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心——求之不得
时间:2020-04-14 06:59:26

  白苏墨忍不住莞尔。
  “笑什么?”钱誉回眸看她。
  白苏墨叹道:“钱家祖上一定留了不少积蓄……”
  “哦?”钱誉好似好奇一般:“何以见得?”
  白苏墨应道:“钱府坐落在水车巷里,我昨日听驿馆的掌吏说起过,水车巷是燕韩京中仅次于明珠巷富贵之地,京中的权贵也多住在水车巷里。方才见钱府外高门邸户,应当在水车巷中都算惹眼的,能在水车巷里拿下这么大一处宅子,定然是有所凭借。都说财不外露,那先前见到的偌大的宅子,宅子里精致的装潢,于钱家眼中,兴许连财都算不上,可见家底殷实。”
  钱誉忍俊。
  “笑什么?”白苏墨也笑。
  钱誉果真敛了笑意,直勾勾看她:“我笑我未来的夫人,不仅人美,心善,还会说话。”
  “呀~”白苏墨眼眸完成了一条缝,双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在他前方,笑盈盈道:“真有你说得这般好?何时介绍我认识一二?”
  钱誉在她身后奈何笑笑。
  她分明避重就轻,他却从善如流,索性跟在她身后,轻笑道:“稍后就介绍你认识。”
  白苏墨回眸打量他。
  两人都相视一笑。
  ……
  钱府很大。
  又走了许久,才到了流金湖前。
  望着眼前偌大一个流金湖,白苏墨心中微滞,这钱府,怕是占了水车巷的一半大都有了……
  流金湖上还有一处金宝阁,是平日钱家家中用餐的地方。
  白苏墨忍不住轻叹一声。
  钱誉解释道:“水生财,金为财,故而取名叫流金湖,金宝阁,则是取日进斗金之一。”
  白苏墨笑了笑:“名字倒是应景。”
  言罢,又忽得“诶”了一声,眸间都是好奇。
  “怎么?”钱誉问。
  白苏墨转眸看他:“丽湖白塔这么大的湖,昨日见到都结冰了,这处流金湖却没有结冰?”
  钱誉果然笑笑:“流金湖的“流”字,便是要取流动的活水,寓意开源,有生气,所以这湖中的水都是活水,只是入水处在冬日会加暖,湖中每隔不远处都会有加暖处,为得便是让这湖中的水不会成冰。”
  白苏墨诧异:“那需多少处加暖?”
  “没算过,反正不少。”钱誉笑道:“可是觉得劳民伤财?”
  白苏墨笑而不答,稍许,又转向流金湖凭栏处,应道:“其实宫中有时为了取吉利的兆头,也会做类似活泉之水,尤其是祭祀的时候,异曲同工罢了……”
  钱誉从身后伸手拥她,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必言辞间处处替我着想,钱家本是商家,素来都未少受非议过。这流金湖的活水本就是劳民伤财之举,不过是家中自祖上传下来的念想,图个好兆头罢了。”
  “知晓了。”白苏墨仰首,俏皮看他:“入乡随俗。”
  钱誉唇角勾了勾。
  这“入乡随俗”四字,听起来尤其顺耳。
  自流金湖这处继续往前,钱誉又道:“其实我娘亲初到家中也不大习惯,也曾想过将这座宅子大改,可这处老宅改起来太难,到最后,娘亲也只改了我住的南山苑,后来便也索性不改了,直接在城南购置了一处新宅,每月初一到十五在新宅那边住,十五之后再回老宅这里来,平日里,这里只住了我一人。”
  “嗯?”白苏墨意外,“为什么?”
  钱誉应道:“钱家是商家,讲究有人气才能生财,老宅是钱家的根基,老宅里如何都要有人住着。我自幼在家中长大,其实也未觉有何不妥,况且,终究是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是钱家长子,理应替家中打点。我娘亲自幼在靳家长大,不习惯也有是有的缘由,我爹便带了我娘和弟弟妹妹去了新宅那边住。”
  三两句倒也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白苏墨听得认真,他言罢,她问道:“那日后我们呢……”
  只是这一句刚出口,剩余的便隐在喉间。
  真是恼死个人了!
  她怎么会自己主动说到这里的!
  钱誉却心情大好,“方才说……日后怎么?”
