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大抵明白了梵音想表达的意思,只有她同意跟他建立关系后,他才能吻她。
比起直接亲吻,表露心意倒是让狐狸结巴了起来,发顶的狐耳因为太过紧张而一抖一抖的:“我……喜欢你。”
梵音冲他笑了笑。
辞镜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梵音道:“你可以告白,但我也有拒绝和考虑的权利。”
辞镜倒是不笨,问:“为什么不接受。”
梵音没料到他会这么问,短暂的惊愕后,脸红心不跳继续胡诌:“这种事情是能直接拍板定下的吗?自然得深思熟虑。”
辞镜很精明,但在感情上的确是一张白纸,轻易就被梵音忽悠了过去。
他绷着一张脸似乎不想让梵音觉得自己很心急,不过那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还是暴露了他。
辞镜有些不自在道:“你考虑多久?”
梵音本来是存着戏弄他的心思,但是现在也被弄得有些脸红。
她关于所有的恋爱经验还是话本子上看来的。
以前看的的无数话本剧情飞快的在梵音脑子里掠过,男女主在一起之前都得经历些什么来着?
燎?宠?小虐怡情?
啊呸,她才不要虐!
梵音脑子里乱七糟八想了一堆,最后只道:“接受后我就得对你付出我的忠诚,但在此之前,我得想清楚,值不值得,合不合适,有没有未来。”
梵音说前一句的时候,辞镜是平静的,在听到“合不合适,有没有未来”时,心底倒是咯噔一下。
不为别的,他现在还不知晓梵音的物种,如果他们跨了物种,谈合适、未来这样的话题……
梵音见辞镜变了脸色,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这些太沉重,他或许都没想过这方面的事,说喜欢也不过一时兴起,心口不由得也沉了沉。
眼底的欢喜都少了几分,只道:“我会在七日之内给你答复的。”
梵音越过辞镜往回走,辞镜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没有心脏的胸口,莫名的有些钝钝的疼。
等已经完全看不见梵音的背影了,他才喃喃自语一般说了句:“我喜欢你。”
没有值不值得,没有合适不合适,只是最纯粹的喜欢而已。
*
狐狸盘腿坐到高丘上,月华洒落他满身,不需要他刻意去吸收,月华也能自动涌入他灵脉中。
狐狸掏出自己的通讯仪,给烛阴发了过去。
烛阴接通后,倒是有几分意外:“这么快又遇到麻烦了?”
狐狸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通讯仪那头烛阴以为他出了什么意外,喂了好几声还是没人应,声调都变了:“死狐狸?还能喘气就吱一声,报个地址本尊过来给你收尸。”
狐狸沉着脸回复:“本座没事。”
烛阴白担心半天,有些暴躁道:“没事你装什么死?”
狐狸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给人表明心意了,对方说考虑几天是是不是不喜欢?”
烛阴切了一声:“这还用问,肯定啊。”
烛阴对辞镜这只小雏狐再了解不过,瞬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憋着笑道:“怎么,小梵音是这么跟你说的?”
辞镜这次丧得毛都炸不起来:“她为什么不喜欢本座?”
作者有话要说: 辞镜:明明本座六界第一帅,打遍天下无敌手。委屈.jpg
第40章
烛阴气定神闲反问他:“那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喜欢你?”
狐狸答不上来。
烛阴便笑了:“你有钱吗?”
狐狸:?
