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她和她兄长都会逃不掉的!
可惜了吕侯的兵已经在不远之处了,这事情从一开始齐王命吕侯担任太子太傅起,他们便没有想过篡位一事,也没有生出那样的胆子。
但太子本来貌似好了不少的身子,得到吕侯每日安排的膳食后,“突然”间,就变得每况愈下了。
明明吕侯就一点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啊。
戚姬和吕侯被逼着不得不谋划篡位,原本也没有打算弑君,他们也自知没有能耐杀齐王。只是想用一种很难察觉,并且短期难以发生威力的毒,令齐王虚弱一点,方便到时吕侯的兵马入城,可以暂且劫持住齐王。
原本戚姬打算逼齐王以体弱不支退位,加之太子身子情况也难担大任,委托太傅任位就算,依旧把他供养在寿颐宫,还能彰显兄长的仁德,以其服众。
但如此一来,这毒还没发挥出药效,就已经被戳了出来,还令齐王看见这毒药生效最坏的一面。
戚姬费解,按她的估计,大王就是每日不眠不休光宠幸雁玉,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像赵贤那样吧,而且大王除她以外,像雁玉那种没有手段的小白花,绝对不超过三个月的宠幸就会厌倦了,怎么也不可能到赵贤那种地步啊。
戚姬有些欲哭无泪。
而就在她六神无主,急得热锅上蚂蚁之际,一支诡异又神秘的箭裹着一张碎羊皮射了进来,直直扎入她跟前的木廊柱上。
第34章 晚上过来华容宫找孤……
齐王率领几百甲士, 气势汹汹地将夜华宫还有太傅府包围的时候,戚姬按捺着内心的惊惶,强作镇静地在屋中喝着桂花酿, 双颊坨红, 姿态诱人。
姬厚光手执一柄青铜邀月刀,身后领着一队黑甲卫队, 从夜华宫灼目的玉台阶上步步铿锵地步上去。
等姬厚光“嗡”一声推开了奢华沉重的殿门,美人香肩半露,醉意阑珊伏在案几把弄玉壶的娇态毕露无遗。
姬厚光愣一瞬,慌忙将身后的甲士遣退后几步,并勒令他们背转过身去。
“瑜儿, 本王今日携邀月刀前来,你可知道是何事?”姬厚光沉下了脸色,一步一步靠近道。
戚姬此时背对着齐王,她内心虽然惊颤,但想起方才裹着利箭的碎羊皮上的内容, 她又让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她捏了捏手心沾满醇芳酒香的帕子, 媚笑着旋身举托起酒壶, 菟丝花一般依缠在了齐王身上。
“大王, 您可真坏,前些时日妾刚说捆索的游戏玩腻了, 您转头就想到个这么刺激的!”戚姬眸内酝酿出惹人心神晃荡的魅色, 把纤柔的身子如蛇身一般揩蹭在齐王的宝刀上, 并发出让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姬厚光按住了心头的痒意,皱眉一把将戚姬甩开,戚姬被摔得磕撞到案几角,疼得一下子抱腰缩起, 龇牙飙泪起来。
她脸上带泪,转过脸来,上头还带着醉意未醒的红晕,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大王!您为何...”
齐王嗤了一声:“真当本王傻子?!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何事??雁玉胞宫里的毒,是你培育出来的吧?意图想毒死本王是吧?你个恶毒妇人!!”
戚姬袖下默默将指甲掐进了手心的嫩肉里,把心一横,把所有事都推开,装作毫不知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哼!真不知,还是假糊涂?”齐王继续骂道,并且已经将邀月刀出了鞘,将锋利的刀锋架在了戚姬白皙纤细的脖颈上。
戚姬仍旧哭诉着自己毫不知情,在刀刃下哭着哭着,突然间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擦了擦泪水对齐王道:
“大王!妾知道了!难不成,阿兄日前给妾进献的,据说能让大王快活的怡情丹露,便是在培养胞宫的毒?那...那妾难道也中毒了吗?”
说完,戚姬一副伤心疾首的表情,哆嗦着话语,像是有种很难相信的感觉。
“不!不对!阿兄他不可能会害我!!大王明鉴啊!一定是有小人要害我阿兄!大王一定要查清楚啊!”戚姬跪伏下来,忍住被案角撞得生疼的下腹,跪行至姬厚光身下,戚戚萋萋地哭道。
姬厚光皱眉盯了盯脚边哭得浑身打颤的美人,一想到爱姬也有受人利用的可能时,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弯腰抚了抚美人带泪红晕的小脸,朝身后下了指挥,命宫人进来,把戚姬架去后殿检查。
片刻之后,后殿的宫人前来反馈,戚姬的胞宫里果然找到了和雁玉一模一样的毒。
齐王思忖半瞬,便令人好好安抚好戚姬,自己带同甲士们,到宫台外太傅府去了。
躺在后殿床上的戚姬,宫人已经帮她盖上了一张锦绸遮盖身子,平安跨过此槛,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只是一想到即将便为她而牺牲掉的兄长,她到底不甘心。
她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拴住的人,就这么白白丧失掉,让她如何甘心!
