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总想非礼我——南卡
时间:2020-09-27 09:16:10

  顾云舒无知无觉地撸完小熊,弹了弹布偶饱满的脑门,把它放回原地,起身去洗漱。
  “啪嗒”一声,玩偶不知怎的掉在地上,小小的肚子贴着地面。
  顾云舒疑惑地俯身,捏着它两只尖尖的小耳朵索性把它扔到了床上。
  看到他离开去偏殿,蒙在被子里的小熊玩偶艰难地翻身,肚皮朝天。
  姜宁试着动动四肢,感觉麻麻的,右手按在被子上,她把重心全部放在右边,棕色的小脚都因为用力不自然地翘了起来。
  终于——呼,她坐起来了。
  隔壁“哗哗”的水流声渐小,她这回两只玩偶小小的掌心都按在被子上,身体前倾,垫着小脚丫使劲扑腾。
  好不容易摆脱“全身关节生锈”的状态,她跳到被子上,挺着小熊脯有些自得。
  区区一个小熊玩偶还想困住她?
  哼。
  不过说真的这床变得好大,她迈着小短腿走了半天才来到床边。
  她低头,妈呀,好高!
  她不敢跳啊。
  不行不行,姜宁,你是最勇敢的。她给自己打气,反正现在的身体是一只玩偶,是布做的,她不会疼的。
  再三做好建设,她挥了十来下双臂,闭着眼就义似的跳下去。
  “汪汪!”
  一道黄色的身影突然从角落出其不意地扑过来。它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嘴巴大张,嘴角以一种诡异的高难度姿势扬起——一口接住了即将摔在地上的玩偶。
  姜宁:……
  她堂堂一个女鬼,居然被狗含在嘴里?
  小黄粘稠熏鬼的口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她脖子上,姜宁一阵哆嗦,幽怨地盯着它。
  “传言狗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看到身为女鬼的我了吗?”
  小黄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狗,它摇摇脑袋,把玩偶“呸”地吐到地上。
  “看样子你的业务能力不行啊,改天我找个小婴儿看看。”
  姜宁正自顾自想着呢,突然小黄将它锋利的右爪子按在了玩偶脸上,歪头想了想,在姜宁震惊的目光中,它抿出一个诡异的笑,慢动作般一下一下地抬起了右腿!
  这……
  不——要——啊!
  不——要——啊!
  救——命!
  姜宁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呼救抗拒。
  邪恶的右腿越抬越高,一道白色的圣光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一点、两点、三点,近了,快要到姜宁娇小可爱的新身躯上了。
  姜宁绝望地闭眼——为什么她不能脱离玩偶了啊!
  在即将被狗尿糊一脸的最后关头,一阵旋风打着弯将姜宁卷了起来。她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前方不大不小的一处亮光。
  她好像是在某人的衣袖里?
  “翠翠!”低沉的男音自上方头顶传来。
  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刚刚还威风得不得了的小黄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的。它低低呜咽一声,脑袋埋到墙角。
  啧啧,姜宁如果能动,一定朝它竖个中指。
  “翠翠。”穿一袭黑袍的顾云舒并不打算轻松地放过它,他先检查玩偶,把脖子上的口水擦干净后小心地把它放到床上,还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
  被子拉过玩偶的胸口,他安抚地拍拍它的脑袋,勾了勾它黑色小巧的鼻尖。
  接着他走到生闷气的小狗面前,蹲下,抬起它的下巴,试图跟它眼神交流。
  “翠翠,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再随便咬东西?”
  “嗷呜~”翠翠把脑袋从他的手里扒回来,埋在自己怀里,蜷成一团闭目养神。
  “你再不听话,以后都不会给你吃灵蛋,也不会给你找媳妇了。”
  “汪汪!”翠翠两只耳朵竖起抗议。
  “姜翠翠。”顾云舒拉长尾音。
  姜宁:……
  她陷入自我怀疑中,姜翠翠?
  给一只狗取这种名字是她独有的风格。出于年轻人叛逆的性格,他们经常会将黑的说成白的,例如给一只白狗取名小黑,给一只黑狗取名白白。
  给一只黄狗取名翠翠实属是基操。
  让宠物跟着自己姓也很正常。
  五百多年前的记忆已经被笼上一层轻纱,她歪着脑袋想了又想,脑里终于浮现出一条浑身伤痕累累的黄色小狗。她把它从虐狗的人手里救出,给它取名翠翠。为此她还被温妙松嘲笑好久,哪有人会给狗取人名?