烛阴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人家考虑, 可能是觉得你穷。”
辞镜对自己有多少钱还真没啥概念,毕竟远古神祇都是以强者为尊,除了烛阴这抠抠搜搜的货, 谁会在意古神们是不是有钱。
“本座知晓了。”
辞镜面无表情挂断通讯仪,捏了一个传唤符。
他苏醒以来, 妖界那群老家伙虽然非常识时务的把他捧上妖皇之位,但辞镜还从未召见过这些后世的“小妖”。
在他看来, 哪怕倾整个妖界之力, 还抵不上他自己一个人。
毕竟他杀上九天, 神界百万天兵,还不是说败就败。
所以辞镜对妖皇拥有的权利,从未放在眼里过,只要他想,在任何地方都可以为尊。
妖界的几方妖王突然接到这份气息古老而强大的传唤符,个个都吓得不轻,他们曾在妖皇苏醒之日,率领群妖前往万妖台迎接, 但是连传说中这位古老妖神的影子都没瞧见。
后来再有消息,便是妖皇杀伤九天,盗取山海图,解开一直压在妖界的禁制, 让群妖法力不再受限制。因此妖王们虽然没见过妖皇,但对这位神秘无比的妖皇敬畏无比,尊他为妖界的神明。
眼下突然收到妖皇传唤, 连忙分出一缕神识顺着传唤符到了辞镜跟前。
残月当空,树影婆娑。
妖王们虽只是一缕神识到了神界地域,可还是被神泽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道泛着红光的结界降了下来,将几方妖王同这片地域隔绝起来,妖王们呼吸这才恢复了正常。
“参见妖皇陛下!”平时威震一方的妖王们跟小羔羊似的挤做一团,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没有神泽的排斥了,可是面前那一袭倾天红衣的男子,身上的压迫感如海潮般一层一层涌过来,让凶神恶煞的妖王们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压根不敢抬头去看那红袍的主人到底有着怎样一张脸,只尽量俯低了身躯,前额抵地。
“尔等,可知本座召唤所谓何事?”辞镜嗓音缥缈而清冷,声线钻进耳蜗,仿佛是浩空里一片裹着寒意的飞雪落在了心头,冻得人心尖儿一个激灵。
几方妖王额前冷汗涔涔,“属下愚钝。”
辞镜哼了一声,几位妖王抖得更加厉害:“请妖皇陛下明示。”
辞镜转身,火红的衣袍在夜风里扬起一个弧度,仿佛是烈焰卷过。
几方妖王尽可能低下了头,只看到一截绣着血色红莲衣摆,血色妖娆,红莲圣洁,当真是及其违和却又极其华美。
妖王们被吓得手脚发软时,只听他们尊贵无比的妖皇问:“本座有多少钱?”
啥?
几方妖王面面相觑,哪怕只是一缕神识,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懵逼。
他们怀疑是不是他们集体耳朵出问题了。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辞镜不耐烦蹙了蹙眉:“都死了么?”
其实他是怕自己当真如烛阴所说,一分钱没有。
辞镜数万年从来就没跟“穷”沾上过边儿。
之前欠下烛阴那么多钱,是被烛阴讹的。
早些年他虽容白古神在上清雪镜修行,后来赤水尸气愈重,又跟着容白古神去赤水镇尸去了。他是绝对的强者,便是昊天大帝都对他以礼相待。
结果沉睡了万年起来,这世界不看你强不强了,看你有不有钱。
辞镜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
六界之中最有钱的就是烛阴了,他若是当真没钱,要不去打劫烛阴一点?
这个法子才刚出现在脑子里,先前被他喝了一声的妖王们就吓得面白如纸,声音因为太过惊惧,都有些结巴了:“您……您富可敌国……”
发言的虎王很快就被他旁边的狮王狠狠拍了一巴掌再脑袋上:“一个国才多大,陛下乃妖界之主,整个妖界都是陛下的!”
长得雌雄莫辨的蛇王哼笑一声:“不止整个妖界,陛下看上了哪块儿地,咱们就把哪块儿地打下来,管他仙界还是神界,终有一日要对陛下您俯首称臣。”
余下的妖王们脸色纷呈,论起拍马屁,果然还是蛇王最上道,谁让人家本体就是条响尾蛇呢,这马屁拍得能不响么?
辞镜皱眉听了半天,只从中提取两点信息:一是他很有钱;二是他若觉得自己钱不够多,这群妖还能给他抢更多来。
辞镜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吩咐下去:“找块地方,把本座的钱全摆出来。”
几方妖王再次面面相觑。
辞镜不悦瞥了他们一眼:“怎么,做不到?”
“属下谨遵陛下旨意。”妖王们顾不得心中的疑虑了,赶紧先把差事应下来。
辞镜满意了:“下去吧。”
妖王们哪怕还满腹疑惑,比如怎么个摆法,摆在何处,但有再多的问题也不敢多问,纷纷如蒙大赦一般退去。
辞镜心情好,吸收起月华来都效率都提升了几倍不止。
哪怕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在自己心中也有个及其完美的告白场面。
烛阴不是说钱很重要么,他摆几座金山银山再跟梵音表明心意,梵音总不至于还继续考虑了。
这一晚狐狸上扬的嘴角就没平下来过。
相反梵音在房间里就比较枕席难安了。
那只死狐狸,撩完就跑!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从没想过她们的未来。
而且他喜欢她什么,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么?
