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沈未凉眼神闪躲着想要逃开,男人怒气更甚,报复似的低头咬上女人小巧圆润的耳垂。
意料之中惹得她下意识发出声嘤咛的轻呼,萧燃这才松了口,凶巴巴地呵斥,“为何对他这般上心?”
沈未凉委屈地摸着自个的耳朵,伸手推了推男人坚实的胸膛,也微微有些恼怒,“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王爷才是,为何对他这般厌嫌?”
听见女人的顶撞,萧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捏着她的手掌也随之加重了力道,语气异常烦躁,“你存心要跟本王对着干是吧!”
沈未凉脾气也被激得上来,一双水眸睁得浑圆,半点不肯让步,“明明是您先动口咬人的!”
萧燃气极,冷哼一声,目光深重的像头凶兽,“本王咬了你又如何!”
沈未凉吐出口闷气,犟着脑袋对准了男人的肩膀,“啊呜”一口大力地咬了下去,足足用了七八分的劲。
萧燃拧着眉头,吃痛地咬紧了后槽牙。这女人,是属狗的吗?!
第38章 亲密
翠浅昏迷的时候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尚年少, 住在个人间仙境似的地方;山溪水,老槐树, 船头摘藕, 拥风入睡。
后来她遇到了个伤重的少年人。梦里细雪初落,少年伤了双目;后来树添新绿, 在她悉心照料下,少年逐渐痊愈。
沉重的关门声猛地传入翠浅耳里, 梦境戛然而止, 而她还未看清那人的容貌。小姑娘皱着眉头睁开眼,瞧见破旧的屋子里起了一阵灰蒙蒙的烟尘, 地上还打翻了不少饭菜, 似乎有人刚刚来过。
不远处的孟长礼正低着头, 靠在草堆旁低低喘着粗气, 看上去模样很痛苦。
翠浅手脚并用挪到男人身边,细着声问,“世子爷, 您没事吧?我们这是在哪儿……”
孟长礼听出小丫头语气中颤颤巍巍的惧意,于是忍着痛,装出一副散漫的样子,“我们被山匪抓回老巢了。”
翠浅惊慌着张了张唇,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小时候她受过伤, 伤着了脑子,许多事情不记得了。但自从被卖到王府后,日子还算顺风顺水, 老爷夫人和善可亲,萧霸王虽然凶恶了些,但好在也不同她们这些丫鬟计较。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身陷囹圄,入了土匪窝,看样子是自个福薄命短,逃不过这一遭了。
想着想着,翠浅的嘴角就越耷拉越往下,眼见着就要哭出来了。孟长礼赶紧劝慰道,“你可别哭啊,咱们还没死呢。”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离死不远了。惹得小丫鬟眼一闭就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一串串的跟水晶珠子似的。
孟长礼虽说纨绔风流,但最见不得女人哭,遂急忙挪到她身边想安抚一番,却因着先前挨了一棍子,后背脊梁骨仿佛断了似的,钻心的疼。一个不留神,眼前黑了黑,人便往前栽倒下去。
翠浅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中瞧见男人倒过来,下意识凑上前接住他,将孟长礼护在自己的双膝上。
孟长礼枕在翠浅腿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俊脸还被她滚烫的泪珠子砸了好些下。
想起方才的两个山匪意欲对这丫头不轨,男人伸手抹了把地上的泥灰,毫不留情地胡乱揉在了翠浅软乎乎的脸上。
被孟长礼突然袭击了一番,翠浅哭声骤停,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避开,而后埋怨道,“世子爷您,您这是做什么!”
孟长礼瞧着她那张沾着泪水和泥巴的脸蛋,心情大好,咧嘴笑起来,“真丑。”
翠浅抿了抿唇,稍带了些不满,小声嘀咕,“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捉弄奴婢……”
孟长礼没搭理她,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自顾自往小姑娘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角度,然后闭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女柔软的身体和淡淡的清香环绕着他,莫名叫人产生了股熟悉而又安心的感觉。
也不知是在哪儿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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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凉晨间醒来梳妆时,听见芝宜惊呼着捋开她的鬓发问,“夫人,您的耳朵怎的破了皮?可是床榻间有什么东西硌到了?”
说着,便急急忙忙跑到木床前仔细翻找起来。
女人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然发现自己耳垂处红了一片,还破了层皮。她淡淡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着恶劣的萧霸王,下口真狠。
“芝宜,别找了,是我不小心自己磕破的,不碍事。”
芝宜循声抬起头,狐疑地又瞧了眼沈未凉的耳垂,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磕到了吧,上边儿好像还带着牙齿印呢。
没等她再多问几句,听见贺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夫人,阿木那边出事了。”
沈未凉“腾”地站起身,快步流星往外走去,高声问,“阿木怎么了?可是受人欺负了?”
