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桐安慰道:“你别听那些人瞎说,哪有人长成那样的,那不成妖怪了。其实延苍峻没那么坏,而且很厉害,两国交战各为其主罢了。刘溪诗可是我的心尖宠,我保证她不会受委屈的。”
妙菱听完却委屈了,酸溜溜道:“可是小姐,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你的心尖宠吗?”
宋疏桐顿时觉得自己像渣男,她想了想,解释道:“其实是这样的,我的心是榴莲,每个尖尖上都住着一个人,所以你依然还是我的心尖宠。”
“榴莲是什么?”
“一种南方的水果,哎呀这不是重点,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我饿了,好妙菱,你快去弄点吃的来。”
“小姐想吃什么?”
“随便呗,好吃的都行,这里有啥特产没?”
美食的威力无穷大,话题就这样成功的跑偏了,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讨论起吃食来。
她俩正说的起劲儿呢,隔壁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店小二敲岑子昂的门道:“这位老板,您那头栓在小店外面的牛不肯吃草料,而且一直叫唤,还流泪,吵着隔壁的铺子都没法做生意了,小的麻烦您下去看一趟成吗?”
这家虽然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但是边境地方无知匮乏,所以依然很简陋,房间完全不隔音。
宋疏桐听见小二这么说,顿时一怔,牛为什么会到现在还流泪,按理说它吃下的盐早该消化代谢完了才对?
她连忙坐起来,趿拉着鞋下床,要跟出去看,因为严格地说,那牛其实是她的。
妙菱拿起袄子披在她身上:“小姐,你不是说天塌下来都别叫你吗?一头牛而已,让岑哥去处理就好了。”
“这牛不是普通的牛,它是……”宋疏桐看着妙菱欲言 * 又止,太丢脸了,不能细说。
“反正我得出去看看。”她嘟囔着下楼了
结果宋疏桐出去一看,居然遇上个熟人,怪不得牛会哭,这回是真哭了。
原来那家老汉下山来买新的耕牛,牛买到了,打算再到街上买些农具带回家去,他牵着牛正好路过这家客栈的门口。
被拴在树上的老牛一眼认出了自家主人,牛虽说是畜生,却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在那小山村生活了几十年,现在被带到陌生的地方,当然很想回家,所以一直冲着老主人哞哞叫,眼里不停地落泪。
农家老汉也认出了这牛,上前拍拍它的牛头,感慨万千:“老伙计,往后再也见不着喽,也好也好,跟着闺女你就享福了。”
岑子昂觉得这一人一牛的举动都十分奇怪,正欲上前询问,宋疏桐从店里跑出来,眼睛一亮:“原来是你呀,老伯。”
岑子昂疑惑道:“你们认识?”
老汉嘿嘿笑了一下:“我和这丫头算得上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吧。”
岑子昂:“……?”
他很确定,他和宋疏桐都是第一次来边境,怎么这丫头进山一趟,多了个亲戚?
宋疏桐忙不迭道:“对对对,绝对算亲戚。”
她很怕这老头再继续往外乱说,连忙对着身后跟来的妙菱伸手:“拿钱来。”
“钱?小姐要买东西么?”妙菱有些犯迷糊,但是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递上前。
宋疏桐拿在手里颠了颠,挺沉的,起码有五十多两银子,她笑眯眯地把钱袋子递到农家老汉手上,反正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钱。
老汉吃了一惊:“丫头,你给我钱做什么?我老汉是个讲信用的,当初既然说定了价格,就不会再要你的。”
宋疏桐一指那牛:“老伯,我刚才问过老牛了,他说跟你们一家这么多年有感情了,所以还想继续住在你那里。所以我拿这袋银子给你,算作酬劳,麻烦你把它带回家去,不要杀它了,就一直把它养到老死吧。”
五十多两银子对农家老汉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了,他半信半疑地拿着钱:“你这话当真,莫不是耍弄我老汉。”
宋疏桐拼命点头:“当然是真的,君子……小娘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要这头牛也没啥用,现在能物归原主简直太好了,这一家农户很善良,她给些银子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
老汉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小娘子放心,只要你爹也愿意跟我走,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爹。”
宋疏桐赶紧抚了抚牛头:“愿意愿意,他打心眼里愿意,你快把他牵走吧。”
岑子昂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他惊讶道:“什么爹不爹的,我以为你在山里认了个亲戚,你怎么还认个爹爹回来?”
妙菱也眼睛发直:“小姐,你爹爹不是早死了吗?”
宋疏桐狠狠瞪他俩一眼,没好气道:“闭嘴,没见我跟爹说事呢,哪 * 有你两说话的地方!”