  是翠翠啊,姜宁垂下并不存在的眼睫。
  虽说她是挂牌主人,真正照顾它的是顾云舒。但时隔这么多年再听到故人,不,故狗的名字,她还是有些伤怀。
  不过一只狗应该活不了那么长时间吧?是顾云舒又捡了其他狗图方便取的名字吧。
  唉,躺在床上的小熊玩偶两眼望天,幽幽地叹口气。
  旁边顾云舒貌似是跟姜翠翠达成了什么协议,原谅它了。他撩开黑色睡衣,大手一挥,整间房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姜宁感觉他凑到自己身边躺下,本来她被子盖得好好的,但是他一来,他就把小小的布偶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到了一边的枕头上。
  由于她不足巴掌大,所以即便躺在枕头上,她也觉得跟睡床没什么区别,就是呆毛有点冷。
  身边的人丝毫没有给她做一床小被子的觉悟。
  姜宁直叹气,玩手工制品,不就是得做一套吗?做了玩偶,那就得帮它做小裙子、床铺、被子、对了,还有小梳子。顾云舒这人看起来也只有三分热度,并不关爱这只小熊玩偶。
  她抬抬小腿,活络筋骨,放松自己,试图让自己的鬼魂飘出来。
  小熊攥紧圆乎乎的拳头,身体慢慢僵硬,头上的三根呆毛在它宛如便秘的神情中一根根竖起来。
  飘呀……快点!
  身体好像被钉在小熊玩偶里,她飘不出来。TvT
  “嘶”——因为太过用劲,她好像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不好!
  姜宁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小手翻看圆肚皮上如蜈蚣般黑色的针线。
  ——没有裂开,难不成在后背?
  小短手根本不能挠到后背,她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了两步。
  好像没有棉花掉出来?
  实在太黑了,她根本看不见,只能蹲下来去摸枕头。
  枕头不知由什么材料做的,冰冰凉凉的,她一路摸过去,确认没有棉花掉落,眼睛弯了弯。
  正准备收回手,突然感觉自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又冰又凉,她还以为是枕头,但是触感又有点像肉。
  她不确定地往下按,这块软乎乎的东西往下陷了一点。姜宁朝左继续,碰到了两瓣温度稍高的部位。
  貌似是——嘴唇?
  姜宁:……
  姜宁顺势扇了他一巴掌,但是她现在鬼小力气小,这一巴掌轻飘飘的,甚至都没惊醒顾云舒。
  姜宁还想再扇,屋子里同样睡着的翠翠打鼾,吓得她小心脏一跳。
  算了,今天先饶你一回。她装模作样地朝顾云舒的方向龇牙,双腿微曲蓄力,一个跳跃踩上了顾云舒的胸膛。
  一步两步三步……小熊玩偶手背在后面,迈着小碎步“老气横秋”地踩踩踩。
  隔着被子,她顺着顾云舒微微起伏的胸口体验了一把海中浪客。
  脚步停了两秒,很快她继续,七步八步九步……十步!
  一共十步,终于走到了他胸膛的边缘。
  立定跳远的预备动作不能丢,她两只熊手甩得几乎出现幻影,扎马步似的一蹲,预备,起跳!
  “砰”——她结结实实地摔在顾云舒的手臂与被子形成的那一个小窝,头朝下脚朝上跟可怜的小白菜一样。
  “啵”——费力地把自己的脑袋拔.出来,她甩了甩一头呆毛,双手按在顾云舒胳膊上,双脚用力后蹬,小肚子也使劲,终于翻越了他堪称小山一样的手臂。
  临走时姜宁又踹了他胳膊几脚,本来是想报复一下的,结果却把自己踹翻了。她爬起来摸摸屁股,狠狠地踩了脚被子,来到床缘一闭眼恶狠狠跳了下去。
  “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摔倒的姜宁这次什么都没计较,她凭着直觉摸到墙壁,沿着墙一直走,走了很久,终于走到宫殿门口。
  外面可能有鬼,但她更害怕自己长久地待在小熊玩偶身体里会对她不利,一咬牙窸窸窣窣地开溜。
  “汪!”躺在桌子下的翠翠晃晃尾巴,绿油油的眼睛睁开,盯着小熊离开的方向。
  它压低姿态站起来,柔嫩的粉爪子踩在地上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吱——”它用脑袋拱开门,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
  漂亮的尾巴突然不小心敲到门,床上的人不安地动了动,唬得翠翠立即趴在地上装睡。过了好一会儿,翠翠夹着尾巴,鼻尖耸动,顺着玩偶溜走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跑了。
  床上躺着的顾云舒脸色苍白,他紧紧皱着眉头,浑身俱是冷汗。
  寒气经年累月地侵蚀他的身体,冰冷的霜冻如游弋的蛇在他的皮肤、血液、骨髓里蔓延。
  四周黑漆漆的,他怎么也睁不开眼。他听到翠翠离开的脚步声,他想唤它到自己身边来,却只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有东西不小心碰到了门。
  是有人在敲门?