梵音在心底暗骂狐狸肤浅。
但是想起狐狸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梵音很没骨气的也送了自己两个字:肤浅。
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喜欢狐狸的,肯定不是狐狸的美貌。但一开始就让她注意到的,的确是那张极具杀伤力的盛世美颜。
人世间的喜欢大抵便分为这两种的。
一种是一眼被对方容貌震慑,后面再慢慢了解那人,相知相守。
一种则是日久生情,最开始看来平淡无奇的东西,却在后面的日子里慢慢发现它的独特之处。
没有哪种喜欢比哪种高贵,贵的是一颗恒心能保持多久。
梵音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越想越精神,最后甚至半点睡意都没有了,在床上躺尸。
天快亮的时候,才浅眠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就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驱虫的香囊多戴几个,那边毒虫毒物多,被咬了可不是小事。”
“我们只是等在外围,待那些采药的仙人采了时冥花送出来,我们帮忙带回来罢了,不去一线桥,遇不上什么危险。”
梵音听出是妇人和她丈夫在说话。
视线在房里环视一周,没有看到辞镜,她心底还有点说不上的空落落。
梵音出门在外,夜里一贯是和衣而眠,她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推门出去。
妇人见她这般早起,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们吵到姑娘了?”
“没有,是我一贯在这个时辰便醒了。”梵音道,她见农户脚边的背篓里装了不少外出要用到的东西,好奇问:“这是要去哪儿?”
“越陵君昨日下令,今日前往一线桥采摘时冥花。”农户把背篓背起来:“我们得去一线桥外围等着,到时候得把他们采摘的时冥花背回来。”
农户瞧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抬脚往外走:“时辰不早了,我得去村口跟大家汇合了。”
梵音赶紧问了句:“不知您口中的越陵君是?”
“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男子,他集结了不少一同前去采摘时冥花的人,姑娘若是也想去,不妨跟越陵君他们一道,人多些,遇上什么危险,总多一份保障。”农户道。
“多谢提点。”梵音道谢。
妇人忙着送自己丈夫,一时间也没空招呼梵音。
他们的孩子还没醒,梵音并没有刻意去听,但里屋极有规律的呼吸声还是清晰传入了梵音耳中。
她准备去昨夜跟狐狸分开的地方寻他,走到半路就见变成小团子的辞镜自己回来了。。
说是小团子,也不太对,因为辞镜长大了很多。
先前还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但现在看着已经有七八岁的模样了,脸上的婴儿肥消了下去,一张脸已经能看见他长大时的影子,满身清贵。
“你这是?”梵音疑惑开口。
“法力又恢复了两层,轮回咒解开了一部分。”辞镜答。
等他完全长到自己成年的姿态,轮回咒便是彻底解开了。
“哦,这样啊。”梵音不太适应的点点头,想起自己过来找辞镜的正事,道:“村口……”
“我都知道了。”梵音刚开了个话头,就被辞镜打断。
他走到梵音跟前站定,神色如常:“要跟去看看吗?”
“自然。”梵音看了辞镜一眼:“不过你能再变小一点吗?”
她怕辞镜突然长大引起别人怀疑。
辞镜恢复到自己成人体型因为要对抗轮回咒得耗费不少法力,可变回更小的时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甚至恩能够帮他节省不少法力。
他默默点了一下头,个头瞬间缩水,变回了一颗小团子。
不少前来采药的人跟梵音一样,一开始不愿加入越陵君的采药队伍,但今晨听到他们出村的动静,又临时加进来。
因此梵音带着小团子混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倒也没被怀疑。
路上她又听外乡采药人跟本地药农唠嗑巫女泠月的事,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也不知泠月是中了什么邪,从那以后,愣是再也没回过村子。”
“以前还能再一线桥见到她,现在一线桥也很难看到她了。”
到了药谷入口处,村子里等着搬运药草的药农们便等在了外边,梵音跟着越陵君等人一同入谷。
时冥花有灵性,采摘方法也颇有讲究,必须得有一定经验的人才能完整的采下来,伤到一点花叶或是根茎,那么这株时冥花的药力就会大减。
整个村子有这个能力采摘时冥花的药农,只有村长一人。
谷中雾气朦胧,村长在前边吆喝着让他们跟紧了。
横在山谷薄雾上方的,是一座由花藤编制的索桥,横跨在两座大山之间。
不知是谁突然喝了声:“银狼!快看,索桥之上有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