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苏晋元也跟着拱手。
  “梅老太太。”那老者先问候。
  梅老太太正纳闷着,她早前似是并不认识眼前这老翁,却忽然见得那老者身后跟着一人,正是钱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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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猪肝色
  梅老太太早前并不知晓钱誉的外祖父就是靳老将军。
  钱家是商贾人家, 靳家却是长风久负盛名的武将世家,连梅老太太都曾听闻过。
  梅老太太只是很难将钱靳两家放在一处。
  先前一幕过后,钱誉巡礼问候,梅老太太才晓钱誉的母亲竟是靳老将军的女儿。
  靳老将军此番是来燕韩看望女儿, 女婿,和钱家家中几个外孙外孙女的,也会留在燕韩一道过年关。
  梅老太太本就喜欢钱誉, 直至今日见了靳老将军,心中才好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先前鲁家那些不争气的后辈子弟给心中带来的不快,也似是在知晓靳老将军是钱誉的外祖父后, 忽得烟消云散了一半。
  她早前还在心中担心过钱家的商人身份, 也料想到此次国公爷出使燕韩免不了是亲自来看看钱家。
  国公爷惯来心高气傲,国中都鲜有几个年轻后辈和世家能入得他眼的。梅老太太想的是,若是她此番不跟来看着, 钱家始终是商贾之家, 兴许钱誉这事就搁置了。
  钱誉虽是商贾出身,可在她看来,却好过国中好些世家子弟。
  更尤其, 是上回骑射大会,国公爷有意安排了许金祥给钱誉下套, 她倒不是对钱誉的骑射刮目相看, 而是心中替苏墨憋屈。
  分明知晓钱誉是自己孙女的心上人, 再入不得眼, 也不应当公然让人折辱,梅老太太当时是心中有气的。
  心中有气,便不由向着钱誉多些,也亏得最后钱誉自己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搬回一局。
  钱誉最后救下许金祥那一出,才让梅老太太定了心思。
  父母之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苏墨的父母已不在,她这个做外祖母的便应当给她把好关。
  她是不怎么喜欢那些个军中子弟,但钱誉虽是商贾出身,却不同。
  明事理,知进退,有礼数,也有担当。
  品性对了的人,才可托付终身。
  梅老太太是打定了主意要选钱誉做着外孙女婿,所以才如何都要跟着来这燕韩京中一趟,极力促成。
  国公爷虽强势,却始终会给她一些薄面。
  她若在,钱誉不会在国公爷这里吃大亏。
  而眼下,梅老太太心中却似舒了一口大气,没有什么比武将世家这个出身更能让国公爷心头满意得了,靳家就是妥妥的武将世家。
  有靳老爷子在,钱誉才不会在国公爷这里吃亏。
  而钱誉,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
  梅老太太一扫先前鲁家之事带来的阴霾,同靳老将军一处说话时,眉眼里都带了几分笑意。
  靳老将军正好提起当年同国公爷也算是袍泽之友,又许久未见国公爷了,也正想去驿馆拜访国公爷。
  靳老将军和钱誉便于梅老太太等人一道同行。
  此处的闹市区其实离驿馆已不远,方才短暂风波之后,也正好踱步散散心中郁结之气。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都是长辈,便在一处说话。
  梅老太太是白苏墨的外祖母,靳老将军是钱誉的外祖父,梅老太太同靳老将军并排走在一处,聊得多是外祖父母之事,倒不觉很是投机。
  靳老将军要去拜访国公爷,苏晋元先行去驿馆知会一声。
  便恰好余了钱誉同白苏墨一处。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在前,同钱誉与白苏墨两人离得不远,两人还隐约能听到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的说话声,不时兼杂着笑声传来。白苏墨只觉先前还有些忐忑的心情,此时才稍稍有些平复了下来。
  钱誉似是也一般。
  两人心底微舒一口气,将好同时,都转眸看向对方。
  四目相视,霎时间,好似周遭都忽得宁静起来。
  分明地处喧嚣之处,却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眸光波澜里,忽又闻得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的笑声自前方传来,这笑声便似长了翅膀一般,一跃到了心间,便都不觉薄唇轻抿。
  复又各自低了低眉,将笑意融化在腊月间,映入眼帘的白雪皑皑里。
  早前的忐忑,业已风轻云淡。
  不过两日光景,便寻回了先前在苍月京中的熟稔……
  “你同靳老将军是何时来的……”
  “你同梅老夫人怎么会遇上鲁家的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只是才开口便听对方也开口,便都说了半句就停下,目光盈盈打量着对方,都想先听对方说完。
  许是此间默契油然,又都各自垂眸笑了笑,再开口,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这回,两人都顿了顿,便干脆迎向对方的目光,索性大大方方一道笑了起来,这笑声中都透着对此间默契的意外与惊喜,这笑声便来得如此会心,似是分明也说不清缘由,却好似也不需其间缘由。
  其实,能与他/她走在一处,已是这几月里奢望之事。
  更勿说,在这携着浓郁年节喜庆意味的街头。
  此番,钱誉缄口,是有意让她先出声。
  白苏墨从善如流:“靳老将军是何时来燕韩京中的?”
