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乖巧下来,捧着肚子低头:“那不都是您替我按压的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呀。”
翟远晟似笑非笑抬起她的下巴:“真的?”
见俞桃点头,他才又问:“那你由着秦氏来你的院子里也什么都不知道?大夫说过的话你也什么都没听见?故意赖在我身上不肯让我查看底下也不是有意的?”
俞桃扭身将头埋在他怀里:“您说什么呢?妾都听不懂,妾是个笨的。”
“嗯,人家都说有孕的人会傻一些,你最好祈祷自己的马脚别漏出来。”翟远晟声音依然有些发凉。
俞桃吭吭唧唧翻身躺下:“哎呀,我困了,我还在禁足中,明日要早起来抄佛经呢。”
翟远晟哭笑不得,她还早起?这些时日她可有一回是在太阳老高之前起身的吗?
不过抄佛经倒不是件坏事,翟远晟笑了笑,温柔从背后搂住她:“嗯,睡吧。”
俞桃感觉到头顶温柔落下的吻,很是松了口气,等到现在她早就困了,没用多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天光大亮起身后,翟远晟已经不见了,她摸了摸身边的床榻,估算着这位爷应是走了不少时候。
她这才高兴起来:“翠芽,中午我要吃醉虾,还要吃……”
“主子,侯爷吩咐了,您这火气下去之前,有什么您就吃什么。”翠芽偷笑,“若是您闹腾着不肯吃,侯爷说,想必老太君有生孩子的经验,或者您愿意去荣威堂住一阵子?”
俞桃瞬间捧着肚子微笑:“你说的对,我还在禁足呢,很是该好好反省,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能挑,作为妾室最重要的是本分。”
翠芽忍笑忍得艰难,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嗯,侯爷说您定是个安分的,所以用过膳,佛经都给您准备好了,也不好禁足这么久,叫老太君一点都见不着您的诚意不是?”
俞桃:“……”狠心还是那个男人狠心!
她捂着肚子心里凄惶着骂了某人好几句,只希望她肚子里这个青出于蓝胜于蓝才好,不然日子可怎么过呀?
翟远晟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叫满屋子人都惊着了。
“你就算是忙碌,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萧氏忍不住叮嘱。
一旁韩国公夫人也赶紧关心:“就是,慢慢儿天就冷了,可是得多注意些。”
翟远晟心里想着大概是某个小东西起身了,面上仍然笑得客气:“夫人说的是,眼瞧着过了中秋天儿就开始冷了,还请夫人和小姐一定多注意些身体,常砚前些日子淘换了些上好的老山参回来,一会儿您带回去些。”
韩国公夫人见萧氏和翟远晟都还热情,心里放松了不止一点,脸上笑意越来越放松:“那我就不推辞了,我们都惦记着晟儿和老姐姐的好,清婉这孩子实诚,还立了长生牌位日日敬着呢。”
萧氏笑着点头:“清婉这孩子心诚,可还是得以身子为重,过些时日出了百日孝,你记得多带清婉出来走动一二。”
韩国公夫人点头:“我记着呢,正好重阳节前后的功夫,到时候说不准要来叨扰。”
大家一番客气,将韩国公夫人送走,萧氏这才问翟远晟:“德平公主府怎么回事儿?”
翟远晟脸上笑得有些冷:“腌臜的人有腌臜的想法,左不过你儿子成了香饽饽,大家都惦记着不该惦记的。”
萧氏皱眉:“德平公主可不是个善茬,太后在那些年,她造了多少孽,如今可不敢指望菩萨洗干净她手上的血。”
翟远晟知道母亲的意思:“您放心,韩国公府我让人守着的。”
“那就好,刚才韩国公夫人那意思你也听出来了,不反对你先有庶子,且不说要不要,可现在你院子里禁足的禁足,还有个……可要母亲再给你挑几个好的?”