  白苏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才支吾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钱誉便笑,也不戳穿。
  流金湖不小。
  到了一处,他牵她下了数道台阶,台阶后,竟是一处小台。
  小台上可以凭栏,也可亲水。
  白苏墨凭栏往下望了望,除了能临水照影,也未见有旁的不同之处,便才笑着回头问他:“钱誉,这里有何特别之处?”
  钱誉回眸瞥她:“先前不是说要看我未来夫人吗?这便是。”
  白苏墨微顿,既而浅浅笑了起来。
  他的手未曾松开,也似道起平常之事一般,波澜不惊。
  腊月里,其实天寒,但他的掌心似有柔和的温度,暖意不减。
  白苏墨听他道:“娘亲远嫁,我爹自是护着我娘亲的,所以娘亲在老宅里住不习惯,爹便同她一道搬去了新宅……”
  言及此处,笑而不语。
  白苏墨追问:“所以呢?”
  钱誉含笑看她:“所以,日后便看夫人心情,夫人若是觉得尚可落脚,便同我一道留在此处,守着这处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夫人若是住不习惯,我便同夫人一道搬出去。”
  白苏墨佯装讶异:“不是说,老宅是钱家的根基,有人住才有财气?”
  钱誉风轻云淡道:“那便让钱文搬进来就是。”
  钱文是他弟弟。
  白苏墨笑不可抑:“方才谁说钱文自幼是在新宅长大的?你若让他搬进来,他可会习惯?”
  钱誉认真道:“唔,那是他的事,他若是不习惯,可以再想办法。”
  白苏墨实在笑不过:“有兄长如此欺负弟弟的?”
  钱誉嘴角扬了扬:“我何曾欺压过他?都是他与钱铭一道欺压我,我不过收取些利息罢了。”
  白苏墨倒是怔了怔,她还未见过钱铭。
  钱誉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牵着她的手顺势拽了拽,朗声道:“走,去见钱铭,她也想见见她未来的嫂子。”
  言罢,竟真是说走就走。
  白苏墨骇然:“钱誉……”
  哪有这般随性的!
  刚上了台阶,便迎面撞上路过的钱家丫鬟和家丁,丫鬟和家丁见了他二人,先是愣了愣,既而都飞快反应过来赶紧低眉行礼。
  目光略有好奇得打量着白苏墨几眼,便是走过了,也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声。
  “少东家身边可是京中哪家小姐?好生面生,似是未见过?”
  “这模样生得好生漂亮。”
  “可是少东家心仪的姑娘?”
  “咱们少东家竟也有心仪姑娘了!”
  “少东家能带到府中来的,定是日后的少夫人。”
  “生得真好看。”
  “同我们少东家登对。”
  ……
  白苏墨竖起耳朵,听得脸色微红。
  其实倒不是这两丫鬟的声音真有这般大,况且连一侧的钱誉都没多少反应。
  白苏墨便知她是不时连旁人的窃窃私语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方才的,便应是那两个路过丫鬟的悄悄话罢了。
  白苏墨心中唏嘘。
  只是听到少东家,登对,日后的少夫人几个字,白苏墨又不觉唇边轻抿。
  “自己在偷偷笑什么?”身侧,钱誉忽然问她。
  白苏墨从思绪中乍醒。
  原本在听完方才钱家两个丫鬟的那翻话后,白苏墨的脸就有些微红,而眼下,似是在被人忽得抓了个现行,除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之外,便是脸涨得比早前还要红上几分。
  钱誉更起了几分好奇:“苏墨,你方才在出神想什么?”
  他是看见她出神了的。
  白苏墨咽了口口水,灵机一动,移了话题道:“我是说,今日不去见钱铭了……”
  “也是。”她话音刚落,他便接道。
  白苏墨意外,抬眸看他。
  却见他转眸看向另一侧。
  白苏墨顺势看去,一侧的苑落门口,正好题了“南山苑”三个字。
  南山苑?
  白苏墨记得,先前钱誉似是说起过南山苑是他的寝苑……白苏墨才忽得反应过来,方才有人说要去见钱铭,其实本就是开玩笑的,就是想带她来这里,才故意寻得由头。
  白苏墨有些恼火:“钱誉!”
  只是话音未落,他脸色已笑开,从身后,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白苏墨一惊,只得揽紧他的后脖颈。
  被他这么忽得凌空抱起,她心中砰砰直跳。
  “去哪里!”下意识问他。
  可刚问完,又满腹悔意。
  这个时候问出这句话,未免太过绮丽暧昧了些……
  钱誉却笑:“茶室,请白姑娘饮茶。”
  茶室?
