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容千丝
时间:2020-06-20 09:07:42

  “明明最幼稚的是你!”秦茉忆及他各种无聊行径,忍不住拿手指戳他,“还有,干嘛光膀子躲在花架后吓唬人?”
  “我……在强身健体。”
  他的闪躲眼神,逃不过秦茉的审视。
  “哪门子的强身健体?闻所未闻。”
  某人硬生生转移话题:“咱们进屋坐……给你个小玩意。”
  这话刚从贺祁嘴里蹦出来,没想到容非也说了。
  该不会是……唬弄她的吧?
  她徘徊于大门附近,随时准备跑路,“不成,省得被说闲话,我要走了!”
  容非墨眸透出失望,还无端夹带几分委屈。
  二人相隔数尺,静立片晌,他低声埋怨道:“不让抱、不让亲,看光了又跑……”
  “才没看光!”秦茉气呼呼地纠正他。
  容非耳尖泛红,赧然笑道:“难不成你连我的裤子也要扒了看?……不大好吧?”
  秦茉只想打人,“再胡说八道!我真走了!”
  容非微有不悦,薄唇微抿,良久,幽然道:“你稍等,我去拿……”
  得到她默允后,他快步入内,进屋前还回望一眼,生怕她逃了。
  秦茉暗笑他谨慎,踱了数步,再度记起他的护卫,遂四处张望。
  不多时,容非去而复返,两手负在背后,笑容神秘。
  “闭上眼。”他逆着淡薄阳光,行至她跟前,眉宇间没来由多了几丝腼腆,仿如青葱少年。
  “做什么?”
  “猜。”
  秦茉依言闭目,右手被他塞入一鸡蛋大小的物体。
  “不许看!猜对了有奖励。”
  秦茉双手轻抚,触感微凉;掂了掂重量,应是个木球,但细摸致下,却又并非圆球,一端有两处对称的突起,且暗带纹理。
  “一个木头……胖兔子?”她试探地问道。
  “嗯。”
  秦茉睁目,看清手中那圆嘟嘟的黄杨木兔子时,心头一软,笑意自嘴角漾起。
  这是个造型简洁的小木雕,像极了一缩成团的小兔子,没有四肢和眼睛鼻子,只有高耸的耳朵和凸起的小尾巴,色泽淡黄莹润,浑圆可爱,乍看异常简单,细察便会发现,比例恰到好处,别具一格。
  “哪来的小木雕?”秦茉手里把玩,眸光流转,“给我?”
  “闲时做着玩儿,别笑话我,没好的工具,做不了精雕细刻。”容非瘪嘴道。
  秦茉笑了。
  这人做了个稀奇古怪的兔子来哄她!
  不知为何,比起贺祁那炫彩斑斓的掐丝珐琅彩首饰小盒,容非亲手做的圆球兔子更暖她的心。
  “我猜对了,这便是你给的奖励?”她笑颜如海棠绽放。
  容非摇头,噙笑道:“不……”
  他环顾院子各处,似有些紧张。
  秦茉疑惑,正想问个明白,不料他突然踏出半步,快速低头,在她唇上一啄,做贼心虚般,立马退开。
  “奖励。”他略有惴惴之色,仍不忘解释。
  “……”
  院落空旷处,无花草遮挡,他堂而皇之亲了她,轻柔且迅速。
  她甜蜜之余,更多的是羞涩与惊慌。
  两张绯红欲烧的脸静悄相对,她轻嗔道:“说好……保持距离,以礼相待的!”
  “奖励,不算其内。”他狡黠一笑。
  “强词夺理!”秦茉自知再待下去,只会惹他愈加放肆,匆忙丢下一句,“我……我不理你了!”
  话音刚落,撒腿就跑。
  容非抢上前想要拉住她,然而她练习数载,步伐轻捷灵巧异于常人,人如疾风掠出丈许,飘然滑向大门。
  见他无可奈何,她回头眨了眨眼,俏皮的嘴角扬起一抹甜笑,不等他开口挽留,一溜烟地跑了。
  容非呆原地,笑中隐隐掺着恼,半舒半叹了一口气。
  一阵风过,花架上攀缘的粉色花儿洒下落蕊,纷纷扬扬,如他漂浮不定的心。
  他掩上院门,褪下累赘长袍,随意甩到一边,沉声道:“咱们继续。”
  南柳从屋后疾行而出,沉静面孔紧绷,朝容非一躬身,步子挪移,飞身扑来。
  ……
  夜里,容非闲坐灯下,周身酸痛,手里拿矬子,慢条斯理打磨一球形黄杨木。
  他必须以重复动作,才能缓解心中翻来覆去的焦虑。
  昨夜与燕鸣远详谈,容非没敢全盘托出,但从对方的坦荡态度来看,这少年对秦家、对他,并无恶意。
  燕鸣远催促容非,尽快与秦茉成亲,并离开长宁镇。
  容非单凭这一点,已知悉燕鸣远所知内情,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秦茉对这少年招认了?招认了哪些?
