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的艰辛路(科举)——卷六一
时间:2020-07-14 10:59:43

  至于气味,幼时他哥在林水村腰河苦心教他闭气游泳,这回算帮了他不少忙。
  他可以很自豪的讲,屏住呼吸憋气这一块,他也许比漕运水军还要强几分。
  这不是他说大话,瞧瞧周围吐的昏天黑地的漕营兄弟们,再看看他,就一目了然了。
  仵作经验丰富,仔细察看后,拧着眉头凝重的看向谢行俭,犹豫道:“大人,这几人死因有蹊跷,都不是正常死亡亦或是普通病死,而是……”
  话说一半,仵作忽然老脸通红,不再继续往下说。
  “是什么啊?”将腹中积物吐尽的漕营兄弟们捂着嘴围上来,叽叽喳喳的询问结果。
  谢行俭不懂尸检只能等仵作解释,见仵作满脸涨红羞愤,一时有些无语。
  说尸检报告而已,害什么羞。
  “老先生只管说。”
  仵作是教死人学问的,敬畏鬼神的人多半会尊其一声先生,谢行俭秉持习俗,跟着喊老先生。
  仵作愣了会,摆手说:“大人客气,喊小人老黑就行。”
  “老黑先生,这几具尸死因到底如何?”谢行俭问。
  仵作诧异谢行俭还这么客气,提气沉思后,仵作赧然而笑,不好意思道:“大人是富于春秋的血性男儿,想必清楚民间秦楼楚馆的做派吧?”
  “……”谢行俭脸上荡起一抹尴尬,面前摆着三具恶臭的女尸,仵作偏偏在这时候跟他谈论男欢女爱,这不合适吗?
  谢行俭好笑的问:“老先生问的事,跟眼前女人的死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仵作嘿嘿一乐,在谢行俭和漕营兄弟们纳闷的目光下,仵作接下来的话将他们震的半晌发不出声来。
  “这三个女人啊,有两个前阴溃烂生有恶疮,挖下来的生肉散开如花,明显得的是梅疮花柳病。”
  “花柳病?”谢行俭额头青筋直突突,讶异的脱口而出:“不可能,她们怎么可能会得花柳病,老先生会不会误诊了?”
  一听谢行俭质疑误诊,仵作有些不悦,指着另外一具稍显正常的尸体,缓缓道:“大人请看这具,这具虽不是得花柳病而死,但老朽敢笃定,她生前定受了床榻之苦,下身尾骨处由外力扩张到五六寸,大小不过一个拳头,无非是……”男人的**。
  仵作呸了一声,冷笑叹气:“这些男人好生歹毒,活生生将人给玩死了。”
  此言一出,旁观的漕营兄弟倒吸了口凉气。
  谢行俭只觉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沉住气吩咐仵作别对外声张此事。
  仵作以为这三具尸体是清白人家走失的女儿,当即保证死守秘密。
  漕营的将士们心知此事非同小可,立马按谢行俭的吩咐护送仵作下山,可还没走两步,崔娄秀的人赶来了。
  “谢行俭,你好大的胆子。”
  崔娄秀大声吼,指着地上剖开的尸体,皱着眉头道,“这些都是家族贞洁的寡妇,你一声不吭的解刨她们,简直无法无天,你让她们的家人看到此情此景,情何以堪?”
  被崔娄秀唤来追究谢行俭罪过的寡妇家人们紧跟而来,见坟包被挖掘开,顿时哭天抢地的喊女儿/媳妇死了还不得安宁等云云话语。
  谢行俭被崔娄秀这一招逗的失笑,民愤一起,他今天不给出合适的交代怕是走不了。
  这些老百姓扑过来想捶打谢行俭,好在谢行俭躲的快,加上有漕营兄弟阻拦,很快就将这些人给制伏住。
  “我女儿守了八年的寡,好不容易去地府和女婿团聚,你这个黑心的官,竟然刨坟取尸,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竟做得出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委顿在地,嚎啕大哭之余还不忘恶狠狠的瞪着谢行俭。
  若非知晓这妇人收了正家门的贞节牌坊后,还将女儿草草葬在这里,不然谢行俭还真的以为这妇人有多么的疼爱女儿呢。
  他挥手让挡在前方的漕营兄弟散开,正准备开口质问时,一旁还没离开的仵作嘟囔着嗓子,纳闷出声。
  “得花柳病的人,竟然守了八年寡?不应该啊,得这种病的女人,顶多三两年就要归西。”
  妇人的哭泣倏尔断声,几位跪请崔娄秀捉拿谢行俭报仇的老百姓顿时傻了眼。
  他们的女儿/媳妇是江南府忠贞不二的烈女,怎么会得花柳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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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
 
