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反派上青天——一枚铜钱
时间:2020-05-17 09:21:56

  “我可以。”
  两人都觉得不听变了。
  尤其是叶华阴,上次阿璃化魔,不听甚至想和她一起去死,阿璃不在了,这世上也再也没有了可以让他留恋的人了。
  阿璃是他的全部。
  这很好,却同时也很危险。
  如今不听已懂得替人活下去,即便自己会不开心,会痛苦,仍然选择努力地活下去,替对方守护对方想要守护的东西。
  原先她还并不太接受这个少年,太偏激,太偏执,一旦他对阿璃失去了感情,那阿璃将会受到莫大的伤害。
  但懂得了活着的意义,心有大爱的人,已然不再偏激。
  她终于是对不听笑了笑,“好了,你就暂时留在沧澜阁吧,夜幽冥恐怕会对沧澜阁下手,有你在我比较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璃。”
  不听犹豫了会,衡量了下两边的实力,还是点点头,“好。如果你没有保护好阿璃,我会找你算账的。”
  “不要威胁长辈,更何况,未来你也是要喊我祖母的人,胆子倒挺大。”
  叶华阴悠悠说完,便移行离开,回孔雀谷去了。
  厉不鸣笑笑,这素来以严厉著称的孔雀谷前谷主,已经认可了不听未来孙女婿的身份了。
  他看看不听,似乎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来。
  罢了,总会明白的。
  他说道,“你帮我叫宋管家过来。”
  不听很快就去叫了宋管家,路上还嫌他走得慢。
  “你做事总这样慢吞吞,让人看了生气。”
  宋管家笑道,“做事慢一点,差错才少一点。”
  他说着话,敲开了门,又对要跟进来的不听说道,“我想少爷有些话想单独跟我说,三少爷要不去外头等等?”
  厉不鸣也在里面开口,“不听你先去外面等等。”
  不听一听,就去院子外了。
  宋管家倒是有些意外他这么听这兄长的话了。
  到底是兄弟,即便父辈之间有多少龌龊事,都不能断了他们的血脉联系。
  他进去前又让婢女去煮些热粥来,交代完了才进去。
  似乎是大哭过一场,宋管家见厉不鸣的精神倒比昨天好多了,虽然眼睛肿胀,但眼里又重新有了星光。
  厉不鸣说道,“魔君可能很快就会来攻占沧澜阁。”
  “是。我已加强护卫,遣散老弱妇孺先行离开,如今留在这里的,都是正值壮年的人。”
  “但也未必防得住,若有人要顾及家人的,不愿一死的,你也让他们走吧。”
  “是。”
  厉不鸣又将叶华阴送来的石头灵阵交给他,“孔雀谷送来的厚礼,得空了就找出他们最近所需清单来还礼吧。”
  宋管家接过这沉甸甸的石头,灵阵少说也有六七十个吧,那当真是厚礼了。
  厉不鸣又交代了一些事,说完后心中空落,“这些事……本该是父亲来做的……”
  宋管家安慰道,“少爷节哀。”
  厉不鸣摇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父亲和母亲的修为都不高,他们明知道这么做是去送死,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管家,你一定知道。”
  服侍了厉家几代人的宋管家,他们小辈早已不知他的姓名,只知叫他宋管家。
  是知道沧澜阁全部秘密的人。
  宋管家沉默半会说道,“即便阁主不去找夜幽冥,他也一样会死。”
  厉不鸣愣神,“为什么?”
  “当年你太爷爷已将沧澜阁打理成了九州屈指可数的大商人,再稀有的货在这里都能找得到。可也正因为如此,被魔盯上了。那日夜幽冥夜袭沧澜阁,要杀尽厉家人,掳走珍宝。你太爷爷为了活命,为了保住厉家子孙,于是跟魔做了一个交易,发誓永不背叛魔族,才保全了厉家人。”
  “太爷爷用了什么筹码?会让夜幽冥相信他日后不会背叛?”
  厉不鸣想不到。
  宋管家默了默,“死契。”
  厉不鸣愣神。
  “你太爷爷立下血誓,厉家掌门人永世为魔族效力,如有违背,魂飞魄散。”
  厉不鸣彻底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底子干干净净,从不附庸别的门派的厉家,从太爷爷那辈开始就为魔效力了?
  还是与魔定下了死契。
  那父亲……
  宋管家继续说道,“要解除契约,唯有一个办法。”
  厉不鸣忽然明白了,心中太过悲切反而一笑,憔悴而悲凉,“死?”
