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夫人又败家了——谁家团子
时间:2020-07-01 08:59:03

  我看她定是来求少夫人免了牛四喜的牢狱之灾,少夫人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为着这些糟贱事劳心费神!”
  牛四喜害人罪证确凿,不仅重责五十大板,更是被发配到采石场做三年苦力。
  小五看了看陆燕尔,问道:“少夫人,小的这就去回绝了牛婆子?”
  陆燕尔抬手抚了抚额,眼眸余光瞥见冬梅气恼的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她微微勾起嘴角,你不放水让我填饱肚子,我就不如你的意。
  哼哼。
  她掀起眼帘,轻曼道:“让她进来。”
  冬梅跺脚:“少夫人!”
  陆燕尔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冬梅开口欲再劝,晚晴蹙眉,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低斥道:“婢子向来都是听主子命令行事,你这是做什么。何况,少夫人不是那种糊涂的人,自有主见。”
  晚晴跟随陆燕尔多年,自知陆燕尔心地纯良,却不糊涂。
  冬梅不吭声了,默默地立在一旁。
  牛婆子被引进了屋子,抬头看一眼坐在首位的陆燕尔,步摇翠珠,锦衣华服,端庄而贵气,姣好的面容甚至带着一抹恬淡的笑,而非恼怒,不禁一愣,想到牛家侄儿做下的混帐事,牛婆子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跪地行过礼后,不知该如何启言,却听得陆燕尔温声道:“牛婆婆,快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软声清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关心。
  牛婆子躬身立着,沧桑满是沟壑的手交叠在下襟处,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瞬间松懈,一阵感动,慌忙再次跪下言明来意。
  原来,牛婆子并非为着牛四喜的事而来,而是为着自家汉子牛得柱为楼家送菜的事,出了牛四喜借着送菜之机在厨房下/药的事后,调查出牛得柱虽不知情,但楼君炎依旧打发掉了牛得柱,没再让他家供应蔬菜。
  原本丢了楼家送菜的活计,损失些收入,也还有其他好几户主家需要牛家的菜,可他们听说牛家的人竟敢下/药谋害主家,谁都不敢要牛得柱送菜。
  牛得柱是个嘴皮子蠢笨、生性木讷的人,便有着牛婆子一家家求过去,一遍遍解释牛四喜做的事与他们无关,可牛四喜是牛得柱的亲侄儿,有时牛得柱忙不过来便是牛四喜送,都是牛家人,自然无人相信牛婆子的说辞。
  这不,见陆燕尔依旧需牛婆子帮忙传递海云帆抄书的事,心里虽有愧疚,可家计艰难,最后还是舔着老脸求到了陆燕尔跟前。
  牛婆子蠕动了一下唇,卑微地看向陆燕尔,干涸的眼角似有浑浊的眼泪,语带哽咽:
  “少夫人,牛家侄儿做出损害主家的龌龊事,下大狱,发配做苦力,都是他罪有应得。可老婆子和老婆子当家的断不敢存任何害人的心思,少夫人能放心将银子将海公子,不,如今是海大人的事交给老婆子,就知道老婆子是个靠得住的人。”
  陆燕尔轻蹙眉头,端起旁边的茶杯,冬梅眼明手快,立马给她换上一碗参汤饮,低声道:
  “少夫人喝这个,浓茶对孩子不好。”
  陆燕尔轻啜了一口,参汤饮只得少量食用,又勉强喝了两三口,冬梅便接过瓷碗,没敢让她继续喝了。
  抹了抹嘴,陆燕尔这才抬眸看向牛婆子,微微挑唇:”如果我不同意,你待如何?”
  牛婆子愣了愣,心一横,张口道:“老婆子我……”
  陆燕尔截过牛婆子的话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会告诉海大人,楼家以抄书的名义接济他。”
  海云帆与楼君炎同朝为官,私下关系亦不错,人都是要面的,难保海云帆的自尊不会受挫?
  楼君炎以抄书的名义助他,就是顾虑到海云帆的自尊。若是被牛婆子个外人这般宣扬开来,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却可能变成坏事。
  牛婆子惊诧,她确实想这么做,楼家借她手做中间人,便是不希望知道海云帆是楼家在帮他,自以为是筹码,早就被个小她两三轮的年轻姑娘看透。
  不过徒然暴露了自己阴暗的心思罢了。
  “少夫人,老婆子不敢。”牛婆子低下头,这下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罢了,退下吧。”陆燕尔挥了挥手。
  牛婆子略带祈求地看了看陆燕尔,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便退下。
  刚走至门口,却闻得陆燕尔清脆的声音蓦地从背后传来:“明日让你家男人继续给楼家送菜。”
  牛婆子浑身一震,旋即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晚晴不解:“少夫人,你怎么让牛家继续供菜,若是再发生上次那种事,可怎么办?”
