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红唇——今様
时间:2021-04-22 09:36:15

  男人站在夜色下,穿白衬衫,休闲西裤。旁边摆着一台天文望远镜,三角支架,黑色镜筒,格外醒目。
  裴奚若好奇地走过去,“你在干嘛?”
  “看月亮。”
  看月亮啊?想不到他还挺浪漫。
  裴奚若抬眼望了望中天,只见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似乎比往日更近、更圆。
  忽然想起今天染发时随手刷过的微博,好像说,“超级月亮”会在今晚登陆天宇。
  也许是被“月亮”那份团圆的意境影响吧,虽然她和傅展行在一块称不上团圆,但好歹是两个人,不孤单。于是,裴奚若没有马上走开。
  再说,她也挺喜欢月亮的,又浪漫,又温柔。
  傅展行立在一边,倒是问她,“你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今晚过招了太多个回合,裴奚若这会儿有点“贤者时间”,难得不想撩架,“就看看你在干嘛咯。”
  说着,她往目镜中瞄了一眼。
  这一眼其实什么也没看清,就是个象征性的动作。
  过了会儿。
  “好冷,我回去了。”她发现,不抬杠的时候,自己跟和尚委实没有共同语言,勉强凑两个人待着也很尴尬。
  何况,四月的平城气温还没完全回升,夜凉如水。
  谁知,傅展行却叫住了她,“裴奚若,要不要一起看?”
  裴奚若停住脚步,又犹豫了,“好看吗?”
  傅展行“嗯”了声。
  这台天文望远镜是锐星旗下高端产品,搭QHY168M黑白相机,宇隆2寸LRGB彩色滤镜,艾顿CEM70赤道仪,是傅展行最常用的设备。
  可透过这设备,裴奚若只看到一个坑坑洼洼的月球。
  温柔美好的月亮呢?
  怎么它表面嶙峋起伏,还是土绿发灰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像剥落的漆。
  她满腔热情顿时扫兴,恹恹收回视线。
  以后,绝不能轻信和尚的审美。
  环顾四周,倒是发现和尚不见了。
  正要返回,他又恰好过来,递给她一条干净毛毯。
  “你干嘛这么好心?”裴奚若警惕起来。又想到了两人的敌对关系。
  傅展行看了她一眼:“明天要去爷爷家,你冻感冒,影响我的风评。”
  她这才放心地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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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嘉府虽然不如明山墅那样,有无比清净的自然风光,可处在市中心,优势也显而易见。
  住了一晚,裴奚若已经不想回去了。
  早晨出门时,她一步三回头,又跟傅展行百般暗示。可男人好像听不懂一样。
  又或者是,听懂了,故意不搭理。
  于是,裴奚若又捡起自己的作精剧本,“傅先生,等一下见了你爷爷,要是他批评我的发型,你要帮我。”
  “嗯。”他答应。
  “还有之前,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说要带我去听什么音乐会。我能不能不去啊?”她娇滴滴的。
  “当然。”
  她顾虑重重,“那她们一起朝我施压怎么办?”
  “不和她们见面。”
  “那不是很没礼貌。我听说傅家是传统大家族,很看重亲缘、规矩的。”
  “你可以例外。”
  “哦?”他这么配合地出演昏君,裴奚若一下来兴趣了,“那我可以在傅家作天作地,肆意妄为,想住哪里住哪里咯?”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有一个条件。”
  “什么?”
  “不许说离婚。”
 
 
第27章 心弦
  #27
  不许说离婚?
