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混乱,任务众多。鄢宝看着鄢莺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谢瞳以晏沉马首是瞻,晏沉的命令是最高一级。所以他一定要制衡情兽族、琉尾洲两方。
但是他也是鄢枝一方,任务亦要完成,身份不可暴露。
二者重合的任务有一个——控制住琉尾洲。
那就暂时把两边力量整合在一起,对付琉尾洲罢。鄢宝垂下眼,将银鳞的消息告诉暗部。
鄢宝不知道银鳞是什么,暗部知道。
鄢宝便把暗部对银鳞的了解告知鄢莺。
鄢莺沉吟半晌,“妘画妘诗二女的寝帐就在旁边,若她们真能控制皇帝,不如将计就计。我在这里听得再清楚不过。”
“不行。”鄢宝摇头,“琉尾洲奇珍异宝甚多,若我们同时得知消息,恐情兽一族会落步其后。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任何消息。”
“也是。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鄢莺笑了笑,“可以干掉琉尾洲,把银鳞夺过来,你觉得呢?”
鄢宝点头:“可。”
但是未等鄢莺行动,皇帝腰后的银鳞就消失不见了。鄢莺查看多日,银鳞再也没有出现。
鄢莺用尽一切办法,只把皇帝留了五日,第五日,妘画妘诗二女使尽浑身解数,将皇帝抢了过去。
鄢莺待在帐中听到二女谈话,这才明白银鳞消失的原因。
妘画妘诗二女同命,所制鳞蛊较他人特殊,她们两个制的鳞蛊,一母二子,母蛊在妘画手上,子蛊一个在皇帝身上,一个在妘诗身上。
母蛊一次性只能控制一个子蛊。若母蛊控制妘诗,皇帝身上的子蛊就会隐藏。
为防暴露,她们早就计划好了。
熹帝被控制。
鄢莺一顿。她垂下眼,即便被琉尾洲知道又如何?红渊反正都要打开,谁打开不是打开?深宫六年,她学得最多的就是借刀杀人。
鄢宝……太小了。
皇帝的眼睛变为银色,腰上的银鳞闪闪发光。
三人躺在床上,妘画拿着母鳞,盯着他,声音细若蚊蝇:“红渊入口在哪儿?”
“皇宫后山。”
二女对视一眼,俱重重呼吸一下,没想到如此顺利地成功了。
妘画单刀直入,直问核心:“怎么打开红渊?”
熹帝目光呆滞,瞳孔完全变成银色:“钥匙。”
妘画抿唇,“打开红渊的钥匙在哪儿?”
熹帝眨眨眼:“沇国金銮殿,宁国、大燕、牧轮都。”
二女一愣。
另一个帐篷的鄢莺也一愣。
竟然是四国共同管着钥匙吗?
鄢莺理着头发,漫不经心想,这样确实是最好的。既避免了一家独大的可能,也最大限度的保证了红渊的安全。
妘画忙问道:“一共有几把钥匙?”
“九把。”
“四国如何分配的?”
“沇国三把,其余三国各两把。”
二女对视一眼。
“宁国的钥匙在哪儿?”
“不知。”
“大燕的钥匙在哪儿?”
“不知。”
“牧轮都的钥匙在哪儿?”
“不知。”
答案在意料之内。
“为什么要封印红渊?”
“红渊一开,天道重生,万物皆灵,人为末等。”
妘画妘诗的心重重一跳。这话和琉尾洲的传说多么像!
红渊圣池,圣水不竭,圣地若开,天道重生,鲛人灵长,永生不死。
红渊的传说是真的,琉尾洲的传说一定也是真的!
万物皆灵,人为末等!
他们有救了!
妘画狠狠吸了一口气,粗声道:“红渊是什么?”
熹帝眉头皱起。
妘画妘诗呼吸一滞——怎么了?
