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如此多重(穿书)——赵十一月
时间:2020-06-16 06:48:18

 
 
第71章 玉棠春醉
  胡太医来时还有些茫然, 想不通这个时候皇帝派人唤他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皇后入宫之前,胡太医一直很为皇帝的身体着急:皇帝本就厌倦饮食, 用得极少,偏偏他登基之后又忙于国事,更是顾不得这些,只随意应付, 许多时候索性甚至就将用膳之事省了。这般下来, 便如恶性循环,皇帝越来越不能进食,偶尔用点而都要恶心欲呕, 身体也越发坏了......
  胡太医看在眼里, 几次进谏,偏又人微言轻, 只得眼睁睁的见着皇帝情况越来越差,就担心自己哪天被陪葬了。
  幸好,皇后入了宫,情况也跟着慢慢的好转起来——先是有了开胃的“安神茶”,暂时的稳住了皇帝的情况,之后帝后每日里一起用膳,胡太医不免也暗暗的松了口气,请平安脉时也不似以往那般的提心吊胆。
  毕竟, 只要有皇后在,皇帝厌食的毛病便是好不了,想必也不会再似之前那般恶化下去了......
  正因如此, 胡太医随着引路的內侍进御书房时,心下确有几分忐忑,行礼时也越发恭谨,眼角余光则是往上首处扫了一眼。
  只见帝后二人正挨着坐在临窗的坐榻上,榻边的小几摆了几样饭菜以及一壶酒水。这个时候,想是两人正在用午膳。
  不过,那几样饭菜似乎未曾动过的样子。
  胡太医看在眼里,心下不由一顿,紧接着便又担心起来:难道陛下厌食的毛病又重了?
  恰在此时,萧景廷开了口:“你来给皇后看个脉吧。”
  闻言,胡太医一顿,几乎以为自己是听岔了——不是皇帝,是皇后?
  好在,他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虽心下惊疑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面上神色不变,垂首应了一声“是”,这便抬步上前去给阮清绮探脉。
  阮清绮的左手仍被萧景廷握着,便十分配合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这会儿,她正担心自己小命,耐心的等到胡太医探完脉象,便开口问道:“怎么样?”
  胡太医探完脉,并未立时回答,蹙着眉头思忖片刻,方才斟酌着言辞问道:“娘娘今日可是用过酒水?”
  闻言,阮清绮下意识的往萧景廷处看了一眼。
  萧景廷仍旧握着她的左手,轻轻的捏了捏,像是无声的安慰。
  随即,他用左手将自己面前那盏还未用过的酒水往胡太医处推了推,主动代阮清绮应道:“她确实喝了几杯,就是这酒。你看看吧.....”
  胡太医看看被萧景廷推到面前的酒水,十分谨慎的问道:“陛下,可否容臣试一试这酒水?”
  萧景廷微微颔首,答应下来:“可。”
  得了萧景廷的允许,胡太医这才端起酒杯,先是嗅了嗅味道,然后又取出银针试了试酒水——银针从酒水中取出时并未变色,应是没有剧毒。然后,他又用指尖沾了沾酒水,送入口中试了试味道。
  过了一会儿,胡太医才道:“若臣所料不差,这酒里应是加了‘玉棠醉’一药。”
  萧景廷闻言神色微变。
  阮清绮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禁问道:“‘玉棠醉’是什么?”
  胡太医先是看了眼萧景廷,见他并未有阻拦之色,这才缓缓应道:“此乃前朝后宫秘药,原是用作助兴之用,和酒服用,不仅能增进酒水滋味,药效更佳—......此药药效和缓,并不伤体,起效时,恰似酒醉后,兴致激昂,难以克制;药效过后,便似玉棠春醉睡未足,只觉是大梦一场,酒醉初醒......”
  阮清绮第一反应就是:妈耶,玛丽苏小说里的春.药就是有牌面!名字还这么文绉绉的,药效也跟“春梦了无痕”似的。
  不过,紧接着,她又反应过来:等等!她喝了好几杯呢!
  虽然确定了不是剧毒之物,可想着自己胡乱喝了几杯加了春那啥药的酒,阮清绮还是不大放心,紧接着便又问道:“本宫适才用过几杯,如今倒是未有感觉......可有解药?”
  “此药本为助兴,药效和缓,倒还真没什么解药。”确定了酒水里加了“玉棠醉”后,胡太医其实也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竭力保持镇定,语声轻缓的开口解释道,“这就水里的‘玉棠醉’分量极少,娘娘虽是用过几杯但此时药效应是还未上来。待过段时间,等到酒劲上来,药效想必也会跟着起来......”
