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入骨——荣槿
时间:2021-04-04 09:13:03

  她真的没给人喂过饭,动作明显很生疏。
  甚至有种这勺子差一点就要喂进自己嘴里的错觉。
  季云淮从病床上坐起来,以此配合她的动作。
  病床上支起小餐桌,食盒就放在上面。
  薄幸月想了想一些病人家属喂饭的场面。
  是不是还要吹一吹来着?
  思绪刚游离,她的手腕倏然间被一股力道握住,被带到他的跟前。
  男人指尖冰凉,指甲修剪平整,骨节凸出分明,一双手修长,握过来时能感受到残存的茧子,那都是他拿枪时磨出来的。
  两厢触碰,肌肤之间的摩挲像是产生了电流感,令人心头微动。
  不待反应,季云淮尝着汤的味道,面无表情。
  “很难吃就算了……”薄幸月也真的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信心,别给季云淮刚恢复好的身体毒病了就行。
  季云淮摇头,看起来评价得格外真心实意:“没有,很好吃。”
  薄幸月的手僵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不是说要喂?”他唇间弥漫着很淡的笑意,那一番出声提醒摆足了大少爷的架子。
  要是早上想给他换药的小护士这时候过来,便会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
  原来季云淮还会对人露出这么宠溺的笑容的时刻。
  后半段,薄幸月基本喂一勺他喝一勺,那场面乖得像幼儿园的宝宝,直接可以颁发一个“吃饭最干净”第一名的奖状了。
  直到粥和汤全部喂干净,薄幸月才拎着食盒往外走。
  以防万一,她装了两份汤,另一份她放在了办公室。
  食盒自带保温效果,过了这么会儿时间肯定没凉。
  薄幸月一般晚饭没什么胃口,盯着那盒多余的排骨汤有点儿发愁。
  何逸泽进来办公室,跟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幸月姐,晚上好。”
  薄幸月本来想问问有没有哪个实习生想尝尝的,一看到何逸泽,念头一动,“你现在饿吗?”
  何逸泽还以为是薄幸月要邀请自己吃饭,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幸月姐想去哪儿吃?我请客。”他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耳根子明显染上红晕。
  “不是。”薄幸月认真思索了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你尝尝这个汤的味道怎么样。”
  虽然说起来不太厚道,但找个愿意尝试她熬的汤的“小白鼠”并不容易。
  何逸泽惊喜道:“自己做的吗?”
  为此,薄幸月专门打了个预防针:“嗯,我下厨经验不多。”
  他挠挠头,笑得讨好:“没事没事,幸月姐做什么都好吃。”
  何逸泽拿起旁边的一次性勺子喝了口汤,下一秒,他果断忍住表情,艰难地咽了下去。
  光是看表情就知道有多痛苦,可不知道季云淮是怎么一勺接着一勺喝完,跟个没有味觉的机器人一样。
  何逸泽清了清嗓子,打着圆场:“下厨经验少的话,其实做得真的还不错了。”
  薄幸月对自己的水平心中有数,并没有觉得多尴尬。
  何逸泽想得倒是周正体贴:“就是幸月姐平时肯定很忙,外卖的话我可以推荐几家养生又好吃的店给你。”
  薄幸月表现得相当疏离:“以后再说吧。”
  翌日下午,盛启洲跟大川都赶过来了医院。
  走在两人身前的是万维均,他穿着军装,到哪儿都备受瞩目。
  季云淮原本是在病床上休息,一看见来者,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参谋长好。”
  部队里的规矩太深入人心,伤口还没恢复好,他就想起身接见上级。
  万维均摁住他起身的动作,劝阻道:“躺着吧,我跟你说会儿话就走。”
  季云淮低眉敛目,安静听着万维均语重心长的慰问。
  看了眼时间,万维均从椅子上起身,拿好手头的文件,笑着说:“时间不早,我先过去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组织上肯定给你足够的休假时间。”
  季云淮滚着喉头,规规矩矩地说:“参谋长辛苦。”
  等万维均关上病房门,几个人才松散下来,又恢复成素日里的相处模式。
  盛启洲从果篮里找出新鲜的苹果削皮,却被季云淮冷不丁提醒说,“你这回又打算削完皮自己吃?”
  盛启洲急赤白脸的,继续削苹果证明清白,“我是那种人吗?!我是关心你好吧,季队长。”
  甭说他了,队里哪个人听说季云淮重伤入院,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大川啧啧两声:“听说你小子上回去病房就这样,到底你是伤患还是别人是伤患啊?”
