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夷昌其实早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只是在阅卷陪着她而已。
这时听她说刻完了,姬夷昌伸手取过对面的竹简,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于是点了点头,站起来想牵她的手一同去歇息。
可姒思阙因为内心抱有对太子不体恤她的心,在他去拉她手的时候下意识躲了一躲,可最后还是被他抓住了手。
姬夷昌拉着身后的那个人,又如何能不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于是走到床边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把她像个孩童一样坐在了自己膝盖上,并且开始耐心地替她揉起了手指。
姒思阙突然被抱起坐到了他膝腿上,吓了一跳连忙挽住了他,等他低头下来认真小心地替她揉着发酸的手指时,心底的那些小不满随着被揉弄的舒适感一点一点地散去。
“咳,殿下,您其实...不坏啦,就是有点太严厉了。”姒思阙有点不自在地盯着他俊朗的侧颜道。
“您看,妾也不是您的学生,更不是您门下那些谋士,您说您折腾妾这个干什么呢?再说了...妾又不爱学这个...”姒思阙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幼时姒思阙虽然跟着司马磊也学了不少策论之类的东西,她自己也学得不错,但无奈她就是个静不下心,耐不住寂寞坐下来认认真真刻字的人,所以到现在,她刻的字不说太差,但就是和姬夷昌的没法比。
姬夷昌听完她的话,停下来,握着她一把葱白似得手指抬起头来望她,一双深邃凤眸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要把人摄进去一般。
“那你不爱折腾这个,爱折腾什么呢?伺候孤吗?”
太子这么一说,姒思阙顿时红了脸。
可她无话可反驳,本来她就是他的女人,不就是伺候他的吗?他说得没有错啊,而且,她也正想从他这儿弄个一男一女出来,日后远离这里的时候还可以把一双儿女偷走,母子三逍遥自在热热闹闹地活。
姒思阙腆不要脸地开始去解太子的衣襟了。
“那...殿下今夜就不要服药了吧?”
姒思阙说的是,那种每次她一要求侍寝,太子殿下定然服下倒头趴在那儿昏迷,连阳气都收走的药,也是至今令她头疼没办法窃取殿下的种,让她顺利拥有孩子的药。
可太子听了后,竟然会理解成“她今夜想当底下的那个”了。
姬夷昌盯了盯她瘦弱的身子,又用手丈量了一下她纤瘦的腰身,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道:“这...恐怕孤还要将你养壮实一些才行。”
姒思阙误会太子的意思,低头看了看这些时日长得越发“骄傲”的身子,有些不理解道:“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壮实?殿下您到底是要将妾养成什么样的才行?您要养出一个肥猪来吗?”
姬夷昌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头,用拳抵唇低咳了几声:“既然...既然你说可以了...那...今夜姑且一试?”
听他这么说后,姒思阙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小怯涩,这是...真的要来完成二人间最后的那一步了吗?
姒思阙有些紧张,脸上也布满了红晕。
但其实太子殿下比她还要紧张。
应该说,姬夷昌兴奋欣喜的同时,又有点惶恐和放不下。
他终于能拥抱心爱的人的身子了,这一点让他欣喜若狂,但同时,他又害怕自己临到最后关头还是会迈不开儿时的那道心坎,他怕自己最后看了心爱之人伪装的身体下,那些与他如出一辙的东西后,还是会产生厌恶。
他怕...他怕这一切失控之后,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在姒思阙很积极地跨坐上来,准备要帮他解衣的时候,姬夷昌还是喊停了她。
“等...等等...孤觉得,还是先系上一条布巾吧...”
姒思阙满脸迷懵地看着太子殿下取出一条黑布巾,将自己的眼睛严严实实捂上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姒思阙一时间闹不明白,但在这节骨眼上,她认为还是尽快揣上孩子,免得太子殿下一会反悔。
于是她继续手里的动作,不允许太子有反悔的时间。
过程中,姒思阙也是头一回在太子殿下完全清醒的时候,这么大胆且亲密地靠在一起。
她很欣喜同时又带了点羞涩,因为太子殿下没有服药的缘故,二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虽然姬夷昌用布巾系上眼睛,此时什么也看不见,任由身边人去折腾,但是关闭了视觉后,身上的触感却被进一步放大,被碰触以及触碰她假体的时候他都几乎要按捺不住出声,他甚至察觉到她身上有许多他始料不及的地方。
兴许是先前抑压得太过,突然间刺激过甚吧,然后,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不战而败。
姒思阙当场懵住了。
“儿子...”她凄惶地开口,转而诘责道:“还没递我手里呢,您咋就忍心松手摔了啊!”
