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满场哗然,咒骂声飘满此间。
当下就被打脸的大皇子气个半死,脸都红了。
原本坐在大皇子怀里的美人小脸一沉,快步走出房间就气急败坏的大喊管事的。
谢玉树“腾”的一下子从圈椅上站起来,奔向栏杆,指着摔倒的大黑马怒骂,“入你娘,给老子站起来!”
吴湘“呸”出嘴里的瓜子壳,狠狠骂了句“艹”!
漾漾咧嘴大笑,吩咐白英娘,“咱们赢了,赶紧收钱去。”
看着黄棕马跑完全程,稳稳赢了,白英娘早已笑成了一朵花,抱拳一礼就小跑了出去。
朱蛮娘兴奋的搓手,嘴里发出嘿嘿嘿的怪音。
红香大喜过望,“早知黄棕马能赢,奴婢就该把钱袋里的碎银子都压上!”
绿烟早挪开了盖在眼睛上的手,站在后头瞅着漾漾的背影,又惊喜又佩服,心想,怪不得石阡大哥一见夫人就磕头,府里传言小夫人财运逆天的小话竟然是真的?
即便她现在一赔十赚到了十两银子,白捡了十个月月例,还是不敢相信。
黄莺儿因着感激漾漾,压了五十两,原本就做好了打水漂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一下子反而赚了十倍,顿时也高兴不已。
没一会儿白英娘抱着个小黑漆木匣子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夫人,一个铜板不少,咱们赢的都在这里了,这马场管事原本还推脱不想给,属下把剑往他脖子上一搁就乖了。”
“回头你去钱庄给我都兑换成金子,我喜欢金子,给我做一张贵妃榻。”
白英娘愣了下,试探问,“用金子做?”
“嗯呢。”漾漾眼见对面谢吴二人想跑就大声笑喊,“愿赌服输,两位世子这就脱衣吧,可要本夫人帮忙?”
谢玉树又羞又怒,拍着栏杆破口大骂,“入你娘的贱人,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让老子裸奔,你算个什么东西,你问问凌御他自己敢不敢?!”
“有何不敢。”
漾漾循声望去,就见凌御正站在楼下望着口出狂言的谢玉树,顿时笑的不行了。
谢玉树低头一看接话的竟然是凌御本人,顿时羞怒交加,“凌御,你就不怕我二姐伤心?”
吴湘“噗嗤”一声笑出来,谢玉树扭头怒瞪他,吴湘没理会,转身下楼,走到凌御跟前恭敬一礼,“凌大人,高抬贵手可好?此前那彩头不过一句玩笑话,如此,我昌国公府也念大人的好。”
凌御轻笑,“不好。两位世子和我夫人打赌,若是我夫人输了,两位世子想必也不会高抬贵手。”
此时漾漾已经带着黄莺儿等人下去和凌御会合了,抱着钱匣子的漾漾笑眯眯道:“英娘蛮娘,你们去帮帮两位世子。”
二女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看向了凌御,凌御笑道:“帮他们一把。”
“是!”
“是!”
谢吴两家的护卫们自然不会干看着自家主子受辱,纷纷叫嚣着上前维护,被凌御带来的护卫们扭臂看押都给摁在了地上。
英娘笑着抓住了吴湘,一剑下去就割断了他的金镶玉腰带。
蛮娘比较粗鲁,嘿嘿笑着撕裂了谢玉树身上穿的宫锦长袍,登时就露出了大红亵衣。
难得能看见谢吴这样的国公府世子吃瘪,围观众人纷纷起哄,口哨声儿不绝于耳,就像之前谢吴二人撕扯黄莺儿衣裙时一样,并没有因为他们身份高贵而有所畏惧,法不责众,躲在人群里,他们可一点不怕被事后报复。
吴湘已经笑不出来了,激烈的挣扎,一张脸憋的红中带紫,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亵裤,冷冷道:“凌御,你不过是一只好用的狗而已,我等着看你的好下场!”
