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纪开怀
时间:2020-07-14 11:04:25

  聂轻寒坐在火边,时不时转动一下穿着野兔的树枝,神情专注。跳跃的火光印在他冷白的肌肤上,为他低垂的眉眼染上了几许暖色。
  年年看了许久,叹了口气:聂小乙城府太深,她从他的面上压根儿看不出任何真实情绪。
  安全起见,要不,这两天她表现得乖顺些,向他示示好,暗示他她还可以挽救一下?等到回到大部队,再继续刷仇恨值。能屈能伸,方是任务者本色嘛。
  年年打定主意,拿起刚刚找出的水袋,跳下车厢,慢吞吞地走回聂轻寒身边。
  颐指气使惯了,忽然要向他示好,她一时居然开不了口。年年不由鄙视自己:想当年做别的任务时,她什么死皮赖脸的招数没用过,果然是做了几年郡主,飘了。
  聂轻寒见她过来微讶:“饿了?再等等,一会儿就好。”
  年年还是开不了口,干脆在他身边蹲下,一手拎着水袋,一手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烤兔子。
  聂轻寒将她种种举止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她刚刚在车厢中偷偷看他,他就发觉了。结果没一会儿,她就拎着水袋跑了过来。水袋向他递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此刻,她乖乖地蹲在他身边,离他只有一臂之隔,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他娇贵的小郡主呀,不是怕热,怕脏,怕烟熏吗?
  年年还在苦恼该怎么自然而然地把水袋递给他喝,有一搭没一搭地寻找话题:“聂小乙,吃完烤兔,我们是不是就要出发了?”
  他道:“日头太毒,马儿受不了,等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再走。”
  大夏天出门就是这点不好,天气过热,一个不慎便会中暑,只能捡清晨和傍晚赶路。
  年年“哦”了声,又问:“我们待会儿要去哪里呀?”应该尾随秦丰的大部队吧?
  聂轻寒看了她一眼:“我们去袁家庄。”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年年觉得自己应该在文中看到过这个名字,应该是剧情发生之地吧?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剧情,疑惑道:“你和秦表兄约好了在那里打尖?”难道是劫匪动手的地点?
  应该不会吧。劫道肯定得找个荒郊野外,不可能跑到人村子里去。
  聂轻寒摇头:“就我们俩去。”
  年年:???
  聂轻寒没有多说什么,转了话题:“快烤好了,待会儿给你撒些盐花?”
  年年已经闻到了烤兔的香气,立刻将刚刚的话题抛在脑后,又悄悄咽了口口水,很有经验地道:“不光是盐,撒些胡椒粉、孜然粉味道会更……”
  聂轻寒忍不住打断了她充满期待的陈述:“我只带了盐。”
  年年眼睛亮晶晶的:“没关系,我带了啊。除了盐和糖,酱料,胡椒,孜然都带了。”
  聂轻寒:“……”她可真是。还好意思说秦丰讲究,谁家出远门把这些都带上的?
  年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十分自然地将水袋塞给他道:“我去拿调料,这个给你,不然再要拿回去怪重的。”顺势站了起来,“……唉呀。”
  她蹲的时间长了点,脚都麻了,乍然站起,顿时脚一软,狼狈地跌了回去。聂轻寒一手拿着水袋,另一手正在转动烤兔,救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跌了个屁股墩。
  年年:“……”
  聂轻寒:“……”
  年年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四目相对,她泪花涌出,一半是疼,一半是羞恼,也顾不得表现乖顺了,迁怒道:“聂小乙,你混蛋,你明明在旁边,为什么不接住我?”
  以他的身手与敏捷,接住她绰绰有余。他定是在打击报复,存心看她出丑。
  聂轻寒哭笑不得:她显然羞恼得狠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儿涨得通红,黑白分明的杏眼雾蒙蒙的,朱唇抿起,满是委屈。明明是那般胡搅蛮缠的话,从那张不讲理的小嘴吐出,偏偏显得天经地义般,叫人只觉可恨又可爱。
  他望着她凶狠又委屈的动人模样,觉得自己真是中了蛊。心中几番转折,他柔声开口:“抱歉,都是我的错。”
  他承认了。他承认他是故意的了。
  年年更生气了。脚还麻得厉害,她试了下,没能起来,气呼呼地瞪他道:“你还不扶我起来?”