  “对,在任阁主自愿死去,便能中止交易。”宋管家目光也露悲切,“阁主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沧澜阁重回九州的机会。”
  厉不鸣意识到父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沧澜阁对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
  重不重回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更不需要为了它而送命。
  他知道……知道爹娘是为了自己。
  是他执意离家,不愿与魔为伍。
  他们知他本心,也知他本性,若不与魔切断联系,他永远不会回家。
  厉不鸣太过悲切,再次洒泪。
  宋管家轻轻叹了一口气,“节哀。”
  人在痛苦时,这两个字也显得冷冰冰了。
  厉不鸣恨自己一心认定父母是商人,可却不知厉家人身负死契。
  为了让他得到想要的正义,爹娘不惜以命来成全他。
  他却不知。
  他一点也不知。
  厉不鸣恨极了自己。
  可再恨又如何,爹娘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去魔域……即便会死,那留在沧澜阁安然死去未尝不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去刺杀夜幽冥,死得那样痛苦。
  厉不鸣仍是不明白,仍是痛苦。
  但现在他要将双亲暂时锁在心里,关上大门,不去想念他们。
  夜幽冥已重生,但还未正式告知九州。如今沧澜阁主动挑衅他,那正是他杀一儆百的好机会。
  沧澜阁的生死重担交到了他的肩上,他要赶快振作起来。
  为了他的双亲,为了沧澜阁,更为了——九州苍生。
 
 
第一百零一章 威胁
  沧澜阁的防御已布置了足足八十七道防线, 厉不鸣命人将那高筑的墙拆了, 一旦墙体坍塌, 那只会砸中沧澜阁里面的人。
  魔可不在乎这些,更何况这墙也拦不住魔族的践踏。
  高墙一除,四面的光芒笼罩,似给整个沧澜阁镀上了一层金粉。
  一切都明亮起来了。
  这是沧澜阁的人不曾见过的景致。
  原来他们有生之年还能从这里看到外面的太阳, 吹吹从外面拂来的风。
  没有四面围墙,八方视野开阔, 反而更让人生了一种安全感,否则似那困兽,不是挡住了外面的强敌, 而是挡住了自己的心。
  站在晨光中的年轻人身姿挺拔,面貌坚毅, 似身镀金粉,有条理地指挥着众人, 秩序丝毫不乱。
  沧澜阁的众人惊异厉不鸣能如此快速地振作起来,而且他们也发现, 在少主的身边, 还有一个少年。
  兄弟二人甚少这样站在一起,过往他们总觉得他们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不像, 一个明朗一个阴郁,一个温文儒雅一个寡言少语,哪里像是兄弟。
  可如今同镀金光,却像极了。
  因阁主的突然陨落而遭受了打击的沧澜阁众人, 见到此情此景,也随之振作起来。
  阁主虽然已去,但他们还有二少主和三少主,那沧澜阁就不会亡。
  厉不鸣见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便对不听说道,“你回孔雀谷陪阿璃吧,这里我可以应对。”
  不听略有些犹豫,还是说道,“魔族可能会来杀你,夜幽冥很小气。”
  “不必,夜幽冥如今盯着阿璃,阿璃比沧澜阁的处境更危险。”
  “你是担心魔族来了挡不住,怕我陪着你一起死吗?”
  不听见他眼底闪过片刻犹豫,明白了,“你跟阿璃一样,都想在危险来临之际将我推开。我知道你们的路数了,不要再骗我,也骗不了。”
  他上次就应该相信阿璃不是真的要将自己推开,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走。
  他对沧澜阁没有感情,但他不想在厉不鸣最危险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
  厉不鸣也明白了,没有再劝。
  从私心来说,他也希望这段日子不听能留在沧澜阁,兄弟二人在一起的话,可以更快地稳定军心。
  而且比起阿璃的处境来,夜幽冥如今第一个要攻击的对象,就是他们。
  阿璃远比他们安全多了。
  谁都是这么想的,就连阿璃也是。
  阿璃倒是无暇多去想这些事,她还在头疼法器和息壤融合的事,法子已用千百遍,它们愣是碰也不碰对方,逼得太急了甚至还打起来,差点没将她的房子给炸了。
  阿璃相信师祖做出来的法器绝不是个假货,息壤也绝对是真息壤,但为什么二者相遇,却始终不融合呢?
