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愤怒而诧异得眼光死死盯向茶茶木,茶茶木咽口口水,心下咯噔一声,本以为霍宁要冲他而来,谁知霍宁却依旧追往国公爷。
他迈出一步,却被人正面拖住。
这么多年,他未见过敢于他正面交锋之人。
钱誉已顾不得这么多。
他不能死,爷爷亦不能死,他们还要活着回去见苏墨。
他挥刀同霍宁死搏。
顾阅想上前,却理智知晓,此时首要是带国公爷走。
现场场景混乱到了极致,四处都是死人和鲜血,还有发疯一般到处冲撞的战马,茶茶木被马撞倒,滚在一侧动弹不得。
关键时候,却是许金祥一箭射中霍宁背后。
钱誉趁机一刀刺入霍宁腹中,却被霍宁重重甩出。
大火将周围烧得围住,大风下,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熊熊大火中,许金祥一连几箭,箭箭沉着冷静射向霍宁,霍宁骇然转身,隔着大火看着远处他根本不认识的无名宵小。
近处,茶茶木爬起,匕首重重从背后将他刺穿:“霍宁,你杀了我爹娘!杀了托木善全家!杀了阿达西,你偿命吧!”
霍宁愤怒不甘中,还是一拳重重将茶茶木打得飞了出去。
火势蔓延,不少巴尔士兵被大火烧死。
那着火的树干落下,正好砸向国公爷身上。
钱誉扑过去。
“誉儿!”国公爷惊呼。
“钱誉!”许金祥和顾阅都是一惊……
白苏墨掌心死死攥紧,额头冷汗都已涔涔渗出。
再往后,火势越少越大,足有半人高,周遭不断有人唤着“钱誉”“国公爷”……
白苏墨惊醒,才觉身上的衣裳衣裳已然湿透。
钱誉,爷爷……
她双目还是逞惊慌之色,耳边听芍之和华大夫的声音:“夫人静心,都是噩梦,别怕……”
白苏墨才转眸,惊疑不定得看着眼前的芍之和华大夫,口中还喘着大气。
“夫人,都是噩梦,别动了胎气。”华大夫沉声要求。
白苏墨攥紧床单的手才微微松开,是个梦吗?
“深吸气,夫人,平静。”华大夫继续。
她脑中纷繁复杂都是方才的梦境,却听着华大夫口中的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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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啦,忽然很舍不得。
第201章 巴尔政变
(第一更巴尔政变)
白苏墨花了许久时间才相信方才的是一场梦。
梦境太过真实, 好似就在眼前上演的幕幕一般。
短兵相见的声音,大风下的火势如涂, 被烧的士兵呼天抢地, 还有最后钱誉扑向爷爷时,那颗巨大的树砸下的场景……
便是知晓那只是个梦,白苏墨仍觉心悸。
不觉再次攥紧掌心。
钱誉……
白苏墨额间再次冒出细汗。
“华大夫……”芍之紧张看向华大夫。
华大夫亦拢紧眉头,叮嘱道:“我给夫人开些安神的方子,你先看好夫人, 勿让夫人再有大的情绪。”
芍之连忙点头。
等华大夫将药熬好,芍之端来给白苏墨服下。
白苏墨扶了扶额头, 重新卧床躺了下去。
这一躺,便真的睡踏实了许多。
……
再一觉起来, 白苏墨已不觉心中如早前那般慌乱。
先前梦境中的场景也似是缓缓从脑海中摘去, 只迷迷糊糊记得早前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爷爷和钱誉险象丛生,她惊了一身汗,也吓坏了华大夫和同行的芍之与陈辉。
等她醒来的时候, 芍之眼睛还是红的。
“夫人, 您可还好?”芍之心中担心。
她缓缓点头。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人虽醒了,意识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
“夫人, 您稍等, 华大夫就在外阁间, 我请他来看看。”芍之还是分得轻重缓急。
白苏墨依旧缓缓点头。
“华大夫, 夫人醒了,您快来看看。”芍之起身,一边跑向外阁间一边道。她不敢声音太大,吵到白苏墨,亦不敢耽误太久。
很快,华大夫应声撩起帘栊,入了内屋。
华大夫把脉,白苏墨双眸有些恹恹得看着床梁上的雕花。
许久之后,华大夫收手。
白苏墨转眸看向他。
芍之心急问出来:“华大夫,夫人情况如何?”
