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霄藤鞭。”
石天长老惊讶道:“真的是冰霄藤鞭,这,这是……”
孟轻羽看了看孟箹手上的,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发出难以置信的质问:
“你怎么会有这个!你凭什么拿这个!”
石天长老盯着那略感眼熟的冰霄藤鞭,左思右想后,问道:
“这是历届圣女落入沉梦乡原的冰霄藤鞭,怎会被你拿到,难道……”石天长老看向了一旁陷入昏迷的宗孑。
同为宗氏血脉,宗赫能为孟轻羽拿到冰霄藤鞭,宗孑为什么不能帮孟箹拿到呢。更何况,孟箹手中的冰霄藤鞭所绽放的光芒不对,一般的冰霄藤鞭是湛蓝光芒,再不济也只会是孟轻羽手中那种幽幽蓝光,可孟箹手中的冰霄藤鞭确实火蓝近紫的颜色,其中定是掺杂了宗氏火系灵脉在其中。
宗氏这辈的两个男人还真都是不折不扣的情种啊。石天长老无语暗道。
“凭你也配拿冰霄藤鞭,给我放下!”
孟轻羽愤怒至极,对似乎还有些晕乎乎的孟箹怒吼,并聚集灵力,用她手中的‘九天’向孟箹挥击而去,石天长老惊道:
“不要!”
“轻羽,不要!”
宗赫试图上前阻拦,但他在冰霄森林中已经耗损了不少灵力,还未恢复过来,孟轻羽丝毫没有受伤,又刚刚得了冰霄藤鞭,正是灵力鼎盛之时,宗赫被孟轻羽挥出的藤鞭杀气撞到一边,趴在地上,想站起来再行阻拦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石天长老和宗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轻羽挥出的那道蓝光劈向了孟箹,受伤的孟箹被这冰霄藤鞭抽一下,便是不死只怕也残了。
孟箹确实仍在混沌之中,先前已经消耗过一轮灵力,从沉梦乡原的魔气戾阵中逃脱,身体还在调整,没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等她看见孟轻羽偷袭而来的那道蓝光时,已经到了她面前,不等孟箹运起灵力抵抗,孟箹左手上的藤鞭便自主回击,一阵紫蓝交错的光芒之后,众人发现,孟轻羽的攻势居然被化解了。
孟轻羽和孟箹两人各往后退了一步,孟轻羽眼中迸射出更加浓烈的恨意,孟箹拿了先圣女的冰霄藤鞭也就罢了,居然灵力还与她手中这个不相上下,孟轻羽说什么也不可能留下她了,暗自运起全身灵力注入九天,看着九天周围光芒越来越盛,孟轻羽这是想对孟箹一击即中,赶尽杀绝了。
而另一边,孟箹经过孟轻羽的一次偷袭而找回了心神,想起了先前她之所以会掉下沉梦乡原,差点死在下面,完全就是拜孟轻羽所赐,这女人的恶毒真是屡屡刷新出新境界,孟箹与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起了杀心。
孟轻羽凭空跃起,高举九天,从上至下,对孟箹猛力劈下,孟箹左手的冰霄藤鞭凭心化成冰晶凝结而成的长鞭,火蓝光芒蕴透其中,扬手反击。
两条冰霄藤鞭在半空相遇,不过两下的功夫,半空便传来一阵冰层断裂之声,两相交击之下,孟轻羽的九天不堪一击,居然生生被孟箹手中的藤鞭打断裂了。
孟轻羽与九天命运共同,九天断裂,她自也受到反噬,整个身子急速飞起撞在山壁之上,五脏六腑仿佛都发生爆裂,难以抑制的猛呕鲜血,想停都停不住,四肢僵硬,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石天长老仰望着孟箹从半空收回的冰霄藤鞭,终于从这熟悉的霸道灵力上认出了这冰霄藤鞭的来历:
“冰河。”
叶师姐的灵器。
圣医宫前任圣女叶珑霜的灵器——冰河。
孟箹怒目圆睁,看着倒地不起的孟轻羽,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手持冰河一步一步向倒地狂吐血的孟轻羽走去。
孟轻羽看着慢慢逼近的孟箹,似乎想要向后逃离,然而她受伤极重,根本无力后退,只能睁着惊恐双眼瞪着周身杀气的孟箹。
宗赫见识了先前那场激战,没想到最终居然是孟箹胜了,看孟箹杀气腾腾的走向轻羽,宗赫知道,孟箹想杀人,她想杀了轻羽。
尽管一切事情确实是轻羽挑起的,是轻羽想杀孟箹在前,此时孟箹想回杀轻羽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宗赫如何能让人在自己面前杀了孟轻羽,上前阻拦:
“孟箹,不可再伤她。”
孟箹此时眼中只有孟轻羽,闻言冷道:“滚开。”
宗赫不让,甚至对孟箹攻击而来,孟箹举起冰河一挥手,便将重伤的宗赫从面前扫开,不欲与他再纠缠,孟箹一个闪身来到孟轻羽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孟轻羽吓得瞪大了惊恐的双眼,颤抖着摇头:
“不,不要。不要杀我。孟箹,我是姐姐,不要……杀我。”
孟箹冷笑,重复那两个字:
“姐姐?”
