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要真是不够了,再去一趟平河好了。
打定主意,郁蓁爽快的应了:“行,如果好的话就给刘姐姐留五十亩地的种子。”郁蓁一边答话,一边心下一哂,这刘静云说话可真是滴水不漏,‘好’的话,也就是行情好的话就给她留,行情要是不好,那恐怕就不要了。
罢了,现在在人地头上,有求于人,不过二三千两银子的事儿,如果好了,很快也就赚回来了。总归,这是送上门的关系,可是比自己去求人好的多。
两人很快达成了协议。今日事情很顺,刘静云走出沈宅时颇是心满意足。她今日过来求种子是一方面,最为重要的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郁蓁他们这边有现成的人手跟经验。
届时种子买了,再顺便请她的做熟了的人过来做事,不就更是事半功倍了。刘静云心情甚好,这个郁蓁一直都是个心思通透的,跟她常来常往也舒坦,比家里那帮子天天想占便宜还想拆台的人好多了。
沈昱回来,听说了刘静云来的事儿后,哼笑一声:“她倒是挺会卖人情的。”
他既然敢让郁蓁在这里大张旗鼓的开酒楼,自然会做好善后的,实在不必白家的人过来卖人情。白家的人情可不是容易承的,好在刘静云也聪明,抛出一个人情,就立马用一个不甚要紧的要求给平了,要不然......
沈昱眼眸深了一深。
“小昱,今天郑怀瑜的小厮来了一趟。”郁蓁说完刘静云的事儿,想着郑怀瑜今日让人登门传信,赶紧给沈昱说了。
沈昱看向郁蓁:“他怎么说?”
郁蓁道:“他约你明日在飘香楼见面。”接着,郁蓁情绪颇是有些复杂的道:“小昱,话说他现在找你,莫非是答应了你提的条件?”
沈昱看了眼神色复杂的郁蓁:“蓁蓁,怎么了?郑怀瑜要是答应了,你正好么?你怎么仿似有些不甚高兴?”
郁蓁轻轻摇头:“不是不高兴,是有点担心。此事干系太大,而况,即便是他答应了,我们现在手头也没银子啊。”改河道,所费的银子可不是一星半点。
看郁蓁甚是有些担忧的样子,沈昱忍不住出手轻缓的拍抚着郁蓁柔然的青丝:“此事蓁蓁不用担心,改河道的事情我必是会好好计量,保证万无一失。至于银子的事情,蓁蓁就更不必操心了。”
郁蓁眼神犹疑的仔细打量着沈昱,沈昱神色不动,一脸淡定从容的由着她打量:“蓁蓁相信我。”
平常的一句话,却是奇迹般的抚平了郁蓁的担忧。也是,沈昱既然敢如此做来,一定是心有把握的。郁蓁轻轻嗯了声,不过,还是不无担忧的对他叮嘱道:“即便是心有成竹,还是要万事小心,毕竟兹事体大。”
沈昱郑重的点头:“嗯,我知道,蓁蓁放心。”原先他一个人的时候,很多时候他不需要顾虑太多,但现在,他有软肋,由不得他不精心。
翌日,沈昱如约去了飘香楼。
听得沈昱来了,罗芷兰忙忙的叫过在后面酒坊忙过的罗一辰:“东家来了,你过去招呼一下。”
罗芷兰自从赎身之后,都是尽量避免单独跟沈昱相处的,尤其是当了这飘香楼的大掌柜后,罗芷兰更是避讳的很,如无要事,绝对不见沈昱,即便是有要事,身边必定是有罗一辰或是跟郁蓁一起,从来不单独见沈昱。
姐姐如此小心,罗一辰心里甚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跟姐姐说过这个话题:“姐姐,你无需如此小心。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往了。”
罗芷兰闻言,轻抚着弟弟的衣襟,语气幽然而又坚定:“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要经心。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我的过往已经注定。沈公子夫妻二人对我们有大恩,又如此的予以重任,我更是要注意避讳。”
她毕竟堕入过风尘,世人最是喜欢风月传闻,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传出不好的言语。沈公子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她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添堵的。
罗一辰赶紧出来相迎,沈昱已经走到了堂中。
看到罗一辰,沈昱道:“找一间清静的雅间。”
罗一辰将沈昱带到酒楼后面的小院里的一处背静的房间:“东家,这里安静,最是适合谈事儿。”
沈昱打量了一番,确实是个谈机密事儿的好地方,这里后面无路,前面视线开阔,来人一览无余,很不错。
沈昱赞赏的看了眼罗一辰,这个家伙果然天生适合做这类隐秘之事。按照如此布置发展,也许日后这酒楼能堪大用。
沈昱微微点头:“行,就这里。一会儿郑公子过来,你直接将人带过来。”
罗一辰拱手出去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带了人过来。
罗一辰对沈昱道:“公子,郑公子来了。”
沈昱起身拱手:“郑公子。”
郑怀瑜客气道:“我来晚了,让沈公子久等了。”
沈昱缓缓摇头:“我也刚到,不算久等。郑公子请坐。”
两人寒暄几句坐定过后,进入正题。郑怀瑜道:“我今日约沈公子前来,想必沈公子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此,我也就直说了。你所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这么直接?想必是还有后话了。
果然,说完答应,郑怀瑜接着道:“不过,沈公子恕我直言。以沈公子现在的身家恐怕不足以撑起如此大的工程,你现在提出这条件,难免不会有镜花水月之感。不如,沈公子还是换一个条件?”