贺御跟在女人身后,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算是受欺负了吧……”
沈未凉步子未停,却是不解地偏过头,“算是?到底是不是?”
贺御打了个马虎眼,囫囵混过去,“您去了就知道了。”
匆匆忙忙赶到下人们的院子里,沈未凉惊讶地瞧见了个熟悉的身影,“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萧燃似根本没听见一般,对着身前结实的男子大打出手。阿木虽看着健硕,也有几分蛮劲,可若是真的较量起来,哪里会是萧霸王这个杀胚的对手。
不到三招,阿木就被男人踢中双腿,踉跄着向后仰去,吃了一脸灰后,又颇不服气地爬起来,继续朝萧燃扑过去。他大约是未曾习武,出手凌乱无序,即使一拳一拳有力地招呼了下去,可连男人的一根头发丝也没碰着。
反倒是萧燃,轻轻松松闪避开来,然后抬脚毫不客气地蹬着阿木的胸膛,再次将他踹开了老远。
沈未凉似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了揉着腕子的萧霸王,淡淡开口,“王爷,差不多行了。”
男人眸中带怒,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想带他去山阳寻亲,本王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活着走到山阳。”
沈未凉目光亮了亮,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莞尔道,“王爷,贺侍卫都告诉您啦。此番若是能替阿木找到亲人,也算是行好事儿一桩了。”
萧燃抱臂嗤笑,“你倒是心善。”
女人充耳不闻他的嘲讽,转过身去将躺在地上的阿木拉了起来,关心地询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阿木摇摇头,还没开口,听见萧燃怒不可遏的嚷嚷,“他难不成是块豆腐做的,一碰就伤着了?”
沈未凉“啧”了一声,边替阿木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边不满地嘟囔,“王爷您干嘛和一个傻子较劲……”
萧燃:………
男人气急败坏着将沈未凉拉到自己身边,暴躁着数落,“芝宜今儿给你换药了没,你就跑来瞎操心?”
沈未凉摸了摸肩上的伤口,不甚在意,“都快结痂了,不碍事儿。”
话没说完,萧燃便甩了她的腕子,押敌似的抬手戳了戳女人的脊背,没好气道,“少废话,回屋去。”
沈未凉被他高声喝的头皮发麻,这个凶胚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回到花云院换好了药,沈未凉一出房门瞧见萧燃还未离开,正坐在树下乘凉。男人翘着腿,闭目靠在圈椅上养神,面容俊朗,难得没拧着眉头。
远远看上去倒有几分神姿高彻,灼然玉举。
女人轻手轻脚走近了些,屏住呼吸盯住萧霸王细细地看着,一时间唇角竟噙着不自知的笑意来。
他大概是真的很容易生气发怒,就好像世人皆愚钝,尽惹他不快似的。可沈未凉却一点儿也不恼他的暴脾气,大抵因为她觉得,能走到一块儿的,从一开始就是同路人。
既是同路人,又是惺惺相惜之人。他自是佼佼者,而她也曾是。所以明白他暴躁火气下的心高气傲,和难掩的锋芒。
压下心头的诸多思绪,沈未凉存了戏弄之意,伸着纤细的食指在男人面上晃了晃,而后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方。
没等她的指尖落下去,就被萧燃一把握住。男人倏然睁开眼,双瞳明亮。他勾着沈未凉的指尖,手掌用力一拉,女人便猝不及防向前跌了过去,直直地落在他的胸膛上。
沈未凉有些发懵地撑在男人怀中,蹙眉抱怨,“王爷,您怎么装睡!”
萧燃扬了扬唇,耍无赖道,“本王还不是怕你轻薄于我,所以特地留了个心眼。”
沈未凉推搡了下男人的胸膛,却被他搂得更紧,遂瞪着眼道,“谁,谁想轻薄你了!”