翟远晟突然又打了几个喷嚏,想了想,这会儿不是看见老赵让人进上去的午膳,就是开始抄佛经了。
他眼神中闪过几分笑意,面上却是无奈拒绝:“就先算了吧,如今满京城都看着咱们呢,不必这当头给人说嘴。”
更重要的是,一个小东西就快闹翻了天,就别再来几个了,墨宁院现在真真是一点都不安宁。
萧氏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看着翟远晟出了荣威堂,她立刻扒拉着乔嬷嬷道:“你说说,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瞧怎么觉得晟儿不对劲。”
第53章 请您出去(一更)……
乔嬷嬷自然是回答不了主子的话, 毕竟主子生的儿子,从小就与寻常人不一样。
若说早些年她们这些老人儿还能看出些什么来,如今即便随意说道什么也是滴水不漏的模样。
可墨宁院确实守得森严,萧氏也不想随意插手墨宁院的事儿, 便无从知道她想着的孙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倒是端着东西从后头过来的房嬷嬷, 若有所思看着远去的翟远晟, 向来严肃的面上有些纠结, 又有些无奈,进了门到底没说什么。
话说夏日但凡过去,秋老虎耍个厉害的功夫,天儿飞快就冷下来了,下人们早晚都开始穿上薄袄子干活儿, 好似日升日落功夫,地上就开始见霜。
因为红梅一直惦记着被禁足的俞桃,但凡找着机会,总要不动声色在萧氏身边说几句好话, 天儿一冷,萧氏便想起俞桃来。
待得翟远晟过来请安时,她寻思了好久, 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俞桃虽说有错处, 禁足小半年功夫也差不多了,等年根儿底下就放出来吧,好歹别叫人说你刻薄了伺候你的身边人, 冬日里也别薄了炭火。”
翟远晟面上淡淡的:“母亲放心, 墨宁院就没有被苛待的,栾鸣苑更不会有。如今不放她出来一来是让她反省,二来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还不到放她出来的时候。”
说完这话他又想起昨晚上的情形来,那小东西自打有了身孕是好吃好喝好睡,半点怀身子的反应都没有。
早晚开始上霜的时节,她突然想喝新鲜鱼汤,好不容易老赵抹黑派人寻摸来,她又抱着几个粗面窝窝头和咸菜吃得跟闻着腥味儿的猫似的,鱼汤看都不看一眼。
不给她咸菜就掉泪珠子,连老赵都跟着憔悴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些时日,俞桃长了不少肉,珠圆玉润的样子叫他上火得厉害,可以说如今墨宁院最舒坦的就是她了。
更别说墨宁院本就不缺炭火,暗地里还都紧着栾鸣苑用,若是叫老太太知道了,估计现在就能叫人拖俞桃出来打死她。
萧氏也不愿意为个妾跟儿子闹不愉快,犯不上,她提一句是看在过去俞桃伺候的情分上,见状也不再多说。
“韩国公府最近可还安宁?眼瞧着重阳都过了,按理说清婉也该能出来走动了。”萧氏问。
翟远晟皱眉:“倒是没见有人动手,只是……”
萧氏拍他:“只是怎么你倒是说啊!”
“这位韩小姐自打韩国公去了,身子骨就一直不太好,我私下里跟大夫打探过,好像是跟韩国公一个疾症,前些时日逮着个不规矩的丫鬟装神弄鬼,她就晕了两日。”翟远晟不动声色看着萧氏越来越紧的眉头,“大夫说倒是性命无虞,可您也知道心疾忌激动和惊吓,大夫说在子嗣上,许是会艰难些,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我想这才是韩国公夫人大大方方同意武宁候府先有庶子的缘由。”
萧氏有些恼:“咱们一直对他们够情分了,韩国公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此大的事情也敢瞒着?”
对如今的人家来说,繁衍子嗣那是顶天的大事儿,尤其是大妇。
若是大妇不能生育,在任何一家都站不稳脚跟,但凡出嫁之前叫人知道了,也没人家肯娶。
武宁候府虽然还有其他三房,可萧氏打死也不能叫庶子占了这府里,就是翟远晟这边,若是将来叫个庶子承了爵,也够她闹心的。
翟远晟替母亲倒茶安抚她:“以前也没发现如此厉害,韩小姐人孝顺,给父亲守灵累坏了身子这才察觉出不对。我跟韩国公夫人说过这事儿,若是等时机合适,将庶子抱养到主母名下也是可以的。”
萧氏眉心还是松不开,这可叫什么事儿?