妙菱立刻乖乖捂上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话了。
岑子昂看看老牛,崩溃道:“老大啊,我跟你这个爹确实也说不上话。”
老汉把老牛从树上解开,和另一只新买的牛拴在一根绳上,他怕宋疏桐反悔,紧紧抓着钱袋子,打算赶紧离开:“老牛啊,你再跟你闺女和女婿告个别,咱们就回家了。”
简直正中宋疏桐的下怀,她也想快点把问题解决掉,遂爽快挥手笑道:“好的呢,再见了老伯,再见了爹爹,一路顺风哦。”
心里暗自腹诽,最好别见了,太尴尬了。
岑子昂满头问号瞪着宋疏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的都是什么胡话,你怎么成牛的闺女了,我怎么成牛的女婿了?”
谢初静刚好从店里走出来,听见这一句话,他毫不客气地拨开了岑子昂,走到宋疏桐身边同她并肩而立,冷冷道:“你让一边儿去,女婿说的不是你。”
已经走远的老牛十分配合地甩甩牛尾巴,仿佛在肯定他的话。
于是谢初静微笑着对老牛挥手致意:“再见岳父。”
岑子昂:“……”
脑子有病吧,病的还不清。
宋疏桐一脸懵逼,谢初静这是明摆着占她便宜啊。
她缓缓地把脑袋转过来去看他,头顶冒出无数个问号,结果发现他嘴角翘起,眉眼飞扬,正含笑地看着自己,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
他的眼睛忽暗忽明,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复杂的眼神,里面好像有温柔,有痴迷,有期待,有渴望……
宋疏桐愣住了。
谢初静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这种眼神看她才对,她给他的设定是清心寡欲只对女主有感觉的禁欲系男主啊。
难道是错觉?她想再去细看时,谢初静已经转身回房了,他身体虚弱,刚才是听见宋疏桐在外面说话,才撑着下楼的。
宋疏桐盯着谢初静的背影,挠挠头问岑子昂:“你刚刚给他请郎中了吗?”
岑子昂道:“请了,郎中才刚走,我正准备去煎药呢。”
“郎中怎么说?是不是说他高烧还没退,脑子也被烧坏了。”
“没有啊,郎中说他已无大碍,只是失血太多需要静养,吃点补药养养气血就可以。”
宋疏桐根本不信,拽着岑子昂就往店里走:“这不可能,你快去把药方拿给我看一下。”
谢初静要是没发烧,那他刚才那骚里骚气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他刚才的眼神明明就是想撩妹。
再回想起谢初静最近种种异常的表现,宋疏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男主不对劲,他好像学坏了。
第84章 84
几个人在客栈好好休整了一夜。
谢初静自幼习武, 本身体质就比普通人好,再加上如今身体里有春蛊buff的加持,第二天一睁眼,他就明显觉得自己恢复了元气。
他从床上坐起来, 浑身都觉得轻松很多。
虽然左臂的伤口未愈, 暂时还不能提剑 * 上马杀敌, 但是只要不碰到伤口, 就完全不痛了。
宋疏桐在外面敲了三下门:“殿下, 我要进来喽,你把该遮的地方遮住,该盖的盖好啊。”
谢初静一听是她, 情不自禁地就笑了:“你进来吧。”
门开了, 梳洗一新的宋疏桐拿着一个小炕桌, 妙菱端着餐盘跟在后面。
宋疏桐把小炕桌放在了谢初静的床上, 脸上挂着笑意:“早上好,殿下你今天脸色比昨天好看多啦。”
谢初静的目光落在她俏生白净的小脸上:“你也比昨天好看多了。”
宋疏桐在床边坐下, 开玩笑道:“别瞎说,我哪天不好看?”
妙菱把餐盘端来了,里面是两碗红枣小米粥, 四色开胃小菜, 还有一个碟子里放着四块金灿灿的油糕。
宋疏桐一边往桌上摆,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给谢初静介绍:“这个叫泡儿油糕,是这地方的特产, 外酥里软, 香香的。对了,我昨天晚上跟妙菱出去闲逛了,他们当地人做的羊肉和驴肉都特别好吃, 不过你现在身体还虚着,我不敢给你吃太难消化的东西。”
早餐摆好了,她开心地搓搓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小米粥里我特意放了蜂蜜,啊,好甜。”
妙菱在旁边轻咳了一声,小小声道:“小姐,太子还在呢,你要让太子先的。”
宋疏桐拿着勺子的手顿住了,她扬起脸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我忘了问,太子殿下,您愿意跟我共进早餐吗?”