话音落地,白英娘就割破了他最后的遮羞布,露出了白白的屁股蛋。
吴湘羞极大叫。
几乎同时,努力蜷缩在地上阻止朱蛮娘暴行的谢玉树嚎啕大哭,“凌御,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黄莺儿躲在凌御身后,咬住后牙槽,偷着冷笑。
漾漾看着黄莺儿,又看了看谢玉树和吴湘,忽然想起了原著剧情,凌御为了让盛国公府和昌国公府成为死仇,特意安排了大花魁黄莺儿挑拨谢玉树和吴湘,黄莺儿的任务是,在谢玉树和吴湘争斗时,黄莺儿用涂抹了剧\\毒的银针毒杀吴湘嫁祸谢玉树,吴湘当场死亡,昌国公吴承宗为了给吴湘报仇,不仅死咬盛国公府不放还迁怒了黄莺儿,把黄莺儿做成人蜡摆在吴湘棺椁前,最后和吴湘的棺材一起殉入了墓穴,让黄莺儿永世跪在吴湘跟前赎罪。
黄莺儿是凌御的人,是他生母的亲侄女,茂陵侯杨伯昭的小女儿,二十三年前茂陵侯府男丁无论大小全部被杀,女眷全部沦为官妓,因受不得这份屈辱陆续死亡,只剩下一个,长成后,挂牌接客前自己给自己取了花名的杨淑贞,就是现在的大花魁黄莺儿,全族女眷被贬为官妓时她还在襁褓之中,哪怕那时她只是个婴儿也成了官妓。
黄莺儿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伺机报仇,和凌御相认后就甘心听从凌御的指派,只要能报仇献出生命也无所谓。
所以黄莺儿就被活生生制作成了人蜡。
她也只是凌御复仇路上的炮灰罢了。
作为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凌御正在慢慢变成一个为复仇不择手段的人,当黄莺儿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惨死后更是彻底黑化了。
想到这里,漾漾睇一眼凌御倏然冷笑,转身便走,上轿归家。
不知怎的,凌御就是知道漾漾生气了,不是耍小脾气那种生气,是很严重的那种。
时已黄昏日落,漾漾凌御前后脚走进锦瑟堂,漾漾倏然驱散了服侍人等,扬手就给了凌御一巴掌。
凌御被打的错不及防,扬手欲还击就被漾漾冰冷的暴喝声吓住了。
“你敢打我试试!”
漾漾手指戳着凌御的胸膛,一点一点又一点,力气很大,戳的凌御节节后退,胸膛很疼。
“你发什么疯?!”凌御怒问,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欺负到如此地步,恼羞成怒,猛然大喝,“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食!”
说完,甩袖而去。
接到命令的英娘蛮娘虽然诧异,但是终究凌御才是她们的主子,只好走了进来。
漾漾也没为难她们,笑嘻嘻道:“走吧,去柴房。”
心里还想着,欺负一个肖似凤帝的凡人也很爽呀。
顶着巴掌印回到锦云楼的凌御就气的踹翻了一把玫瑰椅,狠狠搂住拱到怀里的老虎一顿狂撸。
凌玎得到消息赶忙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亲捧到凌御跟前,“主公,喝口茶消消气,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嘴里说着,眼睛控制不住的就去瞄凌御脸上的巴掌印。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凌御接过茶盏冷冷道。
凌玎垂手笑问,“可是因着主公算计小夫人被小夫人察觉了?”
凌御才张嘴喝了口茶就猛的被呛住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
凌玎赶忙掏出雪青手绢给凌御擦拭胸前,凌御推开他自己擦,气急败坏,“走开。”
凌玎先是摸了摸茶盏,确认茶水并不烫,就笑起来,“主公是被茶水呛着了?”
此时石阡胳膊底下夹着账本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犹然喘着粗气就一边两手高举奉上账本一边连忙道:“主公,看在钱的份上,万望暂且忍耐,小夫人骂不得打不得更休不得,咱们小夫人真个是财神爷,不对,财神娘,也不对,反正就是财神娘子,万万不能放走,一定要留在家里供奉着!”
凌御把账本翻的哗哗作响,看着冰铺的利润越高他越暴躁。
过了好一会儿,凌御揉揉刺痛的脸颊,咬牙道:“我忍!”
第013章 霉运连连
深夜,晓风微拂,烛影摇曳。
黄莺儿穿着一袭墨色斗篷悄然出现在了锦云楼。
“阿御,为何更改了计划,是你让你新娶的夫人去赛马场的吗?”
背对黄莺儿,临窗站着佯装欣赏月色的凌御“嗯”了一声。
黄莺儿苦笑,“不怕你笑话,虽说原本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这件事的,可事到临头,当他们来撕扯我衣裙的时候,我害怕了,拼命挣扎,我还想活着,可我不能后悔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我马上准备毒杀吴湘的时候,我被她救下了,绝地逢生,我就失去了再行动的勇气。”
“表姐,不要死。”凌御握紧双拳,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黑夜中的明月,“这世间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是我后悔了,我不该同意你这个法子,可我又卑劣的知道这是最捷径的一个法子,没有比这个更能让谢吴两家成为血仇的了,我舍不得撤销这个计划,我也舍不得你,我就让兰漾漾去了。”
凌御故作轻松,笑道:“表姐不知,兰漾漾这个人有些诡异的好运气,石阡早已折服于她,每次拜见时必行大礼,他真把兰漾漾当成了财神娘子。”
黄莺儿也笑起来,“她很好,明明是为了救我,却为了不让谢吴两人事后找我的麻烦就假托是谢吴二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才发难的,把仇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她真的很好,阿御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对人家,至于谢玉仙,她既然嫁给了北平王,做了北平王妃,你就忘了吧,聪慧如你不可能看不清她的本心,谢家可出不了真正超然世外的仙子。”
凌御没吭声。
黄莺儿见状也不再多言,奇怪的问道:“阿御因何始终背对我?”