        挖出来的坟土堆积成小山,遮挡住被仵作剔除的尸肉和骨架,因而崔娄秀没料到谢行俭下手这么快。
 
        崔娄秀脸黑成炭,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全然没了之前的硬气和嚣张。
 
        谢行俭静静的盯着崔娄秀的面容,希冀着崔娄秀嘴里能给出合理的解释,然而崔娄秀闭口不言。
 
        三位寡妇的家人们僵在原地,须臾回过神,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往坟坑边跑。
 
        才靠近坟坑,几人就被眼前阴森的白骨吓的趔趄倒地,紧接着呕吐声四起。
 
        “我的老天爷啊——”之前叫喊打骂谢行俭的妇人仰天嚎叫,捶着草地,哭吼道:“我好好的女儿,下了地府怎么还遭罪,这一刀刀割肉,割的是为娘的心啊……”
 
        谢行俭怔了下,冷笑道:“鳄鱼的眼泪假慈悲,大娘且歇着吧!真心疼,早干嘛去了?”
 
        得了花柳病的妇人,身上会出现斑点疤,疤点充血而破后生脓,随之长恶肉,久而不治就会腐烂成疮,流血不止。
 
        棺材里的三具女尸下葬时换了新寿衣,他不信这几家对寡妇死因没起疑心。
 
        之所以瞒而不报,无非是心疼官家下发的贞节牌坊,试问染了花柳病的女人还谈什么贞操?
 
        妇人闻言抽泣声噎住,蓦然低头拭泪不语。
 
        其余几位老百姓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妇人守寡进了孤女巷后,家里人几乎就不再跟妇人联系,一来是因为官衙不让人轻易进孤女巷,二来守寡的女人在民间有克夫克子的意味存在,家人们恨不得早早的摆脱掉寡妇,他们是不可能再去关心寡妇活的好不好。
 
        在这一点上,谢行俭深深感觉到古代对女人的不公,这些寡妇一百两银子将自己‘卖’进孤女巷,到头来死了,竟还得不到家人的厚待。
 
        之于婆家人而言,她们是不详的罪人,之于娘家人而言,她们是泼出去的水。
 
        如今她们能有棺材下葬,家人多半是看在贞节牌坊的面上。
 
        “崔大人。”谢行俭无视又开始假模假样哭泣的妇人,目光直视崔娄秀。
 
        “倘若下官没记错,这三人应该是那晚水沟里的尸体,大人不是说会细细追查死因吗?怎么就这般草草葬了?”
 
        崔娄秀脸色铁青的吓人,只见他嘴角微弯,上下打量渗人的三具尸骨,淡淡道:“谢大人这话说的好唐突,本官有些不明白。”
 
        谢行俭闻言挑眉,崔娄秀难道想跟他来个死不认账?
 
        “那晚夜黑,谢大人看岔了眼也是有的。”崔娄秀笑道。
 
        “大人意思是说,这三具尸体不是水沟那三具?”谢行俭扯动嘴角,噗嗤笑了出来。
 
        崔娄秀可真会睁眼睛说瞎话。
 
        官府抬出三块贞节牌坊,明摆着这三人是死在孤女巷的,如今崔娄秀跟他说,这三人不是水沟里的尸体,难不成孤女巷这几天又死了三人?
 
        “水沟里的三人是误闯进孤女巷的贼人,前些时日被巷里的侍卫射杀后躲在水沟,一时不查,让他们逃脱了,谁知老天有眼,这帮子贼人竟失血过多而死。”崔娄秀现场编起故事,情节绘声绘声,还欲言又止,摆出一副不想说,如今不得不说的表象。
 
        几家老百姓听的稀里糊涂,妇人后背一片冷汗:“孤女巷有了贼人?那里住的全是柔弱女子,贼人去那边做什么?”
 
