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可爱的小妹岂止是有一处闪光点,她那双眸里能承载万千星光。
此时的宁远下定决心,将来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宁宁,让她去做那些旁人想不敢想的事情。
…
另一边,曲家人围坐在院中,急切地等着张槐回家。
曲老爷子看似在磨刀,实际上却心不在焉。
曲母想着,不如去厨房,准备好吃食。等着丈夫回来,便可以上桌了。
落葵年纪最长。年少时,他曾经看不起父亲的作为,觉得父亲是个懦夫,永远都在逃避。后来,被曲母收拾了几次,落葵便不敢对父亲无礼了。
只是他始终都不理解父亲做的事情,一直觉得他只会做些无用功。
与其种那些没用的草药和芽苗,倒不如实实在在种些庄稼的好。
菖蒲和青蒿也跟父亲没有共同话题,只是他们却选择尊重父亲。甚至早已打定主意,大不了,往后由他们供养父亲就罢了。
几人各怀心思,都想着庄主见了父亲不知会说些什么?该不会看不惯他的行事,把他痛骂一顿,叫他痛改前非吧?
可惜,父亲那愚钝的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曲老爷子这些日子已经很了解陈宁宁了。知道她喜欢提拔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便想着,也不知道庄主能不能给女婿派下一份正经差事来。
直到张槐走进院中,几人连忙围上前问道:
“女婿,如何了?庄主给你派差事了?”
“爹,庄主是不是说了,咱们庄上不养闲人。叫你明日一起去下田种地?”
此时的张槐满面红光,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
他连忙开口说道:“庄主心怀天下,满腹经纶,又岂是你们这些小孩家能揣度的?”
“……”曲家人听了这话都傻了。
药材三兄弟忍不住暗想,怎么去见过庄主后,父亲看上去反而更傻了?
曲老爷子忍不住抽着嘴角骂道:“你倒是快说说,庄主到底交代你什么了?”
张槐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又说道:“庄主任命我作农庄技术部主任了,给我安排了办公场所,就在四进那院子里,以后院里的地都给我种了。除此之外,庄主还会给我在山上开垦一块土地,供我以后育苗专用。庄主还说,让我想种什么就种什么,也不拘粮食还是药材。”
说着说着,张槐眼圈可就红了,他又垂着脸说道:“娘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庄主说,往后按月给我开特殊津贴,我所做的事是咱们庄上的根本,这笔钱单走账,只是与别人不同。”
曲家人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曲母激动地握住丈夫的手,又说道:“我就知道,我相公很有才华,如今终于有人认可你了。相公,你以后可要好好跟着庄主干。”
张槐连连点头,差点痛哭出来。只是顾忌在孩子面前,最终还是忍下了。
“娘子,庄主那般看中我,我定当竭尽全力,报答知遇恩情。”
曲母点了点头。
这时,青蒿又问道:“特殊津贴是何物?如今咱们所有人都在为吃饭发愁,独独咱们爹却有月钱了?这可能吗?爹不会是在发梦吧?”
曲老爷子也问道:“技术部主任又是何职务?也算是庄头吗?”
刚好香儿却走进院来,同他们解释道:“技术部主任,就是农学博士的主管。庄主说,如今没有合适的人,让父亲先自己单干着。等到往后有了合适的人手,再派给父亲带着,一起负责育种。庄主还说了,你们若是谁想跟着父亲一起干,也是可以的。”
“这……原来都是真的?”草药三兄弟顿时傻了眼。
到了此时,就连曲老爷子也忍不住对女婿刮目相看,又忍不住问香儿:“这些话都是你从庄主那里听来的?”
香儿点头说道:“可不是,庄主说,父亲是难得的农业人才,说不定以后能培育出适合种在田里的稻子呢。庄主还说,像父亲这种人才必须优待,就决定给父亲发月钱了。父亲算是第一批给发特殊津贴的人才。
如今庄上艰难,咱们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因而暂时还不给大家发月钱。等往后猪养大了,粮食种出来了,每个人都会给放月钱的。”
“这……”他们都是罪奴,能吃饱饭,饿不死已经万幸了。
没想到,主家居然还想着给他们提高待遇?
一时间,曲老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说,陈宁宁不愧是天家血脉,果然什么都敢想。她的眼界也非寻常人可比。
只是如今庄上耳目众多,人多嘴杂,并不十分齐心。
这还吃不饱饭,便有人想要生事了。长此以往这还得了?
