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何缱绻
时间:2020-05-14 08:54:21

  继续对他说:“好像我真的是你女朋友似的,什么都顺着我。”
  孟旌尧反问:“你刚还不是说我是你前男友么?”
  怀兮也不甘示弱:“那我是你前女友了,你现在也顺着我么?”
  孟旌尧便不说话了。显然觉得若是在此命题之下,便没任何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必要。这个死命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笑了笑,说了句“你自己一个人少喝点”便去应付另一边的客人了。
  怀兮的确不胜酒力,没喝多少人就颓了。不多时就趴在吧台上,她上身穿一件灰黑相间的豹纹吊带儿,慵懒得像只猫儿,肩胛骨随过滤心口热意的节律,如枯蝶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颤抖着。
  她微微抬起双因烈酒辣意微微泛起泪光的水眸,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
  男人背过她,在酒架找酒,照顾着别的客人。
  头顶灯光五颜六色,迷离地揉碎成一幅波光诡谲的画,他逆光背身而立,黑色衬衫很衬他的好身材。是利落的圆寸,后颈碎发很干净。
  她瞧着他背影,听着他声音,随Pub中梦幻低缓的Jazz乐声,不知不觉的,好像耽溺于一个破碎的幻境之中。
  渐渐失去了知觉。
  一切都是那么像。
  那么像。
  她的思绪就这么渐渐地,缥缈,迷离着。仿佛灵魂出了窍一般,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肆意地穿梭,一瞬将她推上云端,一瞬又将她拽入地狱。
  好像,在上海的那个晚上,她的灵魂悬在他身前身下,半死不活,挣扎不能。被他撞得,揉得,皱褶无比,也破碎不堪。
  无法拼凑完全。
  但她知道,那一刻,他在她的身体中,她就是完整的。
  她这么看着他,思绪不知不觉飘了很远。
  直到他转过身来的一个瞬间,她注意到,他右耳后方,有一颗痣。很突兀。
  突兀的,好像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
  男人眉眼很温柔。单薄的内双让他的眼神毫无侵略感,笑起来时,还有几分摄人心魄的桃花相。
  孟旌尧转过来,见她趴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波盈盈的。
  明显醉了。
  “别喝了。”
  他伸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手中见了底的酒杯与一边的酒瓶都夺走了。
  怀兮也没管他要,手都懒得伸。她微微坐直了身,用他的打火机,懒懒点了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她不确定她要他给她,他就会给。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也不想在他身上找谁的感觉了。
  “我还没问你呢,”孟旌尧目睹她娴熟地吸气、吐气,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三。”
  “那么早?不良少女啊?”他开着玩笑,“自己学的?”
  “有人教。”
  “有人教?”他颇感意外,也有些不屑,“这东西还有人教,谁啊?”
  怀兮眯了眯眸,觑了他眼,将他的打火机重新拍回桌面,没回答。过了会儿,一支烟快抽完,她拿出烟盒,又要抽一支新的出来。
  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她这也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烟瘾有点儿大。
  不知不觉,她保持抽这个牌子的烟很多年了。这是她和程宴北以前习惯抽的牌子。
  而他现在好像也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在上海的那几天,她看到过很多次。
  “没了?”孟旌尧注意到,去摸自己的烟准备给她,“抽我的吧。”
  怀兮摇摇头,捻灭了烟下了高脚椅,拎起包,准备离开了。
  “你干嘛去?”孟旌尧问她。
  “回家。”
  “哦对,”孟旌尧又叫住她。
  怀兮回头,微微挑起眉峰,眼下一颗泪痣,同她的嗓音一般清透淡漠。
  “什么?”
  “程宴北……是叫这个名字吧,”孟旌尧笑笑,问她,“是谁啊?”
  “……”
  “昨晚送你回去,你一直喊这个名字,”孟旌尧有点儿明知故问,看着她,开着玩笑,“‘跟我一样’是你‘前男友’么?”
