的东西,俯身点了点茶几下塞着的酒瓶,“他四支了,我一支半。”
  谢景濯低头,就发现他更少,一支。
  但严峋听到这个数字只是瞥他一眼,眼尾被酒意染得很红。
  半晌后道:“不喝了,我三点钟的飞机。”
  林一安一听便松了口气,仰头靠回到沙发上:“那你前女友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了?打算吃回头草吗?”
  严峋没答,垂眼看向茶几的深色玻璃,反光里的轮廓影影绰绰,还在不断变动。
  良久后他开口:“林一安,不要用这种语气谈论她,我不喜欢。”
  嗓音很淡,且凉。
  然后拎着外套站起身,也不看他:“先走了,你们慢聊。”
  林一安的表情有些凝固:“……”
  他大概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跟自己说话。
  但这么看来估计是……生气了。
  “……”
  这他妈真的不至于,他认识温家那位姐姐的时候,他还在伦敦不知道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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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一日
  巴黎高定时装周
  江骆骆兜兜转转被前几天party上遇到的一个叫KAI的小帅哥迷了心智,到头来竟然跟他待在马尔代夫不走了,眼下时装周就只有温楚和毛一宇来。
  二毛不像温楚每趟来都带足工作人员甚至预约化妆师,基本上在秀前都来她的房间蹭粉底液跟她的七月vlog镜头。这会儿把她的欢迎点心吃完也露够了脸,在一旁的沙发里颠来倒去地调整坐姿。
  温楚看他今儿一整天都跟身上长皮癣似的没个消停,到头来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眼色,问:“你有事儿?有事说事有屁放屁。”
  “咳咳……”毛一宇闻言便端正了坐姿,捏着浅口咖啡杯的小柄喝了口,斟酌着小声bb,“楚姐啊,我听江姐说你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分了……?”
  温楚舌尖轻抵上颚,末了还是语气不善地“啧”了声,问:“你都知道还又问一遍?皮痒了是吧?”
  毛一宇一听就讪讪地“嘿”了声,转头示意锅子接下来这段要注意后期,然后更进一步问她:“那楚姐,你小男朋友那边要是想九月份跟我借几套衣服的话,我是不是不给借啊?”
  温楚轻一挑眉,看着他问:“为什么不给借?”
  “?”毛一宇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后才眨了一下,问,“您跟你前男友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温楚翻了个白眼,别过头让化妆师给她打高光,再转回来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谁找你借的?姓纪的吗?”
  “嗯,那老女人挺会摆谱,就算你那个小男朋友长得是好看,我也不是很想借。”毛一宇一听那名字就直摇头,跟被猫挠了的小老鼠似的。
  温楚想了想,最后道:“那你就直接给那老女人甩脸子呗,是她找你又不是你找她,难不成还能断了你的财路?”
  “那到底是借还是不借?”毛一宇给她整蒙了。
  然后一抬眼就看到他楚姐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我让你先给老女人摆摆谱,扯点有的没的的怪癖,让她叫艺人过去跟你谈,再把衣服借给他,这样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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