  说到这里,胡太医有些尴尬,垂着头不敢去看上首帝后的面色——其实吧,这药效真算不得激烈,主要就是会让人慢慢的“醉”过去,同时又觉情、欲激烈,理智与自制力跟着消减,男女碰到一起时难免会擦枪走火.......若是有意,顺着药性那啥,要说成是夫妻间的小情趣也是成的。当然,以帝后如今神色来看,应是不愿意的。
  所以,胡太医略一顿,还是含糊着给出了解决方案:“待得药效发作,让宫人们仔细些,熬过那段时间便是了。”这种药若是事前有所提防,直接将之当做发酒疯处理也是可以的。
  阮清绮这才放心了:看样子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景廷也稍稍放心了些,又问了几句,这才抬手让胡太医下去。
  胡太医行过礼后便忙不迭的下去了——若是再呆下去,皇后身上的“玉棠醉”发作了,他做臣子的瞧见了也实在尴尬、
  等人下去了,阮清绮才用手托腮,抬眼去看萧景廷,试探着问道:“酒水里的‘玉棠醉’应是陆太后让人下的,可她这又是图什么?”
  自萧景廷登基后,陆太后与阮修竹这对曾经的合作伙伴也已分道扬镳,至少陆太后对阮清绮和阮樱樱两姐妹都没什么好感。所以,陆太后更没有理由在推动阮清绮与萧景廷两人圆房成事......
  萧景廷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木几上轻轻的叩了叩,发出“咄咄”的声响。他显是已经将事情想明白了,说起话来也是不疾不徐:“先帝孝期已过,朕却迟迟不肯临幸后宫,膝下子嗣尚空,她自然是有些急了。至于她为什么要挑了你来下手.......”
  说到这里,萧景廷语声一顿。
  他很明白,陆太后之所以挑了阮清绮,正是因为陆太后看透了阮清绮的特殊——至少,他对阮清绮的信任远胜于三妃。由阮清绮入手,自然更容易算计到他。事实上,若非萧景廷适才忽的生出警惕,只怕就要毫无防备的用了这酒。到时候,他和阮清绮两人都用了这酒,药效一齐发作起来,只怕真就要着了陆太后的道......
  不过,这种话,萧景廷自然是不会说的——阮清绮那胆子已是越纵越大,他要是这么说了,阮清绮非得要蹬鼻子上脸不可。
  所以,萧景廷沉默片刻,还是略过了信任问题,接口道:“她特特挑了你来下手,自然是想要借此挑拨朕与你的关系——若是朕因此着了道,药效过后,朕第一个要怀疑的便是你,少不得因此迁怒你与阮家。”
  阮清绮:“.....真是最毒妇人心!”
  陆太后也太恶毒了吧?这简直是不把她往死里坑不肯干休啊!阮清绮都怀疑自己或者说阮修竹是不是挖了陆家祖坟!
  大概是气火上来,阮清绮脸上涨红,颊边似是泛起一阵儿的晕色,便如海棠春醉一般。
  萧景廷本是想要安抚几句,见她这般情态,心头一动,下意识的问道:“你现在觉着怎么样?”
  闻言,阮清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托着腮,扬起眼睫,直愣愣的看着他。
  她的眼眸也是亮莹莹的,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看人时带着些朦胧意味。
  就连她的声音也像是有些沙哑,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萧景廷凝目看了片刻,见她双颊醉红,眼眸含雾,语声含糊,终于可以确定了——她身上那药的药效多半要上头了!
  一念及此,萧景廷便当即便要从坐榻上起身,去唤宫人进来伺候——这种药本来就是助兴用的,他留在这里不仅无用更是添乱,还是按照胡太医的建议直接让宫人进来伺候,直接把这药效熬过去就是了。
  然而,萧景廷方才起身,阮清绮已是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整个人都往他这便歪了歪。
  萧景廷甚至微顿,侧头看着她:“你做什么?”
  阮清绮其实也就是本能反应。她就像是喝醉了,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心下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揪人袖子。听到萧景廷这话,她眨了下眼睛,努力的动脑想了想,这才哼哼般的应声道:“......你别走!”
  萧景廷探究般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缓下声调,哄人般的道:“你先松手。”
  阮清绮抿着红唇,不仅不松手反倒揪得更紧了,只一句话:“你别走。”
  萧景廷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你先松手,朕叫人进来服侍你歇息。”
  阮清绮揪着他的袖子,往他身上靠去,然后又仰头看着他。
  她一张脸本是雪雪白,此时却烧得双颊晕红,神色也怔怔的,似是努力消化理解着萧景廷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听她撒娇似得小声道:“不要叫人!我就要你!”