  盛启洲淡哼一声,把苹果洗干净递到季云淮手里。
  他站定在病床上,背脊笔挺,说得头头是道,“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吧,像季队这样的,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医院,装装柔弱,让人喂个饭,再帮忙擦个背洗澡,不就能碰撞出爱的火花吗?!”
  大川毫不留情地拆穿说:“你这么会理论,怎么还是母胎单身?”
  盛启洲:“……”
  季云淮被两个人烦得不行,恨不得一起打包扔出医院。
  “你们两是想回去被罚跑十圈?”他眉梢一挑,沉静的瞳孔里倒映着碎光,寒彻入骨。
  盛启洲跟大川立刻安静如鸡,闭口不谈刚才那事儿了。
  直到聒噪消除,季云淮眼眸微闭,却满脑子都是盛启洲那句什么碰撞出爱的火花。
  真的,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
  过了几天,季云淮的情况平稳下来,在复诊后,徐教授批准他转入到普通病房继续疗养。
  他所在的病房采光条件好,窗帘一拉开,日光即刻盈满室内,微尘浮动。
  就是过了这么几天,他出了点汗,浑身黏腻不堪,伤口尚未恢复,没办法洗澡是个苦差事。
  薄幸月现在每天都会过来查房,所以当她推门走进来时,季云淮早已见怪不怪。
  就是没想到,她刚走进病房,季云淮的指骨正搭在病号服上。
  他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很引人遐想和犯罪的场面。
  阳光炙热明媚,金色的光泽落在他周身,更添几分沉稳内敛。
  薄幸月拿着病历本,颇有公事公办的味道,“这位病患,请问你想换衣服还是洗澡?”
  季云淮眼皮都没撩一下,回应得挺自然:“洗完澡顺便换个衣服。”
  薄幸月秀气的眉毛蹙着,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满怀,毫不含糊道:“你现在的情况没办法淋浴,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
  而且他手臂也有伤,根本没办法擦拭到后背,万一皮肤上的伤口碰水感染发炎就得不偿失了。
  “你如果非要洗——”
  她话音一顿,季云淮受到蛊惑,听到她故作镇定的下一句话。
  “我可以帮你。”
  季云淮动作一僵,扯了下唇角,压下爱心头的绮念,慢条斯理地说:“我没那么娇弱。”
  军营里风吹日晒这么几年,总不能让小姑娘把他当一朵娇花吧?
  季云淮从病床上起身,前脚刚进去,薄幸月后脚跟过来,顺带关上洗手间的门。
  “你现在是病人,不能不顾医嘱吧?”她轻笑着看过去,眼眸干净纯粹,话音婉转中带着勾人的欲,“季队长。”
  三个字如夏时骤雨,敲落在心头。
  洗手池前,薄幸月葱削般嫩白的指尖落在他的纽扣上。
  顺着方才的纽扣一颗一颗往下解开。
  病房内太过安静,他眼眸黝黑,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
  暧昧滋生,像面包发酵,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
  脱下病号服,季云淮上半身赤着,能看得见勾勒得明显的腹肌形状。
  男人腰线紧致利落,既不瘦削,也不显得扩张。
  腰腹以上的胸膛残存着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虽然进入到了结痂愈合的状态,但还是看起来让人心惊。
  他额前的短寸长了些,覆盖在眉骨上,黑眸黑发,与腰腹间的白色纱布形成颜色上鲜明的对比。
  只是浑身渗透着药物的味道,甚至都掩盖了医院内消毒水的刺鼻。
  季云淮喉结滑动,都忘了自己居然任由她擦拭起来。
  薄幸月打湿毛巾,心无旁骛地替他擦拭着上半身没受伤的剩余肌肤。
  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她垫着脚,个头刚到他胸膛,喷洒出来的呼吸有点儿痒。
  薄幸月扎着低马尾,垂下眼睫,露出白大褂下奶白的侧颈,侧脸轮廓柔和也艳绝。
  鼻息间涌动着药物的味道,还有专属于她的茉莉香。
  很像少年时,幽暗浮动的黄昏,她跟他一起在家里看完DVD碟片的那一刻。
  薄幸月调侃得少年面红耳赤,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
  当晚,少女进入到他的梦境,肌肤发红,隐隐约约在颤抖。
  那是他头一次做那么露/骨的梦境。
  醒来时就直接进了卫生间冲冷水澡。
  此时此刻,她柔弱无骨的手仍在移动着,让人杂念顿生,根本没办法做到心无旁骛。
  小腹蹿起火,季云淮按捺不住,气息不均,拿她没办法了。
  他迅速捞过一条干燥的毛巾,直接盖在她头顶,遮去眼前的视线。
  “季云淮……”毛巾下,她眼睫轻颤,绯红蜿蜒到耳根,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是怕我会对你犯罪吗?”