华大夫看向白苏墨,沉声道:“夫人今日有些动了胎气,怕是要在运城多歇两日再上路稳妥些,只是,夫人……”
华大夫应是在掂量有些话当不当说,要如何说。
白苏墨轻声道:“华大夫请讲。”
华大夫这才道:“夫人,只是个噩梦罢了,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夫人日后还需得舒缓情绪,以免腹中的孩子跟着受波及。夫人这一胎又是双生子,本就不如旁人容易,能小心些便多小心些为好,眼下还未至京中,夫人自己务必多体恤自己。”
华大夫言外之意已说得清楚明白。
白苏墨会意。
依旧清浅应了好。
华大夫这人才点头,又叮嘱芍之道:“夫人若是觉得有困意,便再多睡会儿,不妨事。”
芍之也跟着点头。
华大夫起身,拱手作揖后离开。
屋中只有白苏墨,芍之没有起身去送。
“夫人可要听华大夫的,再睡会儿?”芍之问。
白苏墨继续颔首。
迷迷糊糊中,她忽然想道:“芍之,我那串檀香木佛珠呢?”
那串钱誉送她的檀香木佛珠,她一直随身带着,保平安用的。
芍之迟疑,支吾道:“早前夫人噩梦,将……那串佛珠的珠绳拽断了,奴婢先将檀香木佛珠收起来了,想着日后到寺院里请大师续上……”
信佛的人都知晓这寓意和兆头不好。
芍之便说得轻声。
白苏墨也噤声了。
这串檀香木的佛珠串是钱誉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边。
眼下被她拽断……
白苏墨心底好似钝器划过。
“夫人,方才华大夫才说过,夫人不用为这些事情劳神……”芍之心中担心,只是当下说与不说,如何说,都让人为难。
芍之咬唇。
白苏墨却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知晓了,芍之,我再睡会儿。”
芍之木讷点头。
白苏墨亦侧身垂眸。
芍之不知晓她是真无事还是假无事,但见她闭目阖眸,面色又看不出旁的异常,芍之不敢扰她,只得退了出去。
听见内屋帘栊撩起的声音,白苏墨才微微睁眼。
自先前起,隐在被窝中的手就死死攥紧。
—— 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还夫人需得舒缓情绪,避免腹中的孩子跟着受波及。
白苏墨明知如此,便强迫自己静心。
“碎碎”平安,她不应将诸事都看作不详。
钱誉应过她,会平安回来。
她便要信他会平安回来。
许是先前的药物还残留着作用,她继续昏昏入睡。
梦中似是在容光寺初见钱誉的时候,他撑着伞,到屋檐下拭去衣衫上雨水和浮尘,抬眸的笑意,惊艳了时光。
她眼角稍许湿润。
……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
芍之请了华大夫来。
华大夫照旧为白苏墨把脉,见她情绪比起昨日平复了许多,气色似是也好了许多,华大夫静心观察稍许,放将她的手放回,只道夫人脉象比昨日平和了许多。
芍之只觉心头一块大石放下。
“今日安胎药还需继续服用。”华大夫不忘嘱咐。
白苏墨应好。
芍之遂同华大夫一道煎药去。
许是安胎药中大多有嗜睡的成分在,白苏墨喝完一剂,又如同昨日一般昏昏入睡了一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便已临近晌午。
芍之不在苑中,她躺了许久,正好也想稍许活动,不想事事都假手于人。
白苏墨撑手起身,简单梳洗穿戴,临到外阁间时,听见苑中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陈辉的声音。
白苏墨已伸手撩起帘栊,却忽得隐约听到对方口中“巴尔”两个字。
白苏墨手滞了滞,下意识停了下来。
仿佛是这一路以来,头一遭听到巴尔和边关相关的消息。
因是在苑中,白苏墨怕听错。
直至稍许,再次从陈辉口中听到“巴尔政变”几个字,白苏墨再压不住心中情绪,撩起帘栊,直接从内屋出了外阁间,直奔苑中去。
苑中正有侍卫在同陈辉说着话,见到白苏墨出来,连忙噤声,双手行拱手礼,朝白苏墨道:“夫人。”
陈辉从善如流。
芍之眼下不在苑中,陈辉两人也不好上前相扶。
白苏墨一手扶着外阁间的门跨出门槛,一手托着腰间,一面缓步上前,一面沉声问道:“陈将军,方才可是在说有巴尔的消息?”