  是谁?
  无声无息的黑暗如海水般涌进他的身体,搅动体内极阴极寒的魔气。他像是一个装满气的皮筏子,不断扭曲、膨胀、膨胀、膨胀……
  “嘭!”
  皮筏子爆裂。
  顾云舒意识朦胧,思绪混乱,不知今夕是何年。
  “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响起。
  “谁?”满目灰色,顾云舒抬手擦了把脸颊,惊觉自己的嗓音沙哑低沉,带着点年少时独有的青涩。
  “云舒啊?是我。”响起的男音陌生又熟悉,话里行间透露着对他的信赖和疼爱。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呐?快点起来,后天七小姐就来了,我们得赶紧把庄园收拾出来。”门外的男人似乎很累,他捶捶腰,不解道:“也不知道这七小姐来干什么,按理说她们应该夏天来,那会子好避暑。这大冬天的,来庄园里干什么?难不成是赏雪?”
  他“啧”了几声,“这些个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你快点起来,带回陪我去买点梅花香饼回来。听到没?”
  顾云舒眉梢微动,他发现随着外面那男子离去的脚步声,周围混沌不堪的世界逐渐清晰。
  不大的房间、老旧的家具、床头几件御寒用的衣物……
  他从床上起来,站在房间正中央,有些迷茫。
  “顾叔、七小姐、庄园……”他在心里默念一遍,滞涩的思绪像被带动的发条开始运转。
  对了,他是顾云舒,他是姜家庄园管事收养的儿子。
  七小姐要来,她很娇气。
  他要和顾叔要打扫卫生、添置丫头婆子、还要去买香饼。
  最重要的,他记得七小姐上次离开时要求他编一百个绿叶小灯笼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香饼就是香碳
 
 
第7章 
  顾云舒把自己的床单掀上去,一只手伸进床底摸了半天,抓到竹筐的边缘后一把把它拉了出来。
  竹筐不大,里面盛着一百来个拇指大小的灯笼,下面的灯笼穗儿长而密集。
  本来应该绿油油的十分生机好看,但是由于保存了太久,棕树叶儿已经发黄开裂,几乎一碰就碎。
  顾云舒抓起一个放在手心掂了掂,裂了。他两手抱着竹筐放到床上,开始一个个挑选。最上面的一层是他去年闲暇时做的,不多,大概十几个,保存得还行。但是下面那一百来个,是他前几年做的,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掌心的小灯笼黄而干燥,顾云舒松手,它就“啪嗒啪嗒”地顺着他的手心滚下去,没入竹筐中。
  七小姐当年把脏兮兮的他带回庄园,不顾他人反对,亲自喂他吃药、做饭、照顾他,还给他顾叔干儿子的身份,她对自己恩重如山,他当年虽没说出口,但心里也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偿还这份厚恩。
  所以七小姐临走时要他编一百个绿叶灯笼这种要求,他是一口答应的。
  只是编好了一百个灯笼后,第二年夏天七小姐却没有来庄园里避暑。
  他把那一筐灯笼全倒了,在下一年夏天即将来临时重新编了一百个。
  为了让树叶保持绿色,他还特地去问了隔壁镇的老爷爷,问他买了药水来泡。
  不过第三年,七小姐依然没来。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望着一筐绿叶灯笼,觉得有些刺眼。
  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
  七小姐好像忘了这一百个灯笼的事,或者说,她忘了自己曾经救过某个孩子。
  她在遥远的姜家主宅,房外挂着红彤彤的大灯笼。
  顾云舒想到这个可能,就不肯再编灯笼了。
  他把竹筐塞到床底,放下床单,在顾叔叔打趣的眼光中笑着摇头:“七小姐不会来了,再编也只是浪费树叶。”
  没想到在这个岁暮天寒、万里雪飘的日子里,她出其不意地要来了。
  还有两天,顾云舒眺望窗外远处被雪覆盖的大山,黑瞳微转。
  事情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
  等会儿他要陪顾叔去买东西,回来还要打扫卫生,布置庄园,所以今天白天没有时间。
  但是晚上他可以去山上采这种长条的树叶,虽说下雪天山路难走,树林里可能还有捕猎用的野兽夹,但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多大问题。
  上山要两个时辰,采树叶只要半个时辰,下山两个时辰,等他回到庄子,差不多寅时。现在天亮得晚,他有两个时辰可以处理那些树叶。
  今天或许可以做十几个,剩下的明晚再做,应该是可以做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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