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想替苏太妃报仇,奈何找不出证据,那之后顺帝便夜夜梦到苏太妃来他跟前哭怨,顺帝的精神涣散,身子日渐下滑,没过几年,也就随着苏太妃去了。
一时,苏太妃的死因成了迷。
有人说是天生带疾,有人说是生陈渊时落下来的病根,淤血堵了心。
“不知。”
能查出苏太妃是中毒身亡,并非苏老先生医术高明,而是这些年过去,苏太妃已成了一堆白骨。
苏老先生从那一堆白骨的颈部,找到了被毒药腐蚀的痕迹,才得以推断,苏太妃生前确实是中了毒。
除此之外,只知道此毒并非是一招命中,而是日积月累而来。
苏太妃的骨头,已经生了裂纹。
陈渊的神色上看不出来异样,可被他捏在指腹上的棋子却化成了粉。
“臣也查了,当年西风宫的人,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太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可惜那嬷嬷年岁已高,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更别提当年宫里的事。”
苏太妃一出事,西风宫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查起来谈何容易。
“查宁寿宫。”陈渊突然说道,“十几年前有没有人出宫。”
苏老先生点了头,他也正有此意。
“朕夜里去见先皇后。”陈渊弹了弹指间的棋灰,起身出了门,跨过门槛时,又回头对苏老先生说道,“你将风声放出去。”
苏老先生明白他的意思。
若先皇后在这之前死了,这事也不会很复杂,顺藤摸瓜,必定会有蛛丝马迹,若还安然无恙,这事恐怕就难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二更,谢谢宝宝们关心,牙今天终于不痛了,呜呜呜。
第48章
当日宫里最震惊不过的消息便是。
皇后将所有秀女都遣了。
各世家还在计划如何往上爬, 这一个消息落下来后, 一切都成了泡影, 谁不是大惊失色。
皇后怎能这样?
皇后这是生了妒啊,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白池初本人则是亲眼目送着秀女的马车离去,望了空无一人的储秀宫,瞬间觉得安静了。
姑姑说的没错, 女人多, 就容易出事。
那就不要。
陈渊不稀罕, 刚好她也落了个清净。
秀女遣散前,白池初单独见了两人。
林三姑娘和墨姑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上他要真喜欢你,早接你离开这地儿了。”白池初想让林三姑娘明白。
并非是她不喜欢, 是皇上不喜欢, 遣她走,要怪她就去怪陈渊。
墨姑娘也一样。
“你那东西是根梨把儿吧?”白池初直接戳了姑娘的心思。
那日她随着白夫人进宫她早看出来了, 墨姑娘一双眼睛盯在陈渊脸上, 就没离开过。
墨姑娘惊愕地看着她, 还没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白池初却说了与林三姑娘同样的话, “皇上不喜欢你,你来宫里不会有好结果。”
这话虽让人难受,但是事实。
都走吧,多省心。
众人散去,白池初看着空无一人的储秀宫, 怎么看怎么顺眼。
“往后这里头就别搁人了。”
白池初给储秀宫的姑姑们撂了一句话后,潇洒地回了凤阳殿,他陈渊往后最好是别再要女人,要一个人她散一个。
白池初心口的那股气出是出了,却没想到会捅了马蜂窝。
等到第二日早朝过后,凤阳殿殿外,便跪满了臣子。
白池初隔了个门都能听到外头的声音。
“皇后娘娘,自古妒字乃大忌,娘娘得以江山社稷为重,皇上膝下无子,娘娘怎能忍心看到我朝皇脉凋零。”
白池初差点就冲了出去。
被滢姑及时拦了下来。
“还同本宫扯上了皇脉凋零,先皇弑杀兄弟,太子弑兄弑父,这人到底是怎么没了的,皇脉是如何凋零的,他们心里就没个数?”