  陆燕尔抬眸看了看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晚晴没明白,冬梅确是想明白了些。
  少夫人对牛婆子先是和颜悦色,知牛婆子来意后,并未直接应允,而是借着海家抄书的事情敲打一番,牛婆子原以为此事无望,心灰意冷地离开,却不想峰回路转,少夫人竟然同意了。
  这样,牛婆子越发感恩戴德,必当尽心做事,比以前更用心。
  何况,与其交给其他人,不如就交给牛家,前有警钟牛四喜,一旦犯错等着的必将是刑狱下场,他们定不敢再乱来。
  冬梅解释过后,晚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少夫人高明。”
  冬梅笑道:“这就是主子与婢子的差别!”
  她刚才想的只是将人轰走,而少夫人确是让牛婆子感激涕淋,为楼家老实做事。可见,以她们的眼界儿,只有老实本分做好婢子应做的事才是正理。
  不禁为自己方才的擅作主张,深感羞愧。
  到了晚上,楼君炎忙完工部的事情,推拒了一些应酬,便径直回府。
  见楼君炎将陆燕尔抱于膝上,屋里伺候的丫鬟一应回避退下。
  楼君炎取出腰间的钱袋子,于陆燕尔眼前晃悠了一圈,神色间颇为得瑟,剑眉肆意一挑:“为夫涨俸禄了。”
  未升官,却涨俸禄了。
  因为,他为她专门定制的手镯,也不对,其实是她自己付银子所买。
  陆燕尔知他何意,白嫩的手捏了捏他的钱袋子,颇为嫌弃地撇撇小嘴:
  “五万两,我可是花了五万两!你这里有五百两吗?”
  听她这么一说,喜悦骤然减半,楼君炎嘴角得瑟的笑稍微凝滞,顿时觉得真没啥可值得炫耀。
  亏了。
  陆燕尔却眯起眼眸,伸手将银子掏了出来,理所应当地往自己钱袋子里塞去。
  楼君炎黑了黑脸,一把夺了回来。
  他现在所有的家当,就指望着朝廷每月所发的俸禄,身上没点银子像话么?
  “燕尔,你最近很饿?”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陆燕尔对银子的注意力,比起楼君炎那点微不足道的小银子,最基本的吃饭生存问题才是顶顶重要的。
  总不能老靠零嘴儿果腹,她受得了,腹中孩子也受不了。
  这般想着,陆燕尔便挺直小身板,神情一派严肃,拿出与人谈判的气势。
  一双剪水秋瞳怒瞪着楼君炎。
 
 
第80章 小炒怡情(二更)
  楼君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使出这般勾人的眼神也休想令他心软,竟然背着他藏了吃食,还如此大义凛然控诉他克扣她吃食。
  该打,该罚。
  他起身,微微抬起手掌,脚尖却蓦地触及到何物,弯下腰。
  陆燕尔顿时紧张不已,猛地出声叫住他:“夫君。”
  两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看见她这番心虚的动作,楼君炎眉峰凌厉隆起,眼神犀利地瞪了她一眼,陆燕尔不敢再言,颇有种生无可恋的悲壮感。
  楼君炎低下身子,伸手朝床底摸去,竟从下面拉出六个装满各种零嘴儿的食娄,其中一个竟然还装着新鲜的水果,也不怕果子烂在床底下,招虫。
  楼君炎的脸彻底黑透了,气的胸闷气短。
  陆燕尔则心虚地倒在床上,成躺尸状。
  他眸光幽暗地盯着她,咬牙切齿,一字字吐出:“陆燕尔,你这是储备过冬的食物!”
  陆燕尔委屈的红了眼眶,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吼回去:“楼君炎,谁叫你让我挨饿?我饿饿饿,快饿死了!”
  若不是靠着这些零嘴儿续命,她早就饿的没有力气了。
  她虽没生过孩子,可却不是全然无知,知道孕育孩子的辛苦,更知道生孩子时的凶险,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要不饿,她便不会胡乱嗨吃。
  天下可没有这样子的道理,让身怀有孕的妇人一起饿到生的,到时临产没力气,岂不更凶险?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诡异,凝滞。
  楼君炎漆黑的眼眸幽幽暗暗地凝着她,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放开,然后继续握紧,又松开。
  反复如此,如此反复。
  终于,他紧着手走到床侧,视线落在她腹部上,低沉沙哑的声音蕴含着妥协之意:“如此激动做甚,小心伤到身子。”
  陆燕尔不高兴地蹙眉:“饿都饿坏了。”
  半句不离饿,可见真是饿狠了。
  两个丫头守着她,她根本没机会偷吃,尤其是有冬梅那个丫头在,晚晴也无法稍稍给她放点水弄点粥啊饭啊。
  如此吵开了,当下再无顾忌,破罐子破摔,陆燕尔就这么当着楼君炎的面,红着眼睛从食娄里抓了几块海棠酥饼,塞进了嘴里。
  腮帮子鼓鼓的,眼眸瞪得圆圆的。
  尤嫌不够,陆燕尔再次伸手去抓。
  楼君炎一把捉着她的手,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吩咐外间的丫鬟去厨房做碗粥端过来。
  他诱哄道:“乖,这些不能当主食。”
  陆燕尔哼了哼,扭头没有理他,喝了热气腾腾的暖粥,依旧不搭理他。
  楼君炎眉心微凝,伸手将她揽入怀里,陆燕尔挣扎着不想让他随了意,可他却扬眉道:“不怕伤了孩子?”