陈辉本也不准备瞒她。
虽然白苏墨这一路都未主动问起过,但他知晓她心中一直最挂念的便是此事。
他今日也是在运城城中听到的消息,便想着来告诉白苏墨一声,结果白苏墨服了药歇息下,他只好在苑中等。
等的时候,正好遇到随行的其他侍卫来通传消息。
正说到一半,便见白苏墨出了外阁间。
陈辉也上前,朝她行礼,“夫人,方才有随行士兵中在运城城中听到消息,有人说,边关传来的小道消息,巴尔政变了。”
她没听错。
白苏墨深吸一口气,巴尔政变了。
这样大的事情,除却送去给宫中的密报,先传出来的一定是小道消息无疑。
但因为提前知晓实情,小道消息便也不是不可信。
“怎么说?”白苏墨关心的是旁事。
陈辉叹道:“听到诸多版本,但大抵都是霍宁战败返回巴尔逼宫,逼哈纳诗韵退位,因得巴尔族中诸多不满,不少部落老人群起声讨,霍宁急眼,灭了好几个族姓,终于逼得造反。有说哈纳诗韵在混乱中死了,也有说哈纳诗韵亲手杀了霍宁,眼下也无从考证更多,但有一条,眼下,巴尔应是再无心思同我苍月开战。夫人,这场仗,应是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番话自陈辉口中说出,白苏墨心中泛起莫名的欣慰与踏实。
爷爷早前便是为了此事才以身涉险。
霍宁身死,巴尔无暇顾及,许是很快就要退兵,那爷爷早前期盼之事,便统统映现了。
白苏墨连连点头。
只是,都是巴尔国中传来的消息,爷爷和钱誉处……
白苏墨抬眸看向陈辉,眼中都是期许。
似是想从陈辉口中,再听到一星半点关于爷爷和钱誉的消息。
陈辉低眉,再拱手道:“夫人,朝阳郡驻军处尚无消息传来。”言罢,似是怕白苏墨不信,又补充道:“眼下我们尚在途中,朝阳郡驻军处便是有消息也不见得能到我们这里。许是已有消息传回京中,等回京之后便知分晓,夫人不必过多担心。”
白苏墨心中亦知晓。
她不过抱着侥幸的心思罢了。
白苏墨嘴角勾了勾,点了点头。
陈辉又道:“不过依末将愚见,若是出了事端,消息许是早已传得铺天盖地,应当不下于巴尔政变一事。当下还没有消息传来,说明都在国公爷的掌握中,夫人暂时不必担忧。”
陈辉所说不无道理。
白苏墨再颔首。
陈辉又道:“夫人,末将会让人继续在城中打听,若有消息,第一时间来告知夫人。”
白苏墨莞尔道谢。
小插曲过后,芍之正好返回苑中。
见白苏墨已出了外阁间到了苑中,芍之赶紧快步上前:“夫人醒了?”
她眼中有些歉意。
白苏墨笑笑:“正好同陈将军说会儿。”
见芍之来,陈辉心中便也放心,遂同身后之人一道请辞:“末将先行告退。”
芍之上前搀着白苏墨。
陈辉便带那人一道退出苑中。
方才,幸好他制止了这人继续说下去。
出了苑外很远,又无旁人处,陈辉才道:“说罢,沐大人那边什么消息?”
刚才在苑中,委实不妥。
而且,险些被白苏墨听到。
若不是军中之人惯来敏锐,许是他没拦住来人说完。
那人低头道:“沐大人让送信来,说……还未寻到国公爷和钱公子下落,河水流往下几里,便是悬崖瀑布……”言及此处,那人有些说不下去。
陈辉面色苍白。
那人又道:“沐大人说还在搜寻,所以消息暂时不会传到京中,夫人暂时不会知晓,所以国公爷和钱公子失踪一事还未同人道起,只是百密一疏,终究怕有人泄露出去,所以沐大人的意思是,陈将军需心中有数。在大人回京之前,切勿让风声传到夫人耳中,引夫人伤心。”
陈辉沉默。
那人继续道:“其实,沐大人是说,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沐大人和褚将军已遣了诸多人手去寻,下游没有死伤的踪迹,应当还有生还机会,只是水流太急,也怕是冲到了不知的地方,但驻军处还未放弃,一直在寻,就怕漏掉何处。沐大人的意思说,如果国公爷和钱公子尚在,也是这月余的功夫就会有消息传来,夫人知晓这其中原委也是多担心一场,许是还会牵连腹中胎儿;但若是国公爷和钱公子都不在了,沐大人是说,也让夫人安心生产后,再告知夫人好些。所以,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暂时不要让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