凌御顿了顿,道:“今夜月色格外美,一时看迷了。表姐回去吧。”
“也好。”
黄莺儿起身,戴上观音兜,如她悄然而来一般,悄然而去。
凌御这才转过身来,恰在此时黄莺儿又推门而入,“我忘了……”
表姐弟四目相对,黄莺儿看见凌御半张脸上敷着厚厚的药膏就慌忙问,“阿御你的脸怎么回事?”
凌御立时涨红了脸,忙道:“无碍,蚊子咬的。”
黄莺儿满脸不信。
凌御无奈提醒,“表姐忘了什么?”
黄莺儿见凌御不想说就从袖袋里掏出折叠成一小沓的纸递给凌御,“这里有十首词,每一首都是足以流传后世的绝艳之作,是你夫人给我的,要拿这十首词换我的珠宝,我问她是何人所作,她说是一个叫柳永的狂生,可我也勉强说得上遍阅古今诗词了,却从未听过有这样一个词牌大家,我便想着,这些词莫不是你夫人自己作的,果然是她,这才华就了不得了,我深佩服的。”
凌御接在手里就催着黄莺儿离开,他现在顶着这样的半张脸,实在羞于见人。
黄莺儿倒也善解人意,临走时福至心灵,却又不敢置信,回身给了凌御一个让他羞愧欲死的笑容。
凌御惨叫,“表姐,你不要胡思乱想,绝不是她打的,就是蚊子咬的!”
黄莺儿登时笑的不行了,连忙哄他几句才离开了。
因着要上朝,天蒙蒙亮时,凌御按时醒来,就赶忙举着蜡烛照镜子,见脸上五指印消下去了就轻吐一口气,还为了遮掩痕迹要了丫头的脂粉扑了扑脸。
刷牙时被杨柳枝戳破了牙龈,上轿时撞在轿门上碰出了一个包。
进了皇城,上完常朝,在廊下用朝食,吃鱼时被鱼刺卡喉,因久久弄不出来把天临帝都惊动了,请了太医过来诊治,又是灌醋又是拍背,折腾了许久才吐了出来,喉咙被刺伤,说话都嘶哑了。
下置后归家路上,轿杆忽然断裂把凌御摔了出来,由于姿势实在太丑,凌御心情十分不美好,却也只当自己倒霉,并没有多想。
可连着三日都倒霉以后,凌御心里就发毛了。
石阡就赶紧来劝,“主公,这一定是因着您把小夫人关进柴房的缘故,属下早已说了,小夫人只可供奉着,万不可得罪,您偏偏不听,这下子亲身经历了,您就信了吧,赶紧把小夫人从柴房里请出来,哄一哄,哄高兴了,属下保证您霉运退散,好运自然来。”
凌御听了偏不信那个邪,又硬挺了两日,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去净房都没草纸,实在撑不住只好对漾漾低头,心里想着,她是我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我便让她三分又如何,那不是怕了她,只是不和她一般见识而已。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凌御就疾步去了柴房,门一推开,凌御还当自己走错了,谁家柴房窗明几净!谁家柴房设有黄金贵妃榻!谁家柴房有大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
正在啃鸡翅的漾漾见了凌御就笑眯眯的抬起油汪汪的小手手打招呼,“嗨 ̄”
凌御顿时气的不行了,扭头怒瞪跟过来的石阡。
石阡连忙赔笑,从后头撑着凌御的腰往柴房里头轻轻的推,还用着一副“主公我是向着你的”的口吻安慰凌御,“主公,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肚子里能撑船能跑马,咱不和她们小女子一般见识,主公快去快去。”
末了还贴心的给关上了柴房门。
凌御深吸一口气,被手站在漾漾面前,故作冷漠,“这几日反省的如何了?”
漾漾拿起旁边的白绢擦干净手才慢悠悠道:“该反省的是你,我不是你爹娘,原本没责任教你,但看在你肖似我一个故人的缘分上,这一次我免费教你。”
凌御冷冷道:“你凭什么?”
漾漾笑睨凌御,“凭我高兴时能让你财源广进,不高兴时能让你连连倒霉,如何,我够格吗?”
“你威胁我?”
漾漾冷笑,“聪明的人会听出我是好心的教你,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不曾想你早已被仇恨消磨尽了灵慧,满腹阴谋诡计,小人行径。”
凌御怒红了眼,逼近漾漾,迫使她倒卧在了贵妃榻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凌御提起漾漾前襟,“怎么,你要劝我放弃报仇吗,被杀害了生身父母,夺走皇位,被迫害的如同丧家之犬的不是你!你经历过被绣花针逢嘴吗?你……”
凌御赤红的眼睛倏然凝住,他蓦的掐住漾漾的脖子,“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