谢初静无奈地摇头笑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泡儿油糕放进宋疏桐的碟子里:“你吃都吃过了,还问。”
他看着只有宋疏桐和妙菱来了,便问:“岑子昂呢?”
“哦,邵世子在山里找了两天没找到你,昨天夜里已经回来了,岑子昂怕被人发现他不在大营里,所以天没亮就已经溜回去了。”
宋疏桐吃的津津有味,随口又问:“你今天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谢初静抬起头问她:“我走了,那你呢?”
宋疏桐嘟起了嘴,嫌弃道:“我暂时不想回去,我打算在这个客栈里住几天,军营里生活条件太差了,到处是马粪味儿。”
宋疏桐有一个现代都市女孩的灵魂,她虽然不娇气,但也真的不习惯长久住在行军帐篷里的生活,更要命的是,那里遍地都是不拘小节的男人们。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如果没得选就算了,既然现在可以选择,住帐篷里哪有住在房子里舒服,宋疏桐觉得她没必要自我折磨,展现意志力也不是这么展现的。
不料谢初静听见她要在这里住下,立刻放下勺子,皱着眉头问:“你为什么不回京城?”
她为什么非要留在这个地方,难道是舍不得岑子昂。
可是他仔细观察过他们日常相处的样子,觉得宋疏桐好像对岑子昂并无男女之情。
谢初静心里不悦,又有些不确定。
宋疏桐哪里想得到谢初静肚子里在泛酸,恰好她 * 自己有一肚子苦水要倒,谢初静可算是问对人了。
她立刻愤懑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是没办法而已,还不是户部的孙尚书说,要是皇商们不老实随军保障,剩下的尾款就不给了。”
她对谢初静比划了一个八:“户部整整还差我八十万两白银呢!再说了,这生意毕竟是我跟岑子昂两个人的,我一个人回去享福,把人家丢在这儿活受罪,这有点儿不仗义吧,年轻人要讲武德。”
妙菱在宋疏桐打嘴仗的时候从来都是忠实的好帮手,立刻跟上节奏附和道:“对,我家小姐就不是这种人。”
说完才想到面对的人是太子,脸都吓白了,所幸太子殿下并没有看她,只是一直看着小姐。
谢初静剑眉微拧,语气严肃道:“孙德明简直胡闹,大战当前,他把你们这些商人困在军营里有什么用,我回营之后,会对你们的事有安排的。”
宋疏桐一看谢初静脸色不善,心说回头他万一要收拾姓孙的,我这个尾款银子的事儿不就更难办了吗。
凡是去财政部门办过事儿的都知道,只要换个领导,你就得把账的来龙去脉重新理一遍,签字重新签一遍。
古代的办事效率肯定更低,到时候三年五载拿不到钱,这么多银子被押着不能动,谁受得了啊。
她连忙圆场道:“殿下,你别这样说孙尚书啊,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办这么大的事,他也很不容易的。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都是为了殿下好啊,殿下出征,他肯定想做万全准备的,您就多理解一下、多包容一点。”
她三言两语,他的怒气就消散无踪,唇角含笑道:“你这个人,话虽然多了点,倒是明事理。”
宋疏桐不以为然道:“那当然了,爱说的人一般不钻牛角尖,有什么烦心事我自己就把自己劝好了。”
饭吃完了,谢初静下床,宋疏桐知道他左手不方便,就和妙菱一起帮他穿外衣。
妙菱趁机小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你回去能把刘小姐救回来吗?”
宋疏桐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心也太大了,因为她确定延苍峻不会伤害刘溪诗,所以完全不担心,结果把刘溪诗被抓的事忘到爪哇国去了。
“对对对,拜托殿下了,一定要快些营救她。”
你再拖下去,万一延苍峻攻势猛烈些,你媳妇就跟他跑了。
谢初静想到被抓走的刘溪诗,第一反应是担忧宋疏桐的安危,他嘱咐她道:“刘溪诗的事情我会处置的,你赶紧收拾收拾,这两天就回京城去吧,两国一旦正式交战,这城里日子也不太平了,年轻姑娘更是尤为危险。”
*
此次出征,原本太子谢初静为元帅,英武侯邵洪峰爵爷是副统帅,但是邵爵爷突发急病,情况报到朝廷,敏德皇帝便让世子邵浩广临危受命,接替了他爹做副统帅辅佐太子。
邵浩广此刻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血丝。 *
他带兵在山里找了两天,没有找到谢初静,只在一处山崖下找到了太子摔死的战马。
他带人顺着血迹的方向追了过去,追着追到了一处草丛有被人压过的痕迹,又在附近找到了谢初静的铠甲,地上还有许多杂乱的马蹄脚印,很显然沙塔人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