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理想主义——大漠明驼
时间:2021-04-05 08:53:10

  见他停顿,主编适时提醒:“那现在呢?”
  严文征坦诚道:“现在金钱已经不是我最渴望的东西了,更想在能力范围内,留存好的作品。”
  主编俨然非常有采访经验,敏锐察觉出严文征是个谈吐不俗、有思想的人,便想更深层次地挖掘他,追问:“你觉得《听见》会是一部好作品吗?你给自己的表演打几分?”
  “好的东西是需要时间验证的。”严文征声音清缓,没有因为问题的刁钻显露出情绪,而他也没什么情绪,“至于表演,十分的话,打八分吧。”
  “挺高一个分数了。”主编非常讶异,严文征并非是一个傲慢炫耀的人。
  严文征解释:“演员不能盲目的自信,但对自己专业的自信同样也不能丢,有了自信相当于有了底气,站在镜头前才能不慌。现在有一部分演员会受到观众评价的干扰,自己没那么受喜欢时,心里会产生消极的想法,这其实是不对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回答能鼓励到她们。”
  主编好奇:“是在生活里碰到这样的人了吗?”
  严文征点点头:“很多。”
  主编再问:“那你会因为做了很多,到头来却不被观众理解,而对拍电影这件事感到失望和疲惫吗?”
  严文征抿了下下嘴唇:“以前有段时间确实怀疑过自己,但今年内心变得坚定。”
  主编猜测:“跟你刚过36岁生日,又年长一岁有关吗?”
  严文征讳莫如深一笑,含糊答:“可能吧。”
  生日的话题巧妙地承接工作与生活,主编转去聊他的生活:“你一直强调,演员要有自己的生活,你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严文征眼角还弯着:“我不是一个有棱角的人,生活里性格比较平和。”
  主编解析:“喜欢一个人呆着?”
  严文征说:“可以这么理解。”
  主编:“那这种状态好还是不好呢?”
  严文征深吸一口气,给出一个干脆的回复:“不好,因为平和的人容易把生活过得无聊,眼界面随之就变窄了。我需要去接触人,接触一些有趣的人,内心才能更丰富。”
  主编看着他:“似乎感触很深?”
  “是的。”严文征说:“我这些年过分小心翼翼了,其实人生无厘头一些,也很有意思。”
  主编顺坡问:“那最近有做过无厘头的事情吗?”
  严文征乐了,耸耸肩膀:“还没,由计划到实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
  主编受他情绪的感染,也跟着不自觉地笑,随即善解人意道:“我接下来问你几个轻松些的问题吧。最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
  严文征脱口而出:“接打电话。”
  主编挑挑眉,又道:“最近有发展出新的爱好吗?除了看电影,旅行,读书这些老生常谈的。”
  严文征神色生动,道:“开车算吗?”
  主编揶揄:“体验速度与激情吗?”
  “或许吧。”严文征话留三分空白,任凭想像。
  视频时长已经足够了,主编抛出象征结束的两个问题。
  “用三个词语形容你这一年?”
  严文征道:“感谢,幽默,缓慢。”
  回答过于简洁,编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扩充解释。
  严文征只好又道:“我是个习惯等待的人,因此非常感谢那些义无反顾愿意来到我身边的人和事;幽默是指我的笑容变多了,常常会心一笑;至于缓慢,步入三十岁之后,每一年,进组出组,抬头之间就过完了,但今年春夏秋冬都有期待,反而觉得时间漫长。”
  主编问:“那对新的一年有什么展望?”
  严文征答:“不贪心,保持这样的状态就好。”
  ——
  十分钟整的访谈视频,由杂志的官方账号于元旦那天发出。
  春蕊跟宋霏羽一块看的,彼时她坐在宋霏羽的保姆车里,正要赶去景区一家江西菜馆吃晚饭,她和宋霏羽时隔两个月又约上了。
  宋霏羽紧紧抱着羽绒服,笑得一脸荡漾,扯着春蕊的一只胳膊使劲晃,花痴道:“啊!被这个男人的魅力迷住了。”
  “醒醒吧。”春蕊挥开她,面上摆着谱,眼睛却亮的堪比室外的霓虹灯。
  她翻出手机,给严文征发短信:严老师,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感觉有些话是对我说的。”
  等了片刻,收到回复:不是。
  春蕊:不是对我说的?
  严文征:你的问号标在哪?
  小心思被看穿,春蕊轻叱一声,质疑他:明明会说好听话嘛!