 
 
第37章 37“不是靠摇尾乞怜求来的……
  37念你入骨
  ——
  虽然季云淮的身材确实好到让人有趋之若鹜扑身上去的冲动。
  可也不至于跟防贼一样拿个毛巾盖在她头顶吧……
  薄幸月无语凝噎, 眨着清澈的眼眸,都忘了及时把头顶遮住视线的毛巾拿开。
  要是谁这时候进来,肯定会看见她滑稽的模样。
  两人间暧昧的氛围还没散尽, 季云淮却在突然间开口。
  他锋利的眼皮稍稍内敛, 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不是。 ”
  不是怕她会对他“犯罪。”
  而是怕他会控制不住。
  季云淮那点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在薄幸月不经意的靠近和撩拨后便会丢盔弃甲。
  他不可能拿这个当赌注的。
  季云淮拧开水龙头, 用水流声掩盖满室的静谧。
  他将毛巾拧干,简单擦拭完剩余的肌肤,迅速套上一套崭新的病号服。
  病号服是浅蓝色的,散发着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薄幸月将干燥的毛巾挂在一边,目光落在那道笔挺隽刻的身影。
  男人如玉的指骨搭在病号服的扣子上, 比她刚才解扣子的动作要麻利得多, 不一会儿就恢复到冷静自持。
  薄幸月略一挑眉。
  心底在琢磨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出来的那两个字。
  难不成是他刚刚……
  荒唐的念头一出,薄幸月轻哂一声, 没说话了。
  到底是在医院, 她没撩拨得过火,轻声关上病房门后,径直走向办公室。
  当天下午, 徐教授进病房察看了下他伤势的恢复情况, 笑着说:“不愧是军营出身的啊,伤口恢复得都比常人要快一些。”
  季云淮从容起身, 看着手背的针管,礼貌道:“辛苦你们了。”
  恢复是要比预期快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快能保证无虞的,后面的日子季云淮仍旧得卧床打针,以观后续。
  与此同时, 薄幸月负责跟进一个安主任的手术。
  好巧不巧,正好由她跟吕司如共同负责。
  只不过是她代替安亦杰主刀,吕司如给她当一助。
  两人不和的传闻从吕司如被提前遣送回江城就开始发酵。
  再加上她们本来就在一个科室,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要共同配合一场手术,就得摒弃掉一些私人恩怨。
  病人的生命安全交付在医生手里,吕司如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薄幸月自认不可能拿这方面开玩笑。
  进手术室前,两人共同来到洗手池前,空气静默得像注入了有毒的水银。
  吕司如看着镜子里的那道身影,怎么看都觉得扎眼。
  现在的薄幸月从北疆回来,荣誉加身,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连之前那些在她背后说坏话的人都得巴结讨好几分。
  吕司如耸耸肩,看似无意地问了句:“你跟季队在一起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薄幸月三天两头跑一趟季云淮的病房,俨然像是热恋中的状态。
  “吕医生就这么好奇?”薄幸月目光直白坦荡,唇角的笑意未消,语意很轻,游刃有余道,“还是依然不死心呢?”
  吕司如眼眸轻眨,愣怔了下。
  薄幸月懒得跟她废话,准备就绪后通知说:“手术要开始了。”
  手术时,两人的交谈也只止于各类步骤程序。
  原本情况是向好的,吕司如走了下神,不知道碰到哪儿了。
  有人说了句:“病人血压降低,出现室颤。”
  薄幸月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向心电图。
  她保持镇定,吩咐着其余的人立刻启用抢救措施。
  忙前忙后,终于将病人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摘下手套,脱了手术服,汗意黏腻在身后,她整个人疲惫得懒得动弹。
  薄幸月盘着头发,未施粉黛,由于戴了口罩,只露出来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何逸泽恭恭敬敬道:“幸月姐辛苦了。”
  薄幸月疏离客气地看他一眼:“嗯,你也辛苦了,明后我休假,你们好好实习。”
  后面两天不归她值班,薄幸月也不折腾,果断待在家里休息。
  钟灵的视频通话如约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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