曲老爷子一咬牙,就决定还是及早处理了隐患。
他又连忙交代家人,这些事情不许往外说,以免节外生枝。
他也准备去找庄主谈谈,庄上的未来前途。
陈宁宁如今虽说手里有五百两,打算全部投入到庄上来。这钱看起来多,可要继续供庄上这么多人吃喝,却维持不了多久。
为今之计,少不得要开源截留。
至于小主子想给大伙发月钱这事,还是尽量往后面拖吧。就连女婿的特殊津贴,他也想回绝。
老爷子把这事跟家里人一说,家人自然也都同意了。张槐更加不在意这笔钱。
只可惜,等老爷子跑去跟陈宁宁一说这事,陈宁宁却一口回绝了,反而略带严肃地告诉他:
“我也知道如今咱们庄上能省则省,可咱们也不可能太亏待自己人。特别在人才方面,这笔开销绝对不能省。我也不单单是为你女婿开特殊津贴,但凡有稀有才能的人才,都有这笔津贴。像袁洪哲这样的,咱们也要培养起来,以后也有特殊津贴。
曲爷爷大可不必对此事太过挂心,至于庄上收入,我会想办法的。”
“……”曲老爷子根本说不过她,最后反而被客客气气请走了。
曲老爷子也没办法。回去之后,少不得又狠狠敲打女婿一番,叫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出成绩来。万万不能辜负庄主对他的期待。
此时的张槐早已跟之前判若两人,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庄主眼界自然非寻常人可比,又对他有提携之恩。
张槐几乎没怎么想,便决定把自己这些年,最大的培育成果上交给庄主。
而且,这事除了香儿、青蒿、宁信,根本不许旁人在场。
等他一脸神秘地带着几人来到后山,走到那株红色野草前面,香儿和青蒿都是一脸尴尬。
他们心中暗道:“爹刚上工第一日,就弄出这种事情来,该不会被当场解职吧?”“这草又能有什么用?又不是粮食。”
宁信一看,那株小草实在稀奇,整块地上就只有独一株。就好像它不让别的草生长似的。倒像是满山杂草之中的王者。
还是陈宁宁有几分见识,上前仔细看了看,又问道:“这倒像是牛筋草?只是红色株苗,我却不曾见过。”
这如果当真是牛筋草的话,倒有些清热解毒,凉血消暑的作用。对一些小儿病,也另有奇效。
年少时,外婆也曾经拿这种牛筋草,给陈宁宁熬凉茶喝。
只是这牛筋草十分霸道,仗着根系发达,会跟别的植物争抢水分和土壤养分。因而但凡长了牛筋草的土地,四周其他植物都寸草不生。因而牛筋草,也被称为“杂草之王”。
眼前这株血红色牛筋草,看着远比普通牛筋草还要霸道。
至于它到底算是什么,陈宁宁可就认不出了。
张槐听了她的话,心中便是一喜,又暗道,庄主果然是他的知音人。
他又介绍道:“这草叫作血牛筋,是我太爷爷在药典中加进去的。这种药草十分矜贵,有解百毒,强身健体之奇效。只可惜,它生长条件十分苛刻。我也是到了这庄上,偶然间在山里发现种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勉强培养出一株来?
原本上次香儿中毒,被岳父强行摘了去。不想香儿却被庄主救下,这株血牛筋侥幸得以保存下来。我又想想办法把它种回,谁成想竟然活了,实在万幸万幸。只要超过五年生,这血牛筋的效果也会翻倍。如今五年之期,也快到了。”
“……”合着这红色野草还是个牛筋草变异加强版,又被赋予了这么多神奇功效。
陈宁宁虽然将信将疑,却还是笑眯眯地说道:“这么说来,这草实在难得。张叔为了培育它,付出了不少心血,往后还要加倍小心照顾才是。”
张槐却说道:“如今我想把这株血牛筋献给庄主。这草作用很多,一时半会儿,尚不能分辨。只是小心保存起来,将来必会有大用途。关键时候,说不定还能救人活命呢。”
“这怕是不妥吧,您培养这么多年,不如自己留着用吧。”陈宁宁连忙拒绝了。
以张槐对这株草的重视程度,怕是要将它当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她又何必夺人心头之好呢?
张槐却连忙说道:“槐如今就想将这株先草献给庄主,以谢庄主的知遇之恩。”
这么一说,陈宁宁反倒不好轻易拒绝了。
只是在她看来,这株红色小草跟外婆拿来泡凉茶喝的牛筋草,并没什么两样。顶多算是加强版。
陈宁宁忽然又想到,外婆院子里那口神仙泉。
泉水既然能够促进植物生长,也不知道对血牛筋会有什么用?