  严文征不落套,生硬地扯开了话题。
  严文征:新年快乐。
  严文征:北京下雪了。
  春蕊望一眼窗外,笑了一下。
  春蕊:新年快乐。
  春蕊:再等等,快杀青了。
 
 
第79章 评论   嗯,她条件那么好,不至于找个二……
  北京下第三场雪时, 春蕊完成了这部仙侠剧所有的戏份,与导演沟通好后期配音的时间,结束工作折返上海。
  严文征并未在家里等她, 临近年关,他和曲澍回了老家, 为父亲扫墓。
  墓园是早些年选的, 地址偏远交通不便, 四周更是无山无水, 条件称不上好。二十年产权到期时,严文征有考虑过给严宗义迁一个新的去处,但后来, 想着“逝者安息”,何必再扰他清梦,遂作罢了。
  天照人心境, 太阳未出来, 寒气凝结不散,举目望去一片的凄清萧瑟。
  严文征站在严宗义墓碑前, 盯着遗照上严宗义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蹲下将带来的鲜花搁在冰冷的石板上。
  早已不是新伤, 面对时心里便是一阵撕裂的疼,他没有悲痛的情绪,顶多心情蒙了层抑郁的灰。
  得承认岁月无情,如今的严宗义已是他生命中的一位旧人了。
  而严文征每年不管工作如何繁忙, 也要风雪无阻地跑回来一趟, 无非是惦念着严宗义咽气时,望向他的最后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小儿年幼, 实在放心不下”的难舍。
  他露一面,挺直腰板站着,便算给他一个交代了。
  一旁站着的曲澍并起腿,规规矩矩地给严宗义鞠了个躬。严宗义病榻缠绵,未能等到他记事,便撒手人寰了,因此曲澍对这位长辈着实没有印象,更谈不上情感牵绊。
  墓碑和石板积了一层灰,曲澍拿出准备的湿布,刚想蹲下来擦,严文征伸手,说:“给我吧。”
  曲澍听话地递给他,提醒道:“小心有点脏。”
  严文征无碍的语气:“一年到头也就打扫这么一回。”
  细细地将灰尘抖落干净,枯枝清理了。
  严文征搓搓冻红的双手,敛息沉默一会儿,再抬眼对上照片中严宗义清澈的双眼,轻轻感慨一句:“您看着快要比我年轻了。”
  再无话可聊。
  思念沉寂在心口,对着一抔黄土说出来,终究不过徒劳。
  他拢了拢大衣,匆匆地来,又略显匆匆地离开。
  曲澍驱车将他送至酒店,严文征下了车,示意曲澍不用跟上来了。
  严文征:“我明天办完事就回上海了,你留下来和父母过年吧,提前放你年假。总是四处奔波不着面,他们也想你了,好好陪陪你爸妈,别总是玩游戏。”
  曲澍“哦”一声,没和他磨叽,“街上最近人多,小心别被认出来。”提醒完,溜油门走了。
  严文征乘电梯上到顶层,刷卡进房门。
  他在门口的托盘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喝了一半,坐到沙发上,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叫惠书锦的人的手机号。
  等待许久那边才接。
  严文征直接道:“是我。”
  片刻沉默,惠书锦“嗯”一声应下,听起来拘谨极了。
  严文征道:“你明天有空没?吃个饭吧。”
  惠书锦征询意见:“晚上可以吗?”
  “可以。”严文征来回捏着手里的塑料瓶:“想吃什么?”