沈昱挑眉:“哦,不知郑公子是要我换什么条件?”
郑怀瑜笑道:“我不过是提议,并未有说不答应沈公子先前提出的条件。我现在是给沈公子反悔的机会。”
沈昱轻哼一声:“我做事从来是落定无悔,条件嘛,就不必换了。”
郑怀瑜道:“看来沈公子是铁心要做此事了,那我也不阻拦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先抛开其它因素不说,但说银子的事情,如真按沈公子所设想,这银子恐怕没有一二十万两是不可能达成的,以沈公子现在的身家,这银子是从哪里来呢?”
第38章 沈昱眉色不动:“所以,……
沈昱眉色不动:“所以, 这要看郑公子你的诚意了。”
郑怀瑜沉着淡定的神色瞬时一变:“沈公子,我今日是抱着诚心来的,还望沈公子以诚待之, 不要说笑。”这么大笔银子,就是镇国公府也不是轻易能拿出来的。如若真是要他拿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沈昱才肯透露消息,那这消息不要也罢。
沈昱纹丝不动定定的看着郑怀瑜:“我没有说笑。今日还真是诚心跟郑公子做交易的,就看郑公子敢不敢了?”
郑怀瑜惊疑不定的看向沈昱, 但见他神色镇定自若,眉宇间皆是认真,看来真不是说笑。莫非,他是另有打算?
郑怀瑜犹疑不定。这次他来见沈昱, 也是跟父亲多方商量过后才做的决定。
当日知道苗晋的消息过后, 他们当即就去打听了,过后也确实打听到却有其人, 但这人的性情也是十分古怪, 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儿。因此, 找他看病,那也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的,不然, 一个不小心,病没看成,人却没了。
要只是腿,郑家包括郑怀瑜本人可能都会犹豫一二的, 毕竟,如果只是腿的话值不值得冒这么大险?
但郑怀瑜的身体不只是腿的问题这么简单。当日郁蓁看的没错,他的腿确实是长歪了, 但实际却不仅仅是没接好的问题,而是他身体本就有问题。
他自小就容易骨折,骨折过后很难接好,要百般小心才行。可再是小心还是伤了大腿骨,大腿骨不同于其它的地方,最是难护理,最终也还是长歪了,自此,他行动就非常困难,多是跟轮椅为伴的。
每每看到他行动艰难的样子,父亲都忍不住长叹,母亲却是流泪之余却又莫名的放心了些,毕竟先前他能自如活动时,时常骨折,而现在他行动不便却是相对安全了很多,因此,对他母亲来说却是情绪更为复杂一些,有喜有悲。
这么些年了,郑怀瑜也早被磨的心如止水一般,早年间的雄心壮志皆被埋在心底,不敢再想。但现在有苗晋这个神医,让他重燃起了希望。所以他来找他们权衡过后,认为最有可能找到苗神医且又能让苗神医相救的沈昱。
但沈昱今日竟然一开口就给了如此大的难题,也怪他先前没有全部问清楚,郑怀瑜有些失悔。
不过,看沈昱其人也不像是如此不知轻重之人。莫非他另有其意?
左右权衡了好一阵子,郑怀瑜终是出声:“郑公子想要什么,还请明示。”
沈昱轻轻敲了敲桌面:“今日赴约也是想要看看郑公子诚意的。郑公子明知道我提出的改河道,建码头非同小可,竟然还答应见面相谈,看来,郑公子真是有诚意。”
“不过,兹事体大,我想今日恐怕不好明示。不过,郑公子却是可以回去问问令尊,元光兵变后元光的宝库在何处?”
郑怀瑜脸色顿变,眼睛漆黑如墨的盯着沈昱声线发颤的看着沈昱:“沈公子此言何意?”
