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她一定会赢的!
翌日。
林青槐一早便去了书院,安排学生分班。
忙完这事,她回自己的院里整理完书院七月份的账单,抬头一看,发现外边染了一层淡淡的红,这才惊觉自己竟忙了一下午。
归尘师父写的医书印了五百套出来,若是办学医的义学,还要再印五百套。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开门出去。
司徒聿的生辰要到了,她还没想好要送他什么。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过去半个多月。
她很想他。
“大小姐,温老师和洛老师来了,要不要请他们进来。”冬至从外边进来,手里拿着串糖葫芦,眉眼弯弯,“纪姑娘在外边跟他们说话呢。”
“我出去吧,坐了几个时辰,累的慌。”林青槐等她到了近前,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糖葫芦,随口问道,“大公子来了?”
“没有,这不是大公子买的。”冬至吞了吞口水,火速跑开,“我先出去跟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进来。”
林青槐笑了笑,低头咬了口糖葫芦,慢悠悠往外走。
这会能吃的果子多了,糖葫芦也好吃了许多。
走出院子,没看到温亭澈他们,也没瞧见纪问柳。林青槐正纳闷,就看到一道又窜了个头的身影,从曲廊那边朝自己走过来。
“十三!”她扬了扬眉,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他已许久没有在白日来书院。
“想你了。”司徒聿张开双臂,含笑看她,“你不想我吗?”
“想。”林青槐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笑盈盈仰起脸,“你来找我一定有事,说吧。”
司徒聿不否认,“还真有事找你。”
说罢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听说安南侯夫人,让身边的嬷嬷上你家里羞辱你娘了?”
“这种后宅的事你都知道?”林青槐说完,猛地反应过来,险些被嘴里的糖葫芦给噎到,“她们真去找皇后情愿了?”
这行动能力还挺迅速。
第81章 080 看来还要当许久的和尚。……
司徒聿摇头, 低沉的嗓音裹着明显的笑意,“我爹这几日身体欠安,安南侯夫人递了折子要入宫, 母后给拒了。我跟惊蛰打听才知, 她竟让身边的嬷嬷去找你娘。”
自燕王叔被凌迟,他便住回宫里跟着父皇一道处理政务, 没法像之前那般想见她日日都见得到。
虽每日给她送消息,终是不如见面。
“她直接给我下帖子, 确实有轻慢我娘的意思。不过这种小事不用去在意, 我不去她们办的宴席, 只是想激怒她们。”林青槐略失望, “还以为她们已经入宫请愿了,白高兴一场。”
司徒聿噎了下, 继而失笑,“她们会去的,早晚罢了。”
她素来是好猎手, 谋定后动。
“来找我什么事?”林青槐又吃了一口糖葫芦,澄澈明亮的眼泛起狡黠的笑意, 佯装无奈, “我明日要出门一趟, 可能得中秋才回上京。”
再有几日便是他的生辰, 往年生辰没大办过, 不知今年如何安排。
她和哥哥的生辰上月初六和爹娘一起回镇国寺过了, 没对外说。
方丈师父说, 她和哥哥的具体生辰不能外传,因而外边知晓的都不是正日子,晚了整整一月。
“去哪儿?”司徒聿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事情很急?”
“很急。天风楼保平分部出了些事,我这当楼主的得出面去处理。”林青槐说的跟真事一般,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你今日出宫有什么事?”
