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遮雨木桃
时间:2020-08-07 09:25:45

  周清妩还带了叶子牌,这是在白族闲下来时她让阿竹用细长的木片制成的,但是她在牌上画图案的时候稍加了改动,说是叶子牌,其实与扑克牌更像。
  阿竹驾车的技术很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和白梨两人在车里玩起了斗地主。
  她与白梨讲解着规则,白梨第一次听到这种玩法儿,很是新奇,周清妩见她感兴趣,也很乐意手把手教她。
  “这两个是火箭,四个同样的牌是炸弹,像这样的。”她抽出四张六,再见白梨一脸迷惑的样子,她突然想起来这里根本没有火箭和炸弹。
  “哦,火箭呢,就是着了火的弓箭,炸弹呢,就是在油里炸过的鸡蛋,就是个称呼而已。”她很贴心地解释道。
  “火箭最厉害,可以打所有的牌,炸弹比不过火箭,但却比其他牌强一点。”
  讲了几遍,又操作了几回,白梨很快领悟了精髓。
  周清妩满意地看着她的进度,两个人在车里斗地主斗得不亦乐乎,除了歇息与吃饭时阿竹来叫他们,两人都几乎都猫在车里斗地主。
  但两个人斗地主几乎玩不出什么花样,有时阿竹也会被她们拉过去凑数,大黄则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充当了他们的牌桌。
  也不知马车行了多少日,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繁华,当他们穿过最后一个州后,马车在一座雄伟的城墙下停了下来。
  周清妩撩开布帘,“阿竹,我们到汴京了吗?”
  “嗯,到了。”阿竹跳下马车,嘱咐她们好好呆在车里。
  周清妩高仰着脖子,终于看到石砌的城墙上方,龙飞凤舞雕刻着的两个大字——汴京。
  阿竹说,另一人,就在汴京。
  ……
  进城的人都排着队,有拉着板车的,有挽着篮子的,当然也有其他马车,他们排在中间并不显突兀。
  “篮子里装着什么?”守城门卫问。
  “都是自家鸡蛋,给姑娘坐月子的。”老妇又将侍卫掀开的抹布小心翼翼地盖上。
  侍卫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她进去,“下一个。”
  “来汴京干什么的?”守卫打量着他。
  “带着妻子与长姐投奔亲戚来的。”阿竹作为一个被通缉的杀手,表现得很自然。
  “从哪里来的?”一人上前检查马车底下与轮子,另一人掀开车帘,看到了两个神色怯懦的女人。
  “从虞山县。”他从怀中掏出路引给他查看,“大人,拙荆与长姐没见过世面,难免有些害怕,还请您高抬贵手。”
  他堆着笑从他手里慢慢扯过帘子,放下,没有背着寒天的他仿佛就是一个家中清平的读书人。
  “手怎么弄的?”守卫刚想放行,却突然皱眉,指了指阿竹空着的袖管。
  “幼时遇到山匪,不慎被砍伤了。”他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牵强,说着就要给他看伤口。
  “行了,走吧。”守卫放下戒心,终于放行了。
  阿竹道谢,重新戴上笠帽,低头牵着马儿缓缓进入了城内。
  汴京,这座繁华的皇城。
  周清妩屁股下压着寒天,车轮滚动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下一口气。
  转头看了看白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清妩知道她是不知者无畏,而外头那个手法熟练,混迹在人群中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个被牢牢钉在了通缉榜上的杀手。
  神色有些放空,她突然察觉,似乎三人中,她才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
  马车穿梭在汴京街道上,白梨好奇地掀开窗帘看着街边各色店铺与小摊,周清妩也支起身体凑过来与她一起看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
  眼睛突然定在了一处糖水铺子上,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铺子远去,她愈发支棱起身体,巴巴地朝后望去,把白梨也给挤下来了。
  这么多日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白梨也懂了点她的性格与习性。
  她扒着周清妩的肩膀,将她按到位置上,“小心车晃,你若想吃,我们便寻个时间出来买。”
  周清妩当然愿意听这种话,她抓着她的手连连点头。
  *
  李元柏一收到信件,就从东宫往中清宫的宣世殿赶去。
  皇帝正在批奏折,一声声通报下来,李元柏进去了。
  “哦?”他合上手中的折子,放到一遍,“你说当时救了你的好汉与那治好了瘟疫的神医现已至汴京?”