  说话间,她的脸颊下意识的在萧景廷手臂上蹭了蹭,小猫似的。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睫浓长,乌黑的瞳仁里仿佛只映着萧景廷一个人。
 
 
第72章 摸到辫子
  萧景廷低着头, 也看着她,沉默的、探究的、直直的看入她眼底。
  然后, 他看见阮清绮抱着他的胳膊,歪着头,与他对视片刻,忽而朝他一笑, 眉眼微弯。
  无论再如何的用心减肥, 阮清绮终究不是德妃那般纤细苗条的美人。
  她的脸是圆的,就像是正月十五的明月,又圆又白。
  肌肤雪嫩, 双颊犹带婴儿肥, 恰似初剥新荔,雪色里透出淡淡的粉色, 笑起来时颊边的梨涡绽开,盈盈动人。
  在这一瞬间,萧景廷忽的意识到一件事:这是他的皇后。
  是从中门迎入坤元宫的皇后,与他结发共枕的女人,他的妻子。
  在此之前,萧景廷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宫里的几个女人,无论皇后还是妃子,都是陆太后塞进来的。他所能看见自然不仅仅是这些女人本身, 而是她们的出身背景以及她们身上代表的利益。
  可是,阮清绮的确是不同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多么厌恶这个女:她是阮家女,是陆太后与阮修竹结盟后的象征, 也是这两人分道扬镳后的阮家弃子。京城那么多的贵女,只有她生得那样白胖粗陋,不堪入目。偏偏,这样的女人竟是成了自己的皇后。
  那时候,萧景廷是真的厌恶她,厌恶她的出身来历,厌恶她身上所代表的意思,尤其厌恶她那太过丰满的的体型以及那白生生的皮肉所牵扯出的低俗肉.欲。
  他简直是厌恶到看一眼都觉心烦,都觉恶心——就像是把肉塞进嘴里时那种几欲泛呕的恶心。可是,当初的那些厌恶与恶心到了今日,已然所剩无几......甚至,此时的萧景廷还要认真回忆,仔细搜罗,方才能够回想起些当初的那点儿莫名的情绪。
  现下,他看着攀在自己臂膀的阮清绮,看着她在自己的臂膀上蹭动,看着她睁大眼睛对着自己笑.......
  他一直平稳的胸腔中竟是重又升出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欲望——与初时令他生呕的欲望不同,却隐隐的相似。
  萧景廷静立了片刻,垂眼看着阮清绮,似是在细细的打量着她,又仿佛是在慢慢的梳理着自己心下的情绪。
  阮清绮却仿佛已经完全醉了,双颊晕红,脸上带笑,正抱着他的胳膊往他的方向蹭着,有一下没一下,像极了迷迷怔怔却还要和人撒娇的小猫。
  殿中一时极静,静的几乎可以听见书房一角香炉中,龙涎香徐徐烧起时的细微响声,可以嗅到那自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香雾。
  过了片刻,萧景廷忽的抿了下自己的薄唇,唇线几乎抿成了一线。他像是终于梳理完了自己的想法,慢慢的朝着阮清绮伸出手,扣着她线条精致圆润的下颔。
  阮清绮还有些懵,顺势在他略显粗糙的掌心轻轻的蹭了蹭,朝他眨巴着眼睛。
  萧景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手指微拢,就这样扣着她的下颔,慢慢的、一点点的、不容置疑的将她整张脸都掰正了。然后,他俯身低头,凑近她的脸,像是想要再看得仔细些,又仿佛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两张脸贴的极近,近的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细长浓密的眼睫,可以看见雪面上细细的绒毛,可以感觉到温热且灼人的鼻息,可以听到那砰砰的心跳声......
  两人的额角几乎都要抵在一处。
  阮清绮的眼里还带着朦胧的醉意,眼睫扬起,微微的有些颤。她正定定的看着萧景廷那张徒然放大的漂亮脸庞,过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你干嘛呀?”
  她的声音很软,很细,微微有些沙哑。像极了刀尖上滴落的蜜水,金黄色的蜜水落在皮肤上,犹带着刀尖的凉意,偏偏又是那样的粘稠而又甜蜜。
  佛说:“言财色之于人,譬如小儿贪刀刃之蜜,甜不足一食之美,然有截舌之患也。”
  萧景廷没有回答阮清绮的问题,仿佛怕自己一开口便要有“截舌之患”。
  他用手扣着阮清绮的下颔,盯着她,难得的出了一会儿神,想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他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生母还未死,他们还在冷宫里,他还是后宫里一个少有人知、需要瞒着帝后的“秘密”,哪怕仅仅只是活着都要提心吊胆、如履薄冰,都需要旁人的怜悯与恩慈。
  那一天,他捧着碗,坐在门槛上吃肉。
  冷宫里一向少吃食,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吃肉了,哪怕那碗里的肉都是肥肉,都已经凉了,但他还是很珍惜的捧着碗,认认真真的吃着碗里的肉。
  在他身后是破败的宫殿,朱门褪色,帘幔低垂,空中有金色的尘埃上下浮动着。
  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这破败的宫殿中传出。
  他没有回头,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肥肉。
  有什么好看的呢?哪怕不回头,他也知道身后是什么——他记事很早,自然也见惯了那些场景,知道自己回头后只会看见那些白生生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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