“一会说。”司徒聿捏了捏她的手,慢慢跟她十指紧扣。
林青槐偏过头,微微仰起脸看了一眼他线条坚毅的下颌,弯起眉眼继续吃糖葫芦。
她近期不会离开上京。
书院请了许多人回来,明后日便会在上京掀起风波。以安南侯夫人为首的勋贵夫人圈子,怕是要气得吐血,指不定会使什么腌臜手段,她得防着。
故意跟他这般说,是想在他生辰那日,给他个惊喜。
过了今年的生辰,往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单独陪他过。距离明年二月的春闱已经不剩多少日子,朝中局势看似平和,实则依旧暗流涌动。
建宁帝命他监国,臣子们心思活络的很。
一个强势且心计手段过人的帝王,会让人压力倍增。燕王一案牵涉的官员虽已全部处置,那些犯了错,却没被查的朝臣度日如年,保不齐又生出什么心思。
司徒修这一回没机会作乱,手里也没有拉拢到谁,如今很安分的在国子监读书。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往后就是个闲散王爷,不会有机会插手政事。最好的结果,便是在建宁帝驾崩后带着宜妃一块去封地,一生不得离开。
然而越是如此,越好掌控。
燕王能笼络那么多人,从来不是因为他有治国之才,而是人人想要从龙之功,想要家族屹立不倒。
吃完最后一枚糖葫芦,两人也到了林青槐处理书院公务的厢房里。
她丢了签子,拎起茶壶给司徒聿倒茶,尔后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笑。
才半个多月不见,他的个头比之前又高出许多。就是哥哥都长了个,长的还比她多,就她一个是矮子。
跟身边年纪相仿的姑娘比,她的个子其实算高的,跟他们比明显不行。
“今年的秋狝不安排了,蛮夷七皇子大概八月下旬入京,重阳之后回去。”司徒聿喝了口茶,倾身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他们此行是按例进贡,方朔届时怕是会跟他一块走。”
眼下杀了方朔不现实,他不曾作奸犯科,在上京也认识了许多朋友。
“我会留意她的女儿。”林青槐抓着他的手趴到桌上,眉眼弯起促狭的笑,“回宫吃饭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司徒聿垂眸看着她,低沉磁性的嗓音裹着一丝幽怨,“你想我回去?”
他才来没多会。
“当然不想。”林青槐低低笑了声,坐直起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就这点事,值得你亲自出宫来见我?”
“主要是想你了。”司徒聿脸上浮起笑意,墨色星眸流淌着缱绻,“时辰差不多了,现在就走?”
他今日出宫是提前过生辰,就他们俩人。
“现在走。”林青槐喝了口茶,起身过去抓起他的手,拉他起来一块出去。
走出院子,温亭澈、洛星澜、贺砚声和纪问柳他们都在花园的亭子里,方才似乎还说了有趣的事情,一帮人笑作一团。
“青槐……”贺砚声回头,视线落到她和司徒聿握在一起的手上,胸口霎时一滞,“我们正准备去飞鸿居吃饭,要不要一起?”
司徒聿是何时过来的,为何他们都没看到。
“不了,我和太子还有事要处理,一会见着我哥帮我跟他说一声。”林青槐含笑拒绝,“亭澈,你明日早些过来,我看下你的计划。”
他打算去上京附近的县城考察民情,为九月大考做准备。
“这事我记着呢。”温亭澈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挥手。
赶紧走,他快被贺砚声身上散发的酸气熏死了。
“林姐姐,我一会帮你跟哥哥说。”齐悠柔睁着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捂着嘴傻乐,“不会告诉哥哥,你牵了太子殿下的手。”
林青槐:“……”
她不止牵了太子的手,她还亲了太子呢。
亭子里又传来笑声,暑热都跟着散了些许。
走书院后门出去,马车已准备好。
司徒聿先上去撩起帘子等她,笼在夕阳下的俊美面容挂着温柔的浅笑,“快上来凉快凉快,外边太热。”
林青槐也没多想,上了车感受到与外边不同的凉意,心底霎时软得一塌糊涂。但凡是和她在一起,他总特别的细心,还不让人觉得刻意。
“过了中秋会凉快些,这会还热的很。”司徒聿打开折扇给她扇风,“蛮夷七皇子送来的折子上有六个武将的名字,他带这些人跟来,怕是不怀好意。”
大梁的武将也不少,年轻一辈的就有十几人,他带武将来上京到时肯定要比试一番。
据孔尉传来的消息,杨靖安在燕王叔的事公布后,时常前往磐平关,是否跟七皇子有勾结目前还没证据。他已安排神机阁前往延平府协助孔尉,暗中盯着杨靖安。
“只是带着武将来挑衅反倒是小事,我担心他是在试探,若蛮夷出兵大梁会派遣那个武将领兵出征。”林青槐靠向软垫,舒服眯起眼,“方朔这人的非常谨慎,这么久,天风楼都没法子抓到他是细作的铁证。”