  惠书锦:“我都行,你来定吧。”
  一如既往的回复,严文征听习惯了,干脆道:“好。”
  定了一家私房菜肴,不是他纯心摆排场,如今他是进入大众视野的身份,对任何场合的私密性要求都比较高。
  第二天他早早到了。
  餐馆坐落在一个庭院里,全部是包房,没有大厅。
  严文征便站在朱红门外等着。
  惠书锦由儿子开车送来。
  已到了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纪,大概因为这些年生活得安逸富足,她看着还是很年轻漂亮,特别她今天刻意打扮了,头发挽个发髻,厚呢绒大衣包裹着她的玲珑身段,气质高雅,仪态不凡。
  时隔许久未见,惠书锦拿眼神打量严文征,牵扯着嘴角不尴不尬微微一笑。
  严文征没有客套,直言道:“天有些凉,进去吧。”
  两个人委身在能容纳六个人吃饭的包房里,空间显得空荡,又是隔着位子坐,一时无言,气氛生疏且冷清。
  好一阵,严文征率先开口:“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惠书锦尚未缓过再次见面的冲击,有些无所适从。
  严文征敏锐察觉,心思复杂。
  人生境遇真是百般奇妙,遥记得他小时候,惠书锦到学校偷偷探望他,塞给他钱,他仰头看她,觉得她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攀,像个施济穷人的“慈善家”,而如今他的翅膀硬了,架势拿捏足了,反倒衬得她矮了一头。
  惠书锦禁不住瞥他一眼,话说一半:“你今年回来挺早的。”
  “今年——”严文征停滞一下,坦然道:“有人一起过年了,提前回来把墓扫了。”
  惠书锦明显愣了楞,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欣慰道:“年纪确实不小了,该急着稳定下来了,与你同龄的那些人早就当爸爸了。”
  没有详问女方的状况,因为深知没有点评和指责的资格。
  严文征微微颔首,称不上是对她的话表示认同,一个无意义的动作。
  “我没有想过你的婚姻会不顺利。”惠书锦突然压低声音,似乎觉得说这些不妥。
  严文征回忆起什么,提及:“小时候街口有瞎子算命,说过我亲缘福薄。”
  惠书锦脱口而出:“乱讲的,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
  尾音落了,才觉知她和他讨论缘分,听着很可笑。
  倒是严文征“嗯”一声,反应平淡,他没想给她找难堪。
  菜逐一端上桌,全部是特色菜,严文征图省事点的,吃饭本就不是此行的目的,再说各怀心思怎么能吃的安宁。
  二人见面其实对彼此都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可许是惠书锦年岁渐高,对严文征动了恻隐之心,午夜梦回总想打听打听他的近况,几年前率先联系上了。
  而严文征一直以来从未对她报过任何期待,小时候如此,独立后更别提了,凄苦怨恨早就随着时间弥散没了。既然她打电话来,他就那么接了,过往搁置不提,就此便没再断过。
  杯盘碰壁叮当响,惠书锦问:“在这边待两天吗?”
  严文征:“一会儿就走。”
  惠书锦哑然,不做挽留。
  ——
  严文征登上飞机已是深夜,落地上海,顶着一身的风霜拿钥匙开门进家。
  玄关换鞋时,看到一双女士小白鞋,愣了愣,轻手轻脚朝卧室走。
  借着客厅的光亮,瞧见床上拱了一道身形,无声笑了,又往里挪了一步,却未注意脚下,被打开的行李箱绊了一个踉跄,磕到脚趾,疼得直抽气。
  这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片刻后,又逐渐平稳呼吸。
  睡得挺沉。
  严文征止住上前打扰的想法,退出来,拾阶上二楼,洗了个热水澡,除去身上的严寒,再下来,进屋钻进了被窝。
  春蕊有了警觉,蹭着枕头,迷蒙着双眼醒了过来。
  严文征轻轻碰一碰她的手臂,安抚说:“是我。”
  春蕊含混地“嗯”着,慢半拍道:“你回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啊?”
  严文征反问:“你来我家不也没给我报备吗?”
  春蕊哼哼两声,犟嘴:“我需要报备吗?”
  严文征笑了:“又故意曲解我的话。”
  春蕊挪近些,撑起头细细端详他一番。
  严文征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回视她:“看什么呢?”
  “没什么。”春蕊摇摇头,“就是好久没这么近距离看你了。”
  随即搂着他的脖颈,半趴在他的身上。
  她的头侧着,鼻尖刚好碰到他的耳朵,呼吸扑打在他耳垂的位置。
  严文征“哎呦”一声,忙往旁边闪躲。
  春蕊逮着机会嘲笑他:“一个大男人,耳根软是什么毛病。”
  严文征:“讨打是不是?”
  “你可别欺负我了。”春蕊哀怨:“这一个星期天天吊威亚,肋骨快绷断了。”
  她嘴碎,吐槽自己更加不留余地:“我就是典型的苦没少吃,钱不多赚。”
  严文征被逗乐了,闷声笑。
  又说了会儿毫无意义的枕边话,两人各自翻滚到一侧的床边,选个舒服的姿势,阖眼睡着了。
  一个旅途劳顿,一个连月的睡眠不足,没兴致干别的。
  第二天,临近中午了,春蕊悠悠转醒,扭头瞧见严文征还在梦中,没吵他。
  同时她也没立马起床,一来她嫌屋外冷,二来浑身骨头酸疼,便赖在被窝里刷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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