白池初愤愤不平。
滢姑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娘娘可别冲动,今儿跪在那外头的多数都是忠臣,娘娘要是说错了话,那臣子转头撞了墙,娘娘岂不又担了一个逼死忠臣的骂名。”
白池初这才没了声。
外头的臣子跪着不走,白池初出不去,只能被困在凤阳殿,即便是捂住耳朵,那些臣子们的声音还是能传进来。
快到黄昏那阵,王嬷嬷便来了。
白池初像见到了救星。
“皇上呢?”白池初问王嬷嬷,出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清楚的很。
他但凡有点良心,这会子也不会见死不救。
王嬷嬷说娘娘先别急,“这事也没那么难办。”
白池初这半天了也想不出法子来,见王嬷嬷有主意,立马附耳过去听。
“娘娘今儿遣散了秀女,才惹上了这么件事,这举动难免让一些存了私心的臣子着急,但也有一部分是真心为江山社稷担忧。但无论他们有什么样的说辞,也不能说皇上后宫的嫔妃多了,我朝的江山社稷就稳了。”
王嬷嬷这话听上去,是个明白人。
白池初心头很熨帖。
王嬷嬷见她听到仔细,又才说道,“后宫进来再多的嫔妃,不外乎就一个目的。”
“那就是龙嗣。”
白池初愣了愣。
王嬷嬷又说道,“娘娘替皇上诞下了龙嗣,只要皇上不嫌自个儿的后宫清净,当臣子的还能有意见不成。”
王嬷嬷话落,白池初沉默了好一阵。
“娘娘好生想想,是不是奴才说的这个理。”王嬷嬷说完也没多留,又出了凤阳殿。
滢姑将其送到门口,折返了脚步回来,见白池初还在一个人支起脑袋沉思,并没有多想,说了自个人的想法。
“奴婢倒是认为王嬷嬷那话说的在理,娘娘只要对外头的臣子说一句,龙嗣的事,娘娘会操心,多半这事就平息了。”
白池初褪了绣鞋上了软榻,抱着腿小脸搁在那膝盖上,没应滢姑。
滢姑这才察觉到了不对。
一时愣了神,看着白池初一阵。
突然脸色就变了。
“娘娘不会是不想要龙嗣吧。”滢姑的声音都在打颤。
这还了得。
见白池初没说话,滢姑更是急了,又叫了一声,“娘娘。”
这会子也顾不上规矩了,滢姑走过去就凑近了白池初,俯身往她的怀里闻了闻,闻完脸色煞白。
“娘娘配了肚贴。”
滢姑头都是晕的。
难怪呢,在安王府时,娘娘同皇上好过几回,那时候娘娘正是受孕的日子,后来回白府,娘娘的月事却如期而来。
一次没成,滢姑倒也没生疑。
却没想到娘娘竟生了这样的心思。
“娘娘到底是如何想的?”滢姑周身无力,但还是强撑着问了她。
娘娘心头要真对皇上生了隔阂,不愿生孩子,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总得一起想办法。
白池初的下颚放在膝盖之间,左右晃了晃。
她也不知道。
滢姑愣了愣问,“娘娘当真就如此恨皇上?”
白池初又晃了晃头。
最多就是有时候不太待见,恨谈不上。
这回滢姑更糊涂了。
思索了半晌,滢姑抬头,神色中带了些不可置信,但还是问了出来,“娘娘可是因为白二爷那事?”
这回白池初抬起了头。
滢姑差点将牙根子都咬碎,她就知道小姐那段日子不声不响,心头必定也是受了打击。
白二爷那一窝子,就没干出来一件好事。
所有人都以为,白二爷闹出来的那私生子,打击到了白三公子和白婉凌,可很少人会知道,在白池初的心里也留下了阴影。
自白池初出生,白府便只有正房,没有妾室,更没有庶出。
这样的环境,对孩子有好也有坏。
若世人都能像白锈侍那般,一辈子就娶一位夫人,只爱一个女人,这事也不成问题。
可别说旁人做不到,偏生白池初嫁的还是皇上。
皇上那么大的后宫,岂能保证只有娘娘一人。
白二爷搞出来的私生子之事,算是提前同白池初演示了,家中男人有了妾室之后的日子。
白婉凌的突变,白家二房彻底活成了白池初最怕的模样。
白池初答应陈渊进宫的那日,实则早就想好了。
若是将来进了宫,她便不要孩子。
大抵也是承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有一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一日为了争夺父爱,争夺皇权,而自相残杀。
她一个人就好。
就像她近日以来的日子,吃好喝好,一辈子躲在宫殿里,悠闲地过一生,又何尝不可。
若不是闹出这事,
她都以为她的理想生活,就这么成了。
“奴婢倒是认为,娘娘不是白二夫人,皇上也不是白二爷。”滢姑这比喻虽不好,但眼下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比喻来。
“皇上早就对娘娘说了,那些个秀女,娘娘要是看不顺眼,都遣了就是,怕是皇上心头并没有要纳妃的想法。”
就算是暂时不纳妃。
起码皇上对娘娘是真心相待。
“退一步讲,以后真有妃子进宫,娘娘也不会像白二夫人那样,丝毫不知情,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进宫,不都得过娘娘的眼吗?”