  三更半夜,两个大男人,在一封闭房中,互相猜忌,互相试探了一宿。
  最让容非震惊的是,青脊所得消息,似乎出了点偏差,竟认定“风影手”是那画图督建长宁镇的容姓男子,也就是容非的父亲。原因是,父亲曾与青脊的一名指挥使来往密切。
  而那名指挥使,姓龙。
  容非前后一对照,大致了解来龙去脉。
  父亲擅丹青,常年为一名姓龙的青脊“黄”字铜牌指挥使提供嫌犯肖像,因游走各地,行踪不定,被误以为其得力助手“风影手”。
  而秦茉父亲,表面是小镇酒坊东家,为人和善,博恩广施,看似与青脊毫无关联,实际上才是真正的“风影手”。
  所以……与秦茉定亲的龙公子,是那位指挥使的儿子?
  容非醋意汹涌,凿穿龈血——凭什么!秦茉父亲因对方为指挥使,就随随便便定了亲?过后甚至甘愿让女儿为此耗费大好时光?
  而燕鸣远由容非的反应中断定,曾于孩童时代改名换姓的贺家家主便是那容姓男子之子。
  鉴于他比青脊得悉更多,知晓外界所寻之物在秦家,因而劝容非和秦茉尽早避祸。
  ——燕少侠,以你的身份,以及你与杜指挥使的关系,为何要干涉这些?
  燕鸣远的回答是,大丈夫行于世,从于心,他暂时不具备像他父亲南燕那的能力,尚未能担当起家国兴亡的重责,但他会其尽所能行仗义之举,包括帮助他所信赖的朋友。
  天快亮时,燕鸣远透露,青脊所寻之物,是一装有机密的暗匣,他没敢告诉秦茉,是怕她为翻出此物而大动干戈,反倒惹来青脊怀疑。
  他还说,十日后,他母亲过生辰。由于父母四处游玩去了饶州府,离此地不远不近,作为孝顺徒孙的杜栖迟,必定会想办法离开几日,赶去贺寿。
  他建议容非,私下找寻是否有类似密匣,若找得到,交给他处理。
  容非全然不理解燕鸣远此举动机何在。
  帮助朋友,却与青脊作对,不就等于对抗皇帝的圣意吗?
  燕鸣远必定另有打算。
  次日,燕鸣远来去匆匆,外加院里的其他租客出了远门,西苑只剩容非和两名护卫。
  容非百无聊赖,命东杨外出探察秦家主院的动向,自己则向南柳讨教防身秘术。他所有的衣袍皆为广袖阔袍,为了行动更方便,干脆脱了外衫,赤膊上阵。
  当东杨折返而回,汇报了秦茉的行踪,并说秦姑娘似要来西苑,容非当即吩咐二人回避。
  他等了一阵,心血来潮,想躲起来,观察秦茉的反应,因此才有从花架后窜出拦截的一幕。
  此际月白风清,灯火柔柔,容非手上锉磨动作不停,细细回想秦茉进院时左顾右盼、寻他不着的失落,并反复回味他偷袭的那一吻,唇角不由自主勾成了月牙儿。
  他心心念念的可人儿,心心念念的只有他。
  再多风雨,再多阻碍,又有何可怕?
  让她那没了影的未婚夫见鬼去吧!
  容非于起伏思潮中,无意识将木球磨出一小尖尖,摆弄了半天,瞧不出自己到底折腾了什么。
  回望南柳闲坐在角落,一脸深沉,手指轻轻捋着猫耳朵,容非灵机一动,转而拿起刻刀,一点点抠出的弧度,有如他唇畔的淡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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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夜色浓重, 秦家主院人声渐歇,楼前廊下的灯笼,光影幢幢, 于凉风中微微颤抖。
  月色随夜风透入, 如流水般皎洁了秦茉的素净面容。
  她静坐窗前, 眉眼沉静, 纤纤玉手盘玩木球兔,嘴边揉合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蜜笑。
  房间的另一端, 翎儿与慕儿两个妙龄丫鬟分工合作,将秦茉的秋裳、鞋袜等重新整理完毕后,候立一侧,互使眼色。
  倘若平日,素来爱独处的秦茉早让她们退下, 今儿怔怔出神,教二人百思不解。
  “翎儿, ”秦茉倏然开口,“我嗓子干涩,你去小厨房煮一碗荸荠梨汤。”
  往常这事,多由长居主院的慕儿完成, 此刻秦茉如此安排, 必定另有深意。
  翎儿恭敬应声,碎步下楼。
  “这几日,东苑那边情况如何?是否有短缺未补?”