  她威逼利诱过了,用武力强行融合过了,甚至声泪俱下求过了,演技已然达到了巅峰,但都没用。
  每次融入片刻,就立刻骂骂咧咧分开。
  仿佛是两个阳石,一碰就弹开。
  阿璃盘腿坐在床上看看左边那一团黑泥,这是师祖造的法器;看看右边那一团黑泥,是真息壤。
  两者就如同孪生兄弟,要不是阿璃对它们甚是了解,还真的分不出来。
  那两团黑泥似乎是觉得距离过近,趁着阿璃走神的片刻,竟又挪开了半个身位。
  阿璃一看,越发觉得不痛快,又将它们放在一起。
  两团黑泥立刻变成黑气,又要大打出手,吓得阿璃赶紧一手抓一个,把它们分开。
  “就不能让我省心点。”阿璃叹气,“当娘可真累,你们谁都不听我的话。”
  大概是听出她话里的伤感,黑气又瘫成黑泥,不打了。
  阿璃将它们重新收回体内,她又开始在脑子里搜寻有关息壤的一切史记,但能想的法子她都想了,似乎完全没用。
  “阿璃。”
  “嗯?”阿璃睁开眼,可屋里没有人,门外也只有两个婢女的身影。
  “阿璃。”
  那人又叫了一声,是个男子的声音,还带着讥讽笑声。
  阿璃皱了皱眉,突然想起这声音来自谁。
  “夜……”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叫门外的人,突然一个血人从她的肚子里跳了出来,瞬间将她包裹,化作烟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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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不杀,杀,不杀……”
  耳边聒噪,一直有人在重复这三个字,阿璃想要醒过来,但又好像有人在压制她的意识,强迫她留在梦魇中。
  但阿璃不愿留。
  潜意识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快点从那囚笼里出来,否则她可能会死。
  阿璃再一次试着冲破束缚,似乎有绳索断裂的声音,立刻从梦里清醒过来。
  一个二十七八年纪的男子坐在床边,见她醒过来,眉宇微扬,“你竟能如此轻易地冲破我造的笼子。”
  原本阿璃还觉得他脸生,可看见他的笑脸,就知道他是谁了。
  每次见都要长几岁,仿佛在预示着他力量的回归。
  阿璃又想起在剑魂的幻境中,见到的那个夜幽冥了,正是这般年纪,估计是他最喜欢的年纪。她估摸眼前的夜幽冥功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看她见了自己只顾发呆,夜幽冥冷笑,“你对我仍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明明已经化魔了。”
  身上满是魔气,连心都是魔,可看她的模样,却完全不像魔。
  阿璃意识到了他的危险,不敢说过分的话免得触怒他。她规规矩矩万分乖巧伏地高呼,“拜见君上。”
  姿势无比卑微标准,仿佛已经完全被驯服。
  但夜幽冥感觉不到她的魔魂。
  混迹在九州门派中的魔族中人都可以刻意隐藏自己的魔气,但是他能很轻易地判断他们的魔魂,可阿璃没有。
  所以她是在演戏。
  夜幽冥也不吃她这套,捉了她的手腕就直接拖下床,拽着她往外走。
  阿璃连鞋都没穿,冻得脚底板刺疼,“让我穿个鞋,让我穿个鞋啊。”
  但她即使是没了两条腿夜幽冥也不会停下来。
  锋利的指甲摁进了她的血肉里,已见五指血洞,痛得她皱眉。
  她不敢挣扎,怕反抗得太厉害被他拧断胳膊。
  夜幽冥一路将她拖拽着到了大殿,此时殿上众将还在议事,见了魔君便齐齐参见,一会就注意到还有个姑娘在。
  白无名已经认出了阿璃,他略微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阿璃也看见了白无名,但眼神扫过他的脸就收了回来,两人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两个人了。
  夜幽冥始终没有松手,阿璃的手腕已经开始淌血。
  似乎这血腥味分外甜美,惹得众魔人纷纷盯看阿璃,眼露贪婪。
  阿璃觉得自己在他们眼中俨然是一种美味可口的食物。
  “看这九州舆图。”
  阿璃顺着夜幽冥的话看着面前这巨大沙盘,山峦河流显露得一清二楚,但上面都是各种颜色的标记,悬浮在空,密密麻麻看得阿璃心焦。
  那标记颜色不同,傻子也猜得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人有亲疏远近之分,事有轻重缓急之别。
  颜色从浅到深,纯白至赤红,分明是在判定各大门派会给他们带来的威胁,然后从威胁最大的开始下手。
  她的目光本在找问月门,可问月门头上的标记虽然赤红,却比不过另一个地方。
  看见那个地方时,她的心已随之一沉。
  沧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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