  她昨日遇见钱誉时,似是并未听钱誉提起。
  可转念一想,昨日虽是见了钱誉,却也未得今日这样的机会,单独同钱誉一道说话,靳老将军的事钱誉也没有机会提起。
  钱誉莞尔:“外祖父是今晨到的。”
  “今晨?”白苏墨意外。
  钱誉颔首。
  白苏墨心底忽得“砰砰”跳了跳。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若是靳老将军是早前便定好要来燕韩京中,同钱誉一家一道过年,便不会临到年关前两日才到。
  燕韩和长风都地处偏北,年关前后大雪封路是常有的事,若是这个时候抵京,便极有可能会在年关时都困在路途中。
  靳老将军来燕韩京中,应是……仓促决定的。
  白苏墨心底好似揣了只小鹿一般,在心中仓惶不定得乱串着,爷爷出使燕韩之事是十一月处定下来的,传到苍月京中应当是腊月初的事。长风同燕韩比苍月要近些,若是那前后不久,靳老将军就从长风国中出发,便才能赶到这两日到燕韩京中……
  靳老将军是特意来燕韩京中见爷爷的?
  白苏墨心中其实已然隐约猜到了几分,只是看了看钱誉,不经意间,脸颊上微微浮上了一抹绯红。
  钱誉未提,她便也没说破。
  只是早前尚好,眼下,爷爷也好,外祖母也好,靳老将军也好,两家的长辈都忽然凑到了一处,怎么想……都觉得像极了是来商定儿孙终身大事的……
  白苏墨心底不由怔了怔……
  钱誉见她这幅模样,也不知她心思此刻是忽然飘去了何处,竟露出这般呆萌之势。
  钱誉不由笑笑。
  也由得钱誉在身侧笑,白苏墨才回过神来。
  只是回过神来,脸却不由更红了些。
  许是也觉察到自己脸红到了耳根子,白苏墨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果真有些烫手,那便是一眼可见的红了……
  白苏墨懊恼。
  钱誉眼中笑意更浓。
  先前鲁健明带了十余二十个家丁咄咄相逼,也不见她有半分露怯,不急不缓说出的那几句话,不光鲁健明那样的草包,便是再精明透彻些的人也不见得能同她这般淡然对峙下去。
  便是对峙,也只会让对方越加慌乱。
  她反倒平静。
  钱誉不由想到早前回回在她面前,都有种被她看穿了心思,逼得“走投无路”,要不只能低头亲她,要不只觉她就是天生来克他云云……最终,都只落得在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里沉沦……
  瞬间,早前熟悉的“无力感”袭来,便也正好对上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他好似忽得哑然,只想俯身拥她在怀中,慢慢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双唇……
  钱誉微微失神,只得飞快敛了眸光,淡淡带着笑意,问道:“我还未见过苍月宫中御赐的玉簪……”言罢,眼中笑意又更浓了些,“方才那枚玉簪……真是宫中御赐之物?”