  裴奚若想瞪他一眼。
  想得可真美。
  在房子和离婚之间,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她挺了挺背,坐端正了,又抚抚裙角, 笑眯眯道,“那我还是端庄一点吧。婚还是要离的。”
  傅展行瞥她一眼, “随便。”反正她一个人离不掉。
  为了来见傅老爷子, 裴奚若特地起早, 化了个全妆。不为别的, 就是为了把自己身上那股“不像正室”的妖艳之气充分发扬。
  本来,简星然是建议她扮丑的,就像当初相亲时, 建议她往脸上贴几颗长毛的痣一样。
  但裴奚若觉得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她的美女形象伤害太大, 最终不予采用。
  小算盘认真打了一通, 没想到的是,裴奚若这天根本没见到傅老爷子。
  傅展行去了书房之后, 留她在会客厅。
  这房子位于平城市郊,打造成四合院的模样, 沉稳而大气。内置全套黄花梨的家具,会客厅和茶室之间,由一面金丝楠木博古架作隔断,放着古董、古书。
  老气横秋的。
  裴奚若不喜欢这种硬质沙发, 怎么找姿势, 都靠得不舒服,干脆去庭院里散步。
  转了几分钟回来,忽然听到两个保姆在议论。
  “那是谁呀?好像没来过这里。”
  “半年前来过的, 那时候你还不在。她就是傅先生的太太啊。”
  “傅先生居然会娶这种类型的?不瞒你说,我刚差点以为是傅小少爷回来了,又带了哪儿的网红呢。”
  “她比网红漂亮多了,看一眼就忘不了。傅小少爷每次带回来的,那才是长得一模一样,我都分不清。”
  “但这个看着妖妖调调的。能嫁进来也用了不少手段吧。”
  “那谁知道。这些事,我们就不要说了。”
  “……”
  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然后,两个保姆各做各的事,又开始忙活。
  裴奚若回到会客厅,刚坐下,傅展行就过来了,“走吧。”
  “才十分钟欸,我屁股都没坐热。”裴奚若赖着不动。她太想让傅老爷子看看自己的新发型了。
  “等你坐热,太阳都下山了。”他不为所动。
  她没办法,只好站起来,“你们聊什么啊,这么快,小说里霸道总裁和长辈谈话,一聊都是三四个小时的。”
  傅展行回她:“我话少。”
  裴奚若跟他往外走,只想呵呵,“你和我抬杠的时候,话一点都不少。”
  两人走了之后,年长一点的保姆停下手中的活计,撞了撞另一个,“哎,你有没有觉得,傅先生变了点?”
  “哪儿?”
  说不上来。
  但是年长的保姆记得,以前傅先生回老宅,都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话少也冷淡,仿若天生如此。
  现在看来,大概要看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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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完傅老爷子,傅展行还有公务在身。
  裴奚若让司机把她送到电影院,看了场最新上映的动作大电影,然后,找戚听消磨下午时光。
  “怎么样?你这个发型,有没有吓到他。”一见面,戚听就迫不及待问。
  裴奚若道:“没有。他昧着良心夸好看。”
  “你怎么知道是昧着良心,也许,他是真的觉得好看。”戚听是真的这么想。昨天,裴奚若原本要染个绿的,是她极力建议,改成这种鲜艳的樱花粉。
  这颜色太美,也太挑人,她觉得,裴奚若正好合适。
  “要是他真觉得好看,说不定就是不好看了。”裴奚若想起昨晚让她上当受骗的月亮。
  戚听被她绕晕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吃蛋糕吧。”
  恰巧,身着燕尾服的侍者用推车将下午茶送过来,几道甜品摆上洁白餐桌,配苦橙鸡尾酒。
  为了身材,甜品是大忌。裴奚若是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也不敢太过放肆,戚听更加,动了一小口就放下了勺子。
  两人闲闲聊天打发时间,中途戚听去了趟洗手间,带回了个Alice。
  “早知道你们在这里,我干嘛单开一桌啊。”Alice穿蓝白相间洛丽塔套裙,长发染了新色,做卷,扎两个马尾垂到耳边,“害我无聊死了。”
  于是,打发时间的又变成了三个人。
  裴奚若收到沈鸣电话,便和她们道别。刚好Alice也要回工作室,三人便一起出了酒店。
  黑色的宾利早已停在街边,Alice远远一看,便竖起大拇指,“这车牌6啊。”与之相比,车都不够叫人惊叹了。
  傅展行将车窗降了些许,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裴奚若等人。
  人以群分,看来这个词并非虚假。那几个女人,发色各显神通。
  裴奚若是一头樱花粉小波/浪,左边那个是蓝色大卷,右边那个是黑色,耳边醒目地挂下两道红。
  站在一处,对人的审美是一种挑战。
  但等裴奚若走近了。单看她,又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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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由鸦青色,过渡到暗蓝。
  车子最终抵达明山墅。
  下车时,裴奚若很是颓丧。
  想她回国以来,就一直被关在这里,好不容易出去放了回风,还这么快就回来了。
  实在是不甘心啊。
  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她瞄了眼身边的男人,欲言又止。
  傅展行像是猜到了什么,脚步也不停,“裴小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裴奚若立即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嗓中。
  想得美。谁要后悔?