  怀兮看了他会儿,眸光微微一沉,唇动了一下。
  “对,跟你一样。”
  “……”
  “是之一。”
  说完,她就离开了。
  -
  错过了前一天回南城的高铁,怀兮买了第二天的回去了。
  她算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这阵子在港城却过得不人不鬼的,从前再怎么放纵,也没这么连着喝几天酒的情况。
  昨晚在兰黛,酒没至浓处,就点到为止了。
  她今天怕再错过高铁,特意起了个大早。走之前发了个微信跟怀礼说了声自己先回南城了,不用他送她。
  怀礼最近很忙,也没空管她。
  只回复了她,让她代他问妈妈一声好。
  巩眉今年刚退休。
  如今四月下旬,本应是高三应届生最如火如荼的时候,巩眉还是南城七中带毕业班极有经验的老教师,退休前几乎隔一年带一次毕业班,今年可算是闲下来了。
  怀兮回家快下午五点,巩眉人就不在。打了个电话一问,跟怀兮说她跟几个一同退下来的老师联谊去了。
  巩眉还嚷嚷着:“臭丫头没事儿换什么电话号码,我还以为是哪个学生家长打电话过来找我辅导作业呢!”
  怀兮无奈:“还真有这回事儿啊?”
  “对啊,我还能骗你吗。”
  “行,我妈退休了学生家长也往上贴呢,谁让您是优秀教师,”怀兮开起了玩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都多大了,还等我回家给你做饭?”
  “我不吃饭,我就是想你了,一回家见不到你问问你。”怀兮有些烦躁。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说了,很想妈妈。
  她从小到大囿于妈妈严苛的管教之下,逆反心理严重,遗传了嘴硬,从不会这么直言直语地表达自己的想念。
  到现在发觉,好像说一句“我想你”并不难。
  这是非常简单,却又很温柔的三个字。
  “晚点吧,别想我,你干自己的事儿去,”巩眉不由地软了些语气,嘴还是硬的,却没了平日里的严肃苛刻了,催促她,“不说了,我们这儿表演节目呢,到妈妈了。”
  怀兮依稀听到巩眉旁边一个中年男人醇厚温和的声音,总觉得耳熟,她还没想清楚,巩眉就把电话给挂了。
  真无情。
  都不想她的。
  怀兮洗了个澡躺在床,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通话记录,从最上端,一直拉到最下端。来回拉了好几次,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黎佳音在日本出长差,她们好久没联系了。
  其余基本都是工作的电话。
  她换了电话号码,也没群发短信骚扰大部分早就不怎么联系的人,仿佛彼此就是对方人生的匆匆过客,未来联不联系,全凭缘分。
  一片密密麻麻的通话记录中几条未备注的号码。
  怀兮想了很久,才记起,这个号码是孟旌尧的。
  孟旌尧有正经职业,是个注册会计师,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兰黛是他朋友和别人合资开的,他周末没事做就去调调酒什么的。完全出于兴趣。
  在港城的那几天,不仅有怀兮那个和他共同认识的大学同学总攒局的缘由,孟旌尧从认识她的第二天开始,就越过中间认识的人,加了她微信频繁约她见面了。
  怀兮正想着,这个陌生号码就转成了通话界面。
  她微微一愣,刚从上海到港城的那几天对打来的陌生手机号几乎神经过敏一般的敏感,又如千万只小虫子,从心底爬上来。
  可是她换手机号了。
  她心底叹了口气,烦乱着。接起。
  是孟旌尧打过来。
  “回家了?”
  “嗯。”
  “今晚过来吗?”
  “不去了。我在外地。”
  “怎么了呢,骗我啊?”他笑笑,以为她搪塞,“昨晚提起你前男友,伤心了?”
  “我有伤心?”
  “你昨晚明明眼睛都红了,好吗?”
  “那不是因为喝了酒吗,”怀兮无奈,不觉有些烦躁。“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真不来啊?”他语气失望,“我为了见你,白天忙完晚上就早早到兰黛去等你来,这么不给面子?”
  “我们也不是什么关系吧,”怀兮笑笑,漫不经心地讽刺道,“你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么?还是你做了,我就必须要领情?”