滢姑掏了心窝子的劝。
却还是没劝动白池初。
滢姑没了办法,将倚瑶叫了过来,倚瑶自小跟着娘娘,既了解娘娘的心思,鬼点子又多,上回她那一番言论虽不中听,却让娘娘听进去了。
这回只能又将希望寄托在倚瑶身上。
“娘娘,奴婢以为,皇上不一定就非得纳妃,咱不说远了,就说陈国的开国皇帝慧帝,安后嫁给他的时候,慧帝一无所有,后来慧帝登基,也没见其纳妃,后宫就只有安后一人。”
倚瑶说完,滢姑都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妮子还知道这些。
见白池初支起了脑袋,倚瑶又说,“奴婢以前跟着娘娘去听过说书,虽那说书的多数都是讲的皇上独宠妖妃,很少说独宠皇后,奴婢看,多半也是保其皇后的名声,既然皇上能独宠一人,这个人既能是妃,也能是皇后。”
“如此就证明,就算是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一辈子也能只宠爱一个女人。”
滢姑见白池初听的入神,赶紧给倚瑶递眼色。
千万别泄气。
“而娘娘如今是皇后,后宫地位岂是妃子能及,且娘娘又是汴京城里的第一美人,娘娘难道就没有信心,让皇上也成为一个独宠娘娘一人的帝君?”
白池初的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了些许松动。
“娘娘进宫前能勾了汴京城所有公子爷的魂,怎的进了宫,到了皇上这里,娘娘就怯了场?”倚瑶直接点了一把旺火,“汴京城的公子爷不算什么,娘娘要是能将让皇上独宠你一人,那才叫本事。”
倚瑶说完,白池初突然烦躁了起来,下了软塌蹭了绣鞋,便开始捏着手指在屋里打转。
“你们都出去。”
白池初将滢姑和倚瑶都赶了出去。
过了一炷香。
外头的臣子又开始了新一波的求见娘娘。
声势浩大,似乎要将凤阳宫平地掀起来。
陈渊终于也坐不住了,跟着高公公从正殿那头赶了过来。
跪在凤阳殿外的众臣子嘴里还在碎碎念,白池初便从里屋冲了出来,站在门边的滢姑和倚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白池初让太监打开了正门。
“该消停了!”
白池初站在门槛边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臣子。
一脸的愤然,“没有秀女怎么了,没有妃子又怎么了,皇上这不是还有本宫吗?本宫又没死,皇上没有子嗣,本宫生,本宫给皇上生孩子,行不行?”
门口的臣子被白池初的这一番话怔住,一时哑口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49章
高公公第一反应, 就是去看陈渊的脸。
刚落下的夜幕, 在他脸上投了暗沉的阴影, 但也丝毫不影响, 他嘴角那道若有若无的笑容。
高公公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心里一凉,脊梁骨绷直了,比起先皇, 新皇的心思只怕是更深更沉。
凤阳殿外跪着的臣子, 起初都是被皇后这话一时震住。
过了一阵, 倒是有人反应过来了,才刚说了一声,“娘娘......”
便被身后的陈渊沉声打断,“退下。”
陈渊今儿一身玄青色龙袍, 稳稳地从众人身后走出, 走到了白池初面前,没先去瞧白池初, 而是转过身面对了跪在地上的臣子们。
“你们退后。”
众臣子面面相窥不知为何。
但到底都还是退了两步。
“抬起头, 好好看看, 那上面的喜红贴纸褪色了没。”陈渊看着众臣子渐渐埋下的头, 又问道, “好意思吗?”
“跑到朕的新婚皇后殿里来逼宫,你们真有一身好本事,也不知是朕纵容了你们,还是皇后太好说话。”
陈渊话音一落,众臣子就变了脸色, 又是齐齐地跪了下去,“臣等惶恐,请皇上,皇后恕罪。”
之前声势那般浩大,这会儿却没有一人敢出声。
“还要朕送你们出去吗?”
陈渊说完,那黑压压的人群迅速散开,出了凤阳殿。
谁也没说话,可谁心里都打起了鼓。
今儿他们过来,皇上不是看到了吗,他们议论时,皇上就在旁边,当时可是什么都没说,不过就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