“还真是……好、姐、姐!”孟箹咬牙切齿的说完,掌心汇聚灵力,欲一掌拍在孟轻羽的天灵盖上,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谁料,宗赫挣扎起身,整个人趴在了孟轻羽身上,勉力嘶吼:
“你要杀她,先杀了我!”
孟箹高举灵力的手微微颤抖,眼角余光瞥见了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宗孑。
宗赫是宗孑的亲弟弟,孟箹若杀了宗赫,今后又该如何面对宗孑。
脑中思绪乱做一片,掌中汇聚灵力无法全部收回,一部分反噬入体,孟箹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护着孟轻羽的宗赫身上,孟箹再也撑不住倒下,掌中冰河自动藏回孟箹的灵府之中。
宗赫惊魂未定的抹了一把被喷在脸上的热血,指尖的鲜红刺痛了他的双目,他身下的孟轻羽已经吓得晕死过去,而要杀她的孟箹也晕在了眼前,宗赫松了口气的同时,亦觉得四肢发软,头脑昏沉,不可抗力的闭上双眼。
雪岭台上风雪还在继续,但还能站起来的除了石天长老竟再无一人。
石天长老没想到今日在雪岭台上能看见两根冰霄藤鞭的历史对决,其中一根已经碎成三段,是孟轻羽刚取回没多久的九天,还九重天呢,她甚至都没用到九天的时间就断了,石天长老无奈的将断成三节的九天捡起来,目光落在孟箹手上那根还在放着光芒的冰河上。
他可以肯定,这就是他叶师姐的冰河,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它,石天长老想去捡它,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冰河就自动藏回了孟箹的灵府之中。
石天长老更加惊讶了。
居然已经认主了?这可是冰河啊,曾经对叶师姐至死不渝的冰河啊,怎么就轻易认了别人为主呢!石天长老很是惆怅。
但接下来还有让他更加惆怅的事情——雪岭台是五个人上来的,现在倒了四个,试问他一个人要怎么才能把这四个人带下山去呢?
第34章
灵器谷上空, 一日之内屡屡出现大量灵气波动,巫医殿瞭望台上发出信号,其实不用这里发信号,那么强大的灵气波动, 主殿中早已察觉。
一个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自主殿走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异动。
“参见殿主。”
守在殿外的守卫还没行完礼, 那被唤做‘殿主’的中年男子便从众人眼前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黑烟疾疾飞过殿宇, 落在西南最高的山峰之上。
苍白修长的手拨开眼前茂盛的枝叶, 露出一张略显沧桑却依旧俊雅的面庞, 不苟言笑, 目光阴鸷, 强大的气场让他周身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此时他正神情凝重的盯着灵器谷上方的异动。
能造成灵器谷波动的只有圣医宫,而能泄出此番灵力的灵器,除了历届圣女所使冰霄藤鞭出世之外不做他想, 但据他所知,这届的圣医宫里没人有这能力……
究竟是谁!
来不及多想, 中年男子再度自山峰处消失,来到那灵器谷上空,从泄出灵气的方向穿过, 进入灵器谷中, 他在谷中时而出现时而隐匿,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雪岭台。
雪岭台上常年风雪, 地上仍有些打斗痕迹未曾被风雪完全掩盖,可见此处之人刚走不久。
玄衣中年男子凝眉思虑片刻,竟纵身自雪岭台上跳下,然而跳下三丈处,却被沉梦乡原上方的一道金光屏障拦住,男子只能原路返回。
谷中巨动惊醒了腾祖巨蛇,它裹着风雪再次出现,咆哮着准备发怒,但见是他,才收声问:
“你到底还要试几回?这下面是神域之界,你我这般的魔物,永生永世都进不去。”
中年男子没理会它的话,而是站在雪岭台的边沿处,目光阴沉的盯着深渊,良久之后才问:
“今日何人前来?”
他的声音十分嘶哑,犹如锯木,难听异常。
腾祖巨蛇似乎与他相熟,一边在风雪中盘旋一边回道:“我被困此处,除了能见到那里的人,还能见到谁?不过,那里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想当年你和……”
“沉梦乡原有人进去了?”黑衣男子打断腾祖巨蛇的‘想当年’,嘶哑着声音问。
腾祖巨蛇被打断了思绪,有点不高兴,故意说道:
“不错,并且他们还带走了一根极其强大的冰霄藤鞭。”
此言果然震慑到哪中年男子,终于肯把今天的第一道目光放到了腾祖巨蛇的三角蛇头上,声音和表情都有些震动。
“哪根?”