  聂轻寒默然片刻,放下手中之物,舒展手臂,将她整个抱起。年年低呼一声,待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趴伏在了他的腿上。
  他一手扶住她,另一手顺势拍下,为她拍去罗裙上沾上的尘土。
  年年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在做什么?她刚刚摔到的地方可是……她羞愤地挣扎起来,试图起身,他手上稍稍用力,按住她道:“别乱动,你这儿全是灰。”
  年年哪敌得过他的力道,纤细的腰肢被他按住,顿如砧板上的鱼一般,只得任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不疼,感觉却格外羞耻。
  这混蛋,该不会是刚刚被她责怪了不服气,假公济私,趁机打她出气吧?
  年年又羞又恼,又气又急,恨不得咬他一口,这个姿势却根本做不到。聂轻寒从容为她将尘土拍净,这才将她换了个姿势,抱坐在怀中,温言哄道:“别气了,嗯?”
  别气,他说得倒轻巧,他也这样趴着,被她拍打试试看呢?年年羞恼得连手指尖都烧了起来,嫌弃他手上沾了灰,趴在他肩头,一口狠狠地咬在他脖子上。
  呸呸呸,有汗,咸的。她几乎立刻松了口,气得眼睛都红了。
  他望着她,神色不解:“你到底在气什么?”
  装,再装。她在气什么,她就不信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年年半点儿也不信他是无辜的,只想踹他一脚。脚一动,才发现还麻着,不适地低呼一声。
  他道:“我看看。”
  她哼了声,拒绝理会他。
  他又问:“是不是这只脚?”
  年年还是不理他。下一刻,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准确地落在她左边小腿上。她嘶了声,血液上涌,“你做什么?”
  他沉声道:“揉一下,麻劲过去便好了。”年年刚想说不必他假好心,他又添了一句,“年年喜欢我抱着,不想揉的话,也可以的。”
  年年:“……”
 
 
第28章 第 28 章
  他在吃她豆腐吧, 是吧是吧?
  年年慢慢转向聂轻寒。他为她按捏的动作未停, 眉目沉静,神情坦荡,一派光风霁月之态。倒显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天下有这样沾人便宜, 欺负人的君子吗?年年嗤之以鼻:别人信他, 看过整本书,深知他有多表里不一的她却是不信。
  她倒要看看, 他能装到什么程度?
  她抬了抬下巴, 鸡蛋里挑骨头,指责他道:“你的力道太重啦,捏得我好疼。”聂轻寒抬头看了她一眼, 放轻了力道。她又嫌弃道:“一点力都没有,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一会儿嫌轻,一会儿嫌重,一会儿嫌快, 一会儿嫌慢, 片刻工夫,倒腾了几个来回。聂轻寒毫无愠色, 由着她折腾, 还有余暇注意烤兔的火候。
  年年渐觉无趣, 气头过去,倒后悔起来。才想好的这段时间乖顺点,不拉仇恨的,她怎么一生气就又开始折腾他了?仇恨值不会一下子爆掉, 把自己玩完吧?
  她纠结片刻,轻轻戳了戳他胸口道:“聂小乙,你都不生气吗?”
  聂轻寒目光落在她宛若削葱根的细白手指上。她的手生得纤细柔软,十指尖尖,小巧可爱的指甲上涂着红艳艳的蔻丹,衬得半透明的肌肤越发洁白晶莹。
  这会儿,她细软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戳着他,力道极轻,仿佛小猫挠爪,一下下皆挠在了他心上。
  他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年年勉强自我检讨:“我刚刚那样有点过分。”
  聂轻寒声音淡淡:“原来年年也知道自己过分?”
  年年眨了眨眼,无辜地看向他。
  聂轻寒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为她将揉乱的衣裙理好,又将烤兔的树枝翻了个身。
  年年大指摩挲着下巴:他似乎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样子呀?唉,要是现在能看仇恨值就好了,她也不至于因为不知道仇恨值是多少抓瞎,无法确定究竟给往哪个方向使劲。
  年年暗暗烦恼:任务手册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会儿查不了仇恨值真是件要命的事。
  烤兔的香气越来越浓,年年的肚子配合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年年还陷在查不到仇恨值的悲伤中,揉了揉肚子,没有管。
  聂轻寒见她长睫轻颤,杏眼低垂,饿了也不吭声,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又想叹气了:她可真真是他的魔星。明明是她没良心,欺负了人,却仅仅是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露出些许不安愧疚之色,他便觉得什么都可以原谅她。
  如此卑微。
  他心中生起淡淡的苦涩,苦涩尽头,又似乎含着隐约的甜蜜,温言问她道:“我先撕一条腿给你?”
  年年心不在焉,闷闷地道:“好。”
  聂轻寒果然嘶下了一条兔腿,撒上盐花,递到她嘴边。年年正要伸手接过,他开口道:“我拿着服侍你吃便是,省得你弄一手油。”
  咦?年年回过神来,看那兔腿果然烤得油汪汪的,再看看自己纤秀柔美,干干净净的玉白小手,纠结起来:附近没看到水源,弄一手油没法洗,想想都难受。
  可让他服侍她?