“不知道,是血雾。”他眉头皱紧,“只能进,不能出。”
二女心下一惊,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这一声惊动暗部,帐外人影掠过。
二女收回银鳞,闭眼假寐。
时辰已晚,万籁俱静,暗部隐藏在皇帝周围。妘画犹豫半晌,最终没有再次控制熹帝。
还是小心为上,不要暴露。
第二天,晏沉出现在冬猎场。
二女不知道,她们永远失去了第二次控制熹帝的机会。
晏沉听完暗部和鄢宝的汇报,沉吟一会儿,走进熹帝帐中。
父子交谈了半个时辰。
下午,熹帝面色如常,依旧笑眯眯饮酒作乐,二佳人软语相陪。
太阳下山,熹帝醉酒小憩,外间热闹,此间安静,暗士离得较远。
妘画妘诗对视一眼,是控制第二回 的好机会。
妘画拿出银鳞,正欲唤蛊。
醉酒的熹帝蓦地抓住她的手,往后一折,妘画一声惨叫,手腕软软垂下。
银鳞掉在地上。
妘诗睁大眼睛,熹帝睁眼,冷笑:“好极了。”
二女俱不可置信看着他。
下一瞬间,黑衣人闪身而过,妘画妘诗身体定住。
黑衣人捡起银鳞,双手捧献熹帝。
熹帝拿起,抽出黑衣人腰间匕首,瞬间将银鳞削成碎片。
同时,熹帝后腰、妘诗后腰俱闪了闪银光,一阵刺痛后,两片子鳞掉在地上。
妘画动了动口,欲叫冤枉,却发现哑穴已被点,全身僵如磐石。
熹帝看也未曾看二女一眼,只道:“明日回宫。”
第二日。
妘戟正等二女新的消息,未曾想等到皇帝回宫的消息。
他一愣。
妘画妘诗和皇帝同乘一辇,妘戟欲见,被挡了回来。
陈忠道:“皇上昨夜劳累,大人回宫再见罢。”
妘戟心下一松。
“冬猎未毕,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回宫?”
陈忠笑了笑:“皇上的心思哪儿是我等能揣摩的。”转身立于车头,叫道:“起——驾——”
回到皇宫,皇上把最好的皮毛赏给了明光宫,也把最肥美的野味送给明光宫,各类赏赐亦源源不断的给去明光宫。
妘戟彻底放心。嗯,应该没有暴露。
皇帝下旨,言此次冬猎颇丰,特宴琉尾洲使团所有人,以显沇国特色。
妘戟正好苦于没有机会见妘画妘诗二女,又处在得到重大进展的喜悦中,不疑有他,率琉尾洲使团三十六人,进宫宴饮。
琉尾洲人面容皆为普通,有的甚至稍显丑陋,他们分坐两旁,左右三列,早到以待。
丝竹悦耳,歌舞精巧,众人心思散漫,看得漫不经心。
皇帝久久未来。
妘戟皱眉。
一刻钟后,皇帝姗姗来迟,他笑道:“处理了一些事,来迟了,使臣等急了罢?”妘画妘诗二女未服侍身旁。
妘戟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不顾礼数,问道:“大小妘妃娘娘呢?”
皇帝笑眯眯:“使臣莫急,马上就来。”
他拍了拍手。
侍卫抬上两口大缸。
“沇国有一好玩儿的东西。”熹帝笑得越发慈祥,“不知使臣听没听过。”
“什么?”他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身后诸人都好奇看着两口大缸,俱被臭味熏得掩鼻。
“人彘。”熹帝走下来,“断手足,去眼,聋耳,饮瘖药,然后装进粪缸。”
妘戟大骇,“皇上这是何意?”
“使臣莫慌,朕没有什么意思。”熹帝挥手,侍卫打开盖子。他笑容温和,“就是叫你瞧瞧。”
两个头从缸里抬起,她们面目狰狞,被剜了眼睛、双耳流血、嘴部一片血肉模糊,咿咿呀呀鬼叫。
赫然是妘画妘诗二女。
众人尖叫。
第五三章 重创琉尾
妘戟心中惊涛骇浪, 迅速一跪,道:“不知二女犯下何罪, 竟引皇上如此动怒?”俯地磕头, “臣识人不明,罪该万死!”
能屈能伸, 反应迅速。熹帝瞧他一眼,笑道:“倒是令朕惊讶。”
使团众人俱离席而跪,齐声道:“皇上息怒——”
黑衣人从天而降。面具上金色祥云微微闪光。殷三苍站在最前, 黑衣人无声形成包围之势。
妘戟惊惑不已:“皇上这是何意?”
熹帝走上台阶,一边走一边道:“朕离宫的几天,暗部抓了几个无诏进宫的人;鳞蛊真是好东西……”他的手上,正是妘画黏其腰上的那枚银鳞。
“怎么可能!”妘戟失声。银鳞一旦贴上,除非主人死, 否则绝无摘下的可能。他回头看了妘画妘诗一眼, 虽面容可怖, 人不人,鬼不鬼,可确实还活着!这银鳞是怎么摘下的?
熹帝一笑,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红渊既然能存在, 其他怪力乱神之事自然甚多。若每个小把戏都可轻易得逞, 红渊之秘,如何保存百年?”