  白苏墨见他笑不可抑模样,方知是又着了他的道,可明知是着了他的道,又不好多说,多说便似是她多想一般。
  白苏墨只得咽下一口浊气。
  只是真到茶室,他放她下来,“这里便是……”
  他才将开口,她却踮起脚尖,狠狠得亲上他的唇瓣,比早前他的亲吻更热烈,也更灼人。
  不解恨时,还狠狠咬上了一咬。
  钱誉吃痛。
  可她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就是要狠狠亲他。
  反正颜面都丢了,周遭也没有旁人,今日总是被他这般明里暗里呛来呛去,她也不能认怂了。
  她这叫扳回一局!
  钱誉只得笑笑,好容易寻了间隙,奈何叹道:“白苏墨……”
  她眸间秋水潋滟。
  他心间微动,眸色再未有几许清明,伸手揽紧她,忽得将她抵在门后,爱慕而炽热得亲吻。
  这吻便不似早前。
  她亦在他的温柔和索取中,温软下来。
  他睁眼,眼中有浓郁的爱慕之色,声音稍显低沉道:“白姑娘,主动亲吻一个男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看了看他,他话音才落,她又伸手揽上他的后颈,双唇贴上。
  钱誉败下阵来,半是恼火,半是奈何叹道:“苏墨,我真是不知该拿你如何……”
  白苏墨才觉这一局算是搬回来了。
  笑颜盈盈,这才松了双手,环顾了四周,明眸青睐道:“南山苑的景致果真与旁的地方不同。”
  终于不是金碧辉煌,或是成片的黄金色。
  而是有青竹,有腊梅,典雅而有书香气息。
  最难得的,是偶有的财气,如铜钱的石雕,也都因坐落在雅致的景色里,显得浑然天成,又有几分别出心裁,衬托得恰到好处。
  果真是花费了许多心思的。
  白苏墨便想起钱誉早前说的,靳夫人费了不少周折,也就改造完了一个南山苑,这偌大一个钱府,若要真都改了去,还不知要花上多少时间?
  但这南山苑也确实改得巧夺天工。
  既有典雅的世家底蕴,又带了几分商家气息,偏偏还浑然天成。
  许是此时已无早前生疏,白苏墨说起来都随意了几分。
  钱誉听完,便也随意在她脸颊亲了亲,叹道:“那未来的白夫人可还满意?”
  白苏墨便笑:“差强人意。”
  钱誉也笑笑。
  恰好苑外脚步声传来,两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十四五岁,模样清秀的婢女。
  那婢女在苑中福了福身:“少东家,可要奴婢伺候茶水?”
  这本是在钱誉苑中伺候茶水的丫鬟,方才见了钱誉带了人来茶室,这才前来。
  钱誉笑笑:“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
  婢女这才抿唇笑了笑,“那少东家有事再唤奴婢。”言罢,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白苏墨挑眉看了看钱誉。
  钱誉叹道:“她名唤阿鹿,是肖唐的表妹,也是肖唐的未婚妻……”
  意思是她这醋吃得没由来。
  肖唐的表妹?
  只是忽然听到熟人名字,白苏墨倍感亲切,连带着早前的醋意也都烟消云散了几分。
  “对了,怎么没见肖唐?他近来可好?”话匣子便引到了肖唐这边。
  钱誉笑笑,在屋中拿了木桶行至苑中的一口井前,一面将木桶放下,一面应道:“他外出替我办事,应是明日便能回京了。”
  白苏墨撑着手,看他手中的绳子慢慢放下,紧接着便是木桶沾水的声音,钱誉才慢慢将木桶拎了起来。
  白苏墨知晓燕韩国中素来盛行煮茶之风。
  煮茶同泡茶还不同。
  煮茶多用井水或泉水,却还是头一次见自己拎桶打水的。
  白苏墨看得起兴。
  这一小木桶的水便可用许久。
  钱誉落座。
  她便也在案几的另一头落座。
  钱誉煮的第一波沸水浇了煮茶的器皿。
  热腾腾的气息好似白雾一般,在茶盘上升起,钱誉用木夹晾了晾,重新将器皿放回原处。
  分明简单的动作,却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让人赏心悦目。
  白苏墨看得聚精会神。
  “想喝什么茶?”他温和问她。
  白苏墨想了想,应道:“客随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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