腾祖巨蛇在他面前吐出巨大的红信,仿佛要舔到那人脸上,但那人却毫无畏惧死死盯着它,腾祖巨蛇觉得无趣,蛇身一扭便消失在崖壁,先前围绕在它周围的风雪急速壮大,盘旋呼啸着凝聚成千军万马的形态,一时如大军压境般,如雪崩之势向着站立在雪岭台前的男子急冲而来。
一般人见此景象早已吓破胆,但那男子却岿然不动,任由黑色衣袍与头发被迎面而来的吹向身后,猎猎作响,千军万马不过是幻象,从男子身边一穿而过后,再次散成雪花四处飘荡,雪岭台上除了呜呜风声就是飒飒雪落,再无别的声响。
崖边站着的人久久不动,好半晌才伸出手掌,接住几片冰凉的雪,看着雪在他掌心融化,呐呐出声:
“铁马……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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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箹是被手麻的感觉叫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半夏小苑中她房间里的那根房梁,脑子依旧晕乎乎的,她不是在雪岭台,怎么回来了?不会又是幻境吧。
脑中这么想着,但胳膊上传来的酸麻感觉却实实在在的提醒孟箹,这不是幻境,而是现实。
扭头过去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张睡的正香的小脸近在眼前,小鼻子长眼睛嘟嘟嘴,星河只有睡着了才会这么乖顺可爱,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滚开别惹我’的表情。
孟箹小心翼翼将被星河枕着的胳膊抽出,把枕头拉到他脑袋下,正从床铺上下来的时候,一个人手中端着碗药从外面进来。
水柏溪见孟箹醒了,欣喜上前:“你醒啦。”
孟箹看着他手里的药碗,水柏溪将之送到她手,说道:“你灵力虚耗过度,这是雪参汤,给你补补。”
“多谢。”孟箹道谢。
许是两人声音吵到了星河,只见他动了动,孟箹伸手在他心口拍了两下才继续睡去。
水柏溪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昏迷不醒被人送回来,星河嘴上没说什么,却守在你身边怎么都不肯走,大概是守累了,自己爬到你身边睡的。”
孟箹想象着那画面,一阵心疼,伸手在星河的额头轻抚两下,对水柏溪指了指屋外,意思他们去外面说话。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到了外面,水柏溪问坐在廊下小凳子上喝雪参汤的孟箹。
孟箹喝了两口汤,运转了下灵力,回道:“应该没事了。”
忽然想起来什么,问:“对了,宗孑呢?他怎么样?”
水柏溪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叹息回道:
“唉,二殿下和三殿下这回全都受了极重的伤,还未醒来。你们此番前往灵器谷究竟遇见了什么,为何他们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孟师妹,筋脉断了一半不说,灵丹都差点破碎。”
孟箹不答反问:“石天长老没说吗?”
“石天长老一回来就去了主峰闭关室求见师尊了,并没有交代什么。”水柏溪回:“所以,孟师妹是谁打伤的?”
孟箹放下汤碗,直视水柏溪:“我。”
水柏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待他想明白正要细问的时候,外头有弟子来传话,说是月华长老让孟师妹去问话。
“知道了。”孟箹回了句后,便转身入房看了一眼星河,见他睡的香甜没有要醒的意思,才放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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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瑶峰主殿里,月华长老和石天长老都在,孟箹走入,各自行礼后,月华长老将她上下打量,问道:
“你们在灵器谷中发生的事情,石天长老已经与我说过,确乃圣女先对你动手之过,你现在感觉如何,伤好些了吗?”
孟箹原以为自己把孟轻羽打成重伤,他们是找她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月华长老居然率先关注的是她的伤势。
“是,多谢师尊关心。我的伤无碍。”
月华长老点点头,又道:“无碍便好。听石天长老说,你此番从沉梦乡原中取出了前圣女的灵器冰河?”
孟箹略显迟疑:“我并不知那是不是前圣女的灵器,但我确实从沉梦乡原中取出了一根冰霄藤鞭。”
说完之后,孟箹并未藏私,张开左手掌心,从灵府中唤出一根绽放出火蓝光芒的冰霄藤鞭,月华长老与石天长老对望一眼,皆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孟箹身前观望。
在雪岭台上,石天长老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并未能细看,只是凭着印象猜测的,如今孟箹主动取出让他们看,石天长老才确定的连连点头:
“是了是了,正是冰河,我没有看错。”
月华长老也认识这灵器,但仍有疑问:“我记得叶师姐的冰河通体湛蓝,并不是这般色彩,但这又确实是冰河,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拿到的?”
两人同时看向孟箹,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孟箹虽然与这灵器结契了,但她自己也还没有机会细看,目光被这藤鞭底部的两个篆字吸引,确实是‘冰河’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