第85章 口口不协调
昨夜二人又闹了矛盾。因为姒思阙认为太子殿下是故意耍弄她, 临在最后关头不给她,所以未等太子将遮眼的布巾取下,她自个儿就套好了衣裳生气地躲到了偏殿。
姬夷昌拽下布巾穿好衣裳后, 也赶紧追了出去, 无奈还是被晾在了偏殿外。
“夫人!孤并非故意的,你出来, 孤给你解释!”姬夷昌大半夜的,从来未曾如此狼狈过。
“殿下,可发生何事了?”
不远处值夜的宫人见殿堂这边传来的动静,就慌忙跑了过来问询。
姬夷昌立马冷了脸,瞪了二人一眼, 那两宫人面面相觑,垂下头连忙识趣地退下了。
“等等!回来!”姬夷昌盯了一眼自己此时身上还黏糊不适的地方,有些难堪地开口道:“下去给孤...以及夫人备一些热水。”
“喏。”
两位宫人倒是回应得干脆利落,只是此时大概心下也了然:太子殿下和夫人原是因房.事不协调而闹矛盾呢。
这若是传开了,指不定能成为姬夷昌一生中的大污点。
不过也幸而那些宫人是在太子宫伺候的, 清楚懂得此时如若泄露能给他们带来何种灾难性的意味。所以这事情也只能在二人心中了然罢了。
“夫人...”姬夷昌在殿门外顶着寒冷的夜风, 不时用余光视察了一下四周。
确认那两名宫人已经将方圆几个廊庑外的人都遣走后, 才敢坦然解释道:
“夫人, 你听孤解释,孤可...可不是...那种无能之人。”
像是花光了几辈子的勇气一般, 姬夷昌好不容易将这话完整说出, 偏殿内又传出了姒思阙烦闷的声音:
“妾当然知道殿下不是无能之人, 相反,像殿下这种内藏武艺高超之人,怎么可能那方面不济呢?只是,殿下在衡量着, 东西该给谁,不该给谁罢了。”
姒思阙的口吻说的极其冷绝,不过也难怪她心灰意冷的。任谁努力了长达一年,主动了一年,就在以为东西触手可及之际,突然被人玩弄似的在她面前摔了,这任谁都会生气的。
“殿下分明是看戏弄妾好玩,才故意这么逗着妾的!指不定说要送妾父亲母亲回国的话,也是戏弄之词吧?”
尽管姒思阙有目可睹,知道姬夷昌这段时日来为了可以送她父母回国的确花了不少精神和心血,也深知父母回国行程大多不会变的,但此时气在头上,就是会忍不住胡言乱语。
“夫人!”姬夷昌痛心疾首道:“你怎能这么说呢?孤只你一人,那东西又该给谁不该给谁呢?孤虽然武艺超群,但是...”
说到这里,姬夷昌顿了一顿,咽了咽沫,一张冷若冰渣似的的脸也陡然添了几分为难之色。
他把声音放轻,皱着眉,沉声下来靠近殿门道:“但是...孤也毕竟...初尝情.事啊...”
殿门内的姒思阙听后愣了一愣。
好像...的确是呢。
虽然这一年多以来,她早已熟练二人身体间的触碰,但姬夷昌每每到她主动求.欢之时,都要服下“落三阳”的药,每一次都趴伏着身子用屁.臀朝着她昏沉过去了。
所以这次对他而言,的确是...初体验。
男子初体验时,难道都会这样吗?
姒思阙陷入沉思,她不能确认,但是又不好就这个问题继续发难太子。
于是,便用手掩了双耳对门外的太子嚷道:“殿下您先回去睡啦!让妾自个静下来想想!”
姬夷昌沉默了下来,在偏殿外站了一夜,吹了整整一夜的冷风。
翌日天亮之前,他就回到寝殿让人给他整理好衣袍,到姑苏台上朝议政去了。
姒思阙昨天准备膳食又被姬夷昌逼着刻字,然后夜里又和他闹了大半宿,睡到太阳晒上屋顶才起。
起来后,就有女官前来禀告,说是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就绪,打算寅时一刻就让大军护送楚王楚后回国,说是让夫人尽快梳洗好前往城楼送别王父王母。
姒思阙惊得睡意全消,蹦起来揪着女官的衣袍道:“不是后天才送父亲母亲他们回国吗?怎么就提前了呢??”
女官为难道:“回夫人,可能...殿下知道夫人心急要让楚王楚后回去?”
姒思阙拉回了神智,突然想起昨夜自己把太子关在偏殿外时,脾气大地对他说了一句怀疑他不会送她父母回国的话。
可是...这太子做事也忒任性了一些,纵然今天就能让她父亲母亲回去,压在她心里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大石块总算是落下了。但是,这么仓促的准备,他肯定又得去扛朝堂上那些非议的声音了。
姒思阙赶忙在女官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了衣裳,在步出偏殿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槛下放了一块竹简。
她拿起来一看,是太子那磅礴大气、横扫千军的字迹:今日送行,特许夫人延后一日补足功课。
姒思阙看了后哭笑不得,这太子是个什么人啊,把人惹怒了不该将往后刻字的功课全免掉吗?竟然让她延后一天就算了?这么一个延后法,昨天的、今天的再加明天的,看来她非得把手刻废掉不可了...