  年年迟疑道:“这样不妥吧?”
  聂轻寒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旁人看到。”
  说得也是哦。年年又纠结了片刻,对一手油的嫌弃终究战胜了他服侍她吃的别扭感,点了点头。不就让他服侍她吃吗?又不是没被人服侍过。她把他当成贾妈妈琉璃她们便是。
  年年这么一想,心安理得起来,低头就着他手咬了一口。
  好吃!烤得金黄流油的兔腿,外脆里嫩,肉质鲜美,撒在表面的盐花更是丝丝入味,不需再加别的调料就已经色香味俱全。
  一口下去,刚刚闹腾不休的五脏庙顿时得到了安抚。
  年年眉眼舒展,埋头吃得专心致志,身心愉悦。浑然不知,聂轻寒低着头,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凤眸越发幽深。
  就着他手吃完两条兔腿,年年意犹未尽。聂轻寒又撕了一条腿给她。年年摇了摇头,难得感到了些许不好意思:“你吃吧。”聂轻寒光顾着照顾她了,自己一口也没吃。
  他笑了笑:“喜欢吃就多吃些,不够我待会儿再去打一只便是。”
  年年:“……”他也太看得起她了,这只兔子又肥又壮,她肚子再大也吃不下啊。莫非她刚刚吃相太夸张了,给他造成了这种错觉?
  等等,聂小乙这态度不对啊。
  就在开吃前,她才刚折腾了他一番,他明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还待她这么好,这么……近乎宠溺?
  年年被饥饿影响的思考能力回来了。他那日帮她系药囊还可以解释为他不想要她的孩子,但为她揉腿,随便她怎么折腾也没生气,还亲手服侍她吃兔腿,又是为什么?
  她记得,文中男主表面温和,骨子里狠心绝情,只会对一种人耐心又温柔,那就是——
  将死之人。
  用他的话说:死者为大,他总是优待的。
  该不会是,这是他为她准备的最后一餐吧?
  年年被这个想法惊到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聂轻寒。他正看着她,幽黑的凤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越看越像。
  危机感骤然生起,年年背上寒毛竖起,心念电转:她得做点什么,打消他危险的念头。
  她眨了眨眼,露出友善的笑来:“聂小乙,谢谢你了。”
  他神色淡淡:“不过举手之劳。”
  唉,好像效果不好?
  年年一狠心,豁出去了,微微直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表扬他道:“烤兔肉很好吃,我很喜欢。”
  聂轻寒身子微僵,闭了闭眼。
  年年得意:可算是有反应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他冷静的声音响起:“郡主刚刚吃完,是不是忘了擦嘴?”
  年年一愣,果然在他右脸上看到一道油腻腻的印子,笑容顿时僵住: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她还没嫌弃他呢,他居然敢嫌弃她?
  聂小乙这个混蛋,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怒从心起,一不做二不休,红润的樱唇嘟起,直接贴上了他紧抿的薄唇,胡乱蹭了蹭。
  要油一起油。这下他也是油嘴了,她倒要看看,他还敢嫌弃她不?
  聂轻寒呼吸重了,眼睫颤了颤,身子僵直,一动不动。
  年年开心了些:她还以为他油盐不进呢,原来还是有反应的。
  聂轻寒深吸一口气:“年年,光天化日之下,岂可……”
  年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的,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旁人看到。”
  她娥眉弯弯,杏眼明亮,面上挂着得逞的笑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可爱之极。原本油光光的小嘴因刚刚的调皮,嫣红水润,娇艳欲滴,浑然不知她点燃了一把怎样的火。
  聂轻寒眸色越来越深:“年年是这么想的吗?”
  年年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诘问他:“聂小乙,你还敢嫌弃我不?”
  他没有答话,将手中的兔腿放下,取出帕子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年年不解地看着他:“你不吃吗?”
  他神情不变,盯着她道:“吃。”
  年年心中古怪之感,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见他随手将帕子丢了,伸手掐住她腰,将她调整成面向他坐的姿势,用力按向他。
  两人紧紧相贴,年年几乎是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呆了呆,顿时大为窘迫:“你……”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全部话语,认认真真“吃”了起来。
  许久,他带着隐约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很好吃。”
  年年玉肌染霞,娇喘微微,绵软无力地靠在他胸前。闻言,气恼地使劲拧了他腰间软肉一把:“不要脸,你这是白、日、宣、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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