萧燃笑容痞邪,半眯起眼来,懒散道,“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别说轻薄了,便是亲吻也可以。”
女人面色一红,嗔怒似的仰起脸来,抬着明眸望向男人,半是羞半是恼。
萧燃垂眸,瞧见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水光潋滟,仿若积云疲懒散尽,阳光堆起,丰盛了荒野,是他从未见过的纯粹春色。
男人呼吸渐重,喉结滚动,却压不下心头的湿润和悸动。他微收紧了扣在沈未凉腰肢上的大掌,而后低下头,唇角擦着她的面颊堪堪划过,最后落在女人的耳际。
昨日被自己咬破了皮的耳垂稍有些发红,仔细瞧着,还能发现一排浅浅的牙印子。
看起来就像是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一般。
萧燃恶劣而又畅快地笑出了声,没等沈未凉推开他的脑袋,便按住女人不老实的肩膀,垂首吻上了她小巧圆润的耳珠子。
耳边的温热触感传来,倒是让沈未凉僵住了身子。起先还以为萧霸王又要咬她耳朵,却未料到男人会突然印了个吻上去。
沈未凉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轰鸣着像是炸开了烟火。在惊慌混沌之中又好似被突然劈开了道口子,霁月惊风,云霞繁花,全都一股脑儿涌进了她的心里。
女人呼吸一滞,抵在萧燃胸膛上的双手一下攥紧了他的衣裳,浑身不可抑制地颤了一颤。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几乎快要发抖了,萧燃这才舔了舔唇角,面上扬起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低沉着嗓子缓缓道,“夫人还真是,秀色可餐。”
第39章 共寝
温酽走到花云院门口的时候, 冷不丁被窜出来的贺御横剑拦住。后者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 “现在不能进去。”
温酽不明所以, 抬手一把拍开剑鞘,严肃道, “惠成王老爷子来了要见王爷,若耽误了事儿, 你担待的起吗!”
贺御巍然不动,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先不说来者是谁, 我只知道这会若是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儿, 我肯定担待不起。”
说不准还会被剁成十八段。
温酽脑筋转得飞快, 上前推开些门缝, 一眼就瞧见王妃落在自家主子的怀里,半仰着面。而那平日里煞神一般的男人垂首似在亲吻怀中人,神色温柔的像是山尖上的千年积雪化了冻, 委实流成了一江春水。
温酽慌慌张张移开眼,合上门,将那一院缱绻缠绵的景象关了起来,而后发愁地问, “这, 这可怎么办?”
贺御想也不想径直答,“你倒不如将那惠成王带过来,叫他自个去捅马蜂窝。”
温酽眼睛一亮, 立刻赞同地点点头。别看贺御这小子总是人模人样的,其实一肚子坏水,脸跟心一样黑。
等到惠成王孟启昌毫不知情地推开院门时,简直一口老牙都要被酸掉了,嘴角直抽抽道,“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精力旺盛!”
沈未凉面上又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背过身去。萧燃却是心烦意乱地瞪了眼扰人好事的罪魁祸首,不甚恭敬道,“惠成王怎么来了?”
孟启昌同萧家老王爷是旧交,也算是看着萧燃长大,知他恶名在外也没什么女子敢与之相好。就算有看上他的闺秀,也没个有胆上门的。此番萧燃娶了妻,倒实实在在轰动了整个帝都。他遂好奇地问,“听闻你小子讨着媳妇了,谁家的姑娘这么心大啊?”
沈未凉闻言,哭笑不得地转过身来,客气中带着刺道,“沈某见过惠成王爷,说起心大来,您老的事迹可是在东燕都闻名遐迩呢。”
孟启昌轻咳一声,“哟嚯,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倒是跟这小子有几分相配。行了,老夫也不在这跟你们胡扯了,说说吧,我儿几天未归,哪去了?”
眼见着孟启昌提起了正事儿,沈未凉刚想说明情况表达愧疚之情,就听萧霸王先一步开口,“孟世子去龙泉寺上香时遇到了绑匪,被劫持回山寨了。本王已查明匪徒的老巢,不日便会去将世子救回来,如若您不放心,可去大理寺立案,派官员随本王一道。”
孟启昌一听,拍着大腿骂骂咧咧,“我呸!就他那倒霉玩意儿还会去上香?指不定又干什么坏事儿才被人绑了。罢了罢了,老夫年纪大了,没这个力气跟你们折腾,更何况大理寺那帮废物巴不得找个机会弄死礼儿。此事还是莫要声张,免得惊动朝堂上那帮老狐狸,又要动什么削蕃的心思。”
萧燃心知肚明他的意思,于是接口,“您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世子平安带回。”
孟启昌又点点头,似乎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朝外走去,走了一半,老人家突然驻足,冲萧燃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男人耐着性子上前,听孟启昌附在自己耳边揶揄,“你小子本事不错,找的媳妇又飒又好看。艳福不浅。”
萧燃承下他的夸赞,颇有些傲气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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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沈未凉同萧燃一行作商贾打扮抵达山阳彦水城时,天色已有些朦胧,日头偏西。
方才在马车上,沈未凉就有些想不通。萧霸王亲自来这一趟,定不会是单单要剿匪救孟世子那么简单。他权倾朝野,多得是须费心的事儿,大费周章跑来,甚至还特意避开了官衙,住进了镖局里,恐怕是另有打算。
不过他若不说,沈未凉自然也不会多问。
富顺镖局的何镖头亲自出来迎接他们,冲萧燃客气道,“萧公子好久不见啊,快请进。”
男人微扬了扬唇,“此番要叨扰何镖头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