        崔娄秀巧妙的往人群中甩了个眼色,立马有百姓接茬:“莫非是贼人玷污了我家儿媳?”
 
        崔娄秀神色黯然,轻轻点头。
 
        “这三位妇人便是遭了贼人下手,那几个贼人是花柳之辈,与城中妓姬交好,身上……多少有些不干净,那夜不凑巧,这三位让贼人得了手,因而就此染了病也未可知。”
 
        妇人听完后喘气在怀,妇人之前帮女儿敛棺时见到女儿身上的伤痕,不是没怀疑过,只不过人死都死了,再闹笑话得不偿失。
 
        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料崔娄秀竟然当众说了出来。
 
        崔娄秀这么一说,直接证实妇人女儿不洁。
 
        那么,官家颁发的贞节牌坊岂不是变相的耻辱柱?
 
        这么一想,妇人猛的吸气,眼珠白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
 
        漕营将士擅长急救,得了谢行俭的示意后,漕营兄弟蹲下身掐住妇人的人中部位。
 
        崔娄秀故作伤心的摸把泪:“这事说出去不好听,本官便叫人封锁了消息不外传,照旧给各家赏了银子和牌坊,只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贼人强迫寡妇…诶,总之是本官疏于防范,本官先给各位赔罪了。”
 
        说着,崔娄秀撩起衣摆,双膝跪了下去,可把一众看官吓楞了眼。
 
        “大人!”崔娄秀的随从高吼,“您又没错跪什么?您隐瞒真相还不是想保全这些寡妇的脸面?”
 
        说到这,不知是谢行俭看花了眼还是怎么了,他总感觉随从朝他瞥了一眼。
 
        随从悄悄收回视线,顿了顿道:“再说了,那些贼人死的死,便是活的也被大人您乱棍打死了,算是替受害的寡妇们报了仇,虽说寡妇遭了无妄之灾,但…世事难料,且事情又不是大人您造成的,您无须道歉啊……”
 
        寡妇的家人们哆哆嗦嗦的上前扶起崔娄秀,崔娄秀脸庞上留下两行清泪,大呼自己失职对不住老百姓等等话语。
 
        谢行俭双手环胸,淡笑着望着面前荒诞的戏台子,崔娄秀抱着老百姓痛哭流涕,眼睛都哭红了也没见谢行俭阻拦他,忍不住抬起头。
 
        谢行俭歪着头,拍掌赞赏道:“崔大人哭的动容,下官都不好意思打扰大人了。”
 
        “……”崔娄秀冷哼两声,不理会谢行俭的阴阳怪气,吸吸鼻子转头吩咐随行的官差护送老百姓下山。
 
        至于被谢行俭命人挖开的寡妇坟,崔娄秀十分大义的道:“你们只管放一百个心,她们身子虽脏了,但心是圣洁的,之前下葬事宜略有些单薄,本官会安排人重新操办,定会风风光光的送她们上路。”
 
        几个老百姓,包括之前哭的晕厥的妇人皆双手合十感谢崔娄秀,感谢崔娄秀顾全她们家的名声。
 
        谢行俭冷眼旁观崔娄秀与老百姓作秀,待碍事的老百姓下山后,谢行俭直言不讳的指责,“崔大人三言两语糊弄老百姓便罢了,本官可不信您这满嘴跑马车的胡话。”
 
        担心说跑火车出纰漏,话到嘴边他换成了马车。
 
        崔娄秀不明的看向谢行俭,好半天才领悟谢行俭是在骂他胡说八道。
 
        崔娄秀一改之前的哀伤,转瞬变脸,“这件事本官已经给了解释,谢大人信与不信,干本官何事?”
 
        “说的也对。”谢行俭走进几步,似笑非笑道:“老百姓信了就行,是吧崔大人?”
 
        崔娄秀甩开衣袖,脚步往旁边树木挪,开始转移话题,“谢大人来江南,主事江南府的近况便可,这里头可没让谢大人不顾纲常胡乱挖女人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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