  陆燕尔闻言不敢再乱动弹,倒底不敢拿孩子开玩笑。
  他抵着她的额头,缓声道:“让你饿肚子是为夫的错,是为夫做的有欠考量,从明日起,你每顿主餐吃到七分饱,不许吃的过饱,更不许吃到撑为止。若中途饿的话,我们便加一顿,尽量遵循少食多餐的原则。”
  陆燕尔心里窃喜,却没立即回应他,依旧扭头看着别处。
  楼君炎无奈地叹气:“燕尔,这是为夫最大的让步!”
  你莫要得寸进尺!
  陆燕尔心口一滞,转过头看向,嘟囔着:“行,本夫人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七分饱,也是饱;饿了,便加一顿,总归不会像之前那样饿肚子!
  昏黄的光影中,看着她瓷白的面庞似朦了层微光,楼君炎唇角轻勾,荡漾出一抹潋滟风华的笑容。
  首次争吵以‘楼君炎失败、陆燕尔胜利’告终,此日过后,陆燕尔不再担心饿肚子的问题,谁也没再提及此事,两人共同迎接着‘下半辈子’的到来。
  原本楼君炎想将陆燕尔怀孕的喜事告知两边父母,但陆燕尔觉得等胎象彻底稳固,再告知亦不迟,免得空欢喜一场。
  因着这句不吉利的话,楼君炎板着面孔,足足将她说教了半个时辰,陆燕尔自知说错了话,懊恼地吐吐舌头,由着他批评了。
  因为,不用饿肚子,心情甚好。
  甚好。
  而在她养胎期间,国公府派去调查真相的人带回了消息。
  说是当年替郑氏接生的稳婆已死,而小陈氏遇难产,所请皆是经验丰富的老稳婆,自然熬不过十六载岁月的侵蚀,好些稳婆都已是老态龙钟之像,耳背耳聋皆有知,还有一些已经痴呆,从她们嘴里问不出有用的消息,但也有精神矍铄、耳聪目明的稳婆对当年接生过的国公夫人记忆犹新。
  安和县这般闭塞的小县,她们这种见识粗浅的稳婆竟然有幸替国公夫人这般的贵人接生,且是那般凶险的难产,就值得她们在接生/生涯中炫耀大半生。
  都说对国公夫人所生的女婴有印象,那孩子虽然皱巴巴的,在肚子里憋了那么久,可啼哭声却特别大,皮肤通红,没有任何胎记,只除了皮肤上有淤青色,但这种很多婴孩出生时都有,长大后就会消失。
  听完下人的禀告,陆阳明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转头看向小陈氏,却见她眉头狠狠皱起,眉宇间的细小褶皱清晰可见,岁月终是于她眼角眉梢留下了痕迹。
  “锦婉,事情都已调查清楚了,霜儿就是我们的孩子,或许你真的可能记错了,又或者,是你见过陆燕尔身上的胎记,误以为是我们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小陈氏不停地摇头,“你没发现陆燕尔眉宇之间有几分像年轻时的我吗?”
  “茫茫人海,有人相似,本就不奇怪。说不定,是你祖上某代与她家有几分渊源呢,追祖溯源,君王都会有几门吃不起饭的穷亲戚。”陆阳明拧眉。
  显然,这答案并不能让小陈氏满意。
  因为她隐约记得,不是在郑氏那儿看到孩子的胎记,而是那孩子就在她身边,在她身边的摇篮里。
  然后,她便看到了孩子身上鲜红欲滴的桃花胎记,三瓣的桃花。
  让陆阳明娶求证过,哪知他根本就没亲眼看过那孩子,只听了陆秉坤一言之词,因着朝廷的召唤,他们离开的很急。后来回到京城后,她也曾给郑氏写过信,专门询问过郑氏的孩子是否有胎记。
  猛然记起这一茬,小陈氏急急说道:“阳明,你记不记得我们回到京城后,我曾经给陆秉坤的内人郑氏写过信,她是怎么回复的?她说没有,没有啊,她说她的孩子没有任何胎记啊!”
  “可是…… ”
  小陈氏忽地捂住脸颊,崩溃地哭出了声,“可陆燕尔身上却有那么特别的一个胎记,郑氏撒谎了,她欺骗了我们,他们两夫妻欺骗了我们!”
  陆阳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冷然起来,手骨捏得咯咯作响,咬牙道:“陆家的确骗了我们!”
  亲生的孩子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可教养十数载的孩子付出的心血感情只多不少,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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