不过这回是她命大,如若不是那支神秘的箭,给她带来了药粉和指明方向,现下成刀下亡魂的,就该是她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暗中给她指路之人,到底是什么人?
吕侯如今身份特殊,在朝牵制着朝局平衡,齐王是不会明面上动他的,但会命人将他打至残废,打至不能人道,再将他在朝的权力逐渐架空。等齐王找到另外一个取代吕侯的人,制衡朝堂,绝了太子的念想时,才会暗地里用最凄烈的方法弄死吕侯。
姒思阙一连好些日子守在业巷的高墙头上,拿起一个自个临时用陶土烧制的颇为粗糙的埙,之前那个已经被她决定回齐受制于齐王的时候,被她摔碎在路上了。
她决定从这处可见通由姑苏台和漳华台女官的地方守着,不时用埙声吸引一些曾经仰慕过她的女官注意。
现下在漳华台和姑苏台的女官虽然都知道那个曾经的“墙头佳公子”原来是位公主,失落的程度可想而知。
但当思阙再度换上利索的装扮,把墨发简单地高高束起,古树撒下斑驳碎银,全笼在劲装少女身上。她的身周吸引了纷纷扬扬的鸟雀驻扎,扑着翅膀在她周围争鸣,完美相和着她埙中吹奏出的优美动人韵律。
路过的女官还是不可遏制地被她吸引住,纷纷停住了脚步。
“啊,好些时日没见到公子阙出来吹埙了呢。”一个绑灰绸的小女官踮起脚,满眼流露出殷切的光。
“唉,现在可不能叫公子了,得叫公主,晚些还要叫太子妃,要叫夫人了...”另外一个手捧木托的女官满脸颓落道。
“可是,即便公子阙成了女人,我依旧觉得她好看呀,况且...就算她是男子、是楚国的质子那又如何?便是楚国如今暂沦为俘,人家血统在那,反正咱还是没有希望的,倒不如宁愿她是个女子呢...”灰绸小女官道。
“嗯...这么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于是乎,昔日那些被她埙声俘虏的女官,重新又往姒思阙这儿汇聚而来。
思阙看着墙头下这些与她同为女子,却对她满眼倾慕的小姑娘,心中哭笑不得,却还是趁机一个一个问了过去。
一连问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类似思朗的消息,思阙有些慌了。
第三天的时候,思阙站墙头吹埙,太子姬夷昌乘车身稍微狭窄,敞露的单牡鹿辇来到她跟前,朝她伸出手:
“走,坐到孤的边上来。”
思阙朝他狐疑地看了几眼,戒备地后缩着。
“怎么,不找人了?”姬夷昌状似漫不经心地,“那算了...”
姒思阙把心一横,立即从墙头纵身跳下,刚好跳进逼仄的车辇中,却因收不住冲力,头直直地往太子怀中扑去。
姬夷昌坦然地伸臂环住了她,面容冷漠,道:“孤既然决定了娶你,自不会食言,你无需如此。”
他这话说得,仿佛她跳下来站不稳,不小心摔他身上是预谋好的,用以诱惑他的手段似的。
姒思阙涨红了脸,握埙从他膝上起来时,眼神既憋屈又不敢声扬,两腮因为生着闷气而嫣红的模样霎是可爱。
姬夷昌看在眼里,内心仿佛被狠狠地揉捏了一番,又酥又胀的。
他忍住这种感觉,撇过目光去不看她,撑着她握埙的手将她扶稳,坐到了自己身旁。
二人坐在车辇上,把各自的头扭向两边,都两双无言了一会。
等车子轱辘轱辘驶出业巷,姬夷昌终于按捺不住,清咳了一声找话道:“你以前那个绘窃曲纹的陶埙呢?”
思阙愣了愣,想起来那个满载她归故希望,却又被她远远摔碎在距楚一城交界的沙土地上的土埙,闷声道:
“扔了。”
“为什么扔了?”姬夷昌一听,眉头紧皱起来,转脸过来,相当不悦道:“孤记得那个陶埙是自你来齐之初,就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了,为何要扔了?”
姒思阙想不到这个向来讨厌她的太子,竟然会记得那个同她一块从楚地来齐的埙,她以为这满载着故国回忆的陶埙扔碎了,只有阿云在意呢。
“扔便扔了,嫌它碍事呗。”姒思阙如今满心满眼只想着赶紧找出弟弟,劝他出宫,不是很耐烦应答太子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姬夷昌却仿佛揪着这个问题不肯放,还干脆就夺去了她手上握的那个粗糙难看的土埙,逼问她道:
“你把它扔哪了?”