  “那行吧,”懂女人的男人总是三分把持,七分僭越,如此察觉到她好像有点儿躁,便稍稍收了些锋芒,笑着说,“等你回来再说。”
  “说什么?”怀兮更感好笑。
  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儿,有点咄咄逼人的,孟旌尧立刻收声: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回来联系。”
  怀兮也没想再跟他联系。挂了电话很久,也没存他号码。
  他又发来几条微信,她一条都没回复,觉得烦,连对话框一起删了。
  她遇到过不少这种在夜店和酒吧认识的男人,放在从前,别説这么频繁地联系个三五天了,就算加了微信,她理都不会搭理的。
  她对他最开始是有些兴趣的,但现在,全然烟消云散。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以后我说凌晨更,大家就别等了!!!!
  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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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痴缠
  为期半个月的封闭训练结束,连绵好几日都是雾天。程宴北他们联系了个伦敦西郊的猎场狩猎,一早便出发了。
  许是这15天的高强度训练败光了人的精力,他昨夜就没睡好,中午一行人到达附近的民宿吃过饭后,他就回楼上房间去睡觉了。
  再醒来,队员们已撇下他去猎场了。
  外面雾又浓了些,几家民宿连成一片,错落地扎在山野间。
  四周草木茂盛,高柏蔚然成林,盈盈地披散了片飘飘渺渺的雾,一缕微弱的月光不上不下地悬在树梢间。
  过傍晚了。
  程宴北起床整理了一下带来的行李。他们这次来要待个两三天左右。回国的时间暂定,俱乐部那边还没有通知后续的安排。
  他立在窗边抽了两根烟,眺望远处。
  修长手指捻着他那只黑色磨砂质地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窗沿儿,若有所思的。
  不多时,听到汽车引擎低沉的声音,沿面前一条坡路向上,越来越近。队员们狩猎结束,驾车从猎场三三两两地回来了。
  楼下人声沸腾起来,在这静谧山野间平添一丝人气儿。很热闹。
  民宿老板说晚上可以替他们处理食物,也快到晚饭时间,程宴北等烟抽完,就下楼去了。
  队员们聚在一处,谈天说地,看起来是好好地放松过一番,虽疲惫但兴致仍很高涨,描述起今天的狩猎趣事,气氛炒热。
  程宴北下来,许廷亦瞧见他了,兴奋喊一声:“队长,你今天怎么没跟我们一起去?猎场那边可好玩儿了。”
  “下午睡着了。”程宴北淡淡地说着,拿了只杯子,去一旁接水喝。
  “那多可惜啊。睡觉哪有打猎好玩儿——又不是平时,你说你去睡觉,我们就知道你去放松去了。”
  “你哥现在没女朋友,说睡觉去了就是去放松养精蓄锐去了啊。”
  “有女朋友的话睡觉还能叫放松?你还是处男啊——”
  荤话玩笑不疾不徐地在房中弥散开来,最后大家跟程宴北招呼了一声,说他们去外面的厨房帮民宿老板弄肉去了。
  片刻后,程宴北也跟出去。
  一打开门,就撞到才回来,正准备进门的傅瑶。
  山野雾大,空气薄冷,傅瑶还穿一身狩猎时穿的灰绿色工装。
  她手上拎一只鲜血淋漓的野兔,短发凌乱地拂在脸际。一见他,她楞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尴尬,眼睛却还是亮了亮,伸出手,朝他炫耀起自己今日狩猎的成果来:“——Surprise!看看,我打的。”
  以前他来英国训练期间,就常跟傅森他们去猎场玩儿,倒不是很怕这东西,躲也没躲的,讶异地一抬眉:“这么厉害。”
  “那是,”傅瑶得意地扬了扬脸,“以前跟你和我哥一起玩的时候,我只能跟着看看,今天按你以前教我的方法试跟他们用气1枪啊什么的,花了好大功夫才打到。”
  程宴北这几天心情还可以,一扫阴霾似的。
  他唇角旋开个弧度,似有若无地笑了笑,然后跟傅瑶示意厨房那边。许廷亦他们跟民宿老板正在处理一只猎到的鹿。
  傅瑶没进屋子,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她将那兔子交给了厨房,和他找了处地方坐下,突然说了句:“哦对了,今天Adam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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