于是,她忙又开口问道:“张叔,您那里还有血牛筋的草籽吗?”
“自然是有的,只是血牛筋生长极其苛刻,并不那么好培育。”张槐连忙说道。
陈宁宁却一脸笑意地说道:“那也无妨,张叔给我几颗草籽,让我种种可好?我平日很喜欢种植呢。”
若是别人跟他要,张槐绝对舍不得拿出来。
陈宁宁一开口,他却二话不说,直接分了一半草种给她。
…
等到陈宁宁拿着草种,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便觉得这血牛津草实在太独了,一株就能霸占大片土地。
说不定,把他们家一园子菜都给弄死了。
再多种几株,互相互相之间再一厮杀,恐怕整个院子都要被毁了。
陈宁宁思来想去,就去买了几个小花盆来。
又特意从外婆家小院子里,挖了泉水长期浇灌的土出来,装进花盆里,开始尝试着种这种血牛筋。
后续,也一直用神仙泉浇灌它。
偶尔,陈宁宁还会把花盆搬进外婆家的小院里。
她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没对这株草抱有多大期待。
却不想,居然还真种出来了。
等到陈宁宁带着香儿,抱着小花盆里的幼苗去给张槐去看。
张槐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我耗费了五年光阴,养活了一株独苗,庄主一下就种出三盆苗来?人和人果然不一样,庄主在种植方面,实在有大才能。”
陈宁宁眼见着他快疯了,连忙上前安抚道:
“张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种这血牛筋之所以成活,跟盆里的土有莫大关系。之前在我家院里种青菜,我就特意处理过土。这次觉得山上土壤实在不好,就干脆拿了院里的土种血牛筋。
或许那些血牛筋也偏爱这种土,所以才成活了。张叔如果不信,我找人多挖些土来给你试。”
这么一说,张槐倒有些信了。
直此之后,他对陈宁宁越发信服。
陈宁宁再给他不同土和水,让他来育种,他也不会拒绝。
…
半山庄子那边慢慢进入正轨,可陈家陈母那边,却没来由的受了不少气。
第33章 她莫非会种草药?
陈母一向都很愿意支持陈宁宁。
如今看着她闺女带着山上那群人, 一天到晚的忙,一点点把粮食种上,圈里也养上了猪崽。
她感到欣慰骄傲的同时, 却不免有些小遗憾。
陈母总觉得她女儿千好万好的, 理应找个温柔体贴又忠厚善良的男子,陪伴她共度此生才是。
同时, 她也知道,自打文家那边无理取闹, 解除婚约后, 宁宁对婚事就不大上心了。说白了, 都是文秀才误了她宁儿。
可作为一个女子, 总不能一直没个婆家吧。就算他们陈家愿意,别人还未必愿意呢。
村里的姑娘大多早婚, 若一直拖下去,宁宁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因而陈母当着宁宁的面倒也不会说什么。可私底下,她却为女儿的亲事早已操碎了心。
不然, 她也不会热情接待那些媒婆和登门拜访的婆婆媳妇了。
陈宁宁带着宁信去庄上之前,宁信总能千方百计打听出那些男子的种种缺陷。
那些缺陷就连陈母自己听了都接受不了, 自然也不会往女儿面前送。更别提定下婚事了。
自打买下半山庄子后, 宁信宁远兄弟也过去庄上帮忙了。一天到晚的也不着家。
陈母本以为, 这下家里清静了。她可以慢慢来, 给女儿选门合心的好亲事。
可谁成想, 那些媒人们一听说, 陈家姑娘买了半山庄子, 宁远又带回来不少“罪奴”。顿时,也就不再登门提亲了。
初时,陈母也没有多在意。
她心里一直有种盲目的自信, 我女儿那般好,肯定能把那半山庄子经营好。不说做成天下第一庄,让那庄上挣钱维持,起码不成问题。
只可惜,她这么想,别人可未必跟她想到一处去。
也不知道是谁在村里起的头,慢慢地传言就变了风向。
如今那些长舌妇人不再夸陈宁宁有多好,多孝顺了,而是都在说:
“那陈家姑娘人品长相的确没得挑,对她父母也孝顺,人也好,也会过日子。只可惜,那姑娘脑子不大好使,花钱也没有个分寸。”
“就是,聪明人谁会买山上那破庄子呀。这些年,那庄上的人全靠方家接济度日。如今陈家不止买下庄子,又拉来了不少家奴。又种不出粮食来。
陈家能有多少家底,能养活那么许多张嘴?”
“也不知,那姑娘怎么就那般想不开。她在家里,有了那五百两,还愁嫁不出去。