  言外之意,他也是怀疑的。
  白苏墨亦是莞尔。
  一面从头上取下这枚发簪递到他跟前,一面笑道:“出这样远门,哪会随身带宫中御赐之物?“意思是,鲁健明先前确实没蒙错,她就是唬他的。
  钱誉笑着摇了摇头。
  便是他早前便能猜到白苏墨是唬鲁健明的,御赐之物何等珍贵,若是真拿出来招摇,却被鲁健明之流给不小心损毁了,最终落得保管不利,要担责的也是国公府,所以他分明应当猜到白苏墨应是唬人的,可白苏墨平静处之的神色都让他险些信了去。
  钱誉却认出了那枚发簪来。
  是早前在朝郡,他同她牵手在骄城游玩时,他送她的那枚。
  她竟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钱誉略微错愕。
  片刻,又听白苏墨道:“这枚玉簪虽不是御赐之物,可在我心中,比御赐之物更珍贵……”
  钱誉凝眸看她。
  她只笑笑,也不移目。
  忽得,身侧几声鞭炮声响。
  似是就在白苏墨脚下,白苏墨骇然,往身侧一躲,正好靠在钱誉温暖结实的怀间,他伸手护着她,她的头顶刚好嵌在他下颚处,好似被他全然护在怀中,他的呼吸温柔萦绕在她发间,呵气幽兰。
  白苏墨愣住。
  眼前的几个孩童却连忙上前抱歉,方才放鞭炮的时候,没注意到这边刚好有人来。
  几个孩童吓得脸色苍白。
  钱誉温和宽慰无事。
  白苏墨咬了咬下唇,将好见到前方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回头,看向这边。
  白苏墨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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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年关相邀
  “钱誉!”窘迫之时, 白苏墨只得慌张唤他。
  可又不敢太大声。
  眼看迫在眉睫,白苏墨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不说,似是连心跳都已倏然漏了一拍,钱誉却只是笑, 也不松手。
  她鲜有得,万分奈何得伸出“爪子”,轻轻地, 似闹心非闹心得“挠”向他的手臂。
  动作很是生疏又带了几分羞涩和不情愿,足见平日里是从未有过如此窘迫之事,也未曾被逼到此种程度过,便明知是不应当的, 也未做过, 还是半生不熟得“挠”向钱誉。
  白苏墨是真急才会如此!
  而身后之人却如被温和的清风拂过一般,眸间除了笑意,便没有旁的了。
  眼见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转身回眸, 钱誉还是不放手, 白苏墨下意识阖眸,恼意中,狠狠踩了他一脚。
  也恰是此时,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转身。
  白苏墨正好垂眸。
  而钱誉则是已半蹲下,似是在安抚先前吓坏的孩童。
  那孩童眼中还有木讷, 应是早前被吓到了。
  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隔得不远, 方才那阵鞭炮声也是入了耳的。
  等两人都回头时, 只见白苏墨在一侧皱着眉头, 使劲儿闭着眼,几个孩童受了惊吓却上前道歉,钱誉则是半蹲着安抚孩童的一幕,便也都猜到是年关前,这街上的孩童一道玩鞭炮,没留意的路过的白苏墨和钱誉,应是鞭炮就落在了白苏墨近侧,才会吓得白苏墨如此模样。
  恰好白苏墨又睁眼,嘴唇已死死咬紧,目光看向钱誉和孩童时略有错愕。
  钱誉也恰好转眸,似笑非笑得看着她。
  好似,是打趣她先前被鞭炮吓到一般。
  白苏墨则是有些懊恼,又有些置气得望着他。
  钱誉便笑若清风霁月。
  许是眼下将好应景,白苏墨的反应也恰如其分,更许是钱誉的演技实在太好,梅老太太和靳老将军竟都会错了意。
  便都心照不宣,对面笑了笑,再转回身去,没有再花心思打量身后的钱誉和白苏墨两人,而是继续闲谈着,一路往驿馆去。
  梅老太太叹道:“我这外孙女啊,自小耳朵便听不见,恢复听力也是前不久的事,这些鞭炮声,嘈杂声,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靳老将军眼中倒是闪过些许诧异。
  这些,早前在誉儿的信中并未提及过。
  只是提到,有一心仪姑娘,祖父与他曾有些交情。
  誉儿是让他来京中帮忙说亲的。
  靳老爷子一生戎马,在边关的时日多,陪伴身边子孙的时日少,更尤其是最疼爱的小女儿。自从靳悦嫁到了燕韩,他便难得才能见到,他在燕韩的三个外孙他更是想念。
  可燕韩毕竟不比长风国中,往来也非轻易之事。
  誉儿自幼时起,每年便会在他军中同他呆上一段时日。
  大凡誉儿在军中,他都会将誉儿带在身边,亲自教授他骑射和沙盘推演。
  誉儿也争气,他亲自教授出来的徒弟,放眼整个长风军中都算佼佼。
  更有幕僚称赞表公子有老将军年轻时候的风姿。
  燕诏元年,钱誉参加殿试,又一举拿下了殿试榜眼。
  靳老将军本就宠爱小女儿,连带着偏爱这边的三个外孙。
  但钱誉让他越来越满意,他心中对钱誉的喜欢日益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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