他看似只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书生,这两个多月,上京的九个城门他统共走了五遍。除此之外,他还认识了许多品级不高的官员,一副想要捐官的模样。
若当真是为了出兵做准备,他们得仔细防范。
上一世是司徒聿领兵出征,时间是在几年后,朝局基本被他们控制住。若蛮夷在今年或者明年出兵,大梁有可能会步蛮夷后尘。
太子领兵征战,建宁帝龙体欠安,司徒修会成为那些野心勃勃的臣子的目标。
“你我几次险些死在他手里,轻易便被抓住便不是他了。”司徒聿偏过头,少女懒洋洋倚着软垫,瓷白的肌肤映着窗外透进来的霞光,染上淡淡的一层粉,说不出的诱人。
他喉结滚了滚,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我倒是不急,比耐心罢了。”林青槐抬起眼皮,不经意间瞧见他的动作,眸光转了转,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吻他。
谁要跟他谈正事。
司徒聿怔了下,伸手抱住她,不断加深这个吻。
……
用过晚膳,司徒聿拉着林青槐一道做了易容,从飞鸿居正门出去,手牵着手去逛街。
中秋将至,各家铺子都换了新的灯笼,看着热热闹闹。
中元节上京没办灯会。
燕王一案牵涉的官员尚未全部查实,百姓担心办了灯会会被朝廷降罪,商户也不似往年早早赶制花灯。
眼下所有涉案的官员查实罪证,如何处罚,京兆尹贴了告示出来。百姓安了心,商户也想着把中元节没赚到的银子赚回来,不过几日,便满街的花灯。
司徒聿牵着林青槐的手,想起上一世自己哄骗她留京,陪自己逛上元节灯会的事,唇角住不住上扬,“中秋前能回来?”
如今灯会还没开,花灯还不够多。
“嗯?”林青槐反应过来,唇边绽开大大的笑容,低声揶揄,“你能出门陪我,说不定我会提早回来。”
她又不是真的要离京,骗他的。
“能出来陪你。”司徒聿扬唇笑了笑,笼在灯下的面容俊美如谪仙一般,“你一定要回来。”
林青槐笑着点了下头,索性挽着他的臂弯,神色愉悦,“我记得有一年的上元节,我回京述职,你死活要留我过上元节,还拉我一块来看灯。”
“你还好意思说,我只想与你一道看灯,结果你和砚声看得倒是开心,理都不理我。”司徒聿偏过头,抬起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得补偿我。”
“我那会不喜欢你,也不知你喜欢我,凭什么要补偿你。”林青槐抬高了下巴,理直气壮,“这是两码事。”
司徒聿好气又好笑,“你如今知晓了,是不是该哄我一下。”
他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告诉她,当时自己是怎么打算又是怎么想的。
“哄你。”林青槐拉着他拐进一旁的铺子,指着墙上的面具,含笑开口,“小二,这面具怎么卖的。”
“十文钱一个,客官要几个?”小二热络迎上来,“这是新出的面具,为了中秋赶出来的。”
“来两个。”林青槐取下荷包,数好二十文铜钱递给小二。
小二取下面具给她,热情介绍店里的其他东西,“花灯要吗?都是新作出来的,整个上京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们这做的好的花灯。”
林青槐拿了面具,抬起头环顾一圈,偏头问司徒聿,“你喜欢哪一个?我送你。”
司徒聿抬手,指着墙上惟妙惟肖的兔子灯,含笑开口,“那两只是一样的,就要那两只。”
小二一听,马上动手取下来递给他,“这位公子好眼光,这兔子灯只做了一对,五文钱一只。”
“给你。”林青槐又给了他十文钱,趁他收钱的工夫踮起脚尖亲了下司徒聿的唇,“有没有觉着好过一些?”
司徒聿怔了下,意识到她是在哄自己,禁不住扬唇,“好多了。”
她愿意哄自己,哪会不好。
戴上面具,提着花灯走出铺子,两人手牵着手往南湖那边去。
天热,到了夜里百姓都出门纳凉,街上到处都很热闹。
“其实那次上元节我是真心陪你,遇到砚声是意外,我没邀请他。”林青槐握着他的手,轻描淡写的语气,“那会对你是真没男女之情,只有君臣之谊。”
还有一丝对哥哥的怀念。
哥哥没出事前,他们每年的中秋都要一块上街游玩。哥哥很清楚武功不如她,但每次出门都特别护着她,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或受了委屈。
司徒聿也护着她。
没有他在背后支持,她早被那班老臣给按了下去。他们相辅相成互相成就,贺砚声则是平衡各方的利器,因此才有了大梁十几年的安定繁荣。
“这是给一个甜枣再送一巴掌?”司徒聿哭笑不得,“你还不如不说呢。”
哪有她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