沈昱轻笑了笑:“我的意思郑公子不是已经清楚了么?今日我们的谈话就到此吧,我过后等郑公子的消息。”
沈昱一边说一边对郑怀瑜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怀瑜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门,候在外面的小厮一见,赶紧过来扶着往外走去。郑怀瑜心思发飘,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都歪在了小厮的身上。
郑怀瑜刚刚一出门,沈昱顿时软倒在桌旁,喷了一口血出来。
邵和尚大惊失色的扑过来:“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邵和尚一边说一边准备将人扛起来走,沈昱使劲喘了口气,艰难的一摆手:“无妨,歇歇就好。”
这股心悸来的又快又猛,饶是沈昱先有心理准备,也还是被冲击的喷了一口血出来。沈昱心里呵呵冷笑了起来,贼老天,让他重生,却又处处限制。
现在他偏要动用知道的消息,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要避让?他还就不避让了,既然处处都要忌惮,那还不如一次干票大的,赶紧站稳脚跟,日后到了京城也免得处处受制于人。
如果说之前沈昱对郁蓁让他靠科技进朝堂还有敷衍的话,现在这接二连三出现的熟人,已然让沈昱知道,他的命运走向绝非他偏安一隅躲在乡野就可以避开的。
既然避不开,那就迎面而上吧。不过,他却也不欲再走前世的老路了。要避开前世的老路,那就要有足够的实力。明年秀才试,后年是大比之年,他还有两年的时间。
原先他是准备等到秋后新知府上任的,但现在有个底蕴更足的镇国公府,那不如就各取所需好了。
沈昱抹掉嘴角的血迹,缓缓直起身来:“和尚,来,扶我回去。”
邵弘忍扶起了沈昱,刚一搭上,邵弘忍就心头一紧,沈公子的情况很不对,非常不对,他现在整个人完全没有任何精气神的歪在他身上,像一滩软泥。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儿的,怎么进来喝了杯茶就喝成这样了?邵弘忍脑筋一转,忽而瞪红了眼:“公子,是不是郑怀瑜干的?那厮给你下毒了?王八蛋,看我不整死他。”
沈昱被这家伙的脑回路给堵了一堵,气息不稳的嗤道:“乱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江湖侠客打打杀杀呢?没事,跟郑怀瑜无关,是我老毛病犯了,回家缓一缓就好了。”
当然不可能缓一缓就能好的。只要他这念头不打消,他就好不了,呵呵,这次他还就不打消了,看能奈他何?
沈昱回到家,郁蓁一见他这样子,心一沉,这是怎么回事?出去还好好儿的,怎么回来就成这副样子了?
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跟之前一般无二。按照经验来说,请郎中是无用的,不过,郁蓁还是让人赶紧去请了郎中来。不管是不是跟之前一样,还是找郎中确认下的好。
郁蓁看似沉着,实则心头发慌的将沈昱扶到床上躺好,忙忙的遣走邵和尚,郁蓁一双美眸甚是有些惊慌的盯着沈昱问道:“小昱,你今日出去做什么了?”
经验告诉郁蓁,这家伙必是做了有违冥冥中的东西的事情。
沈昱轻轻的摇摇头,眼睛轻阖:“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跟郑怀瑜透露了一下传闻前朝兵变过后的存银的事情。”
郁蓁心脏顿时如重锤敲击,眼睛瞪的快出火了一般看着沈昱:“你,你真是胆大至极。”
前朝存银的事情,郁蓁先前都忘了,现在被沈昱这一提起,郁蓁瞬时想到了,对,书中有提到过,一次沈昱军饷紧张,无意中得到了元光三十万两存银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此事,郁蓁百分百笃定不是现在沈昱应该知道的,那是沈昱筹集军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再快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绝非现在的沈昱能知道的。
郁蓁惊愕至极的看着沈昱,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看着沈昱惊疑不定,心里翻江倒海,莫非,莫非,莫非他也是穿越的?
郁蓁呼吸加重,眼睛放光,兴奋的有些发颤的看着沈昱:“天王盖地虎?”
沈昱睁开眼,看着郁蓁满脸疑惑:“蓁蓁是要跟我对诗词么?”
郁蓁眼珠微微颤动的盯着他:“你不知道下句是什么?”
沈昱眼眸幽深如渊,看着郁蓁:“蓁蓁认为我应该知道下句?”
郁蓁死死的盯着沈昱,沈昱神色里的疑惑丝毫不做假。
郁蓁摇摇头:“也不是,我以为你知道。”
郁蓁看着他没有松劲儿,还是眼眸如火般的盯着他。沈昱跟自己不是老乡,但是他竟然能提前知道元光存银的事情。
郁蓁眼眸熠熠盯着沈昱:“那你是如何知道元光存银的事情的?”
蓁蓁在问自己元光存银?
沈昱静静的看着郁蓁,声音气弱却悠悠:“蓁蓁知道元光存银?”他刚才只是说了前朝存银,可没说元光存银。
郁蓁被这话问的顿时一虚,紧盯着沈昱的眼眸也微微闪开:“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
沈昱看着郁蓁答道:“蓁蓁,我家祖乃是开国元勋镇远侯,只因奸人构陷,我家是被流放至小河村。当年剿灭元光之人正是先祖镇远侯。所以,我们家知道此事不算稀奇。”
沈昱说这个不是诓郁蓁的,而是说的实话,他们家多年来一直都在反复推算元光存银的具体地点,已经推出了大概的地点,后来,沈昱掌权之后,又得了具体的藏宝图,所以,两厢一对照就找到了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