楚王姒荆和楚后若月夫人穿上了太子殿下为其准备好的华贵衣裳,在殿前和太子拜别后,就乘坐车辇往回楚国的方向去。
姒思阙在车辇前抱着王父王母含泪拜别。
若月夫人摸着女儿泪湿的脸叮嘱她:“阙儿,你已经被正式记入齐宗室的宗谱中,日后待太子登位,你就是齐国王后了。当了一国王后,就不能像儿时那样任性了,知道吗?”
姒思阙擦干眼泪点头道:“母亲,你放心吧,阙儿长大了,不会任性了,懂得分寸的。”
若月夫人又道:“凡事多体谅殿下一些,这一年多以来他对楚国和齐国之间的事,我与你父亲都看得明明白白的。母亲看得出来他很重视你,你跟着他,他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但是,有时候切记要收敛性子。”
“母亲,阙儿都知道的。您和父亲就不用担心我了,阙儿会过得很好的。”
姒思阙满脸泪痕地拜别过父母,看着那顶华丽的车辇徐徐地驶出齐宫,心里总归是有些空荡。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楚国去了吗?
她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将泪水憋回去,在姒荆和若月夫人又一次从车窗探头出来望她时,努力地展开了笑颜。
虽然已嫁之身,再也不适宜长待楚宫了,但能够平安顺利将父亲母亲送回去,她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车马后方留下一袭滚滚的尘沙,父亲母亲的身影再看不见,姒思阙从怀里掏出陶埙,吹响了一曲埙韵,让天边的大雁,沿途护送着车队南下。
“夫人...”太子殿下不知何时,身穿玄黑的冕服从那巍峨的望台下来,越过身边簇拥着的人群,径直来到她身边。
他还在迟疑着要如何回应她昨夜的事,同时又担心她看着自己父母离开会难过,向来杀伐果决的太子殿下便难得地露出了犯难的神色。
姒思阙想起了母亲的话,擦了擦眼泪,低着头转过身,给太子施了一礼:“殿下。”
姬夷昌看见她脸上挂上的泪痕,皱起了眉,心疼不已。他靠近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夫人,别伤心,泰山大人他们回去了,但你以后还是能偶尔回楚国玩玩的,等孤...等孤日后料理好手上的事情,还能亲自带你前往。”
思阙低着头不语,她想起昨夜二人闹的别扭,现在浑身都不自在。
然过了没多久,那个护送楚王楚后回去的领军匆忙派人回来禀告。
只见那小甲士骑着马从马头上摔落下来的时候,明显人和马都受了极严重的伤,小甲士勉力捂着腹部淌血的伤来到太子殿下,身后蜿蜒了一地的鲜血,紧张回禀道:“殿...殿下...情况不妙!城中诸侯作乱,好几万兵马倒戈相向,已经杀到城门下,堵住了我们的队伍!”
姬夷昌一拍案台站起,立马传令大医出来,他自个从殿阶走下,走到小甲士跟前问:“楚王楚后可安全?”
小甲士勉力支撑着道:“大...大将军他们舍命护着楚王楚后,已经绕从北面突击而出...”
“好!立马通知一下城中的驻兵,孤准备一下绕从南面过去,你们准备一下,尽量把孤的消息散播出去!”
身后的周凛立马走前来,紧张道:“殿下!您这么一来,不就是亲自出去引敌吗?殿下如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大齐...”
姬夷昌对周凛挥了挥袖,“今日护送楚王楚后回国一事不能有任何差池,稍有差池齐楚之间的盟约无法实现不止,还会伤害两国之间的关系。而且,城中诸侯之间对孤的不满由来已久,他们是冲着孤来的,孤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楚王楚后蒙难!”
“而且...此事还大有猫腻,他们手里的兵和奴隶,孤应该分化得差不多了,缘何他们此时竟能搬得动数量如此之多的兵?”
赵程赶紧前来,在太子跟前小声地道:“殿下,这事情,应该与晋国有关系。臣之前一直有留意诸侯间的事,察觉他们都有种种可疑的痕迹,只是臣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今一看,臣大概猜得出个八九不离十。”
“城外的兵,应该是晋国悄悄利用那些被殿下打压的诸侯和大臣,从而一点点掩盖着以奴隶身份潜藏在齐境内的兵士。如臣没有猜错的话,该是我们这里,出了一个内鬼。”
姬夷昌脸色冰寒得可怕,握实了拳头,“是赵奚!”
此时,公子奚已经披甲上马,在前方将伪装的晋兵斩杀出了一条血路,场中士兵们杀气腾腾,个个勇猛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