妘戟低头,“臣不知皇上在说什么!”
“啊——”罐中人突然惨叫。
妘戟蓦地回头, 二女耳朵落在地上。
使团众人一片惊慌叫声。
熹帝啧一声,“可惜了。”
妘戟跪下去:“若这二女果真犯下不可原谅之罪,皇上——”
“啊——”他的话被新的惨叫打断了。
妘戟身体一僵,没有回头,“两国邦交,以和为贵,皇上手段残忍至此,不给琉尾洲留一丝颜面,若被洲主知道——”
“啊——”
妘戟倏尔抬头,瞪着熹帝,恼怒之极:“晏天阳!你不要太过分!”
熹帝笑着。殷三苍面无表情,手起刀落,两个无耳无眼无鼻无唇的血球滚落地上,其中一个滚到妘戟膝边。
妘戟双眼血红,知道皇帝不会放过他们了,咬牙道:“死,就给人一个痛快,何必把她们折磨成这样?”他盯着熹帝。
熹帝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们,自顾自道:“琉尾洲奇珍异宝甚多,朕甚向往之。”他顿了顿,叹一口气,“可惜了。”
熹帝朝人群中望了一眼,道:“已到灭国田地,洲主还不现身吗?”
众人俱是一僵,妘戟挡在众人身前,死死盯着熹帝,大声道:“一派胡言!”身后的手却向使团做了一个手势。
殷三苍大刀一划,三人瞬间毙命。
使团众人,惊叫的惊叫,躲藏的躲藏,看似混乱不堪,实则俱向宴旁御池移动。
“晏天阳!你杀人也得拿出一个理由来!无故残杀使团,残暴冷血,视邦交为儿戏,这就是你们沇国的待客之道吗!”
熹帝把玩着银鳞,一副昏君样子,“让您见笑了。”
妘戟不敢置信。
“我要杀就杀,哪儿来那么多理由。”熹帝眼神阴鸷,似笑非笑,“一国之君,不就是可以胡来吗?”
话音一落,暗士拔刀——
使团众人俱是一凝,褪去惊慌之色,自动分为两拨,一拨以身肉搏,与暗士对战,一拨极速飞跃,飞身跳入水中。
妘戟亦转身,飞速朝御池掠去——正当他要跃进水中时,一股力量将他定在空中,下一秒,妘戟被抓回地上。
晏沉站在池边。
妘戟看向他,冷笑道:“我们不过是求一活路罢了,和情兽一族有什么不同?你容得他们,容不得我们,可真是——”
晏沉顺手拔出身旁某暗士的长刀,眼一眨不眨,一刀划去,妘戟脑袋飞离,眼睛怒睁。
熹帝看着他。
晏沉气沉丹田,双手排内力而出,御池之水螺旋升起——水中,慢了一步的二三人困于水柱之中。
殷三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当看清水柱中的人时,瞳孔亦一缩。
鲛人!
使团三十六人,无一人有倾国之容,然水柱之中三人,俱为倾城之色。他们两男一女,俱为深蓝色长发,上半身覆闪闪发光鳞片,腰部以下,皆是巨大鱼尾。
然此景只现了一瞬。三人一离开水,鱼尾瞬间变成人腿,头发颜色亦褪为黑色。
三人跌落地上。
黑衣人转瞬立于其身后,绞手缚之。
晏沉动作未停,搅起更深更粗的水柱,然未见一人。他倏尔侧头,弃水流抓地上三人,然终究晚了一步,地上三鲛人俱咬舌自尽。
晏沉目光沉沉,盯着失误的暗士。
三暗士蓦地跪下。
他们没有见过鲛人,一时失神,忘了做防其自尽的准备。
晏沉垂眼:“自去领罚。”
下一瞬间,一剑从身后射出,擦三暗士脖颈而过,三人扑倒在鲛人旁边。
晏沉不语。
熹帝伸手,剑转瞬飞回其手中。他用黄色丝帕缓慢拭去剑上血迹,淡声道:“没用的东西。”
晏沉命道:“派人去御池诸口守着,护城河近日严防。”
“是。”
中庭寂静,暗士俱垂眼而立。地上,十几具尸体乱七八糟横放。血流顺着石缝四处流淌。
熹帝挥了挥手。
远处,一大铁箱轱辘轱辘滾来,随后停至庭边。
暗士迅速分为三列,一列搬运尸体,一列清理血迹,一列立于铁箱边。
一柱香后,第三列暗士运铁箱而去。
熹帝道:“今夜宴饮,宾主尽欢,琉尾洲使团大醉归府,一更乃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