那么多好好的人家不娶,非得娶个身子有问题的媳妇儿进来,她当年就受够了庶子的憋屈,如今心里怎么都还是膈应,她对韩清婉也开始有些抵触起来。
“先看看再说吧,若是她身子有问题,影响了寿数,你以后再娶个填房进来,若生了孩子,岂不是要闹得兄弟阋墙?”萧氏已经操心到韩清婉人没了以后的事儿了。
翟远晟垂着眸子不语,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题,只要到时候填房生的孩子跟前头那个是一个娘,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可这话眼下也不能提,翟远晟干脆换了话题。
“儿子接了殿前司指挥使也有些时日,如今该是好些人打量够了准备动手的时候,且不说别的,荣威堂您千万看顾好,别叫人钻了空子,大哥大嫂还好说,二房和三房那边您都防备着些。”
萧氏闻言冷了脸,随即嘲讽笑出来:“我就知道都是喂不熟的狼,除了地头上出来的安分些,流浪途中能有什么好芯子。”
老武宁公原算是地主家出身,翟远清的生母是老武宁公的母亲替他在家乡找的通房,后来翟远林和翟远东的生母都是在战时捡到或者下峰逢迎上来的可怜人,可惜好日子过久了心里就不安分,当年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翟远清的生母在老公爷死后就自请家庙做了姑子,翟远林和翟远东的生母贪心不足蛇吞象,在她怀着翟远晟时阴私手段就不少,老公爷去了以后还想伙同族老平分了府里,她这才没了耐心狠心将两个人都打发去了家庙,还是她们自己作死才没了命。
原萧氏想着老二翟远东好歹从小是个乖顺的,没想到是咬人的狗他不叫,这些年萧氏可从没亏待了他。
翟远晟倒是很看得开:“自打我出生,就注定了是对立面,谁还不想出息呢?这次过后,也是该跟三房分开了。”
萧氏冷着脸点头:“我早就打算好了,你爹弥留前也嘱咐过这事儿,到时候我来跟族老说,你不用管这个。”
“嗯,那我先回去了。”翟远晟知道这事儿母亲出面最好,没多说便起身回了墨宁院。
进门后,翟远晟只看了常海一眼,已经习惯了的常海立马禀报:“那位午膳进的香,用完膳说是腰疼,翠芽给按着,又睡着了。”
常海反正是想象不出来眼下俞桃是什么样子的,可日日听老赵禀报,知道俞桃揣了小主子以后,他怎么都想不出胖娃娃的样子来,满脑子都是猪崽子白生生吭叽的模样。
翟远晟点点头,进了书房,叫他和常翰都进门。
“常源那边可有动静?”翟远晟突然问。
常翰:“您预料的没错,自打常源顶替常砚接了外头的铺子,已经先后有两拨人找他了,也不独找他,常砚那里暗地也有人接触。奴才瞧着,有二皇子的人,也有德平公主的人,奴才还发现……圣人身边的暗卫似是出现过。”
“常源说什么了?”翟远晟淡淡问。
常翰摇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应承,可好处也没还回去。”
翟远晟眸子里冷意更甚:“让常砚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非常源还有别的用处,这样吃里扒外的奴才他早就抽筋扒皮扔乱葬岗去,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梁,好在也不需要等太久了。
“外头如今什么情况?”
常海赶紧回话:“老赵说您吩咐的事儿都办妥了,如今德平公主府嚣张跋扈,意图狠辣逼婚的事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德平公主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弹,可没少往宫里使劲儿。听魏子生传过来的信儿,有太子德不配位的传言,德平公主帮着贵……皇后,二皇子府又生出了健康的公子,太子妃过得有些艰难。”
翟远晟意料之中:“太子就没有表示?”
“魏子生说……”常海面上有些微妙,“太子在圣人面前哭了好几次,说自己不配为储君,主动要求退位让贤,太子妃也在宗亲女眷们跟前哭了两次,如今除了出来请安,东宫大门儿闭得紧着呢。”
翟远晟笑了出来,太子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如今因为德平公主在京中,她向来行事没有多少顾忌,又明目张胆替二皇子张罗,他和太子都有些受掣肘,倒是不好来往过密。
可这不代表,他不能给太子加把火。
“告诉暗六,秦氏那边可以停了避子汤。”翟远晟道。
常海瞪了瞪眼,牙酸应道:“是,奴才会跟老赵说的。”
都嘱咐好了,翟远晟这才起身去栾鸣苑,准备抱着那娘俩睡会儿。
等进了门,看见她将胳膊露在外头,怕她上火炭火盆子又摆在外间,翟远晟就忍不住皱眉。
他先将人抱在怀里,用被子紧紧裹住,摸着她小手冰凉,就忍不住在那肉乎乎的小坑上咬了一口。
俞桃吭叽着模模糊糊嚷嚷:“您干吗呀?您儿子不乐意了都。”
翟远晟轻笑,这小东西是越来越知道凭借什么蹬鼻子上脸了,她就没想过,这孩子总有生下来的一天吗?果然是怀了身子容易犯蠢。
如此想着,翟远晟还是没忍住将手放在那大肚皮上,果然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狠狠在他手上踹了一脚。
自打进了秋里,俞桃肚子慢慢变大,这胎动就愈发明显了,他十次摸上来能有九次挨踹,都不用想,凭直觉翟远晟就知道肯定是个臭小子。
俞桃被胎动搅得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发脾气,嗓音也还软得叫人听不出是生气,只想笑:“您就不能不招他吗?我睡都睡不安稳,以后等他出来了,有你们亲香的时候。”
“那若为了以后,叫你们娘俩少亲香些时候,你可乐意?”翟远晟亲亲她脸颊,低声问道。
俞桃还睡意朦胧,没听明白:“您要替我照看孩子呀?”
翟远晟迟疑了下,抱紧她:“等韩国公府小姐进了门,我准备把孩子抱养到她名下……”
这一句话都没说完,俞桃睡意就被吓跑了,她立马就要坐起身,被翟远晟紧紧抱着没能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