  “是的,儿臣已派人为他们安排了住处。”他一接到程兄弟的信件,就立马派人过去了。
  皇帝盯着他,慢慢点头,“你做的不错,这二人朕确实是该重赏!”
  随后他又问:“衡叶回来了?朕怎么没收到他的折子?”
  李元柏低头,当初他的说辞是这二人在渝州和衡大人一起善后,他面不改色道:“他们应是单独上京,衡大人或许还尚早。”
  “嗯。”
  皇帝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李元柏在他的注视下,愈发恭敬低头,半响,皇帝才开口道:“渝州一事,朕还未单独夸赞你。柏儿,你现在长进了,朕甚感欣慰,朕也没别的儿子了,就希望你上进踏实,将来成为东晋的明君。”
  别步入你其他兄弟的后尘。
  “谢父皇教诲,儿臣定当牢记在心。”
  李元柏也分不清他这句话是真敲打还是假鼓励,只能恭敬道。
  说了一通,皇帝突然道:“听闻你从江南带回一女子?”
  李元柏一听就有些头疼,就为了这件事,阿瑶没少与他闹,如果不是为了太子妃这身份,按照她以往的脾气,非得闹回娘家不可。
  可是柳莹玉这个人……他留着还有用。
  想到这里,他微微眯眼,“柳良娣家事青白,在危难之际也肯放下身段施粥给百姓,儿臣见她心地善良,聪颖贤惠,且与她接触中渐生情愫,就将她带了回来。”
  “阿瑶大度,与柳良娣相处融洽。”
  他知道当年的柳贵妃也是皇帝下江南时从江南带回宫的,同样都是姓“柳”,如此相似的经历……
  果然,皇帝一听,神情明显一怔,他突然显得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后宫之事切不能乱,你心里清楚便好,你下去吧。”
  李元柏恭敬退下,回去后,属下就来禀报了。
  “如何?人接到了吗?”
  侍卫恭敬道:“城门口未接到人,但是在客栈中找到了三人,已经安排去了住处。”
  “三人?”李元柏眉头一挑。
  “不错,一男二女。”
  李元柏虽不知为何会多出一个人来,但是他们来了便好,再迟一些等衡叶从渝州复命回来还不见人,便是其君大罪了。                        
 
 
第62章 
 
  李元柏照例在柳莹玉处唠嗑了几句, 这女人也是极厉害,所有话都圆得滴水不漏。
  他却也不恼,当初出事后他反复琢磨, 逐渐感到一丝不对劲,再加上程兄弟走前的那一句话, 更加重了他对柳莹玉身份的怀疑。
  于是便顺水推舟将人带回了汴京,人就在眼皮子底下,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视下,她既有目的,相信她早晚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他就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他背着手, 踱步回到了宜春殿,刚跨进门槛就迎面飞来一只枕头。
  他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李元柏叹着气扶住滑下来的枕头, 上前几步放在床榻上, “孤的枕头, 夜夜都要用,太子妃要撒气也该拿自己的枕头才是。”
  沈瑶简直要被他气死,待布菜的小侍一退下,就质问道:“你又去找那狐狸精了是不是?”
  宽敞的殿内就剩下他们两人, 像从前他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用膳时一样, 只不过那时殿内狭小冷清, 不及现在的宽敞。
  李元柏撩开衣摆,坐到凳子上,望着桌上的菜色,“看看今日有什么呢?清蒸鲈鱼啊,孤喜欢……”
  “问你话呢!”沈瑶的性格虽这几年在外人面前收敛了好多, 可有时候他倒觉得,她从来没变过,依旧是个喜爱舞刀弄枪管不住脾气的将府小妞。
  “唉,阿瑶。”被她摇得手里的鱼肉都掉了,他无奈放下筷子,“这女人我也与你说过,她身份有问题,我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有问题你还天天去,天天去!”
  李元柏想说自己也只是四五天才去一次,被她夸大了,但转念一想,这么一顶,或许将迎来更猛烈的攻击,于是赶紧转开话题。
  “明日渝州那名治好瘟疫的神医便会进宫,到时候让她给你瞧瞧。”当初看到周清妩的医术后,他便生出了这个念头。
  提起这件事,沈瑶一怔,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响后,她说,“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法子,何必让人再多跑一趟。”
  “阿瑶,你再信我一次。”他总觉得,周清妩和宫里的御医不一样,在渝州那时候,很多连王御医都无法解决的病症,她都有办法解决。
  他伸过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
  周清妩没想到李元柏会特意为他们置了一座宅子,更惊讶的是他的身份居然是当朝太子。
  但转念一想,似乎他之前所有的举动都有迹可循,是自己太粗心了而已。
  哎呀,孕妇呀!