  自青脊进驻,若无别的事, 慕儿半数时间留守东苑。听得秦茉如此询问, 慕儿答道:“姑娘,东西都齐全, 贵客白日忙碌,夜间也时常外出,一切如旧。”
  “可曾有异常?”
  “若说与平日不同的……大概是,杜指挥使洗净了几件丝绸裙裳,挂在阁楼上晾着。”
  秦茉淡笑:“我随口一问,如各位指挥使有什么需要,尽全力满足便是。”
  “是,”慕儿踌躇片刻,又道,“姑娘,您让慕儿送画到西苑……因杂事琐碎,忘了向您回报。”
  秦茉只是不愿带上两个卷轴去赴孟四小姐之约,当场折返回书斋又太麻烦,才有命她送画之举,本无深意,听她提起,问:“西苑又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容公子既茫然,又、又有一点生气。”慕儿不安之情涌现于眉梢。
  秦茉自游玩归来,已掩人耳目,抚平容非情绪,闻言,莞尔道:“容公子性情是有些古怪。”
  慕儿却耿耿于怀,“容公子似乎讨厌慕儿,好像……每次见到他,他都……板着脸。”
  秦茉记起容非手臂受伤后,她曾让慕儿去伺候,被他即刻撵回;她让慕儿送莲蓬给燕鸣远,恰恰容非也在,大抵是吃醋,没给慕儿好脸色;今日容非应是知晓她随孟涵钰外出,却莫名收到两卷画,茫然与生气,在所难免。
  慕儿每回皆承受了容非无意间宣泄的醋意,因而对“容公子”心生畏惧?
  秦茉浅笑安抚:“与你无关,不必放心上。你若怕他,往后我让其他人去西苑走动便是。”
  “不是的……”慕儿松了松气,目光柔软了几分,“慕儿绝非推搪姑娘安排的差事,只怕不慎得罪容公子。”
  秦茉有意无意瞥向她娟秀的脸蛋,不知是烛火暖光的缘故,还是多心,总觉她的两颊弥散出薄薄粉霞。
  秦茉心头漫过一丝异样感,这丫头……对容非有想法?
  她一贯体恤下人,不由得对慕儿的微妙态度上了心。
  主仆二人静默相对,秦茉念及一事。
  她顺手将贺祁所赠塞给了翎儿,为免厚此薄彼,理当赏慕儿点东西,遂打开抽屉,拿了一支甘瓜花鼠银簪,交到慕儿手中。
  慕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惊到了,细看金银线绕城的瓜花精致,周围点缀瓜叶,肥硕鼠儿可爱,她爱不释手,悄声问:“姑娘这是……?”
  “近来两头跑,辛苦你了,”秦茉温和一笑,“时辰不早,你且下去歇息。”
  慕儿欢天喜地,行礼谢过,掩门而去。
  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翎儿用漆红托盘捧了一碗梨汤上楼。
  秦茉见青花瓷碗热气腾腾,示意先搁一旁,“午后赏你的,为何不戴上?”
  翎儿从怀中拿出掐丝珐琅彩小盒,满脸惴惴之色,“太贵重了!姑娘,我不能收。”
  “噢?”秦茉接过,开启盖盒,只见内里放了对金累丝镶珠宝蝶赶菊耳环,镶有红蓝宝石,确非寻常之物。
  “此为贺少东家所赠,若被他知晓,铁定要生气。”
  秦茉心生忿然,唇边挑起一抹冷笑:“他既说没别的意思,我用来打赏贴身丫鬟又如何了?你留着,适当场合该戴便戴上,无需多心。”
  “是,”翎儿又道,“梨汤加了点冰糖,您趁热喝。”
  “好。”秦茉舀了半勺,轻吹两下,慢悠悠咽下,入口清甜,潜藏于心底的烦忧似冲淡了些。
  …………
  秦茉推测,素以官服或男装示人的杜栖迟,忽然翻出女子衣裙,必定另有动作。
  果不其然,杜指挥使以紧急事务为由,带了两名女下属同去。
  镇上清查的要务,统统交到她的副手兼师兄顾起手里。
  顾起此人看上去青年才俊,但秦茉接触过一两回,深觉他武艺颇高,对杜栖迟唯命是从,并无多大主见。
  杜栖迟暂离长宁镇的消息迅速传开,镇上的各商家均暗舒一口气。
  他们提心吊胆了半个月,眼看邻里被搜查,或被带走问话,回来时无伤痕,却精神萎靡数日,无人得知他们到底遭受了何种虐待。
  秦茉愈发为难,她本不愿让旁人替秦家受过,但又不得不自私地捂住小尾巴。
  送酒工前往红湖镇送跑了一趟,
 
 
第一回 送去三十坛,回来后禀报说,客人住在一湖畔的大宅院,内里没什么下人,只让他们把酒放入后院闲置的仓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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