  她憋着一股不知哪来的气,脚下生风,在他之前进了别墅大门,像是要表明自己可喜欢这里了似的。
  晚间时分。山间别墅流淌着一股静谧。
  裴奚若坐没坐相,躺在沙发上继续看她的泰剧。剧情已经进展到男主发现女主是亲妹妹了,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往下演。
  整个客厅,回荡着呛人的泰语口音。
  “星期五,给我倒杯果汁。”她将腿架上另一侧的沙发,俨然是女皇姿态。
  机器人闻言,缓缓开始行动。它迈步时,身子有些佝偻,矮墩墩的,很可爱。
  一杯果汁递来,裴奚若正要接过,余光却发现有哪里不对。
  抬眼看去,握着玻璃杯的那只手,分明骨节修长。深蓝色的西装袖口,还能看到戴过袖扣的痕迹。
  裴奚若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没喝,瞄瞄他,“你干嘛抢星期五的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展行道:“顺手。”
  他从楼上下来,恰好看到机器人——她口中的星期五,端着水杯,走得比蜗牛还慢。
  她不信,“说实话,你是觉得良心有愧吧。”
  他倒是笑了,“我有愧?”
  “是啊,俗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却连我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
  “裴小姐什么心愿?”
  “明知故问,”裴奚若翻翻白眼,“我要住柏嘉府。”
  傅展行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可以。”
  她闻言一喜,正要起身,却又听他淡声道,“条件我早说过。”
  那还是算了。裴奚若又躺下去。可能是因为他过来了吧,怎么躺,怎么觉得不舒服。
  可她故意做出很舒适的样子,惬意喝了口果汁,“哎呀,其实这里也很好啊,山美景美,空气清新,节奏缓慢,还有星期五。”
  本来是想气气他。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拿捏的。
  可男人却轻轻颔首:“裴小姐想得开,那是最好。”
  “……”
  裴奚若快把玻璃杯捏爆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傅展行明显感觉到了裴奚若的疯狂反击。
  她似是在明山墅轰轰烈烈地进行一场开荒。今天回家,起居室墙上多了把吉他,明天回家,客厅摆满大大小小的置物架。
  置物架上,陈列着一排排造型奇丑的“艺术品”。花开富贵的地毯,春华秋实的挂画,各种粗制滥造的装饰品出没在各个角落。
  又土又花哨的风格,一下就把这幢别墅空灵幽静的意境破坏了个十成十。
  她订的东西还有很多在路上,源源不断往家里送。
  连家中常点的沉香也换成了一种柑橘调,好在,味道还算清淡。
  大概是因为如果太浓,她自己也受不了。
  对于这些,傅展行未置一词。和她吃晚餐时,那颇具乡村风格、绿地红花的花瓶就摆在两人中间,他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
  一段时间过后,裴奚若沉不住气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审美。难道,这些东西还不够土吗?还是说,和尚真的已经修遁入空门,不在乎凡俗了。
  看来有必要更刺激一点了。
  这晚,傅展行照例去了书房。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大亮灯光,紧跟着,一首土嗨到极致的音乐响起。混着歌里这富有节奏的女嗓,裴奚若脚尖点地,抬手拍掌,全情投入地尬起了舞。
  “姐就是女王,
  自信放光芒。
  ……”
  还没跳到一半,裴奚若就看到,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她连忙按下暂停键,飞快打开门,将他的话原样奉还,“傅先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回答她的,是傅展行冷漠的背影。
  ---
  这晚睡觉之前,裴奚若心满意足。
  她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用不了多久,傅展行一定会投降。
  没想到的是,隔天醒来,星期五就不见了。之前,她天天都会要它给她端茶倒水。
  一下没看见它,真是好不习惯。
  “星期五…”住家阿姨还是不怎么习惯这个名字,叫出口,适应了下才说,“星期五被傅先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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