  她拍着肚皮,正感叹着,就见那个护送他们过来的侍卫又来了,她躲在一旁,听到明日她和阿竹要去殿前接受封赏。
  可一直等到夜里,阿竹也没同她提起此事,第二日,她带着疑惑坐上李元柏派人安排的马车,一直驶到宫门口,她才看到另一辆马车上的阿竹。
  她跳下来,跑过去叫他,可他看到自己时的表情却极为诧异,仿佛她不该出现在此处才是。
  瞧了他两眼,突然,她冲上去,在他还来不及制止之时迅速撩开了马车帘子,却震惊地发现马车里端坐着一个与自己有九成相像的女人。
  愣怔了片刻,她像是察觉到什么,快速放下车帘,看了眼宫门口的侍卫,压低声音道:“你不想让我进宫?”
  “阿妩,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
  就在这时,接应他们的人来了,周清妩看了面色凝重的阿竹一眼,拉着他的手硬是将人扯进去了。
  “我又不是泥娃娃做的,再说了,是你还没尝过我使毒的手段,所以才看低了我。”她不怕危险,就怕他什么也不对她说,自己独自承受了一切。
  她希望他们是能共同进退的两个人。
  阿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穿过几道门,就见李元柏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绣龙袍子,笑眯眯地站在玉阶处等候他们。
  “盼星盼月,总把两位大佛盼来了。”他调侃。
  “不敢当不敢当,在太子殿下面前谁还敢当大佛?”周清妩连连摆手。
  李元柏不知怎的品出了一丝挖苦的味道,他咳了一声,“在我这里不用拘束,但是待会儿到了宣政殿,不管皇帝嘉奖了什么,你们只管跪谢便是。”
  他还真怕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最后会闹出什么拒绝赏赐,与皇帝争辩等掉脑袋的事情,所以提前叮嘱他们。
  “知道知道。”周清妩知他是好心提醒,阿竹也点了点头,只是眼眸深沉。
  他想,与这个曾经自己活着唯一的目标相见,到时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而那个男人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再次见到他,以一种平常而非监视的目光看向他,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而皇帝,却是直接失态了。
  “你是……”他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了,两旁的大臣诧异地看着一向稳重温和的皇帝这般失态,都抬起头来。
  皇帝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又重新坐下,掩饰道:“想不到程侠士竟是这般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看来我东晋人才辈出啊!”
  两旁的大臣也都是老油条了,纷纷附和,一时间,仿佛大家都齐齐忘记了刚才那一岔。只是偶尔有年纪大的老臣子,会用探究似的目光看向大殿中央的年轻男子。
  周清妩正疑惑皇帝方才的态度时,却听他又说话了。
  “渝州水患,劫匪猖獗,程侠士不畏艰险屡次救下太子,并协助太子侦破渝州太守窃银一案,可谓功不可没!”
  “程辞上前听封!”皇帝一拍龙椅,“朕今封你为太子卫率,归至东宫六率,赐良田百亩,白银千两。”
  这封赏似乎在众人意料之内,这程侠士与太子结缘,归入东宫六率,还是正四品的官职,也是皇帝看在太子的面子定下的。
  徐公公捧着圣旨走上前,悄声提醒道,“程大人,还不赶快接旨?”
  阿竹低下头,单手接过圣旨,“谢陛下恩典。”
  周清妩悄悄看他,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周氏,医术精湛,医者仁心,救治了成千上万的受难百姓,特封御医,并赐医典千卷,白银千两。”
  御医?周清妩有些懵,没想到这皇帝会直接封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官职。
  至少她知道“御医”这职位,是古代多少医者梦寐以求,挤破了脑袋也上不了的位置。
  她懵懵地接下圣旨,跪谢皇帝。
  直到两人从殿内出来,她还是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李元柏得知两人获封的职位后,很是高兴,特别是程兄弟直接入了他东宫六率,也省去了自己替他打点的麻烦。
  他没立即将两人送出宫去,而是带回了东宫,他想直接让这小神医给妻子看一看。
  路上,周清妩虽说着话,但却时不时看阿竹一眼,她总觉得,自从他从大殿里出来以后,就有哪里怪怪的。
  太子的东宫极大,里头服侍的人很多,周清妩第一次看到皇家做派,也有些新奇,好奇地张望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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