思阙冷冷地瞟他一眼,一副“扔哪关你屁事”的模样。
偷了他的玉玦倒没见他上心。
“说啊!”太子继续逼问道。
思阙很无奈,终是把埙扔的位置告诉他了,末了还在想,要是太子回头问她,都快回到楚地了,缘何还要回来,一个不慎被他得知齐王威胁她回来的,那该咋办。
可太子听了,显然没有进一步追问的现象,思阙松了口气。
鹿辇一路带着姒思阙来到华容宫附近一个破落的院里,姒思阙不明太子为啥带她来这里。
下了辇,姬夷昌没有让随从跟上,独自走在前头给思阙带路。
思阙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院里一间木头都覆掉,上头覆盖着厚厚青植的小室前。掉漆泛黑的木门上,架了几大把锁,从布满蛛丝的木棂窗看进去,却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倒在了漆黑的阴影处。
定睛一看,便是着女奴装的姒思朗!
“朗...岚儿!!”姒思阙抓紧窗边木棱,紧张地大喊起来。
然里头的人却一动不能动。
姬夷昌看见她这个样子,眉头不可遏止地皱得死紧,极其不悦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在命人去抓姒思朗时的样子,那家伙不是个简单角色,要是晚了一步,庞仲已经被他偷偷运送出宫了。
“放心吧,他没死,就是曾中了金霜花的毒,毒性发作了又纾.解不了,便暂时昏死过去罢了。”姬夷昌冷冷地道。
“这金霜花是什么毒?可会要人命?”姒思阙紧张地走回姬夷昌身边来,愁眉道。
“跟上回你的女奴所中之毒差不多,不过要比上回的毒要棘手一些,会极大度地唤醒人的欲望,会更加难受一些,孤这里也没有配解的药。”姬夷昌袖手旁观道。
“那...”姒思阙漂亮的桃花眸黯然下来。
“不过你要是想孤放了他,答应孤一个要求,孤立马解锁。”
姬夷昌凤眸幽邃地盯着她看,俊逸的面容依旧冰冷。
“臣使答应殿下所有的要求,殿下能帮我把表妹身上的毒解了,并且护送他回国吗?”姒思阙沮丧地抬起头来问。
“不可能。”姬夷昌干脆利索道。
姒思阙苦笑一声,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孤倒是可以给他往屋里扔个男人,让他纾解一番,怎么样?”太子又嗤声道。
姒思阙一惊,慌忙摆手拒绝:“不!不用了!我这个表妹在楚国可是有心上人的,不能这么做!!”
若是给扔进个男的,岂不是识穿思朗男子的身份嘛?虽然太子也不一定把他往楚国公子的方向想。
“好吧,那你准备一下,晚上过来华容宫,给孤准备糕点,明日孤再放他。”姬夷昌抛下这句话后,便往院门口走。
姒思阙原地愣了一下,原来就只这么个要求啊...
在她愣神间,再度被太子低冷且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唤回神:
“且等着吧,孤会让人把解药研制出来的。”
思阙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木讷地“哦”了一声。
第35章 夜找太子
姬夷昌回到鹿辇上, 重新坐着辇车往华容宫的方向走,这时周凛飞快地从旁道追上,开始给太子回禀齐王将吕侯作出处置的情况。
姬夷昌顺便让周凛安排晚上姒思阙来他寝宫的事宜。
周凛忧虑地问道:“殿下, 那人要把庞仲运走, 您就打算这么放了吗?”
“此人与姒思阙关系不浅,庞仲是把带毒的利刃, 孤得让姒思阙替孤去阻止那人和庞仲的关系。”姬夷昌高高地坐在辇车上,昂着首,面上无甚表情道。
“那殿下大可不用留下,杀了不是更省事吗?”
周凛看了眼这个清冷的主子,太子向来杀伐果决, 这时候却压根不懂他心中所想。
“蠢!!”太子骂道:“你是不是认为那人真的只是姒思阙一个落魄了的旁支表妹?如果真是,姒思阙那家伙怎么会如此紧张?此人肯定与楚宗室大有关联!”
“楚国隐忍这些年,别人不当回事,但孤认为,其内藏实力不容小觑。而我们却能从这人手里出发, 暂时做出一些干扰。”
周凛还是觉得不太明白, 但他作为太子内侍官, 认为自己只要侍奉好殿下的起居便好, 其余过于高深的问题,还是交由赵先生吧。
周凛陪笑着就当回应殿下了。
太子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再次对周凛命令道:“对了, 周凛, 你立即派人前去封城北城门不远处的沙丘,找回一个...绘窃曲纹的陶埙。”
“窃曲纹的陶埙...”周凛若有所思,“是不是,就像楚质子以前站墙头吹的那个?”
姬夷昌高高地坐着车辇不语。
周凛默默会意地笑了笑, 也不再作追问。
姒思阙站在昏黑的木棂窗边,大声喊着弟弟的名字,试图把他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